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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行走於刀尖的逆光者 3652 2025-07-28 16:03: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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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最近,我突然能聽見聲音了。


     


    「我同意,放棄對病人的繼續治療。」


     


    面前語不成調,嗓音哀戚的男人是我丈夫。


     


    在他身旁輕聲細語安慰著的女孩,是我丈夫新交往的女友。


     


    而我,已經躺在病床上,5 年了。


     


    1


     


    最近,我總能隱約聽見細微聲音,仿佛從很遠地方傳來。


     


    由遠及近,越來越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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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如現在,耳畔回蕩起年輕女孩悠揚婉轉的聲線。


     


    她在讀晨報,一則關於青年企業家的獨家訪談。


     


    我靜靜聽了好一會兒,才捕捉到一個熟悉的名字。


     


    謝辭。


     


    我那新婚不久的丈夫。


     


    我困惑不解。


     


    謝辭什麼時候成了青年企業家,我倆不是剛從大學畢業嗎?


     


    他家境一般,求婚時連枚像樣的戒指都拿不出來。


     


    婚禮還是由我爸媽全程贊助的,他家隻出了三萬塊的酒水錢。


     


    我拋棄腦中不切實際的想法,或許隻是重名而已。


     


    不遠處穿來開門聲,有一陣沉穩矯健的步伐踩在光滑地板上。


     


    是「噠噠」男士皮鞋特有的聲音。


     


    他手上應該是捧了一束花,似清香百合,又似濃烈玫瑰香。


     


    「阿暖,說過很多次了,你身體不好,別總往醫院跑。」


     


    男人言詞裡充滿責備,語調中卻盡是心疼和溫柔。


     


    「我哪有那麼嬌弱,」女孩呢喃地聲調裡有些許傷感。


     


    「那也不行,」男人強硬的口氣,忍不住溫和下來,「知不知道你每次發病,我有多心疼。」


     


    本是情人間再正常不過的昵語,我卻被這熟悉的聲音震得耳畔響起轟鳴。


     


    即便男人的嗓音多了份成熟的顆粒感,我還是聽出來。


     


    是謝辭。


     


    陪我從校服走向婚紗的丈夫。


     


    2


     


    一陣鮮花牛皮紙的摩擦後,謝辭帶著寵溺的聲音響起,「情人節快樂,我的小公主。」


     


    女孩驚喜站起身,我聽到刺耳的桌腿剐蹭地板的聲音。


     


    「好漂亮,謝謝老公。」


     


    像是細密帶刺的藤蔓捆住心髒,這兩個字,深深刺激到我的神經。扎的我鮮血淋漓。


     


    我的丈夫在我面前,親昵地對別的女人,喊著過去專屬於我的稱呼。


     


    而那個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女人,當著我的面宣誓著夫妻間的主權。


     


    我迫切想睜開眼看看這對狗男女,她們……怎麼敢?


     


    我想動用四肢,卻發現它們僵硬地如同灌了鉛的水泥。


     


    我想張口痛罵,唇瓣卻像被膠水粘住,喉嚨幹啞地發不出一個音符。


     


    除了無能狂怒,什麼都做不了。


     


    謝辭走到我身旁,放下一束花,氣味清新淡雅。


     


    是每年紀念日他一定會送我的百合花。


     


    順帶會附上一句,「情人節快樂,我的繆斯」。


     


    真諷刺,原來他不僅是我的信徒,也可以是任何人的騎士。


     


    我沉重的手臂,被他託起,冰涼的指尖感受到一絲暖意。


     


    此刻的我十分抗拒謝辭的觸碰,感覺自己像是被放在熱鍋上的凍牛排,雖然沒有知覺,但還是很痛苦。


     


    「姜竹,最近過得好嗎?」男人的聲音帶著悲戚的荒涼,裡頭有我一直以來最熟悉的溫柔,「你……還怨我嗎?」


     


    一瞬間,我仿佛又被帶回那個下午。


     


    謝辭站在教堂裡,滿眼含淚宣誓婚禮誓言。


     


    我們在親友見證下交換了對戒,相互擁吻,然後驅車去機場,前往早已定好的蜜月聖地……


     


    蜜月地點在……


     


    我頭腦混沌得如同碾碎的泥漿,怎麼也想不起跟謝辭的蜜月過程。


     


    「別難過,一切會好的。」


     


    女孩聲音幽幽,「她一定也不希望你活在自責裡,謝辭,五年了,人總該向前看的……」


     


