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我接起來一聽，裡邊的人半晌沒說話。
剛想掛斷，話筒裡突然傳來聲音，有些尖銳。
「我是蘇珊，你老公的前任情人。」
「你應該知道你老公在外面亂來吧，你作為他老婆，難道就一點都不在乎？」
我坐在椅子上，手上不斷翻閱文件，明知故問：「前任情人？你怎麼成前任了？」
蘇珊的聲音更尖銳了。
她大聲笑了起來，笑了好一會兒，才說：「還不是那個新來的女秘書，她可真是好手段啊。」
看她還要再說，我打斷：「我管不了，要是沒其他事，我先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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掛斷電話，我的思緒慢慢停了下來。
隨後聯系了一個人。
8
再次接到紀時的電話時，竟然是醫院打來的。
紀時出了車禍。
我有些訝異，下意識問了一句：「人S了嗎？」
電話那頭有些疑惑，不過還是好心解釋。
隻是腿骨骨折和大面積擦傷。
我「哦」了一聲，沒說要不要去。
「女士，這個電話是您先生提供的，說您是他的妻子，需要麻煩您來一趟醫院，有一些手續需要您來處理。」
「好吧。」
我有些遺憾的嘆了口氣。
還以為誓言靈驗了呢，結果隻是骨折。
慢悠悠來到醫院，推開房門，喬淼淼正坐在床邊，低頭抹著眼淚。
紀時拍拍她的頭，輕聲安慰著。
我鼓了鼓掌，床上那對男女看了過來。
「恭喜紀總，大難不S，必有後福。」
喬淼淼快速從床邊下來，眼睛還是紅的，小聲解釋道：「林姐，你不要誤會，我就是太擔心紀總了。」
「既然你在這兒，那我就回去了。」
說著拿起包，情真意切看了眼紀時，慢吞吞走了。
我抽了把椅子，坐在離床邊不遠的位置。
相對無言。
紀時皺眉，有些憤怒：「你連句問候就沒有嗎？」
「你丈夫出車禍了，你從進門到現在不說關心一句，誰家老婆是像你這麼做的？」
我試圖解釋：「進門前我就說了，我說你大難不S，必有後福。」
「你——！」
「算了。」他伸出手臂，「過來扶我上廁所。」
我從包裡拿出手機，頭也不抬：「您秘書電話多少，我這就叫她回來。」
「林楚！！！」
紀時咬牙切齒的，「我是你老公！！」
我看著面前男人的無能狂怒，好心跟他解釋：「紀老板，我沒有會劈腿亂搞的老公，畢竟他發過毒誓，要是有一天背叛我，會被車撞S。」
我的話震住了紀時。
他眼神亂顫，好像回想起了什麼。
我繼續解釋：「不出意外，我的老公已經被撞S了，所以我沒有義務來照顧你。」
我還想再問女秘書的電話，結果身後的門被推開。
喬淼淼的身影再度出現。
她手裡拎著一些水果，還有一些打包的盒飯。
神情依舊是難過又擔心的模樣：「林總，我實在擔心紀總，我給他買了些吃的，您要是願意，就喂他吃點吧。」
我站起來，把位置騰了出來。
「這種伺候人的事兒，還是你做得更好。」
9
紀時賭著氣，也不知是不是故意做給我看，聽我這麼說，幹脆衝喬淼淼招手。
「淼淼，過來喂我吃飯。」
「這……」
喬淼淼猶豫了一下，還是聽話的回到床前。
一口一口的喂著紀時吃飯。
紀時嘴上不停，眼神卻兇狠地盯著我，像是氣極了，又覺得失望。
我看了眼手腕上的表，準備告辭：「那就祝你早日康復，我還有事，先去忙了。」
紀時破防了，一把推開送到嘴邊的飯，似乎想要下床來抓我。
但他腿上打著石膏，走路都需要拄拐，拐杖還沒拿穩，我人已經快走到門外。
「你別走！林楚！你到底什麼意思？出去旅遊了幾個月，你回來就這種態度！」
