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可是，好不甘心啊。
壞女人就不能得到幸福了嗎？
他就不能，不管我是什麼樣子都堅定站在我身後嗎？
我撫上自己小腹。
眼皮越來越沉。
隻覺得有道模糊的身影離我越來越近，我拽住他的手，很是委屈。
「許淮舟，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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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醒來的時候，周圍滿是汽油味。
被荒廢的工地。
是……
前世近乎毀了許淮舟半生的火場。
一陣細細麻麻的恐懼遍布我全身。
恐懼前世的場景重演，恐懼我再毀掉許淮舟一次。
明明，我沒有再招惹陳西平那個瘋子了。
旋即，想到許淮舟已經對我徹底失望。
我又松了口氣。
身後貼上來一道炙熱的身軀。
「阿晴，為什麼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呢？」
「明明這一次我都打算放棄S父之仇了。」
我瞪大雙眼。
陳西平見我愣住，抬手揉了揉我額頭，嘴角噙著笑，就像少年時期許多次那樣。
「你愛上他了是不是？」
「你怎麼能背叛我愛上他呢？」
我不著痕跡推開他，緊緊護住自己小腹，覺得這人有點不可理喻。
「你在說什麼？明明是你先棄我另娶，嫌棄我跋扈不及你老婆溫柔小意……。」
陳西平像聽到什麼天大的笑話一樣，笑彎了腰。
再抬眼，眼角已經逼出了眼淚。
他捏緊我下巴，逼我看廢棄建築物經歲月洗禮已經斑駁的門楣。
萬陳。
陳。
「看清楚了，當初我爸媽就是從這裡一躍而下。」
「因為你爸從中作梗，妄圖私吞這筆資金，把鍋甩給別人。」
「S害我父母罪魁禍首的女兒。」
「你讓我怎麼安心跟你在一起？」
一道靈光直劈我天靈蓋。
當年萬陳事件轟動了整個 z 市。
作為 z 市全力扶持的重點項目，卻因為股權矛盾糾紛，導致工人罷工，暴力拆遷，引發大火，造成多人受傷。
事後追究，負責人卻雙雙畏罪跳樓。
成了樁懸案。
「……他們，是你爸媽？」
陳西平近乎變態摸上我的臉，滿臉狠厲。
「我爸媽跳樓後，我小叔收養了我，用陳氏剩下的資源重整旗鼓我才能站到你面前。」
「阿晴，我不該愛上你的，畢竟當初接近你這個廢物也隻是為了復仇。」
「可戲演著演著，竟然就成了真。」
「我怎麼能跟你在一起？但我又控制不住自己的心，隻能隨便找個人結婚，試圖忘掉你。」
他掐住我脖頸，臉上浮現一絲痛苦。
「你不該……你不該愛上別人。」
難得的，我大腦飛速運轉。
不可能。
老頭雖然私生活糜亂，對我也說不上好。
但他極愛護自己羽毛，要整人都是正面剛，從不屑於背後耍手段。
我媽當年也就是被老頭這幅清高樣子迷惑才費盡心機想馴服他。
這種卑劣的事情他絕對不可能做。
我盯著眼前這個眉目狠厲沉穩的陳西平。
跟之前那個在醫院莽莽撞撞的毛頭小子判若兩人。
毫無疑問。
「你……也重生了？」
13
電光石火間，前世今生所有串成一條線。
前世我明明是在咖啡廳跟人見面，卻被人打暈丟在廢棄工地。
我以為是我樹敵太多被人報復。
一股巨大的恐懼感將我包圍，我扶著牆幹嘔起來。
「所以……所以前世想要燒S我的人也是你？」
陳西平怪異地笑起來。
冷風徐徐，吹的我渾身打顫。
