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錯穿了陳佑庭未婚妻的婚紗。
跟他五年，他頭一次朝我冷了臉：「脫下來。」
港城人人都道，我是陳佑庭的心尖寵。
但這一刻。
我才無比清晰地找準自己的定位。
我脫下禮服。
向他提出分手。
他眸中怒火翻滾：「沈書韻，你別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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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點頭應下。
一路向北，永遠地離開了維港。
後來。
他為求復合，捧著婚紗，在零下 30℃的哈爾濱街頭站了一夜。
我也隻是找人給他帶了一句：「我做事，從不後悔。」
1
12 月 15 號，宜嫁娶。
這是陳佑庭告訴我的。
因為他今天訂婚。
跟何家小姐。
本來，我是不會知道這個消息的。
至少不是今天。
因為，陳佑庭提前向身邊所有人下了封口令。
但，他的兄弟宋辭川這天一大早還是找到了我。
彼時我睡眼惺忪，頭發凌亂，臉上還帶著被人吵醒的薄怒。
昨天晚上，陳佑庭心情不好，折騰得有些狠。
導致我站在宋辭川面前時，腦袋還有些昏昏沉沉。
宋辭川上下打量了我一眼。
沒多說什麼。
隻唇角微微上揚，勾起一抹恰到好處的弧度，朝我淡聲道：
「今天打扮得漂亮一點哦，晚上有驚喜。」
他雖是在笑。
我卻感覺不到任何暖意。
跟陳佑庭的這五年。
他的這些朋友，對我，一直不近不遠。
陳佑庭在場時，他們勉強稱我一聲「小嫂子」。
他不在，他們卻是連名字都懶得喚。
好在，我也不用看他們的臉色行事。
宋辭川，我隻見過一次。
不太熟。
摸不清他的性格喜好。
此刻跟他單獨相處，頗有些不自在。
但此刻聽了他的話，我還是情不自禁地紅了臉。
我摸了摸有些發燙的耳垂。
心裡有些抱怨。
【佑庭也真是的，有什麼驚喜，昨晚不親口跟我說，還要借一個外人的口來轉述。】
不過，埋怨歸埋怨。
但陣陣甜蜜卻不自覺地湧上心頭。
因為，今天是我生日。
我猜，他是給我準備了禮物。
果然。
下一秒。
宋辭川讓人拿進來一件禮服。
他唇角的弧度不變，語氣平和卻無波無瀾：
「去換上吧，我帶你去見他。」
2
我上樓。
換上了那件禮服。
禮服華美。
做工繁復。
但卻似乎有些不合身。
腰部太松，胸部太緊。
換上它，頗費了我一番工夫。
可，那天突如其來的喜悅衝昏了我的頭腦。
以至於我都沒來得及去細想。
曾經的陳佑庭，隻憑雙手便能丈量出我的三圍，又怎麼會弄錯我禮服的尺寸。
等我收拾好自己。
已是一個小時之後。
本以為宋辭川已經先離開了。
但下樓一看。
他居然還在。
甚至還頗有闲心地翻閱著雜志。
臉上連一絲不耐煩的表情都沒有。
聽到我的腳步聲。
他抬眼看了過來。
許是我面上的驚訝太過明顯。
他頓了頓。
放下手裡的雜志，站起身。
隨口解釋道：
「某人交代過，無論如何，今天我都得親自把你這位主角送到目的地。」
我抿唇一笑，不自然地攏了攏額角的碎發。
猶豫片刻。
還是上了他的車。
好在，他上車就開始閉目養神。
一路上都沒開口。
反倒減輕了我與他相處時的不自在。
車開得很快。
沒多久就到了。
目的地正是陳佑庭的半灣別墅。
隻是。
車經過正門時，並沒有停。
反而加速，直接繞道去了後門。
正門口，車窗外。
陳佑庭的臉，在我的視線裡一晃而過。
他今天穿的是正裝。
肩寬體直。
養眼極了。