「你實話告訴我，你是不是在外邊有人了？是誰？」
他在屋內控訴我，還試圖倒打一耙，「我去睡幾個女人又怎麼樣？一天我不籤字離婚，我就還是你老公！」
我懶得理他，走出房門，紀時還在那無能狂怒的嘶吼：
「林楚！你別想離開我，我S也不會放你走！」
喬淼淼心疼得直哭，她SS抱著紀時，聲淚俱下：「紀總，紀總你別這樣，你還有我啊。」
「她不照顧你，我來照顧你。」
「我們早就該在一起了不是嗎？」
喬淼淼把紀時扶回床上，蹲下來仰望著他，「紀總，你和她離婚吧，我會好好照顧你的，真的！」
紀時平緩呼吸，低頭看向面前仰望著他的人。
這樣年輕又貌美，眼神裡全是敬佩和崇拜。
他摸摸這張嬌嫩的臉，手指在對方唇角上重重按壓，引得喬淼淼痛叫一聲，也沒舍得離開一步。
紀時舒坦了。
女人就是得這樣。
他想玩就玩，他想不要，也得由著他主動去扔。
林楚，我不會跟你離婚的。
既然你現在這麼瞧不上我，就算惡心你，我也不會讓你離開。
10
我加速處理財產分割這件事。
以前還沒覺得，最近這些年，隨著紀時的事業越來越成功，我也時常看到他骨子裡壓抑著的本能。
他對自己在乎的人和事，有很強烈的掌控欲望。
這也是我知道他出軌後，沒有第一時間跟他提離婚的部分原因。
紀時太好面子，他不會容忍自己因為出軌而被離婚的下場。
他想離婚，一定是自己想離才行。
我把資料提交給了律師，剩下的時間，開始打量這間屋子。
人真的是很奇妙的生物。
就算有再多的美好回憶，一旦摻雜了一滴墨水，整片回憶就都變了顏色。
我確定對紀時已經沒有絲毫的眷戀。
我打算開始收拾行李，沒想到紀時當天就出了院。
並且快速趕回了家。
紀時一瘸一拐地站到家門口，像一堵高大的牆。
此時他正冷眼看著我。
「林楚，過來扶我。」
我向他身後看去，空無一人。
「你在找什麼？」
紀時淡淡開口，「我有老婆，怎麼好意思總麻煩秘書。」
我聽了想笑，我出去旅行這段時間，沒少把人家小姑娘往床上帶。
這會兒說什麼麻煩不麻煩。
我也看出來了，紀時是故意的。
他在生我的氣。
「能問你一下嗎，」我打量著紀時，「你在生什麼氣？」
我猜了猜，故作恍然：「是覺得，就算我是你老婆，就算我介意，你也希望我一邊好好愛你，一邊接受你在外邊出軌？」
「紀時，你哪來這麼大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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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楚，」紀時微微軟化聲音，「如果你真的介意，我可以從現在開始，讓她們所有人都滾蛋。」
「我們在一起快十年了，楚楚，你不會舍得離開我。」
我覺得心好累。
再多的溝通都無濟於事。
拿過去的美好回憶，當作未來的鋪墊。
紀時這一點，比我還陷得深。
目前看來，紀時並不會老老實實的和我離婚。
我沒有激怒他的打算。
「楚楚，過來我身邊。」
我佯裝失望地走過去。
紀時松開拐杖，一把大力摟住了我。
他把自己全身的重量都壓在了我身上。
我的頸邊傳來熱氣。
我能清楚地感覺到紀時的呼吸有些喘息。
我也能感受到，他的身體依舊在渴求我。
這一點，紀時比我更清楚地意識到了。
「老婆，我讓你傷心了是不是？」
他摟著我，像是要把我揉進他的身體。
「我以後再也不這樣了好不好，我們好好過日子。」
「我們要一個孩子吧，有了孩子，你就再也不會說出要離婚的話了。」
我下意識攥緊拳頭。
太讓人惡心了。
這一刻我的心湧上來一股強烈的難過。
