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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鶴城春事 4392 2025-08-26 14:03: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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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是軍閥霍燃唯一的小妾,鋪張奢靡,放浪形骸。


     


    去洋行買最貴的B險小衣,一晚上就能纏著霍燃用完。


     


    索性囤了一整箱在別館。


     


    官太太圈裡傳遍了我放蕩的名聲。


     


    「不知廉恥!以色事人,能得幾時好?!」


     


    可我侍了一夜又一夜,等了一時又一時。


     


    霍燃依然對那事抱有極大的興趣。


     


    每每從駐地回來,都折騰得我三天下不來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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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終於我累怕了,卷了他的金條就要跑路。


     


    郵輪卻被截堵在途中。


     


    男人軍裝筆挺,眼神懶怠:「阿凝,揣了我的崽,要逃到哪去?」


     


    1


     


    「嘖,又破了,質量真不怎麼樣。」


     


    黑暗裡,男人不在意地將一小團東西扔到床下。


     


    他俯身吻了吻我的背:「阿凝,轉過來。」


     


    我軟趴趴地陷在床上,渾身提不起一點力氣。


     


    洋行買的席夢思,質量也不怎麼樣。


     


    不然怎麼會磨得我哪裡都疼?


     


    月光照進來,我那一雙細得可憐的手腕,還被銬在床頭。


     


    我氣聲細弱:「督軍,我動不了。」


     


    他笑了一聲,仿佛才看到。


     


    他伸手替我解開,抱歉地吻了吻我的唇:「怪我,小可憐。」


     


    霍燃回來的第二天,我本來以為能睡個安穩覺了。


     


    可是這狗男人絲毫不知餍足。


     


    鍾擺已經走到三點半了。


     


    實在沒招,我開始嗚嗚假哭:「我太累了,我想睡覺。」


     


    以往,這話能求到他的憐惜。


     


    可是今晚,似乎不太奏效。


     


    霍燃拉亮了床頭的羊皮燈,低聲哄我:「最後一次。」


     


    這回他要開著燈來。


     


    鬼才信他的話。


     


    我哆哆嗦嗦地指向床頭的小盒子:「最後一個了,用完這個你不準再……」


     


    「你放心。」


     


    話沒說完,就被洶湧的吻堵住了唇。


     


    2


     


    外界都傳,是我放浪形骸,勾得霍燃整晚鑽在別館臥室裡。


     


    連緊急會議都挪不出身來開。


     


    其實並不是我勾引的他。


     


    我們也並不在臥室裡。


     


    一樓的五色玻璃窗臺上,陽光透過來,頻頻晃動在我白皙的腿上。


     


    我氣喘籲籲地催他去開會。


     


    霍燃卻不以為意:「重要的會在駐地就開完了。我心中有數。」


     


    他又壞心眼地咬住我耳垂:「阿凝,回到鶴城,我要開的『會』隻有一種。」


     


    我不喜歡開會,因為開會會把人累S。


     


    而因為霍燃從不參加那些政要應酬,所有闲暇時間都耗在我身上,官太太圈裡開始對我頗有微詞。


     


    後來有人撞見我在洋行買B險小衣,還是一大箱的那種。


     


    本就紛紛擾擾的流言更是一發不可收拾。


     


    至此,我放浪形骸的妖精形象徹底坐實。


     


    連副官們都覺得他們的督軍很可憐,在駐地就忙得沒時間休息,回來還要被榨幹。


     


    此刻,可憐的督軍還在用低沉的嗓音誘哄我:「乖,抬高一點……」


     


    3


     


    不出意外,第二天起晚了。


     


    我起來的時候,女佣已經做好了早餐。


     


    霍燃晨練完,正在浴室洗澡。


     


    我恹恹地吃了兩口,放下了叉子。


     


    呸,真難吃。


     


    什麼西式早餐,不就是幾片幹巴面包片?


