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16.
我冷著臉,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離婚吧,別人碰過的東西我不要。」
我話音剛落,林浩猛地從地上站起來,臉上寫滿了不可思議。
「老婆,你說什麼?」
「我說,離、婚!」
慌亂從林浩的眼裡蔓延開來,他努力地平復著氣息,連說話都有些結巴起來:
「老婆,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再也不敢了,你不要離婚好不好?我知道你最大度了,你再原諒我一次?就一次好不好,老婆?」
Advertisement
他帶著哭腔,一邊祈求一邊搖晃著我的肩膀,像以前無數次爭吵後哄我一樣。
但我已經不是以前的我了,經歷過兩次痛徹心扉的背叛,我對我們的一切都早已心灰意冷。
所以他哭任他哭,我隻管冷眼旁觀。
得不到我絲毫回應的林浩,眼裡開始閃過絕望和狠厲。
他盯了我足足一分鍾,忽得轉身跑向廚房。
須臾,他又出來,手裡多了一把斬骨刀。
「我都說了我會改,你還想讓我怎麼樣?是不是要我把手指頭剁下來,你才肯原諒我!」
他咆哮著,將左手小指橫上茶幾,右手舉著刀,架勢十足。
「你隻要敢剁下來,我就立馬原諒你!」
我亦氣勢洶洶,寸步不讓。
四目膠著,皆是較量。
林浩握著刀柄的手開始微微顫抖,冷汗也一顆顆從額頭冒出。
幾秒鍾後,他發出了一聲絕望的嚎叫,然後手起刀落。
17.
「砰」,
木質的藤編茶幾發出沉悶的聲響。
剔骨刀刀刃沒入,刀柄微晃。
林浩跌坐在地上,雙手抱頭,伏膝嗚咽。
他已經徹底崩潰了,從身到心。
我不錯眼珠地打量著這一切,內心五味雜陳。
我成功預判了他的行為,卻也不得不悲哀地承認,林浩他確實是個渣男。
自私自利又懦弱的渣男。
他愛誰啊?除了自己,他誰也不愛。
我裹了裹身上的空調衫,覺得今天可以到此為止了。
18.
接下來的兩天,我選擇冷戰。
但林浩卻殷勤得像條狗。
他跟公司請了一周的假,寸步不離我身邊。
其間他的手機響了無數次,他都是看一眼,然後快速掐掉。
我心裡冷笑,覺得是時候進行下一步了。
於是我燒了幾個菜,坐下來,和他推心置腹。
借著酒勁,我開始哭,一邊哭一邊如數家珍般幫他回憶了下我們這七年的不易。
說道動情處,我撒潑打滾嘶聲力竭地質問他:「你這麼做對得起我嗎?對得起孩子們嗎?」
林浩最吃示弱這一套,他見我哭得委屈,越發地面露愧色。
他忙不迭地衝過來,把我的頭攬在他懷裡,不住地道歉:「老婆,我錯了,你原諒我這一次,我以後當牛做馬伺候你。」
「我還能相信你嗎?」
我忍著惡心,繼續麻痺他。
「你相信我,老婆,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會改的,我現在就把她的電話和微信拉黑,絕不再聯系。」
林浩麻溜地起身,撈過手機,當著我的面,將凌悅的聯系方式刪了個遍。
19.
穩住了林浩,接下來就該凌悅了。
不得不說,曉菲很給力,就在我和林浩對峙的那短短的兩天時間內,曉菲已經找人將「幼兒園老師勾引學生家長」這個話題成功炒熱,由聊天截圖做成的短視頻,在小區群和朋友圈被瘋狂轉發。
一時間幼兒園家長群炸開了鍋,我不費吹灰之力就得到了幼兒園所有媽媽的同情和聲援,她們紛紛闖到校長室要求開除凌悅這種知三當三的敗類。
凌悅怎麼也想不到,自己連班裡孩子的名字還沒記全,就被迫下崗了。
她咽不下這口氣,在隔天我送完孩子回去的路上,堵住了我,要和我對峙。
她追問我那些聊天記錄到底從哪裡來的,我為什麼要陷害她。
我被她的話氣笑了,我陷害她?