他脫下西裝搭在我肩上，語氣極為釋然。
「是啊，我總是忘不了你，為了不壞我的事……。」
「……我隻能選擇讓你去S了。」
我哇一口吐在他身上。
「你他媽神經病啊。」
手機屏幕適時亮起。
陳氏總裁被人連捅數刀的新聞格外醒目。
警方通緝的犯罪嫌疑人是……
陳西平。
我渾身一顫。
這才注意陳西平的褲腳滿是血跡。
他S了他小叔？
這次老頭沒被人舉報，反而安然競選四處在電視臺露面……
我皺起眉頭細細思索，隻覺背後驚起一身冷汗。
陳西平抽走我的手機，脫力一般將頭歪在我肩上。
就像從前在大學，我們坐在陽光下，他撐著下巴衝我疲憊地笑，「阿晴，我好累啊你別動讓我靠一靠。」
我們笑著，鬧著。
本來以為可以天長地久。
可後來也是他決絕跟別人結婚，對我隻剩下冷漠和厭煩。
蕭瑟的風中隻剩他的顫音回蕩。
「被你發現了啊。」
「阿晴，我被他騙得好慘。」
「明明是他為了掠奪家產一手炮制萬陳案件，卻讓我恨了你爸那麼多年，讓我們不能在一起……。」
「我發現真相的時候，你不知道我有多後悔，我費了好大的勁才讓我們重來一世……。」
風聲赫赫，他驟然擠壓我小腹，語氣殘忍又天真。
「可你怎麼就愛上了別人呢？你還想給他生孩子。」
「憑什麼？本來，這裡應該是我們的孩子。」
我無意識防備的動作不知怎麼觸動了他。
他臉上驟然落下兩行清淚，跪地痛苦低吼。
然而我心中早已再泛不起一絲波瀾。
我早不喜歡他了。
「你不知道那天在窗外，看見你主動去抱他，我的心有多疼。」
「反正我無論如何是逃不掉了。」
「阿晴，那你就陪我S，好不好啊？」
「我們說過，永遠在一起。」
我嘴唇發白，偷偷摸到一塊磚。
我不想S。
好S不如賴活著。
我還沒跟祝珠搶男主呢。
可惜磚頭還沒抡到他頭上就被奪了下來。
他眼底猩紅，「你想S我，你竟然想S我？」
在我恐懼的注視下，他怒極反笑，很是釋然，「也好，這樣我拉你一起S就沒有愧疚感了。」
陳西平，瘋了。
他扣動打火機。
火苗即將接觸汽油那一刻。
手機鈴聲驟然響起。
地上碎裂的手機屏幕，許淮舟的微信消息一個接一個發過來。
「在哪？」
我伸手去奪，後知後覺，淚水一滴一滴滾落。
我怕S。
很怕。
迷香的作用下，被陳西平這個神經病牢牢禁錮在懷裡。
他衝我吼叫，「你讓他來啊？」
「你忘了上輩子你把他害得多慘？一個有為青年才俊，為了你個廢物，變成個瘸子，還是個肺痨病秧子整天像個狗一樣……。」
電話被陳西平接通，惡意遞到我耳邊。
「你去哪了？」
「不是說讓我回來給我慶生？」
「祝晴，這是我最後一次相信你。」
許淮舟二十六歲生日。
我說跟他徹底了斷，讓他無論如何回來見我，否則讓他跟祝珠永無寧日。
你看。
老天都看不下去。
卑劣如我。
到最後都在算計。
我隻是計劃炮制我媽的做法。
用孩子逼他回到我身邊。
我可以不要心，隻要人。
14
鼻尖已經聞到汽油燃燒的味道。
陳西平虔誠吻幹我臉上淚痕。
S亡的恐懼，生理性原因，胃裡翻江倒海的難受。
許淮舟的聲音帶了急切，他像是摔倒了，瘋了一樣問我在哪。
「祝晴，你他媽懷孕了？」
「你把孩子怎麼了？」
哦吼。
盒子裡的驚喜，他還是看到了。
火苗離我越來越近。
我聽到自己淺笑一聲，機械地說。
「沒有孩子，被我打掉了。」
「就是現在。」
「昨天看了本追妻火葬場小說，女主打掉了孩子，遠走高飛，男主餘生痛苦地活在悔恨裡。」
「我就想學她，讓你也體會體會永遠找不到我的滋味。」
濃煙嗆鼻的窒息感撲面而來，陳西平已經暈了過去。
我一腳踢開他。
燃燒的木材噼裡啪啦落下來，剛好堵住唯一的出路。