     


    我還是喜歡餛飩和小籠包。


     


    但是這玩意兒時髦,鶴城所有富貴人家都吃這個。


     


    我不願意在霍燃面前表現得像個土包子,於是隻能硬學那些時髦玩意,等他從駐地回來的時候,驕傲地展示給他看。


     


    大多數時候,他都會一邊攬著我,聽我喋喋不休地講,一邊手不安分地亂動,漫不經心地誇贊我。


     


    大多數時候,他都挺滿意。


     


    有一次,我給他展示了一件綁帶繁復的洋裙。


     


    霍燃卻眉頭一皺,不甚贊同。


     


    他拉上窗簾,經過反復試驗,得出結論:


     


    「不好解。」


     


    「不喜歡。」


     


    4


     


    「中午要去姆媽那裡吃飯,可能晚上才回來,你自己找個地方打發時間。」


     


    我乖乖地「嗯」了一聲。


     


    霍老夫人不喜歡我,每次見面都罵我狐狸精。


     


    她是正經清流權貴出身,最看不上我們這些三教九流。


     


    每次罵完我,我啥事沒有,她氣個半S。


     


    時間長了,霍燃默認要把我們隔離開,把我從老宅搬出來,金屋藏嬌到了別館。


     


    這下日子舒服了。


     


    她兒子也不回來了。


     


    於是,霍老夫人更討厭我了。


     


    「這怎麼能是我的錯呢?」


     


    「當然不是你的錯。」浴室裡,霍燃繾綣地吻我。


     


    他義正詞嚴地洗了個「回籠澡」。


     


    聲稱心疼我沒處打發時間,幫我想好了下午的活動——睡覺。


     


    蒸騰的霧氣裡,我站立不穩,隻能可憐地攀附住他的手臂。


     


    於是兩個小時後,我成功起不來了。


     


    霍燃神清氣爽地扣好軍服扣子:「晚上等我回來。」


     


    5


     


    我睡著時,腦中隱隱閃過什麼,於是下午三點就醒來了。


     


    我想起來,昨晚用破了一個。


     


    而且剛剛在浴室,他沒戴。


     


    我並不想生孩子。


     


    可是以我們在一起的頻率來看,這一兩年,不懷是不可能的。


     


    我心中一驚,立馬沒了睡意。


     


    我吩咐女佣:「備車,去藥行。」


     


    我偷偷買了避孕的成藥,躲開副官視線,找了家咖啡館兌水喝了。


     


    咖啡館是白俄人開的,館裡有樂隊,還售賣紅絲絨小蛋糕,我嘗了一個,口感清甜綿密,沒忍住多要了一份。


     


    打算帶回去給霍燃嘗嘗。


     


    要離開時,身後忽然傳來一道明媚的嗓音:「這位小姐——」


     


    我轉過身,看到一個漂亮高挑的女孩。


     


    咖色長褲,白色襯衫,深色馬甲上方打著白色的蝴蝶結領巾,一束漂亮的卷發馬尾蕩在修長的脖頸間。


     


    是留過洋的打扮。


     


    「你好,有什麼事?」


     


    女孩朝我笑了笑,矜貴又懊惱:「剛剛你買的紅絲絨小蛋糕,是最後一份了。這家店限量賣,我實在沒辦法,想問問你,能不能轉賣給我?我可以出三倍價格!」


     


    「我知道這個要求有些無理,我晚上有個約會,我一位朋友很喜歡吃這個……」


     


    「行啊。」我眨眨眼,把蛋糕遞給她。


     


    女孩沒想到我這麼好說話,愣了愣,笑道:「那真是太謝謝你了。」


     


    6


     


    出了咖啡店,我讓副官把車開到洋行。


     


    霍燃大多數時間在駐地,沒辦法陪我,於是給了我很多錢讓我消費。


     


    粗略算下來,大概有三十多根金條。


     


    這些錢我一分沒花,都存在銀行裡。


     


    來洋行買東西,我都是理直氣壯地劃霍燃的賬。


     


    誰都知道霍督軍有這麼一位鋪張奢靡的小妾,揮霍無度,生活紙醉金迷。


     


    偏偏床上功夫好,勾得督軍失了魂。


     


    害得鶴城的名媛小姐們都沒機會獲得督軍青睞。


     


    這不是禍害是什麼?!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禍害,但我絕不是善茬。


     


