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兩人鬧掰是遲早的事。」
「她爸那公司現在連工資都發不出來，季檸薇最近頻繁露面，在幫學長拉投資呢。」
說曹操曹操就到。
幾日後的投資圈內一個聚會上，我就看到了季檸薇。
她正微躬著身給一桌油膩的中年男人們挨個敬酒，表情恭敬討好。
盡管面紅已經酡紅，腳步虛浮，但仍勉力地同人應酬著。
地位明顯與多年前她的生日宴有了明顯的區別。
「老季都被列入老賴名單了，現在實體經濟不好幹啊，陸總有看中什麼好項目，給我們分享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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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這些年老季投了什麼機器人項目，結果反而把自己拖垮了，日子不好過嘍。」
我卻笑笑：「是嗎，我倒覺得機器人項目挺不錯的。」
眾人轟笑，皆以為我是不願意分享，所以故意調侃他們的。
我笑笑，也不解釋，盛世資本沒有吃不下的盤，同行即對手。
這些人，不過是場面上的應酬而已。
「陳叔叔，趙伯伯。」
一陣香風夾著熟稔親昵的招呼聲，季檸薇已經轉戰到我們這一桌。
幾杯酒下肚，季檸薇進入正題，邀請幾人去她公司坐坐，了解一下現在他們的項目進展。
都是人精，哪會接她的話。
我身邊的陳總呵呵笑著：「小薇啊，聽叔叔的話，別折騰那些虛的，你都三十好幾了，我這邊有些青年才俊，給你介紹認識？」
季檸薇的笑容僵在嘴邊，正要說話，驀地看到我。
「陸晚宜！你怎麼在這！」
她愕然過後，有些氣急敗壞地問。
滿桌的人面面相覷，我起身笑道：「抱歉各位，我們稍微離開一下。」
季檸薇板著臉跟在我身後。
26
得知我是盛世資本海城分部負責人，她臉色青白交錯，眼裡透露著不忿和不甘心。
我給她沏了杯茶，主動詢問他們機器人項目的情況。
她卻冷哼一聲，高傲地站起身：「投資商懷安，不過是我闲得無聊玩玩罷了，我又不是輸不起。」
我蹙眉：「季小姐，我是真心想和您談合作的。」
她把資料用力甩在茶幾上，打翻了茶水：「少來這一套，你不就是想找我扳回一局，挽回你當初的顏面嗎？」
她冷笑：「真要算起來可我不欠你，雖然你們當年是因為我分手。但現在看來，你應該感謝我啊，讓你避開了商懷安這個大坑。」
我有些訝然，季檸薇這明顯是對商懷安不滿和忍耐到了極點的樣子。
話裡行間，已沒有半分愛意。
「要不是不想我那幾百萬打水漂，我用得著這麼低聲下氣。」
「季小姐，你可以對他對點信心，說不定事有轉機呢。」我想了想，說道。
我話剛落，季檸薇的手機響了起來。
接起電話後，她驀地嚴肅起來，語調緊繃：「確定嗎？」
對面不知說了什麼，她的手微微顫抖起來，好一會兒才回道：「好，我知道了。」
掛了電話，她一把抓起項目書用力撕扯，最後全部甩到垃圾桶。
在我驚愕的眼神中，她氣憤道：「去找商懷安了解項目去吧，以後這些都跟我無關了！扶不上牆的爛東西，我真是瘋了才陪他玩這麼多年。」
然後一陣風似地衝出去。
「季小姐——」我揚聲喊。
助理卻拉了我一把：「陸總，剛收到消息，商懷安的項目出了大 BUG，被另一家公司奪了標。」
他面容冷靜：「季小姐應該會和商懷安決裂，這對我們而言是好事，等洗清了季家的投資我們再進入，才能最大利益化。」
我長長籲了口氣，良久，才回道：「我知道。」
能在金融圈S出來的人，學會的第一件事就是不能感情用事，資本是世上最殘忍的東西。
我二度挽留季檸薇，大約是想到了陸女士。
不忍那些付諸了所有的女人，倒在黎明的黑暗裡。
女人一旦下了決定，狠下心，結果總是很快的。
一周後，助理告訴我，季檸薇已經正式退出商氏，兩人撕破臉皮，甚至差點打官司。
最後以商懷安補償她一百萬元才落下帷幕。
我有些唏噓，但沒有抱歉。
畢竟，這原本就是他們既定的結局。
而商懷安這一百萬元，當然是唐悅賣了自己的婚房墊付的。
但我沒想到，因為這事，房東太太打電話到我這兒。
她大罵我和商懷安是詐騙犯，說當初就不該租房子給我們。
我無奈解釋，我們早已分手。
「騙鬼呢！他還租著那房子，裡面布置都沒動過。你們倆就是看我女兒好騙，故意給她灌迷魂湯。」
「......」
27
「你當初不是不看好我，覺得我不會成功嗎？陸晚宜，你玩什麼把戲？」
這是商懷安見面後的第一句話。
趙一鳴被最近的不順，弄得有些灰頭土臉，縮著腦袋坐在角落，一聲不吭。
唐悅送完咖啡後，在商懷安身邊坐下，臉色煞白，坐立難安，不時打量著我。
「在商言商，這次我是代表盛世，非常有誠意來洽談合作事宜。」我淡淡道。
