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笑著把手機遞到他手上:「嗯!有些熱鬧,我怕你錯過,所以喊你起來一起看。」
張雋慌張拿過手機:「你翻我手機?你懂不懂尊重個人隱私?」
哈,心虛成這樣啊。
「怪不好意思的,你的隱私被我公布到家族群了,不出意外,他們私底下都能笑話你好幾年咯。」
張雋手指飛快地扒拉聊天記錄,眼睛越睜越大,最後定格在最開始那張聊天記錄上。
「我們發乎情止乎禮,一起吃幾頓飯,偶爾聊聊天,你疑神疑鬼,還把這些發到家族群。
「不是我說,陳殊穎,你得去好好查查,我感覺你這產後抑鬱有些嚴重了。」
就喜歡你嘴硬的模樣。
我拿出我手機錄屏的訂房訂單錄屏,還有之前他和李顏語出門旅遊的機票訂單,簡單打個碼,直接發到了共同好友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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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提示音「嘀嘀嘀」響個不停,陳雋轉身就要來搶我的手機:「撤回,快點撤回。」
我不顧肚子上刀口劇烈疼痛,拿起手機就跑到嬰兒房,鎖上玻璃門,當著他的面。
把這些聊天記錄,逐一轉發給他的領導還有之前他帶我去聚餐,我加入的工作家屬群。
身體上極致的疼痛,配合著張雋惶恐的表情,我在這期間,感受到一種病態的快感。
既然他不要臉,既然他不讓我好過。
那就都別過了。
5
消息發出去兩分鍾後,張雋一拳砸在了玻璃門上,砸出一個拳頭大小的裂縫,而他的手也被玻璃扎破。
「陳殊穎,你非要把路走絕是不是?」
是,我炙熱明豔的二十二歲到二十七歲。
我懷胎十月,順轉剖,受了兩遍罪,差點丟掉半條命才生下孩子。
他卻欺我至此,和解不了,如若我吃下這個虧,二十二歲的陳殊穎不會原諒我。
二十二歲的張雋,也不會允許我原諒他。
畢竟,那時候的張雋,因為我一句愛吃老臺門的包子,每日早起一小時排隊為我買。
畢業後,知道我喜歡吃柚子卻嫌剝皮麻煩,他送我的,永遠都是他剝好的柚子。
工作後,我說喜歡這座煙雨蒙蒙的城市,他不僅自己留在了這裡,還把他爸媽也都轉移了過來。
捧著一顆真心,熱烈愛著我的張雋,不會允許我原諒,如今一肚子鬼話,和前任糾纏不清的渣男。
房間裡的動靜,驚動了護理中心的工作人員,她們說話也好聽:「寶爸,天大的事也沒有寶媽坐月子心情好重要,您不知道,月子心情不好,會有多麼嚴重的後果。
「是啊寶爸,您情緒也太不穩定了,我記得寶媽還是難產吧,就算看在她生孩子吃足了苦頭的分兒上,您也得包容一下不是?」
……
工作人員七嘴八舌,陳雋盯著我的目光恨不得把我吃了。
他憤恨地踢開寶寶的嬰兒床,留下一句:「陳殊穎,你好得很。」就頭也不回離開了月子中心。
寶寶的嬰兒車撞到牆上,本來睡得香甜的寶寶被吵醒,「哇哇哇」哭出了聲。
工作人員趕忙抱出去喂奶粉,又留下兩個人安撫我的情緒。
「寶媽,你一定受了很大的委屈吧?
「寶媽,與其內耗委屈自己,不如發瘋折磨他人,現在你和寶寶比什麼都重要。」
兩個小姑娘,嘴巴抹了蜜一般哄著我,我眼眶赤紅地看著她們:「四樓的酒店,是你們月子中心的老板開的?」
小姑娘互相對視一眼:「應該不是吧?
「好像是我們月子中心租下一二三層後,他們才承包的酒店。」
我擺擺手:「沒事了,你們去休息吧,有事我會按鈴叫你們的。
「對了,跟前臺說一聲,我坐月子期間,不允許任何人來探望我,我老公也不行。」
伴隨著關門聲,周遭瞬時變得安靜下來。
張雋剛剛搗出的洞,露出猙獰的裂縫,嘲笑我是這世間最可憐的女人。
而我扔出去的炸彈,總算炸出了水花。
好友群有跟我關系比較好的人,在群裡直接譴責張雋和李顏語這對狗男女。
工作群那些人,更是展開了對月子中心的譴責。
但這是譴責月子中心嗎?
