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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掙脫 3822 2025-08-18 16:15: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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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現世的老東西啊!」


    我罵出這句話的時候,她張大了嘴巴,一臉不敢相信。


     


    其他的病人家屬也一臉不敢相信。


     


    也是,畢竟誰家女兒會對患病的長輩說出這麼惡毒的話?


     


    我對眾人落在我身上的目光視而不見,平息了一下呼吸。


     


    「早上起床上廁所不知道跟我說嗎?醫生說你現在不能下床你不記得了?就會給我找麻煩!」


     


    說完,我「任勞任怨」地將喊來醫生和護士。


     


    護士訓練有素地換了新床單,我幫我媽收拾幹淨,又扶她躺到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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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他病人家屬也安慰我:知道你一個人照顧媽媽脾氣難免暴躁,我們其實都理解你的。


     


    我笑了笑。


     


    看,陌生人都知道關心我。


     


    我的親人不會。


     


    一療結束,我媽出院回家休養。


     


    我爸打電話讓我繼續回去照顧,我沒搭理。


     


    「憑什麼?」


     


    「憑你是女兒,她是你媽!」


     


    我捏著電話,語氣奇怪,「她丈夫和兒子是S了還是殘了?」


     


    「你!」


     


    在我爸開口罵我前,我掛斷了電話。


     


     


     


    12


     


    我媽第二次去醫院化療時,突然提出了一個要求:讓我弟和他女朋友結婚,所謂衝喜。


     


    我無所謂,反正和我無關。


     


    婚結了,喜確實也衝出來了。


     


    二療前的骨穿報告顯示,我媽已經完全緩解。


     


    醫生神秘地將我和我爸喊到辦公室。


     


    「今天找你們談話主要就是想告訴你們,可以著手準備骨髓配型了。」


     


    醫生又道:「建議兒女和病人的兄弟姐妹都去做一下配型。」


     


    我爸千恩萬謝,當即指著我:「什麼時候做合適?」


     


    我皺了皺眉。


     


    而他急切的態度也讓醫生奇怪:「你們不是還有一個兒子?」


     


    我爸訕訕。


     


    頂著醫生的目光,隻能不好意思地撥通了我弟的電話。


     


    「什麼事?——我草!傻逼吧!」


     


    手機那頭傳來激烈的錘擊鍵盤聲。


     


    我爸小心翼翼道:「寶巖...醫生說你媽媽需要骨髓移植,你和你姐姐要來醫院這邊做個配型,你什麼時候方便過來?」


     


    高寶巖沒說話。


     


    我爸尷尬地捧著手機躲入樓梯間。


     


    說了什麼不知道,隻聽見他憤怒地喊了一聲:「那是你媽!寵你如命的媽!」


     


    又過了一會,他紅著眼眶進醫生辦公室,「醫生,我和兒子說好了,他明天就能過來。」


     


    醫生納罕地看了看我和我爸,倒也沒有說什麼。


     


    「行,準時過來就行。」


     


    醫生走後,我爸在辦公室又站了一會,不知道在想什麼。


     


     


     


    13


     


    我媽知道我弟要來抽骨髓後,鬧著要出院。


     


    「不治了!我不治了!憑什麼抽我兒子的骨髓啊!抽別人的不行?」


     


    即便醫生一再告訴她,親人的配型成功率更高,可她愣是像聽不進去一樣。


     


    「那讓我女兒捐!我不要兒子抽骨髓。」


     


    醫生看著已經有點無語,「老太太,誰捐不是您說了算,要看檢查結果的。」


     


    我媽鬧了很久,最後醫生給她打了一針鎮定劑,才勉強安靜下來。


     


    我和高寶巖都做了骨髓配型。


     


    他全相合,我半相合。


     


    高寶巖是再合適不過的骨髓捐贈者。


     


    得知結果的那瞬,我媽躺在病床上,雖然在哭,但看向我的眼神中卻帶著明晃晃的恨意。


     


    她恨什麼?


     


    無非是她親愛的兒子要為她捐獻骨髓了。


     


    她恨這個人為什麼不是我。


     


    當真可笑。


     


     


     


    14


     


    移植費用高眾所周知。


     


    移植成功後的抗排異之路更是充滿艱難險阻。


     


    因此我媽進倉前,我想要回那 500g 金條。


     


    我想,關乎你的性命,你總不至於還能置身事外吧?