此刻，正有一搭沒一搭地跟身旁的人聊著什麼。
他眼神淡漠。
面上卻還帶著得體的笑。
身邊眾人也都是笑容滿面的模樣。
再一看別墅今天的裝飾。
像極了——
大型求婚現場。
我的心跳驟然加快許多。
心底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臨下車前。
我還是沒忍住。
輕聲向宋辭川問出了口：
「今天，這……
「是為我準備的麼？」
3
宋辭川猛地睜開眼。
轉頭看我。
他淡漠的眼神，犀利的眉峰，讓我沒來由地心頭一跳。
失去了偽笑裝飾的他，終於露出了冷厲的本來面目。
他眼底快速劃過一絲異樣的情愫。
但還不待我看清。
又恢復成了那個人人稱頌、善解人意的宋家少爺模樣。
他唇角上揚，抬起食指抵住唇瓣，輕輕搖了搖頭：
「噓！
「你心裡知道就行。」
我了然，抿唇含笑點頭。
衝他道謝。
由人領著，從後門進了別墅。
中途。
陳佑庭甚至還給我發了信息：
【寶貝兒，今天你生日，我有點事，可能會晚點回家。
【不過，我有準備驚喜給你哦。】
我偷笑出聲。
暗暗腹俳：
【他真是不會撒謊，我都猜到他要幹嘛了。】
不過，還沒來得及回復他。
休息室外已經來了人。
直接領我去了前廳。
站在門口。
我有些緊張。
但還是深吸了口氣。
勾起唇角，推開了那道門。
門緩緩打開。
廳中的觥籌交錯，低聲細語，卻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目光，朝我的方向投來。
我抬眼一一回視。
那些目光裡，滿是驚愕、疑惑、輕視、嘲諷……
唯獨沒有欣賞與祝福。
那些不善的目光，讓我的心髒不由得猛地一跳。
我唇角的笑意逐漸消失。
很顯然。
我的出現，對他們來說並不是件好事。
我壓下心底的不安，抬眼環視。
終於在人群中看到了陳佑庭。
以及他身邊站著的何嘉寧小姐。
陳佑庭微微低頭，眉眼帶笑，似乎正還在跟她討論著什麼。
聽到動靜，轉頭看向門口時，臉上還帶著被打斷的不耐。
以及看清來人時的驚愕與慌張。
4
「佑庭哥哥？」
何小姐輕輕鉤了鉤陳佑庭的胳膊。
他沒躲開。
轉頭伸手輕輕拍了拍她的頭，低聲安慰了幾句。
我怔怔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幕。
隻覺眼眶陣陣發熱。
雙手不自覺地用力。
任由指尖狠狠嵌入掌心。
卻還是抵不過內心的痛。
若到現在還沒猜到是怎麼回事，我怕是真的蠢到家了。
何嘉寧小姐，港城何家的小公主。
而何家的海運佔了港城半壁江山。
剛巧。
最近，陳佑庭正計劃著往航運方向發展。
一個月前，我就在陳佑庭的書房，見到過她的資料。
彼時，我還因此事跟陳佑庭鬧過脾氣。
他當時怎麼跟我解釋來著？
哦。
他說，他要發展航運，得把何家所有人的底細摸清楚。
包括何家小公主。
彼時我還跟他開玩笑：「那麼辛苦幹嘛？拿下何小姐，你不就成功了一大半？」
他抱著我，大笑出聲。
說，他才不會幹犧牲色相的事。
但那天，看著他志在必得的模樣。
我心裡便隱隱有了些不好的預感。
沒想到，所有的患得患失，在此刻終於落地成盒。
他還是選擇了用最快捷的方式，去拿下航運。
熟悉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陳佑庭低沉的嗓音，在我耳邊炸開：
「你怎麼來了？」
我抬眼，盯著他那張熟悉的臉。
張了張嘴，卻說不出一句質問的話。
何小姐快步走上前。
挽住了陳佑庭的胳膊，歪頭打量我：
「這位就是沈書韻小姐麼？
「一直聽說過，卻從未見過。今天終於見到你啦。
