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一裝，裝了四年。
四年後，我拿下了博士學位，升為主任醫師。
導師對我很滿意，他說：「不錯，真不錯，可以考慮一下個人的事情了。」
個人的事情，我和林博夫妻恩愛，哪還有什麼個人的事情？
他看著我搖頭，嘆氣：「榆木腦袋。」
我向他揮了揮博士證，無聲反駁。
我兒子考上了喜歡的大學，學了喜歡的專業。
他走之前，對我說：「媽媽，我有喜歡的姑娘了，上了大學我是要談戀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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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好事，你需要戀愛經費，媽給支持。」
他見我不入道，繼續鋪墊：「我以後會有自己的家，陪你的時間會很少。」
我點頭認可：「放心吧，你媽不是會拖你後腿的媽，不會去你的小家中指手畫腳，通過搗亂給自己找存在感的。」
他抬頭，像我博導一樣嘆了口氣：「媽，你才四十出頭，你爭點氣，再生一個好不好！」
我的臉霎時紅透。
兒子見我領悟，放心地拉著行李向他的夢想出發。
其實，我沒敢和他說，我肚子裡已經揣上了一個。
在他高考前兩個月發現的，現在已經四個月。
做完了唐篩，孩子很健康。
林博也不知道，他最近總是嘟囔著，我是不是到了更年期了。
因為我不怎麼讓他碰了。
他以為我更年期來了，心情不好。
我隻是不知道怎麼和他說。
四十多歲，再次當爹，會是種怎樣的刺激？
我怕他受不住。
我媽也不知道，這次懷孕，我幾乎沒什麼反應。
她就是提醒我好像胖了，不能到了中年就不注重身材管理。
她對林博越來越滿意，她給我下了S命令，這次絕不允許我婚姻失敗。
我爸也說，絕不能讓林博再次進入市場流通。
13
說到流通，我想起來林之光。
他後來又找我一次。
這一次他很正常。
他也要再婚了。
婚前，他要把房子、公司一半股權過戶到我名下。
將來兒子成年，都給兒子。
他說，再婚後創造的，才屬於後來的家庭。
這一點上，他參考了林博的做法。
我欣然同意。
隻要給我兒子，我不嫌多。
他看向我的眼裡，還有留戀。
但我全程當作看不見。
他新婚的妻子，不是那個師妹。
是一個剛走出校園的小姑娘。
不想吃人間疾苦，直接找了個大叔。
而那個師妹，人財兩空。
她約我見一次，我拒絕了。
她就跑來我們醫院，我怕她影響患者就醫，就答應見她一次。
時隔多年，我第一次與我破壞我第一婚的小三面對面。
之前，在林之光的手機裡見過她的照片。
二十大幾，很年輕的樣子。
她說：「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想見你一次。」
「我以為我贏了你，但是現在我才知道我從未贏過你。」
「林之光第一次和我上床的時候，玩得那個撒歡，他說他從未體驗過這麼快樂，我以為，這是隻有我能帶給他的。」
「你們離了婚，我更加確信了這一點。」
「離婚後，他一直和我保持著關系，但他從未提娶我。」
「我以為我隻要等一等，誰知一等就這麼多年。」
「然後，等來他娶了個二十多歲的女孩。」
每說一句，她眼裡就暗下去一分。
我覺得她這是找虐，類似於懺悔。
但我不接受，我隻是了然一笑，告訴她一個血淋淋的事實：「林之光他本質就是這樣的。」
「當年，你能把他從婚內成功勾到手，就應該有這樣的覺悟。」
她抹了把眼淚，認真地看著我，問：「在你眼裡，他是什麼樣的？」
我認真地答：「分兩段吧，出軌前他是個人；自出軌那一刻起，就是畜生、垃圾。」
她崩潰了，哭著說：「所以，我是在用真心期待一個畜生娶我嗎？」
我毫不留情：「不是，是遇到你後，他變成了畜生、垃圾。」
「但本質裡，他也是。」
她哇哇大哭。
我結了賬，走了。
走之前，我對她說：「別再找我了，林之光不值得你把自己輕賤成這樣。」
剛停下哭的她，又開始哭。
我暗笑。
我看見了，她的眼角，都是清晰的褶子。
這才幾年，不過三十出頭，就老成這樣。
林之光嫌棄我的時候，我快四十了。
14
一路很開心。
回到家後，我卻很後悔和小三見面。
我發現我還是受到了她的話的影響。
她告訴我，她能帶給林之光更好的性體驗。
這讓我緊張，無論和林之光還是和林博。
在床上，我都是中規中矩。
我怕林博也有類似的想法。
當晚我主動抱了他。
他欣喜若狂，但我又想嘗試新的方式，他就配合不起來。
然後，在他的質疑中，我號啕大哭。
