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接完電話回來，我看著他，心裡真是五味雜陳。
告別時，二嫂又給我們裝了好多東西，讓回去吃，我跟在靳言身後，又上了車，想說話嘴又像是被堵住了，一句都說不出來。
一直到了家裡，要進房門的時候，我才對著靳言說：「……謝謝。」
靳言也沒問為什麼，隻是說：「嗯。」
14
臨近期末考，同學們都悄無聲息地認真了起來，除了成媛媛。
她每天纏著我問我跟靳言的事兒，我自己都理不清頭緒煩的要命，她還在一旁吃上瓜了。
沈書潤和趙雨晴也成了我們班裡的金童玉女，我時常看著他們出雙入對，心裡卻奇異地沒有一絲絲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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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末考完了，我成績還是老樣子，不好不壞的，靳言成績一向好，年紀前五都是穩著的，很快就到暑假了。
成媛媛喊我去旅遊，我也挺想去，就想著跟靳言請個假，還沒來得及開口，靳言卻說，他這個暑假要去國外。
應該是他爸媽要讓他在國外公司歷練了。
不知道為什麼，一想到這麼久不見他，我心裡就有些失落。靳言又說：「我給你請了外教，這個暑假你好好在家學習英語。」
我猛地抬頭，「為啥？學英語幹嘛？」
開玩笑，好不容易放暑假，還想著讓我學習？
靳言看著我，目光深沉，「早早做準備，高三畢業了，我就帶你出國。」
這個消息跟炸彈一樣炸在我心上。
帶我出國？
我愣愣地看他，靳言也沒有解釋，隻是說：「你不能離開我。」
我耳朵一熱。
他從來不說什麼喜歡之類的，也不會說一些甜言蜜語花言巧語，每次都是很直白地表達自己的想法，卻都讓我心如擂鼓。
學英語就學英語吧。不管以後出不出國，對我都沒有壞處。反正又不是我花錢。
說不準以後我發達了，還能將業務拓展到國外，開個保姆公司當老板呢。
靳言臨走前叮囑我，要按時吃飯，管家會跟他匯報我的情況，所以不能騙他，還有每天晚上九點，他都會打視頻過來，我得接，這些我都點頭答應了，可他說最後一點的時候，他突然頓了下，眯了眯眼睛。
「不能跟沈書潤聯系。」
我：「……」
神經病吧？
聯系什麼？上趕著給人當小三嗎？
我也不知道我跟他現在算是什麼關系，說上下級吧，不合適，說是戀人吧，更不合適。
從小時候到現在，我第一次跟靳言分開這麼久。
我原以為沒什麼，可不過四五天，心裡就覺得挺空的。
靳言也說到做到，每晚九點，都會雷打不動地給我打視頻，我接上總覺得尷尬，每次都不想開攝像頭，靳言都要讓我開。
時間一久，我也習慣了。
這天晚上九點，靳言視頻一打過來，就說：「你今天沒有吃早飯。」
我有些心虛。
其實是昨晚有個我很喜歡的劇更完了，我等了好久，一直攢著沒看，昨晚一口氣看完了，爽是爽了，就是熬了個大夜，早上六點才睡過去。
都這樣了，八點的早餐我肯定是吃不了了。
萬萬沒想到他說的是真的，管家還真是人形監控。
靳言微微嘆了一口氣。
他似乎是很累，眼角眉梢都有些倦意，即便這樣了還是說：「早餐不能不吃，你不吃早餐容易低血糖，初三的時候就因為這個差點休克，你忘了？」
他連這個都記得。
心裡有些潮湿，像是一團湿棉花堵著，我張了張嘴，最終還是說：「也別說我了，你再忙也得注意身體。」
靳言沉默了一下，眼睛迅速亮了起來，笑意漸顯。
「好。」他說著，聲音低沉，眼神溫柔。
慢慢的，晚上九點變成了我一天中最期待的時刻。剛開始說幾句就掛，慢慢變成了聊十幾分鍾半小時，我也會跟他說說每天發生的事情，學到的新單詞和語法。直到這天我睡醒了，發現視頻竟然還沒掛，手機充電器也沒拔下來。
「我靠！」我驚呼出聲。
那頭看不到人，聲音卻懶洋洋地傳了過來，「」醒了？
他還在線？
「昨晚我怎麼睡著了？你幹嘛沒掛電話？」
靳言的帥臉突然就出來了。
那邊大概是晚上了。他剛洗完澡，頭發湿淋淋的，黑色浴袍襯得他皮膚越發白，像神秘山林中以皮肉惑人然後拆骨入腹的精怪。
看到視頻裡自己的邋遢樣子，我猛地將手機扔掉，靳言似乎是笑了，心情很好的樣子。
「林初，你這麼喜歡說夢話啊。」
完蛋了。
「昨晚，你喊我的名字了。」
「……」
更完蛋了。
我拿過手機，面無表情地掛斷了視頻。
時間說快也快，說慢也慢。
算了算時間，靳言還有六天就能回來。
我的心情越來越好，管家都看出來了，問我是不是發生了什麼喜事，我故作神秘讓他猜，那老登假意皺眉，「我猜應該不是因為少爺快回來才這麼開心的。」
我：「……」
15