我以為自己再也不會有這樣的心情了。
結果這一刻，我突然萬分地心疼從前的自己。
這樣的人渣，自己用了快十年，才終於看透。
12
紀時讓我幫他洗澡。
我讓他去浴室等著。
關好房門這一刻，我撥通了之前溝通過一次的電話號碼。
「蘇珊小姐，紀時出了車禍，需要人照顧，你要是方便，能過來我家一趟嗎？」
蘇珊的語氣激動地語無倫次，她磕磕絆絆的答應我，我又給喬淼淼打去了電話。
「喬小姐，紀時不讓我幫忙，可能還需要麻煩你來照顧了。」
「他現在需要洗澡，你方便過來的話，請你最快時間趕到。」
撥完電話，我回到浴室，假裝試了試水溫。
紀時把那條受傷的腿放在外面，自己躺在浴缸裡，眼神一錯不錯地盯著我。
像是生怕我離開一樣。
「水溫還行，你再泡一會兒，我去給你切點水果。」
「楚楚。」紀時叫我。
我沒有回頭，隻是問他：「怎麼了？」
「楚楚，我愛你。」紀時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很愛很愛，隻是我以前沒發現，現在我會更加好好的對你。」
「我們回到從前，好嗎？」
我彎彎唇角，應聲附和：「等你能重新站起來了，再說吧。」
不到十分鍾，喬淼淼果然先到了。
我把準備好的水果放在她手中，一臉平靜：「我認輸了，他心中有你，以後好好對他。」
喬淼淼難掩興奮，接過水果，也不再裝作懦弱和膽小，而是輕笑了一聲。
「算你識趣，以後我和紀總的婚禮，會給你發喜帖的。」
我故作傷心狀，拿過早已準備好的包，大步離開。
隻不過被我留了一道門縫。
13
後面發生了什麼，具體的我不是很清楚。
我換了所有的聯系方式，把所有的事情都轉接到我的律師。
律師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正在國外度假。
「林姐，喬女士身中兩刀，蘇珊被判入獄，目前蘇珊的精神狀況十分不穩定，正在院外接受治療。」
我等著下文，電話裡的律師繼續說道：「至於您先生，在爭執中不小心刺中了腿部神經，下半輩子都會在輪椅中度過了。」
「還有，紀時先生目前在全國範圍內找您。」
我應了一聲，喝著果汁，看向面前湛藍清澈的大海。
「離婚協議交到他手上了嗎？」
律師那邊聽起來挺忙的，手上一直不停地翻閱什麼，聽到我的問題，他發出一聲苦笑：「交到了，不過他情緒極其不穩定，看都沒看就撕碎了。」
律師感嘆：「他還懷疑我是您的出軌對象，在病床上都想要跳起來打我。」
我呵呵一笑，「辛苦了，事情辦完，給您多一倍費用。」
律師不感嘆了，而是發自肺腑的向我道謝。
「您手上有紀先生明確的出軌證據，我們走了訴訟流程，現在又鬧出這種事，開庭審判時候，我們會佔據絕大的優勢。」
「先提前祝賀您，離婚快樂。」
我表示真誠的感謝。
14
開庭的日期很快到來。
我如約帶著律師，見到了紀時。
自從自己心態開朗後，我的穿衣風格也發生了很大變化。
之前總是偏保守的打扮，現在像是為了慶祝我脫離苦海。
我踩著細高跟鞋，穿著一身火紅色裙子，黑色西裝披在身上，擋住了一些傲人的身材。
從前我的身材總是會引來一些不懷好意的眼神，久而久之，紀時特別介意這點。
在他的有意無意之下，我慢慢把自己包裹得越來越嚴實。
可能就連紀時自己都忘了，被自己忽視已久的妻子，原來是這種風採。
我見到了紀時。
他坐在輪椅上，被人推著向前。
胡子拉碴，眼袋下垂，隻是一段時間不見，他整個人瘦得像是脫了相。
卻在見到我的那一刻，瞬間放亮了雙眼。
「林楚！」
我停住腳步，居高臨下的看他。
紀時神情有些癲狂，他看著我的打扮，驚豔異常。
劇烈喘了幾口氣後，他強壓下心緒，向我伸出手。