    她的聲音離得很近,我猜她此刻應該正伏在謝辭背上,手臂環繞著他的脖頸,親昵地一如我曾經無數次做過的動作。


     


    謝辭放下了我的手掌,任由它砸在床板上。


     


    隨後輕輕拍在女孩手背上。


     


    他的聲音滿是愧疚,「跟著我受委屈了。」


     


    「不委屈!外界媒體對你大加贊賞,小姐妹們都羨慕我找了個重情重義的好男人,所有人都覺得你是個好丈夫。」


     


    「從車禍到現在,已經等了她五年,也夠了……」


     


    最後幾個字,她說的又輕又緩。


     


    不知道是在對謝辭說,還是說給她自己聽的。


     


    而我,卻在二人對話中,逐漸回憶起一些被埋藏在記憶深處的片段。


     


    婚禮當天。


     


    在去機場的路上,我跟謝辭的車撞上一輛面包車。


     


    閃躲過程中,我們的車從防護欄翻下山。


     


    所以,我是已經昏迷五年了嗎?


     


    這一剎那,方才對謝辭的咒怨,對女孩的不滿,一瞬間變得站不住腳。


     


    心髒處像被掏空了一個洞,嗖嗖冷風吹過。


     


    我找不到怨恨他們的理由。


     


    五年,謝辭再找一個,也是人之常情。


     


    3


     


    房間裡,大多數時候隻有我一個人。


     


    每天固定會有一個阿姨,負責我飲食。


     


    說是吃飯,更準確說是導管插入鼻腔中的流食。


     


    偶爾,還會有一位,身上帶著消毒水味的年輕醫生照例給我檢查身體。


     


    他動作很輕,每次結束後,會在紙上寫寫畫畫。


     


    在病房中待一陣後,打開床邊的窗戶。


     


    這是我最開心的時候,房間裡悶熱煩躁的氣氛會被窗外飄進來的微風,吹散不少。


     


    最近雷雨天氣,照顧我的阿姨嫌開窗麻煩,房間裡總不透氣。


     


    汗漬沾著衣服,粘膩地貼在後背上,很不舒服。


     


    躺在床上百無聊賴的時候,我總在想,能聽見聲音是不是代表,我要醒過來了。


     


    這天,跟往常沒有什麼不同。


     


    趙暖暖卻是哭著跑進病房的。


     


    她拖著那把刺耳的椅子,坐在我床邊,絮絮叨叨抱怨對謝辭的不滿。


     


    我滿腦子想的都是,等我醒了,第一件事就是把這把破椅子丟掉。


     


    「姐姐……我可以這麼叫你嗎?」女孩抽抽嗒嗒滴著眼淚,問了個有些可笑的問題。


     


    我很想說,我是獨生子女。


     


    但……好吧,隨便吧。


     


    趙暖暖跟我講述謝辭工作繁忙,沒時間陪她,兩人最近總因為一些小問題吵架。


     


    還有一些陳詞濫調的歷史性問題。


     


    「他的侄子,臭熊孩子,明知道我有哮喘,還在家裡養貓,」趙暖暖語氣很委屈,「他的嫂子也是,偷用我化妝品,被逮到還倒打一耙,說我小氣。」


     


    謝辭的嫂子,我是見過的。


     


    一個沒什麼文化的農村婦女,一輩子圍著丈夫孩子打轉。


     


    當然,這本身沒有任何問題,全職媽媽也是受人尊敬的職業。


     


    問題是他嫂子為人市侩刁蠻,顛倒黑白的能力是我生平見到人當中最厲害的。


     


    記得我們兩家人第一次聚餐時,謝辭帶著他們家人坐在位置上。


     


    不到我腰部位置的小男孩,抓起桌上三文魚盤子裡的冰塊,往我脖子裡面丟。


     


    當媽的坐在位置上大快朵頤,神情看戲般愉悅。


     


    謝辭沉聲教育小男孩,讓他道歉。


     


    他嫂子當時臉就拉下來,筷子攪動碗碟的聲音異常響亮。


     


    小男孩扯著嗓子喊了聲「對不起」,眼裡全是不服的傲慢,在眾人看不見的地方,衝我比了個中指。


     


    我當時震驚的表情,不亞於親眼看到富士山坍塌。


     


    他當時才五歲。


     


    4


     


    謝辭稍晚時候出現在病房內,輕言軟語哄了趙暖暖好一會兒。


     