這分明是趁機火上澆油。
而我最期待的領導,也表示會嚴肅對待這件事。
接下來的兩個月,我直接把張雋那頭的所有親戚統統拉黑。
張雋試圖通過音樂軟件、短視頻軟件跟我求情,我看到一個拉黑一個。
每日躺著聽小說,和月子中心的寶媽們一起練瑜伽、做產後康復項目。
寶寶兩個月的時候,我直接租車回了娘家,把小寶和我提前聘請的育嬰師一起留在了娘家。
爸媽乍然聽到這些消息,氣得就要跟我一起去找張雋算賬。
我卻不願意爸媽一把年紀為我折騰,再說,我一個人對戰他們,綽綽有餘。
6
我回到家的時候,張雋和公婆正在吃飯。
看到我,婆婆拿起手邊的碗就往我身上扔:「攪家精,你還有臉回來,你怎麼不S在外面,我們老張家的臉都被你丟盡了。」
我一個閃身,碗砸到門上又反彈到地面上,發出清脆的響聲,我衝著胸口急劇起伏的婆婆笑了:「媽,瞧您,激動什麼呀,老張家的臉,跟您有什麼關系?您又不姓張。」
婆婆蹦著來到我身邊:「你打S我,你打S我這個老骨頭,我活著還有什麼勁?
「我好強了一輩子,臨了臨了,還被親友們笑話,我活了這麼大歲數,從沒受過這般奚落,這一切都因為你這個賤人。」
公公鐵青著臉冷冷瞪著我:「陳殊穎,我們老張家待你不薄啊,你生孩子,我們二話不說提前給你訂月子中心,怕你月子期間心情不舒暢,我硬拉著你婆婆,不許她去給你添亂。
「我們年歲大了,怎麼可能不想孩子,但為了你心情好,我們能忍,怎麼我們都做到這地步了,你還是處理不好和張雋的關系?」
嘖,文化人說話就是絕,三言兩語就把張雋在月子中心四樓和前任開房聊騷的鍋,甩到了我頭頂。
張雋還在旁邊扮演著受害者,痛苦地揉了一把頭發:「爸,別說了,我理解殊穎是因為坐月子,情緒不穩定,才會導致如今的局面,她九S一生難產為我生孩子,我總要多體諒她的。」
體諒你姥姥個腿!
我再不願他們在我面前惡心我,冷冷翻出一張離婚協議:「籤字,別說那些沒用的。」
張雋和公婆都變了神色。
婆婆不可置信:「你要離婚?」
「孩子還不到一百天,你就要讓她成為單親家庭的孩子,你怎麼這麼自私自利?你現在不是一個人,你要為……」
我直接打斷她:「我不是一個人,難不成我還是一個物件,我還是一個鬼魂?我賣給你家了?」
婆婆嗫嚅半晌:「你這人,你怎麼總是這麼伶牙俐齒,半點不饒人?」
張雋不認同地看了我一眼,然後輕蔑地轉過了身去。
就這一眼,我緊繃著的情緒瞬間崩潰,我不知道為什麼有的人做錯了事,還能這般理直氣壯,風輕雲淡看著你發瘋,他卻表現出一副不願意與你為伍的姿態。
我快步走到餐桌前,盯著張雋輕蔑的神色,猛地一掀桌子,湯水順著桌面流到張雋頭上,身上,我看著狼狽躲閃的張雋,憋著的一口氣總算舒暢了一些。
我一個人發瘋有什麼意思,罪魁禍首比我更痛苦,才能緩解。
婆婆跳著就要來扇我的臉:「你這個賤人,好好的日子不過,害我們老張家丟了顏面,還害張雋丟了工作。
「你懷孕那麼久,我兒子熬不住睡個女人怎麼了?最起碼人家李顏語幹淨清白吧?