「老婆，也讓你撒氣了，你回來，我們以後一定好好過日子。」
「我認錯了，我錯得離譜，看在我們以前，那麼要好的份兒上，你回來好不好，我們不離婚。」
紀時的眼淚流下來，除了他母親去世，和我們婚禮的當天，這是我第三次看到他的眼淚。
「老婆，我隻有你了。」
律師瞧紀時哭得慘，擔心我會動容。
隻見我挑了下眉，目光落到紀時形狀扭曲的雙腿上：「伺候殘疾人？我恐怕沒這個愛好。」
我淺淺一笑：「需要我給你找個全職秘書嗎？你想要何淼淼，還是方淼淼？」
紀時不語，隻是流淚。
我收起了嘲諷，語氣淡淡：「紀時，別在我這裝可憐，除了惡心，我沒有其他感受。」
15
離婚很順利，我得到了兩人婚姻中的一半財產。
我們離婚的事本來沒有太驚動身邊的朋友。
直到當時公寓裡三人鮮血淋漓的場面，被有心的人發到了網上。
我順著評論區，也是第一次吃到了完整的瓜。
原來蘇珊自己都不是紀時的第一任情人。
她當時是新入職的實習生，不知道老板已婚, 整天都被迷得暈頭轉向。
她也年輕, 人也漂亮, 經常借著工作由頭，想辦法和紀時見上一面。
一來二去的，她成功爬上了紀時的床。
正當她想更進一步時, 喬淼淼入職了。
身為老板的貼身秘書，身材又有出眾的優勢, 紀時在和蘇珊勾搭的期間，同時又對喬淼淼出了手。
蘇珊發現後, 大鬧辦公室。
以女朋友自稱的她義正詞嚴地罵喬淼淼是小三。
被人嘲笑後，蘇珊第一次知道了紀時原來是有老婆的。
不過她咽不下這口氣, 尤其是她在和紀時勾搭的第二個月就用盡手段懷上了孩子。
她想盡辦法，打算先除掉喬淼淼的存在, 再讓紀時離婚。
誰知喬淼淼並不是善茬，她喜歡紀時，更是對公司的老板娘位置勢在必得。
在一個無人經過的城市角落，喬淼淼叫來了一幫混混, 對著蘇珊拳打腳踢, 一並除掉了蘇珊的孩子。
蘇珊大傷身體，不得不暫時退出這場亂搞遊戲。
她恨得要命，恨喬淼淼不擇手段，恨紀時先騙她心又騙她身, 更恨自己因為一時的愚蠢和貪婪，這輩子都喪失了做母親的資格。
事情的轉機是在一通電話之後。
她給紀時的老婆打去了電話後，並沒有得到什麼有效回應。
正當她一邊罵對方是孬種, 一邊想盡辦法打算報復時, 有人匿名給了她一封帶有時效的郵件。
上面清楚記錄著紀時那一天的全部行程，並附帶紀時和喬淼淼的瘋狂豔照。
蘇珊情緒徹底崩潰, 她發瘋一樣開車出門，終於在看到那輛熟悉的車時，一踩油門撞了上去。
可惜沒有撞S那對狗男女。
事後她駕車逃逸，精神混亂中，隔天又等到了一通讓她覺得做夢的電話。
實在是一出好戲。
其故事的內容讓人咋舌之外, 也有人罵這三個人就是因果報應。
男的見色起意，下半身松的像他姥爺褲腰帶。
女的見錢眼開，誰都想當老板的正牌，心思不純又惡毒愚蠢。
沒有一個無辜的。
紀時的公司受到了不少衝擊, 再加上失去了雙腿，又被離婚分掉了大半家產。
現在整個人是焦頭爛額。
更有敵對公司天天花錢請記者為其造勢, 這場醜聞越鬧越大，紀時在本市已經處於毫無顏面之地。
有朋友實在忍不住, 悄悄微信問我, 事情到底是不是網上說的那樣？
「我知道當初紀時確實出了點小車禍，我還在電話問候他呢，沒想到最後是真的失去雙腿了。」
朋友安慰我：「紀時已經遭到了報應, 好在你成功脫身啦, 接下來有沒有什麼打算？」
我關掉微信，無心回應。
搖晃著酒杯，我坐在酒店高樓的落地窗前。
整座城市的夜景盡在眼前。
什麼打算？
我有錢有時間, 未來的人生，當然每一天都是慶祝了。
我向窗外舉杯，笑容燦爛。
「敬明天。」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