「你好，我是佑庭哥的未婚妻，歡迎你來參加我們的訂婚宴。」
她眉眼彎彎，一副不經世事的單純模樣。
但眸光掃過我，眼底還是露出了一絲輕諷：
「佑庭哥，她身上穿的怎麼是我的訂婚禮服？」
她打量我的眼神，如同帶刺。
直刺得我無地自容。
看著我身上不合身的禮服，她又一次輕笑出聲：
「沈小姐，我的這禮服，你穿著不太合身吧？
「如果你喜歡，早說呀，我送你呀，何必……」
5
陳佑庭眸色一暗。
眉峰隱隱浮上了一層薄怒。
我的心重重一墜。
下意識地就想解釋：「我不是，我沒有……」
我猛地抬頭，眼神慌亂，四處掃視。
想去找宋辭川。
想讓他來為我解釋。
可，我來回掃了好幾遍，都沒看到宋辭川的身影。
直到觸到何嘉寧得意的目光，我才後知後覺。
原來。
宋辭川嘴裡的某人，從頭到尾就不是陳佑庭，而是何嘉寧。
隻是彼時沉浸在喜悅中的我，壓根沒察覺到宋辭川的異常。
我僵硬地轉過脖子，仰頭看陳佑庭。
【他會相信我吧！
【他會相信我麼？】
下一秒。
他冰冷的聲音，一字一句重重錘在了我的心上：
「去脫下來。
「然後向何小姐道歉。」
我眼底期盼的光瞬間暗淡。
心底傳來密密麻麻的痛。
卻忍不住低笑出聲。
我仰頭，努力憋回差點要奪眶而出的眼淚。
視線上移，眼神粘在陳佑庭那張冷漠寒涼的臉上。
如他所願。
一字一句道出了口：「我錯了。」
是的，我錯了。
錯在把信任完全託付在了這個男人身上。
我SS盯著他。
想從他的眼中找出一絲後悔。
但陳佑庭垂著眸，始終不肯看我一眼。
旁邊的何嘉寧卻還有些不滿。
她上前一步，站在我面前。
臉上掛著柔善的笑意，說出的話卻句句如刀帶刺。
「沈小姐，做錯事的人要付出代價哦。
「這樣吧，你當場脫下這條禮服，我就不再計較，怎麼樣？
「聽說，沈小姐之前在娛樂圈就是靠『脫』，一戰成名，想必我的要求對你來說不算過分吧？」
6
我猛地抬頭。
不可置信地盯著何嘉寧那張高高在上的臉。
齒尖深深嵌入嬌嫩的唇瓣。
直到嘗到血腥味，我才回過神。
轉頭。
SS盯著陳佑庭：「你怎麼說？」
陳佑庭眼中閃過一絲怒火。
他緊了緊後槽牙。
眸光深沉地盯著何嘉寧。
語氣森然。
但開口的話，卻是衝我來的：
「既然你惹何小姐不開心了，就照何小姐說的做，給何小姐賠罪吧。」
我眸中最後一絲光徹底熄滅。
周圍人的低語聲，爭先恐後地傳入我的耳中：
「沈小姐可是港姐出身，當年可是一舉奪得『最美肌膚獎』。」
「哈哈哈，沈小姐的『白』可是出了名的。」
「今天能大飽眼福了，嘿嘿。」
……
尊嚴被重重踩在地上。
耳鳴目眩。
我的手抖得不像話。
指尖觸摸到禮服的拉鏈，卻怎麼都使不上勁。
眼神卻未曾離開過陳佑庭。
心底竟還保留著對他最後的期望。
【陳佑庭，隻要你開口，我就原諒你。】
而他呢？
唇角帶笑。
隻垂眸把玩著拇指上的白玉扳指。
對周圍的聲音充耳不聞。
似是混不在意。
是了。
他一向能忍。
別說是我被羞辱。
今天就算是他自己被人扒下臉皮，他也能幫著對手踩自己一腳，去換最大利益。
因為他就是靠忍，才走到今天這一步的。
幼時的他，靠忍受親生母親打罵，熬到陳家領回他這個私生子。
少年時，靠忍著陳家大太太的苛責，陳父的訓斥不滿，逐漸在陳家站穩腳跟。
後來，他又靠忍著比他強的對手，一點一點往上爬到如今的位置。
不過，他確實成功了。
如今的港城，他陳佑庭也有了三分薄面。
可惜。
這三分薄面，在何家這樣的人眼裡，並不頂用。
今天的他，依舊需要忍。
看著他表面上若無其事，實則後槽牙SS咬緊的模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