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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蝴蝶振翅 4499 2025-08-18 14:11: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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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不喜歡了,他傷得再重,都與我無關了。


    日子流水般過去,在阮瑤和程宥禮的幫助下,我跟新同學相處得還算融洽。


     


    按照學校的傳統,高一學年結束後會在大禮堂舉辦成人禮,以舞會的形式展開,學生們需要穿正裝參加。


     


    「說來也是巧了。」


     


    教室裡亂哄哄的,阮瑤和幾個女孩子一邊給我打扮,一邊隨口討論著。


     


    「就在昨天,穆安歌失足從樓梯上跌下去,人沒啥事,就是地上有塊細小的玻璃碎片,擦傷了臉。」


     


    「她那麼愛美一人,這還怎麼參加舞會啊。」


     


    「活該!」有人氣憤地附和,「誰讓她欺負逢春,遭報應了吧,也該讓她嘗嘗容貌焦慮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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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逢春哪裡醜了,明明劉海撩起來很好看啊,這大眼睛,這高鼻梁!那張照片就是角度問題,隻有女生才懂逢春的底子有多好。」


     


    鏡子裡,我不自在地抿唇。


     


    「要是……沒有這些疤就好了。」


     


    「交給我吧,」阮瑤說,「你們看這個形狀,像不像一隻振翅欲飛的蝴蝶?」


     


    「诶?還真是!」


     


    早在一周前,程宥禮就邀請了我做他的舞伴。


     


    現在被阮瑤趕出教室,「別看了別看了,你也快去換衣服,晚上在大禮堂回合,到時候還你一個煥然一新的逢春。」


     


    即使再過很多年,我依然記得這一幕。


     


    女孩們圍在我身邊。


     


    有的給我化妝,有的給我綁頭發。


     


    她們嘰嘰喳喳地說著話,我能聞見每個人身上淡淡的香氣。


     


    楚九辭說得一點都不對。


     


    我想。


     


    文科班的女生其實善良又美好,根本沒人欺負我。


     


    她們是我的第一支口紅。


     


    也是我的第一件晚禮服。


     


    8


     


    捯饬了好幾個小時,我們手拉手到達大禮堂。


     


    阮瑤率先跑進去找她的舞伴了,我神經繃成一條線,不安地咬著下唇,搜尋程宥禮的身影。


     


    議論聲鑽進我的耳朵。


     


    「這誰啊?我們年級還有這種大美女?」


     


    「這個蝴蝶妝也太好看了吧,清冷氛圍感直接拉滿!」


     


    「靠靠靠她看我了!你們說,如果我邀請她跳舞,她會答應嗎?」


     


    我輕輕碰了下右臉,那裡盤旋著一隻淺藍色的蝴蝶。


     


    阮瑤疊加了亮片元素,搭配我身上的白色禮裙,更襯得妝容美輪美奂。


     


    才一會兒功夫,已經有三個男生來邀請我跳舞了。


     


    其中有一個,還是我原來的同班同學。


     


    我記得很清楚,他是穆安歌的忠實追隨者,投屏我醜照的事也有他一份。


     


    「不好意思,她是我的舞伴。」


     


    程宥禮一身白色西裝,頭發往後梳露出光潔的額頭,嗓音清潤。


     


    「你終於來了。」


     


    我像是看到救星,急匆匆搭上他的手。


     


    男生唰地從臉紅到脖子根。


     


    「你今天……很漂亮。」


     


    我覺得新奇。


     


    市演講比賽拿過一等獎的程宥禮,竟然也有結巴的時候。


     


    第一次處於萬眾矚目的位置,我也沒好到哪裡去,手都不知道往哪兒放。


     


    在程宥禮帶領下跳了兩支舞,終於平靜下來。


     


    我的目光一一從在場人臉上劃過。


     


    在知道我就是那個年級著名醜女逢春後,他們驚詫極了。


     


    曾經鄙夷我、大聲嘲笑我的男同學開始為我說好話,還有人過來跟我道歉。


     


    態度堪稱殷勤備至。


     


    而在今晚,在變漂亮的這一刻,我突然釋懷了——


     