    上次那個店員蛐蛐我被我逮到,添油加醋地告狀給了霍燃。


     


    我在專線裡泫然欲泣,表達了自己悲憤欲S但是因為太愛霍燃舍不得S並且希望他早點回來讓我換個方式S的美好訴求。


     


    果然,那個洋行的店員第二日就被辭退,全家被趕出了鶴城。


     


    洋行老板汗流浃背,不停給我道歉,又送來了好些貴重玩意兒,我才勉為其難地表現出消氣的樣子。


     


    這次,沒等我進門,老板就眼尖地看到了我,趕忙吩咐店員準備茶點:「阮凝小姐來了,真是貴客!」


     


    「您真是好長時間沒來了,我們這小店就等您光顧,才蓬荜生輝!」


     


    這馬屁拍得,屬實有點過了。


     


    我問:「有什麼新鮮玩意兒嗎?」


     


    「有的,您來肯定有的!」


     


    老板獻寶似的,把櫃臺和B險櫃裡的珍貴小玩意兒都拿出來。


     


    我看了一會兒,挑了一條西洋領帶,一個珐琅描金花瓶,還有一塊從香港進來的新款機械洋表。


     


    「就這些吧。」


     


    老板高興地應了一聲,連忙去給我打包。


     


    這時,遠處走來一行人。


     


    是幾個洋裝小姐,身邊也跟著副官。


     


    為首的我見過,叫柳嬌,是軍政府參謀柳山的女兒。


     


    「呀,這不是阮凝阮小姐嗎?怎麼,又親自來買B險小衣呀?」


     


    一群人哈哈大笑,有的矜持地半遮著嘴,眼裡也流露出惡意的調侃。


     


    她留過洋,說話開放又刻薄。


     


    可是,我比她更不要臉。


     


    「是呀,我們家督軍說了,口徑太小,用不慣,得定制大些的。怎麼,柳小姐也要給你未婚夫定制嗎?」


     


    柳嬌愣了愣,反應過來,紅著臉回懟:


     


    「呸,我才沒你那麼不知廉恥!」


     


    「我還沒有結婚,清清白白,哪像你那樣放蕩?!」


     


    「清清白白?」我咀嚼了一下這個詞。


     


    然後得出結論:


     


    「柳小姐太謙虛了,你在倫敦的事跡我可聽說了,頗為膜拜,正打算好好學習一下呢!你可千萬別謙虛!」


     


    我臉不紅心不跳地誇贊。


     


    她身後的小姐妹面面相覷,有些捂嘴笑出了聲。


     


    被柳嬌瞪了一眼,也收斂不了八卦的眼神。


     


    釘子扎在自己身上才會覺得痛。


     


    大庭廣眾,柳嬌憋紅了臉:「你……你血口噴人!你有什麼證據……」


     


    恰這時,老板打包好東西回到櫃臺前,還抱來了一箱我定制的B險小衣。


     


    正好看到柳嬌,不知情的他熱絡招呼:「哎,柳嬌小姐,前幾天您不是買這個的普通款嗎?那會兒正好斷貨了,現在補上了。您是照例要十盒嗎?」


     


    「噗——」我徹底憋不住了。


     


    帶著東西施施然離開。


     


    身後,柳嬌氣急敗壞地大喊:「阮凝,你以為你還能囂張幾時?!我告訴你,督軍今晚就要和南京政府的陸小姐一起吃飯。我阿爸說了,霍陸兩家必然聯姻,我等著你被掃地出門的那天!」


     


    我毫不在意地蹬著高跟鞋離開。


     


    7


     


    腳好痛。


     


    我靜靜地趴在席夢思床上。


     


    上面還殘留著霍燃的雪茄氣息。


     


    我其實討厭很多西洋玩意兒。


     


    我內心並不如表面看起來那般堅強。


     


    我害怕霍燃對我失去新鮮感。


     


    他是軍政世家出身,在德國的軍校留過學,而我隻是一個從教會學校半途輟學、在亂世裡顛沛流離了幾年的孤女。


     


    偶然踩了狗屎運跌進霍燃的金窩,當了一隻費盡心思討好主人的金絲雀。


     


    享受了兩年好生活,我就軟了心智,忘記了自己以前有多苦。


     


    是啊,萬一霍燃不要我,我該怎麼辦?