助理在一旁禮貌地笑道：「商總請放心，陸總不會拿這種事開玩笑，相信您在接受邀約前已經了解過我們集團了。」
「我知道，你們老板是林世堯。」商懷安冷笑一聲。
「哈哈，認識認識，都是熟人哈。陳助理，要不我們現在開始？」趙一鳴見勢不對，趕緊打圓場。
唐局部趕緊去拉窗簾，關燈。
雖然我和趙一鳴不和，但不得不說，有些時候這種圓滑的人還是很有用處。
商懷安的項目講解非常精彩，而我自帶主觀意向。
所以我們很快就敲定了風投方案。
籤署正式合同後，趙一鳴才算徹底放心，他熱情地邀請我們留下來吃飯，說唐悅做飯很好吃。
唐悅也出聲挽留：「是啊，晚晚姐，上次你沒吃到，這次一定要好好嘗嘗。」
我心中湧上淡淡的不適，出聲拒絕：「不用，你也是公司股東，沒必要你一個人辛苦。」
助理也表示，為了慶祝合作成功，他已經訂好了飯店包廂。
唐悅看了看商懷安，有些忐忑。
我安慰她道：「沒關系，以後我們會經常見面，總有機會嘗到你的手藝。」
她這才松了口氣。
到了飯店，唐悅察言觀色，把我們照顧得非常周到，一看就是做慣了這樣的事。
助理與商懷安碰了一杯：「商總，你這是找了個賢內助啊，恭喜恭喜。」
商懷安看了我一眼，一口飲盡懷中酒，淡淡道：「還不是。」
唐悅夾菜的手一頓，看向商懷安，眼圈很快就紅了起來。
幸好助理和趙一鳴都是活躍氛圍的好手，最後也算是賓主盡歡。
回程的路上，助理說起他們三人。
突然意味深長地開口：「陸總，我看您對那個唐悅挺有好感的，何不勸她另覓良人？」
「商懷安不好麼，我對他的項目有信心。」我說。
他伸出食指搖了搖：「作為投資對象來說，自然不錯。可作為老公，那可大大不妙。我敢打賭，他以後絕不會娶唐悅。」
我挑眉：「這話怎麼說？」
「唐悅太卑微太老實了，我要是她，就趁這次危機向商懷安逼婚，把名分定下來，再不濟也要給自己爭取點籌碼。」
「可是您看，商懷安現在連女友的名分都不屑給，那以後更不可能。」
我眸光沉了沉：「唐悅是陪他走過絕境，也是最後留在他身邊的女人。」
助理笑了：「可能那位唐小姐也是這樣想的吧，是不是你們女人都覺得，陪男人吃苦，她在男人心裡便有幾分特別？」
他搖搖頭：「男人可不會這樣，苦日子沒有任何意義，也不值得緬懷、珍藏，更適合銷毀。」
28
一直到家，我都在想一個問題。
難道唐悅的結局，會和陸女士那邊的情況不一樣？
上次夏暖便與我說過唐悅的事。
她也說，唐悅付出這麼多，商懷安可能不會領情。
「學長恢復單身後，季檸薇可高調了，她當時就看不慣唐悅想辭退她。」
「唐悅當然不願意啊, 為了留下來，她也投了錢給學長。」
「這幾年, 倆人一直明裡暗裡打擂臺呢。隻是唐悅這人性格好，也不愛爭，才能相安無事。」
夏暖搖頭嘆息：「你知道的, 季檸薇一直用投資的事追求學長，學長那人最是高傲，很討厭被人威脅。」
「要是以後, 唐悅真拿這些付出綁架學長, 兩人肯定要撕破臉的。」
這和當時陸女士也在的情況完全不一樣。
那時季檸薇根本沒把唐悅放在眼裡，隻把正牌女友的陸女士當成對手。
所以唐悅能一直隱在背後暗戀商懷安。
等到季檸薇撤資, 陸女士也提分手時，她才站出來幫商懷安渡過難關。
所以, 在商懷安心裡, 她隻有功，而無過。
我不由得嘆息一聲。
沒想到, 就因為我沒有選擇和商懷安創業，他們三人之間的關系竟會變成這樣。
後面，我和唐悅約著見過幾面。
我有過想委婉提及這些事，但一想到自己尷尬的身份，還是作罷。
算了, 各人有各人的命數。
我不想當救世主。
29
有了盛世集團的注資，項目發展得異常順利。
一年半後的某個深夜, 商懷安的機器人項目因打破國內技術壁壘上了熱搜，舉國震驚。
當年的高考理科狀元，在計算機領域有著獨特天賦的那個商懷安, 終於突破黎明前的黑暗，得以被世人看見。
商懷安一躍成為科技新貴, 風頭無兩。
此後，他的事業運更是如同坐上天梯，耀眼得無人能及。
商氏集團正式上市那天, 我也因運作成功這麼大一個風投項目，實際財富自由，提前退休。
至於唐悅的結局，果然被助理說中，未能成為商太太。
但商懷安對她也早有安排, 他主動提出補償商氏集團股份，這樣的大手筆, 讓所有人都挑不出錯。
唐悅也隻能含淚接受, 成為一個單身富婆。
兩年後, 商懷安上了全球富豪榜，正式奠定他千億總裁的身份。
也是在這一天，他向我提出復合。
其實這些年，他一直在向外界釋放自己單身的訊號。
我自然拒絕了。
他在電話裡沉默了很久, 最後不甘心地問：「陸晚宜, 我是不是這輩子都沒有機會問，你後悔了嗎？當年為什麼不等我。」
原來他還在耿耿於懷這件事。
「你早就沒機會了，商懷安。」我說。
因為我不是陸女士, 不是季檸薇，也不是唐悅。
我絕不會把未來寄託在別人身上。
除了我自己，沒有誰可以讓我後悔。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