    美貌沒有天花板,自卑才是無底洞。


     


    手機振動兩下,是一個陌生號碼發來的信息。


     


    「抱歉,逢春,我食言了,沒辦法跟你一起參加成人禮。」


     


    自從我刪除了楚九辭的聯系方式,他就換著號碼給我發信息求和。


     


    即使我一條也沒回過,他依舊锲而不舍。


     


    上回球賽他骨折的腳還沒好利索,所以老師準許他可以不參加成人禮,待在家裡養傷。


     


    我正準備按滅手機時,又進來一條。


     


    「你的第一支舞,是和誰跳的?」


     


    我看了眼旁邊身姿清雋的程宥禮,不由回憶起楚九辭曾用撒嬌的語氣命令我:


     


    「逢春,你成人禮的舞伴隻能是我,聽到沒?」


     


    「第一支舞很重要,你必須跟我跳。」


     


    「哦,」我慢吞吞地應著,「估計除了你,也不會有人邀請我跳舞了。」


     


    楚九辭勾唇,「那不正好嗎?你隻有我,我也隻有你。」


     


    「……」


     


    從小到大,凡是楚九辭認準的東西,便不會輕易放手。


     


    這樣僵持下去也不是個事兒。


     


    我嘆了口氣,給他發:


     


    「我們找時間見一面,好好談談吧。」


     


    9


     


    門口隱隱有喧哗聲,梅琳一襲旗袍端莊嫻雅,身後還跟著穆安歌。


     


    穆安歌撲了厚厚的粉底去遮臉上的傷痕,妝容太濃,反而失了美感。


     


    梅琳喜氣洋洋地直奔我而來。


     


    「咳咳,我宣布一件事啊。」


     


    「就在剛剛,省作文大賽結果公布,咱們年級的逢春同學榮獲特等獎,全省僅此一位,大家鼓掌!」


     


    掌聲雷鳴,同學們看向我的眼神從對容貌的驚豔,到對我獲得這份榮譽的欽佩。


     


    梅琳笑著拍了拍我的肩膀。


     


    「這個比賽含金量很高,可用於自主招生加分,逢春,老師沒看錯你,繼續加油啊。」


     


    我接過獎狀,鞠躬道謝,「謝謝老師,我會的。」


     


    程宥禮和阮瑤也紛紛向我賀喜。


     


    頭一次被這麼多善意的贊美包圍,我的大腦卻是前所未有的清明。


     


    原來,美貌不是這個世界的通行證,實力才是。


     


    比起「你很漂亮」,我更想聽到「你很優秀」、「你很聰明」、「你很強」。


     


    想通這一層後,我豁然開朗。


     


    「成績好又怎樣,長相還不是醜得一批。」


     


    穆安歌咬著後槽牙,酸溜溜地說。


     


    「你真該慶幸自己生活在現代,化妝技術發達,能幫你遮掩。」


     


    「沒有男人能容忍自己女朋友天天化濃妝吧,被楚九辭拋棄就是前車之鑑,你小心以後嫁不出去哦。」


     


    沒等我開口,程宥禮伸出手臂,呈保護姿態立在我身前。


     


    「跟你多好看似的,三尺厚的粉都遮不住脖子上的青筋。」


     


    他語調冷冷,「就這麼迫不及待展示自己家教的下限嗎?」


     


    這邊動靜不小,引來不少人圍觀。


     


    這一次,他們站在了我這邊,紛紛指責穆安歌說話太刻薄。


     


    我盯著穆安歌狼狽離場的背影,並沒有感到多麼暢快。


     


    容貌焦慮伴隨了我十幾年,直到今天,我恍然大悟,這是尚未與自己和解的表現。


     


    當一個人已完全接受了自己的一切,從頭頂的毛躁頭發到腳底厚厚的S皮,如果人可以完全接受自己的身體發膚、接受自己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的客觀事實,便不會再有焦慮了。


     


    日子還長,我會慢慢學著接受自己,接納自己,承認自己。


     


    至於嫁不嫁得出去——


     


    婚姻並不是人生必選項,比起把人生寄託在男人身上,我更願意努力實現自己的價值。


     


    成人禮結束已是晚上八點,我去廁所換衣服時,忽然聽到隔壁傳來哭聲。


     


    「你能不能有點人性?我來姨媽了,血弄到了裙子上,讓你送片衛生巾至於上綱上線?」


     


    穆安歌?她不是早就走了嗎?