    與當年跟我在一起時,別無二致。


     


    隻是不同於我獨立到有些潑辣的性格,趙暖暖是地地道道的甜美軟萌系女生,是從小被家裡嬌養著長大的小女人。


     


    謝辭沒費什麼力氣,隻是發了個不大不小的誓言,趙暖暖又笑出聲來。


     


    房門又被打開了,進來的是宋醫生。


     


    我聽見照顧我的阿姨,這樣稱呼過他。


     


    謝辭以趙暖暖陸暈了妝,不適合見人為由,將她支出病房。


     


    宋醫生照例先給我做了檢查,然後在我身旁坐下。


     


    很意外,這次沒有聽見刺耳的摩擦聲。


     


    「病人生命體徵平穩,謝先生,之前的決定你真的考慮清楚了嗎?」


     


    清冽的男聲在說道「體徵平穩」幾個字時,特地加重了語調。


     


    我正困惑謝辭做了什麼樣的決定。


     


    就聽見他帶著哀戚的嗓音,一字一句道,「是,我決定停止對我妻子的繼續治療……」


     


    「謝先生,作為醫生,我必須再次提醒你,植物人失去照顧,最後的結果隻能是被餓S。」


     


    話音未落,謝辭哭出了聲。


     


    就像是當初在婚禮上,他宣誓時一般,哭得很熱烈,熱烈得有些誇張。


     


    我卻忍不住想笑出聲,老天爺似乎跟我開了個大玩笑。


     


    讓我恢復意識,難道是為了讓我再次體會被餓S的嗎?


     


    宋醫生走了,病房裡之剩下我跟謝辭。


     


    他拉過一旁的座椅,拖在瓷磚做成的地面上,又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謝辭搓著掌心,掰動指節發出清脆的「咯咯」聲。


     


    這是他放松狀態下的習慣性動作。


     


    他說,「終於 TM 要結束了。」


     


    謝辭說這話的時候,表情是陰鬱的,語調前所未有的輕松,仿佛甩掉一個包袱。


     


    我不意外他為了未來生活安穩,放棄對我的救治。


     


    卻想不通他人前人後兩幅面孔的虛偽模樣,這還是謝辭嗎?


     


    我認識的謝辭善良上進,勇敢執著。


     


    即便從小家庭教育的缺陷,導致他比同齡人更加早熟,但也正因如此,他比大多數人更富有同理心。


     


    大一那年,我因個性活潑,長相出眾,很快在年級同學中混熟。


     


    加上家庭條件不錯,花錢隨性,一時間身邊聚集不少朋友。


     


    我聽從父母的話,沒有向同學們展露我真實的家境。


     


    不知從哪天起,學校開始流傳我的謠言。


     


    那時候的網絡傳播速度已經很快,一個黃謠足以毀掉一個女生。


     


    貼吧、同學群裡不斷有人造謠我的錢來路不明,甚至有人說看到過我上有錢老男人的車。


     


    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情的我,慌了神,在同學路人的指指點點中,精神一度處於崩潰的邊緣。


     


    謝辭就是這個時候出現的。


     


    他幫我逐個搜集造謠賬號的 id,在有人對我指指點點時,挺身站在我面前,用犀利有力的證據一一回擊。


     


    那年的我,不到二十歲的年紀,面對一個長相俊朗,有正義感又滿心滿眼都是我的男生,心動是很理所應當的事情。


     


    所以事件平息後,我順理成章成了謝辭的女朋友。


     


    戀愛四年,他一直對我很好,謙遜有禮,溫良恭儉,一直是朋友們羨慕的好男友。


     


    5


     


    身側床板猛地一沉,將我從回憶中拉回現實。


     


    是謝辭將雙腳踩踏在一側單槓上。


     


    接著我聽見打火機點燃的聲音。


     


    謝辭點了根煙,舒緩吐出。


     


    接著嗤笑一聲,「我對你算也不錯了,就你住的這個單人間,加上給你請的護工,一年花費我好幾十萬。」


     


    談到錢時,謝辭幾乎是咬著後槽牙說出來的。


     


    他一個沒什麼身份背景的外鄉人,即便能力出眾,碰上機遇,也鮮有可能在短時間內發家致富。


     


    謝辭為什麼能從身無分文的窮學生一躍成為青年企業家。


     


    原因不言而喻。


     


    他接管了我家的產業。


     


    我家在南市有家公司,一直是由我爸經營,從事食品貿易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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