老實交代了和小三見面的場景。
他嘆了一口氣，緊緊摟著我：「我就喜歡你這樣的，因為我也是這樣的，你要是太花，我還跟不上呢，我會緊張。」
我松了一口氣。
但是，事後，我見了紅。
這可把我嚇壞了。
他以為是他動作大傷了我，安慰我沒事，養兩天就好。
我對他大吼：「什麼養兩天才好，你孩子都要沒了，你還這麼雲淡風輕？」
他這才知道我懷孕了。
當時臉就白了。
趕緊把我送到醫院。
還好，孩子沒事。
他守在床邊，一步不動。
他激動得無法用語言形容，對我既愛又怒。
我滿臉心虛，把自己埋在被子裡。
我爸我媽也來了，聽說我懷孕，又差點流了，驚喜伴著慌亂。
我媽先含了一粒速效救心丸。
然後在病房裡，對著我開火，從天荒罵到地老。
直到罵到林博都聽不下去，找來醫生相勸，她才歇了下來。
B 超科主任是我碩士同學，偷偷告訴我是個女孩。
我告訴了我媽。
她狠狠瞪了我一眼，就拉著我爸購物去了。
買了一堆粉色的嬰兒用品。
林博也在手機裡下單，全都是小裙子，看了讓人想笑。
五個月後，我生了個女孩。
小小巧巧的，特別可愛。
林博把她抱在懷裡，像是抱起了全世界。
我媽在旁邊大呼小叫。
自從孕晚期，孩子安全後，我媽不裝了，經常對著我和林博大呼小叫。
林博一度懷疑人生，直到他確定，丈母娘從來都是這樣的，才平靜下來。
女兒生下後，我媽怎麼樣，林博都是笑。
他第一次當爸的時候，還未體驗夠，就被前妻剝奪了所有父親的權利。
如今，女兒在手，他視若心肝、珍寶。
我兒子放假歸來，見到小妹妹，也是喜歡得不得了。
他說，原來有手足，又不是拖累的感覺這麼好。
我爸說他勢利，難道手足是拖累，就不好了？
我兒子說，他一個大學女同學回家，發現她媽偷著給她生了個弟弟，她家裡條件不好，她上學都是走的助學貸款，如今她媽說，給她生個弟弟，是給她生的，讓她有個伴，以後弟弟都歸她管。
他同學絕望了，申請了國外交換生，估計一輩子都不會回來了。
我爸一聽，感覺很不是滋味，想罵那個女同學，又張不開嘴。
我媽則直接來了一句：「這事，怨不得人家女孩，說白了就是老的不要臉。」
林博打哈哈，他說各人有各命。
我兒子見勢不妙，把話往回扯，他說他這個老大還是可以拖累的。
我才不信。
林博更是不信。
他抱著女兒去看了他的房子，本來空著。
現在出租了，出租前，他對女兒說：「閨女，這都是你以後的嫁妝。」
女兒對他打了個哈欠，睡了。
林博問我：「女兒，這是嫌棄少嗎？」
我很無語，她才多大。
但林博上心了。
他送我們女兒一周歲的生日禮物, 是他的任命通知。
他升為學院的黨委副書記。
他說：「老丈人還是要有點權，才能震懾住女婿。」
我爸不服氣，他說他就沒權，林博還不是對他女兒好。
但他馬上又不言語了, 我知道他想起了林之光。
林之光敢出軌, 除了他就是那樣的人, 也估量了出軌的成本。
我很優秀。
但我父母就是普通的老百姓，對他是仰著的。
他打心眼裡，沒把他們放在重要的位置上。
我爸什麼都明白。
他現在得到女婿的尊重，是因為女婿人好。
他提醒林博：「一個副處不夠，你還是要再往上升一升。」
我以為林博會辯駁，誰知他居然點頭同意, 說起碼要拿下正處。
我和我媽相視無語。
覺得他們腦子不夠用了。
把女兒養得自身強大，不是更簡單更B險的做法嗎？
15
無論怎麼樣，日子越來越甜。
時間也走得越來越快。
這天，我給女兒穿上公主裙，送她參加幼兒園演出的時候，碰到了林之光。
我兒子說，他爸現在智慧了，不耍小聰明了。
先前那個小姑娘，甩了他，帶著與他離婚分的錢，找了個同齡小伙。
他又結婚了, 這次找了個帶孩子的女人。
他送繼女上幼兒園。
看著和我面容相似的女兒, 他抿著嘴，強做表情管理。
我知道他想起了什麼。
如果，他未出軌, 現在, 我們的女兒也有這麼大, 甚至比這還大。
當時, 我和他提過，想再要個老二。
隻養了個兒子, 想要個女兒體驗下。
他當時怎麼說的，我想想，他冷冰冰地說：「妄想啥呢？你都一把年紀了, 還能生出啥高質量的孩子？」
我一聲未吭。
他說得對。
我學醫的，我知道女人過了三十五歲，卵子的質量直線下降, 生育智障孩子的概率直線上升。
但我沒聽出畫外音。
其實，他就是嫌棄我年紀大了。
可如今, 我年紀更大, 我老公半點不嫌棄我。
我生下的女兒, 又格外聰明漂亮。
女兒說：「叔叔好，我叫林如意，我爸叫林博, 我媽叫張如嵐。」
林之光的眼裡全是震顫。
是啊，她爸，姓林，叫林博, 不是林之光。
這一刻，我對林之光的愛恨情仇，全部煙消雲散。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