     


    這次她終於徹底暴露了內心。


     


    「那金條你別想了,你弟弟前段時間結婚,我做主把金條送你弟妹了,當彩禮。」


     


    我笑了。


     


    真是不要臉媽給不要臉開門,不要臉到家了。


     


    於是我攬了攬額頭的劉海,「媽,我明天不來醫院了。」


     


    她眉頭一擰。


     


    「你要去幹嘛?」


     


    「你不來誰照顧我?」


     


    我指著剛到病房門前的小夫妻,「你的好兒子和好兒媳啊!」


     


    許是對我膽敢使喚他兒子和精貴的兒媳婦感到生氣,她抄起桌上的一個蘋果向我砸過來。


     


    大病未愈,蘋果隻落在床尾,掉到地上,又骨碌碌地滾到了我腳邊。


     


    我彎腰拾起蘋果,漫不經心道:「怎麼,您真當我是銀行取款機,不工作錢能自己長出來?」


     


    我弟這時站了出來。


     


    「姐,還是你照顧媽吧!你細心些。至於醫療費的問題,我和莉莉會想辦法的。」


     


    多年直呼我名字的人突然親昵地喊我姐。


     


    雞皮疙瘩很給面子,全都跑出來湊熱鬧。


     


    「別,別喊我姐,受不起。」


     


    「至於你說籌錢的事情,你們夫妻一個是兒子,一個是兒媳,不負責在醫院照顧,籌錢不是理所應當的?」


     


    我這態度顯然刺激到了某位病人。


     


    她開始指著我的鼻子怒罵我沒良心。


     


    明明中氣不足,看起來倒是底氣十足。


     


    直到我弟站出來打圓場,承諾一定盡快解決移植費用的問題,我媽才漸漸平靜下來。


     


    我倒要看看他有什麼辦法。


     


     


     


    15


     


    當天晚上我就知道他的打算了。


     


    他竟然在某平臺開通了「xx 籌」。


     


    文案寫的真是慘極了,看起來費了不少功夫,一定不是我那草包弟弟寫的。


     


    他寫:「媽媽確診白血病,爸爸上了年紀,也有基礎老人病。而那個一直在醫院照顧病人的人,成為了他和他媳婦。」


     


    他寫:「家裡窮,有套老房。沒車,沒存款,為了治病已經欠下了一籮筐的債務。」


     


    他寫:「小的時候媽媽是如何將他背在背上,行走在田間地頭幹農活。」


     


    他寫:「少年時期的自己是如何的不懂事,常惹媽媽生氣,現在又是如何渴望能有重新對媽媽盡孝的機會」


     


    ...


     


    看得出來,我弟對這個「xx 籌」寄託了很高的希望。


     


    但也許鑑於前幾年「羅某笑」事件曝光,消耗了不少大眾的同情心,到 10 萬時,捐款的進度便停滯不前。


     


    這同醫院說的最少 50 萬還相差甚遠。


     


    我抱著胳膊看我弟想辦法。


     


    辦法倒確實被他想出來了,但他竟敢往我身上潑髒水。


     


    他在抖音注冊了一個賬號。


     


    連續更新了幾天我媽治病,以及他和她媳婦是怎麼在病床前盡孝的視頻,結果反響平平。


     


    於是他想了個昏招:制造熱點,禍水東引。


     


    在他的視頻裡,我成了母親生病後不出醫療費,還想卷走母親所有錢財跑路的不孝女。


     


    我弟是懂點互聯網,也懂網民習性的。


     


    不過一夜,視頻爆了,點贊評論粉絲數也蹭蹭往上漲。


     


    不過幾天,他便開起了直播。


     


    歸功於悽慘的人生經歷以及不哭慘的堅強人設,捐款源源不斷。


     


    作為代價,我上了社會版新聞熱點。


     


    「不孝女去S!」


     


    「不配為人子女!」


     


    「希望你以後的子女也和你一樣狠心!」


     


    ....


     


    臭名昭著不外乎如是。


     


    我突然想起這兩天我媽的怪異之處。


     


    不再鬧騰了,嚷嚷著讓我給她讀書。


     


    隻要我一拿起手機,她就叫喚身體不舒服。


     


    想來是提前被高寶巖叮囑過。


     


    他們這是篤定我不會反抗?


     


    還是自信木已成舟,我就算反抗,廣大網民也不會相信?