我絕望閉上眼。
火苗逐漸吞噬著我，意識消散前，我說了最後一句話。
「許淮舟，你可千萬不要讓我如願啊。」
對不起啊許淮舟，我又自私了一次。
私自帶著孩子離開你。
再次把你拋下。
對不起……
如果還有來世, 遇見我你還是繞道走吧。
15
許淮舟推著輪椅進病房的時候。
祝晴剛好醒來。
她一見他就哭腫了眼。
「怎麼辦, 許淮舟我又害了你。」
許淮舟輕輕拍著她的背, 一下又一下的安撫。
半是疲憊半是釋然。
「怎麼辦啊，那就用你的餘生和孩子來抵吧。」
「放心, S不了, 隻是骨折。」
祝晴怔在原地。
許淮舟為她拂去耳邊碎發, 眉目繾綣。
陽光灑下來的角度剛剛好。
醫院裡的大夫和護士都在慶祝這對夫妻S裡逃生。
陳西平的動作, 許淮舟他們早有所察覺。
隻是唯獨沒想到他會喪心病狂到, 趁著他們忙大選, 暗中擄走祝晴一起赴S。
許淮舟想起祝晴說過的火場。
爭分奪秒帶著整個消防隊往廢棄工地趕。
好在，來得及。
這一晚上，祝晴睡得極不安穩。
SS抱住他的胳膊，眉頭蹙起，口中不住念著他的名字。
沒安全感極了。
許淮舟難得失神。
潸然淚下。
沒人知道，他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
許淮舟也不知道, 他愛祝晴什麼。
愛她飛揚跋扈下的小心翼翼？
還是愛她張牙舞爪下的柔軟？
那天街角, 其實他本來打算吃完泡面就去跳江的。
他本來就是孤兒, 養父養母收養他，隻是他們重病，不久於人世, 想給女兒找個依靠。
他剛剛有了家。
又沒了。
隻剩下對許然的責任。
他連自己的責任都不想扛了。
生活太苦了。
那把傘替他擋住了風雨。
給了他活下的希望。
其實他需要的也隻是那把傘。
誰給的好像並不重要。
後來祝宅，祝珠紅著臉送他衣服的時候, 他並沒有收。
不是不知趣。
恩情和感情, 他分得清楚。
可當衣服再次從祝晴手中扔給他。
鬼使神差，他接下了。
他隻是覺得, 這個極力想證明自己活得張揚，努力裝作無拘無束的姑娘。
活得很累。
就像刺蝟遇到危險總是藏起一身柔軟，用渾身的刺保護自己。
他不忍心拒絕她, 很想抱抱她。
僅此而已。
番外 第一百顆星星
團子出生第三年, 從犄角旮旯翻出來一個瓶子，裡面全是紙折的星星。
祝晴數了數, 99 顆, 想起許淮舟筆記本上的話，一股不安感油然而生。
她沒有聲張, 把瓶子原封不動放了回去，糯糯抱著團子出了臥室。
一整天心不在焉。
攢夠一百顆許淮舟就要跟她離婚？
她努力回想，最近也沒做什麼傷害他的事啊。
那幾年, 她有做過那麼多過分的事嗎？
連許淮舟回來衝她揮手她都沒有注意。
她隻顧著盤算她名下的房產，股份, 夠不夠以後她跟團子過後半輩子。
畢竟, 也不能隻靠男人活著不是。
直到她偶然打開臥室門。
發現許淮舟在紙上寫著什麼, 十分熟練折了個星星塞到瓶子裡。
祝晴捂住嘴，頃刻間被悲傷淹沒，幾乎要落下淚來。
一百顆了。
然後……
她又看見許淮舟拿出另一顆星星, 展開, 放到煙灰缸燒掉。
再把瓶子放回去。
裝作無事發生。
……
再後來一個靜謐的夜晚，祝晴惡劣按住面紅耳赤的許淮舟，倒出那些星星，逼他嘶啞著嗓音一個一個念了出來。
「跟老婆說話她沒理我, 記。」
「跟老婆逛街她多看了別的男人一眼，記。」
「晚回我微信消息一分鍾，記。」
……
唉。
真是個小心眼的男人。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