     


    夜晚的廁所隔間十分安靜,梅琳極具辨識力的音色敲擊著我的耳膜。


     


    我聽見她在電話那頭不耐煩地數落穆安歌。


     


    「沒時間!我備課呢,還有教案沒寫完。」


     


    「一天天不是這事就是那事,你消停點行嗎?能不能跟人家逢春學學,那孩子踏實又刻苦,你呢,除了化妝就是臭美,你還是個學生,不是夜店小姐!」


     


    穆安歌嗓音尖利,「逢春逢春,就知道拿她跟我比,她那麼好,你幹脆認她做女兒好了!」


     


    「你以為我不想嗎?我巴不得呢!」


     


    梅琳氣得不輕,「我怎麼就生了你這麼個不爭氣的東西!」


     


    穆安歌吸吸鼻子,恨恨地說:「是,我不爭氣,不上進,梅琳我告訴你,你越是喜歡她,我越要欺負她。」


     


    「不指望你送衛生巾了,反正我血流成河你也不會心疼,掛了!」


     


    不等梅琳再說,穆安歌氣哼哼地掛斷電話。


     


    都怪逢春。


     


    她扭曲地想,她要是沒有在作文大賽中獲獎,梅琳今天也不會對她態度那麼差。


     


    等她出去,一定要好好報復她。


     


    可是,怎麼出去呢。


     


    穆安歌盯著沾了血跡的裙子犯了愁。


     


    有人敲了兩下她所處隔間的門,下一秒,末端夾縫裡遞進來一片衛生巾。


     


    穆安歌愣住了。


     


    ——她認得那隻手,指節勻稱修長,因為常年寫字磨出厚厚的繭子。


     


    那是逢春的手。


     


    在她最窘迫,最需要幫助的時候,她的親生母親坐視不理。


     


    可這個被她欺辱嘲笑過的女生,給了她一片衛生巾。


     


    10


     


    程宥禮聽說我跟楚九辭約了見面,非要陪我一起,美其名曰「保護我」。


     


    「我不僅能保護你,還能幫你狠狠氣楚九辭一把。」


     


    程宥禮驟然湊近,雙手撐牆,半邊身子虛虛壓在我身上。


     


    「等會兒楚九辭到了,從他的角度看,我們正吻得難舍難分。」


     


    「吻」這個詞從一本正經的學霸口中說出來,我心跳莫名加快了幾分。


     


    「……謝謝你的好意,但是不需要。」


     


    我甩甩腦袋,趕走旖旎的念頭。


     


    「我並不願意通過和一個男性曖昧的方式,來使另一個男性生氣。」


     


    「而且,我對楚九辭已經沒感覺了,氣他這事純屬多餘。」


     


    程宥禮湊得更近了些,「我人都來了,不用白不用啊,要不……你再考慮一下?」


     


    四目相對,我的臉頰後知後覺開始升溫。


     


    程宥禮的呼吸噴灑在我脖頸,我能數清他纖長的睫毛,小扇子似的,根根分明。


     


    「你們在幹什麼?!」


     


    我倉皇失措地扭頭,對上楚九辭理智盡失的面容。


     


    他瘋子一般揮拳砸上去。


     


    「誰允許你碰她的?我們約好了高考完就在一起的!」


     


    程宥禮生生挨了一拳,冷笑一聲,抬腳踹在楚九辭膝蓋上。


     


    「哥們兒,還沒認清現實呢,你們早就結束了。」


     


    「坦白說,我喜歡逢春,剛開學沒多久就喜歡了,我要追她,你管不著。」


     


    「你他媽……」


     


    楚九辭眼眸猩紅,氤氲著滔天怒氣,看程宥禮的眼神像在看一團爛肉。


     


    「楚九辭!你再動他一下試試!」


     


    我奮力擠到兩人中間,張開雙臂,像個義無反顧的戰士,將程宥禮護在身後。


     