     


    住回城南漏風漏雨的老房子?


     


    被碼頭的青幫打手騷擾?


     


    還是被柳嬌抓進軍政府的大牢,找個由頭泄憤磋磨S?


     


    我不禁打了個寒戰。


     


    我很確定,我不想回到以前的生活!


     


    我叫副官給老宅打了個電話,告訴霍燃我肚子疼。


     


    得到的回復是,霍燃外出應酬,並不在老宅。


     


    霍老夫人的女管家搶過電話,得意揚揚道:「督軍去萬國飯店約會去了,叫你們姨太太安分些,別不知進退,擾了督軍興致!」


     


    掛了電話,女佣阿玲擔憂地看向我:「小姐……」


     


    我知道她在擔心什麼。


     


    別館的差事是極好的,活計少,酬勞高,我和霍燃很少有事使喚她們。


     


    如果我這個金絲雀滾蛋了,她的銀飯碗也要丟了。


     


    我懂其中辛酸,這樣好的工作,在這個世道很難得。


     


    如果不是當了霍燃的小妾,這份活計我擠破頭也要爭的。


     


    我想起從前給一位法國太太做女佣,因為小事惹惱了她,冬天被趕到馬棚裡睡。


     


    那時我怎麼想的呢?


     


    有口飯就行。


     


    活著就行。


     


    我握了握阿玲的手:「別擔心。」


     


    8


     


    她們有一點沒說錯。


     


    我不安分,也不知進退。


     


    我洗了個澡,穿了霍燃最喜歡的那身紫綾羅旗袍,塗了淡妝,在頸部噴了點白茶調香水。


     


    鏡子裡,女人脖頸修長白皙,身材玲瓏有致,開衩極高的旗袍下,白皙的腿若隱若現。


     


    「叫副官備車,我要去萬國飯店。」


     


    飯店大堂金碧輝煌。


     


    我剛一進門,就被攔住:「不好意思小姐,您有請柬嗎?」


     


    「我來吃飯,要什麼請柬?」


     


    侍從打量了一下我的穿著,恭敬道:「今天情況特殊,霍督軍在裡面,進來的人都要核查身份。」


     


    「張簡,你告訴他我是什麼身份。」


     


    張簡剛剛泊好車,扛著槍站到我身後:「這位是我們督軍的姨太太。」


     


    侍從去遞了個話,經理急忙來迎接:「抱歉,阮小姐,手下的人沒有眼色,怠慢您了。您吃些什麼,我們算六折給您。」


     


    萬國飯店的菜價高得離譜。


     


    六折一頓飯,幾乎能省下一千大洋。


     


    「告訴我,霍督軍在哪桌。」


     


    經理猶豫了一下,惶恐看著我,怕我是來砸場子的。


     


    「您不必擔心,我是來吃飯的。」


     


    我淡淡一笑,點了最貴的一桌菜,座位定在霍燃那桌的旁邊。


     


    經理點點頭,汗流浃背地替我按開電梯:「三樓 12 號桌,您請。」


     


    9


     


    電梯門打開。


     


    我一眼望過去。


     


    窗邊霓虹流轉,大廳裡流淌著暖黃燈光,中間有白俄人的樂隊在演奏,舒緩的音樂回蕩四周。


     


    我一眼就看到了不遠處的一桌。


     


    男俊女靚,僅僅是一個寬闊的西裝背影,我就認出,那是霍燃。


     


    而女子,我定睛一看,竟然是白天在咖啡館碰到的那個。


     


    桌子上正擺放著那盒紅色絲絨蛋糕。


     


    女孩挖了一勺,笑盈盈地遞到霍燃唇邊。


     


    她居然知道,他愛吃甜。


     


    我收斂心神,垂目走過去,將要在霍燃背後落座時,驀地被他扯住了手腕。


     


    「阿凝,你怎麼在這裡?」


     


    我定定地看向他。


     


    他的神色有疑惑,有驚豔,唯獨沒有被打擾的心虛惱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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