     


    可他們忘了。


     


    我不是從前那個被敲骨吸髓卻沒辦法反抗的小女孩了。


     


    他們也忘了,網上信息最是瞬息萬變。


     


     


     


    16


     


    應對的方法很簡單。


     


    沒有一個人知道,和丁冼和相遇之後,我多了一個新的習慣——記錄生活。


     


    隱秘的愛意無法公之於人,便設置為僅自己可見。


     


    而如今雖然和丁冼和成為了男女朋友,但這個習慣我卻保留了下來。


     


    我隻需要將這段時間的每一條朋友圈公之於眾,謠言便可不攻自破。


     


    當發現自己被當槍使,被消費了同情心後,網友會十倍百倍地踩回去。


     


    屆時那反噬,希望他們還能承受得了。


     


    但我沒想到,我還沒有行動,高寶巖自己就幹了一件蠢事。


     


    動員捐骨髓的前幾天,高寶巖逃了。


     


    我在我媽的手機裡發現了他的幾條搜索記錄。


     


    「捐獻骨髓有什麼後遺症」


     


    「捐獻骨髓有什麼壞處」


     


    ....


     


    點進去一看,我瞬間了解到,高寶巖是被嚇得臨陣退縮了。


     


    可他這一逃,對已經清髓的我媽來說,就形成了滅頂的打擊。


     


    全相合的人沒了,還有我這個半相合的在。


     


    我當然不想給她捐獻骨髓。


     


    醫生對我們家的情況多少有點了解,但他們救S扶傷習慣了,自然還是不願意放棄我媽這個病人。


     


    「現在你媽媽已經進倉了,你現在不頂上,她真的隻有S路一條了。」


     


    我知道這是事實,可我不愛聽。


     


    我直白地告訴醫生:「今天躺在倉裡的是個陌生人,我都會義不容辭地捐,可讓我捐骨髓給我媽,對不起,我辦不到。你們不是我,不知道弟弟一出生就被送去給奶奶撫養是什麼感覺,不知道被罵就是吃糠命是什麼感覺,不知道高考時被故意拿走準考證差點毀了人生是什麼感覺,不知道上大學完全靠自己是什麼感覺。所以你們可以輕飄飄地勸我給她捐骨髓。」


     


    醫生聽完嘆了一口氣。


     


    「我知道過去那些年你父母或許做了很多混賬事,但請你看在那好歹也是一條生命的份上,答應捐獻吧!清髓之後不接受移植,病人就真的沒有機會了。」


     


    「我今天聽小護士們說了網上的事情,如果你介意那個,我們整個科室的人都可以幫你澄清。」


     


    我不為所動,「我自己就可以。」


     


    醫生還是耐心勸:


     


    「你是半相合,可以不用抽骨髓,我們用外周血做造血幹細胞移植就行。但無論如何,請給你媽媽一次活下去的機會...」


     


    說著說著,醫生眼睛紅了。


     


    「我媽當年就是清髓後遇到了捐贈者反悔的情況,沒過多久她人就沒了...」


     


    「我真的不想...再看到這種情況。如果我當初能給她獻骨髓...該多好。」


     


    也許是當時那名醫生眼中濃烈的情感感動到了我。


     


    最終,我同意了造血幹細胞移植手術。


     


    不為她,隻為了讓這個醫生餘生不要活在後悔中。


     


    「謝謝!」


     


    我在同意書上籤字時,醫生語氣復雜地對我道了謝。


     


    他說到做到。


     


    我答應捐幹細胞的當晚,他注冊了一個賬號,以醫生的身份,公正客觀地描述了自己在醫院的所見所聞。


     


    從來不存在什麼高寶巖和他媳婦輪換照顧我媽的事,一直在醫院忙前忙後的,是我這個被網友罵得名聲都臭了的長女。


     


    我也緊隨其後,將過去兩個月積攢的那些朋友圈都發了出去。


     


    涉及社會公序良俗,一晚上時間,這事再一次刷爆了視頻網絡。


     


    網友發現自己冤枉了無辜,立即將長槍掉轉了方向。


     


    「從前我以為別人傻,現在我發現自己才是最傻的那個。」


     


    「我是高惠媽媽病友的家屬,當初我們在醫院都是親眼看到她是怎麼精心照顧她媽媽的。她媽媽脾氣其實很差,對兒子笑眯眯,對女兒不假辭色。高惠其實很孝順,可惜前幾天說了你們沒有人信。」


     


    「高寶巖是傻缺吧!」


     


    「這一家人,我看除了高惠,其他多少都有點大病!高寶巖那麼汙蔑高惠,我就不相信他爸媽不知道。不會是揣著明白裝糊塗,消費大眾同情心騙錢吧?」


     


    「看完那些朋友圈,我真的哭S,我是家中老大,真的很能感同身受父母的目光總是落在弟妹身上是什麼感覺,費力不討好是什麼感覺。」


     


    「高寶巖你 TNND 給老子退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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