    「呵。」


     


    「六歲那年,你也是這樣護著我,讓我不受綁匪傷害。」


     


    楚九辭喃喃著,從口袋中摸出一把折疊刀。


     


    我心頭一突。


     


    「都過去了,你別……」


     


    楚九辭用力握住折疊刀,刺向自己。


     


    刀尖從鼻劃到下颌線,殷紅的鮮血爭前恐後地湧出。


     


    楚九辭仿佛感覺不到痛。


     


    他大笑著,笑出了眼淚。


     


    「欠你的,我一一還給你。」


     


    「逢春,你原諒我,行嗎?」


     


    我被嚇了一大跳,根本來不及阻止。


     


    「真是瘋子!」


     


    程宥禮冷眼瞧著,拉起我的手,「別管他,逢春,咱們走。」


     


    我拂開他,「麻煩你等我一下,我還有話沒說。」


     


    一腳踢開掉落在地的折疊刀,「楚九辭,你沒必要這樣。」


     


    我輕嘆,「穆安歌有一句話沒說錯,我臉上這道疤確實不符合大眾審美,我是為了救你才被劃傷,你對我更多的是愧疚而非喜歡,所以厭惡我是早晚的事。」


     


    「不是,」楚九辭哽咽道,「不是不喜歡,而是太喜歡了。」


     


    「你真誠善良,努力上進, 當局者迷,逢春,你從來不知道自己有多好,多吸引人。」


     


    「你知道我有多懷念初中嗎, 那時候你成績跟不上,我幫你補習, 有人嘴賤嘲笑你, 我為你出頭。」


     


    「可後來你變得越來越優秀矚目, 成績提上去了, 性格也沒有以前自卑粘人了,漸漸能獨當一面,不需要我了。」


     


    「我越來越惶恐,越來越害怕失去你。」


     


    「是穆安歌給我出的主意,她說隻要當眾撕開你的傷疤,讓你難堪,你就能重新想起我的好,隻有我愛你, 隻有我能接受你的所有。」


     


    眼淚混著鮮血糊了楚九辭滿臉,襯得他活像從地獄走出的索命修羅。


     


    他嗓音發顫,「我隻是缺乏安全感,想讓你眼裡隻有我一個人, 我有什麼錯?」


     


    腦中有什麼一閃而過, 我問他:


     


    「穆安歌從樓梯上跌下來不是意外,對嗎?」


     


    「是我做的,」楚九辭冷笑, 「她活該。」


     


    我覺得荒謬。


     


    「你站在什麼角度為我出氣?難道你忘了自己才是始作俑者嗎?」


     


    「愛不是病態的佔有欲,請停下你以愛為名的自私行徑。」


     


    「還有,傷害我最深的,從來都是你。」


     


    「……」


     


    第二天,我向校長信箱舉報了楚九辭的校園霸凌行為。


     


    經查證屬實後, 楚九辭被強制勸退,被迫轉去隔壁市的一所三流高中。


     


    哦,他對自己下了S手,那張臉算是廢了。


     


    「其實……我沒有多喜歡楚九辭, 我圍著他轉, 主要是想看你吃癟。」


     


    走廊上, 穆安歌期期艾艾地跟我道歉。


     


    「那天你也聽到了,梅琳是我媽, 她總在我面前誇你, 我一時氣不過才跟楚九辭合謀, 趁你睡著拍下醜照……對不起啊。」


     


    我冷冷地瞪著她, 「我不接受, 不管你出於什麼原因,你對我造成的心理傷害無法彌補。」


     


    「請不要自作多情,那天無論在廁所的是誰, 我都會給出那片衛生巾。」


     


    「哎……」


     


    穆安歌還想辯解, 被一道清潤好聽的男聲打斷。


     


    「逢春,馬上上課了,你怎麼還不進來?」


     


    程宥禮拉住我的袖子往教室的方向走。


     


    「說好了互相監督共同進步的, 我可不會心慈手軟。」


     


    「知道了。」


     


    時值初秋,陽光正好。


     


    我把劉海別到耳後,仰起臉露出微笑。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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