這晚九點，我等視頻的時候，靳言給我發信息說臨時有事，讓我早點睡，我有些失望，隨便刷了刷手機就睡了，早上七點半我準時起床，收拾好後下樓吃早餐，沙發上竟坐著個熟悉的人。
我揉了揉眼睛，又揉了揉眼睛，還是不敢相信，那人卻笑了笑，朝我走來，在我愣怔中將我抱入懷中。
「林初，好久不見。」
是靳言。
靳言回來了。
心裡說不上是什麼感覺，很開心又有點想哭，但我還是忍住了。
吃飯的時候，我問他：「你昨晚是不是故意的？」
故意不給我打視頻，怕我發現他在飛機上。
靳言：「……想給你一個驚喜。管家說這麼做比較好。」
我：「……」
這次開學，就到高三了。
對於貴族學校來說，高考哪有普通學校那麼重要，整個班裡三十人，基本一大半都會出國，真正參加高考的也就十來人。
沾了靳少爺的光，我也是能出國了，反正我成績不好，也考不上好的大學，還不如少走點彎路。
靳言讓我好好學英語，別的都可以放一放，說那邊的學校都聯系好了，我到時候跟他一起去就行。
那學校是了不得的好學校，靳家跟那學校也淵源不淺，靳家夫婦還跟我提過這事兒，大意是什麼都不用擔心，好好陪著靳言就行。
這天大的便宜我肯定要佔，於是我努力學習英語，在靳言和外教整日的教導下，也確實是很有進步。
靳言說，等我學的差不多就出國，以我現在的進度看，今年年前，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要跟著靳言出國這事兒，不知道什麼時候，班裡的同學都知道了。
還紛紛在傳我跟靳言談上了，說我命好，傍上了金龜婿。
成媛媛早就知道了，她也在努力學習英語，說是讓她爸也給她送過去，說無論如何她都要跟我一塊兒。
我覺得挺好，我根本想象不到跟她在一起我能有多開心。
不過成媛媛還是有私心的。
「其實我也很想親親洋嘴……」
我：「……」
出國日期最終定在了聖誕節前三天。
到了國外還可以感受一下人家的節日氛圍。
這天放了學，我跟靳言請了假，準備和成媛媛最後去吃一下那家網紅麻辣燙。
校門口的時候，沈書潤突然叫住了我。
他臉上罕見地沒有帶笑容，看著我道：「林初，你要出國？」
自那天之後我就沒有跟他說過話，微信也沒發過任何信息，他今天突然跟我搭話，倒讓我挺意外。
我開玩笑地說：「是啊，忘了跟你說了哈哈哈……」
沈書潤沒有笑。
他沉默了好半天，才問：「那你打算什麼時候回來？」
他問這個做什麼？
「還不知道呢，到時候看吧。」
趙雨晴在遠處喊他，沈書潤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再見，林初。」
我笑著回：「再見。」
等他走後，成媛媛驚奇地看著我，「我靠你真一點都不在乎他了！果然還是靳言厲害！」
我臉一紅，給了她一巴掌, 「別亂說！」
到家門口，我猜靳言肯定坐沙發上等我，我一進去, 果然是。
心裡有些好笑, 他皺眉問：「怎麼來這麼晚？」
「反正過幾天要走了, 就跟成媛媛多逛了一會。」
頓了一下, 我故意道：「還碰到沈書潤了。」
我觀察著他的臉色，果然, 他幾乎是難以掩飾的不開心，還帶著點焦急, 「他說什麼了？不會勸你別走吧？」
「也沒有……」我故意賣著關子, 看他越著急心裡越好笑，還得忍著, 「他就是跟我告別而已。」
靳言冷哼一聲, 「他倒是管的多！」
我幾乎忍不住要笑出來了，好整以暇地看著他, 半是試探半是真心地問：「你不會喜歡我吧？」
靳言猛地轉頭看我, 眉頭擰的更緊了。
我有些緊張，隻見他站起身朝我走來，站定在我面前, 歪著頭看我。
「你別跟我說, 你現在才發現？」
他這麼直白倒讓我不知道說什麼了，心髒跳動，我忙轉移話題, 「那啥，這幾天我要跟我幾個哥哥好好告別了……」
靳言俯身，輕輕啄了啄我的唇，讓我渾身一僵。
「好。我給他們準備了禮物, 我們一起去。」
我心裡軟軟的，莫名其妙感覺站在我面前的少年像一隻倉鼠。於是我踮起腳, 摸了摸他的頭。
「……好。」
幾個哥哥都很舍不得我, 但也都知道這是為我好, 也沒有阻止，還一人給我準備了一些錢，說國外消費高, 讓我別委屈自己。
五哥沒啥錢, 就把他的鬼火賣了，錢一分不動全給了我。
其實靳家這些年給我的工資挺多, 我也沒怎麼花, 全都攢著呢，留學費用絕對是夠的。但我怎麼說他們都要給我, 我推辭不了，就收下了。
事情都處理完後，靳言買了第二天的機票。
成媛媛也買了同一班。我們在機場碰了頭。
她興奮地看著我，「嘿嘿林初, 我們的另一篇章要開啟了。」
我點頭, 心裡也很期待。
靳言旁若無人地拉著我的手，在飛機起飛的前一刻，他突然在我耳邊說：「不要怕。都有我在。」
我知道。
少年的側臉精美絕倫, 冷淡漸消，溫柔蔓延。
從幼時到現在，我們一直在彼此身邊。
未來也定會如是。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