「你在月子中心,一點委屈都不用受,我們那時候哪有你那麼好的條件,我剛生完大雋第二天,就得自己洗尿布,大雋奶奶還把我娘家買的雞蛋都拿走了,我看你就是福大折的。」
我仔細觀察她的眉眼,悲哀地發現,她居然不是強詞奪理,反而是發自內心這樣覺得。
她認為讓我住月子中心是對我的恩賜,但這是我自己賺錢交的費。
她認為張雋能找李顏語這樣清白的小姑娘開房,不把髒病帶回家,是她兒子有腦子。
7
公公一雙丹鳳眼在眼鏡片的遮掩下,閃耀出駭人的光芒,他嘆息一聲對著婆婆的臉就扇了一巴掌。
「殊穎產後抑鬱,精神不正常,你也要跟她計較不成?」
我心底警鈴大響,不對勁,公公那麼愛面子的人,我把他面子放在地上踩,他會向著我說話?
張雋冷冷地看了我一眼,就扶著他媽媽回了臥室:「媽,我知道我媳婦很氣人,但你總不能跟病人一般見識吧?」
婆婆被反鎖在了房間裡,隱約還能聽到她氣憤的咒罵聲。但對比婆婆氣焰囂張的活人氣息,眼前冷靜分析我的張雋父子,卻讓我頭皮發麻。
張雋嘆息一聲,拉過我的手:「老婆,對不起,媽不知道你生病了,所以才讓你受了委屈,老公打了 120,咱們這就去醫院,有病就得治,不然越拖越麻煩。」
我眉毛越皺越緊,我明確知道自己沒病,我很健康,就算有病也是張雋父子有病。
但這間屋子,除了他們一家三口,並沒有外人,他們在裝什麼?
這不對勁。
我審視著這個房間,在我盯著張雋時,他左手小拇指不受控制地翹起了蘭花指,這是他緊張時的反應。
他在緊張什麼?
這間屋子到底還有什麼秘密?
張雋越緊張話越密,他移動了一下身子:「老婆,你還記得我們大學時候的美好時光嗎?
「我們的相遇也真是戲劇性,咱們攜手走過那麼多風風雨雨,都怪老公不好,在你月子期間還要加班,害你落下了抑鬱症。
「但沒關系,我會像曾經經歷過無數次那般,永遠跟你風雨同舟。」
「……」
張雋還在滔滔不絕,公公面露不忍:「唉,身為長輩,看到你們小輩遭罪,我真是心如刀割。」
在張雋身後,大抱熊的頭頂上,分明是手機支架還有張雋的手機。
我和婆婆扯頭發的時候,張雋悄悄開了直播。
我說這對父子怎麼突然調轉了口風。
我說怎麼非要把我說成精神病。
源頭在這裡啊。
不就是演戲嗎?
既然他們都不怕家醜外揚,那我就不客氣了。
8
我猛地薅住張雋的頭發:「你跟我提大學時光,你配嗎?
「我在月子中心坐月子,我順轉剖,受兩遍罪,孩子黃疸超標的時候,你在幹什麼?
「你在月子中心樓上,跟你的前任白月光開房!
「你媽媽更是強詞奪理,說什麼,我應該慶幸你找了一個知根知底的清白小姑娘,仿佛你不是去嫖,就是對我的恩賜。
「我倒要問問公公了,您年輕的時候,也在張雋出生的時候,找了初戀瀉火?」
公公的臉憋成了豬膽色,氣得胸口劇烈浮動:「你,你,你胡吣什麼?」
張雋幫助公公舒緩胸口,嘆息一聲:「爸,咱們跟病人計較什麼!」
病人,又是病人!
媽的,這父子倆,非要坐實我抑鬱症神經病,還開直播。
不用想我都知道他們想做什麼,我嗤笑一聲:「放你娘的屁,老娘月子坐得好好的,無病無災。倒是你們,因為在親友之間被笑話,又丟了工作,鬱結於心,有被迫害妄想症了吧?
「救護車快到了吧?就不用拉我走了,把你們這對狼心狗肺的父子拉去查查腦子,才是真的。」
我罵得正興起,醫護人員敲醒了房門:「病人在哪裡?」
我第一時間走過去打開門:「你們終於來了,我老公和他父親,有被迫害妄想症,你們快把他們帶去看看。
「這大半天,一直在誣蔑我有病,還說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我懷疑他們因為之前受到刺激,如今精神不正常了。」
醫護人員一頭霧水:「打電話的時候不是說產後抑鬱嗎?」
我拉著她往屋裡跑:「別管那麼多了,救人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