我舉著從她朋友圈保存下來的她和林浩的親密照反問她:「勾引我老公的不是你?我陷害你?」
凌悅毫不示弱,振振有詞:「或許在你看來那是勾引,但是事實上,我們兩個是真心相愛,並且以後是要結婚的。」
「是嗎,看來你還在夢裡吶,那我就實話告訴你吧,這些東西就是林浩給我的,他說他玩膩了,但你太黏人,他讓我幫他擺脫你,就這麼簡單。」
此話一出,凌悅咄咄逼人的氣勢立馬下去了一半,她抿著嘴,倔強地盯著我,「我不信。」
「愛信不信。」
我將手機往包裡一丟,扭頭要走,卻被她一把拉住。
「一定是你威脅他了,你囚禁他了是不是?不然他不會不接我電話,不會不出來跟我見面。」
她拼命地扯著我的包帶,試圖搶我包裡的手機:
「你讓他出來,出來和我對質,不然我S也不信。」
我冷靜地將她抓著我包帶的手指一根根掰開,面無表情地說:「不好意思,愛莫能助。」
凌悅在我身後發出了絕望的一聲嚎叫。
20.
我以為事到如今,事情也該消停了,沒想到剛回家不久,就接到了凌悅割腕自S的電話。
電話是公寓的物業打給林浩的,說凌悅已經被 120 送到了醫院。
聽聞消息的林浩臉色驟變,他抓起車鑰匙就要往下跑,被我一聲「站住」生生拖住了腿。
他為難地回頭,聲音沙啞:「老婆,再怎樣,那也是一條命啊。」
我氣定神闲地走到他跟前:「到底想不想斷?不想斷你就去,我們離婚,想斷就斷得徹底,不要到時候還要我給你擦屁股。」
林浩咬著後槽牙:「斷。」
我開始穿外套:「那就老實在家待著。」
21.
我打車去了醫院。
在進到病房前,我先去了護士站,詢問了凌悅的傷勢。
小護士說,口子不大,剛割開女孩就害怕了,自己叫了 120 並通知了物業,現在已經沒有大礙,但女孩堅持住院,說等男朋友來接。
我謝過小護士,心裡有了數。
敲開病房門的一剎那,我看到凌悅抬起的眼眸裡,有一抹濃重的失望一閃而過。
她腕間纏著繃帶,倚在床角,斜睥我一眼,扭過頭。
我隨便找了把椅子坐下,「看得出來,很失望,但是這就是他的態度。」
凌悅倔強地不說話。
我也不理她,從手機上調出早就剪輯好的錄音放給她聽,錄音裡林浩一遍遍地跟我強調,從始至終,他們兩個之間都是凌悅主動的,他不過是圖一時新鮮,拿她當了消遣的玩物,但他從來沒想過要和我離婚。
凌悅垂下頭,肩膀開始抖動。
我又將一把鑰匙放在她旁邊的櫃子上:「公寓的鑰匙給你留下,房租下個月到期,事已至此,該怎麼辦你心裡應該有數,但是我告訴你,就算你真搭上這條命,也是白S。」
「你父母養你這麼大,不是讓你這樣糟蹋自己的,你這樣子,除了你父母,沒人心疼,至少在我看來,你就是個笑話。」
我說完,起身離去。
關門的瞬間,我聽到凌悅壓抑的哭泣聲。
22.
凌悅出院後就消失了。
那間本應該下月到期的公寓,在凌悅出院後沒幾天就被重新掛在了同城網的租房頻道。
同樣沒幾天,林浩在去新房給裝修工人送鑰匙的時候,在地庫被幾個人套上麻袋拖到角落狠狠打了一頓,鼻梁骨骨折,破了相。
林浩咽不下這口氣,逼著小區物業查監控,卻被物業遺憾地告知,事發那天,全小區停電,監控缺失。
氣急敗壞的林浩當場暴跳如雷,被趕來的保安們強行架起,扔出了物業辦公室。
林浩狼狽至極,坐上副駕駛罵罵咧咧,一番分析後,將懷疑對象鎖定在了凌悅的身上。
「肯定是她,沒錯,MD,老子當初真是瞎了眼,還覺得她溫柔可人。」
說完,又自覺失言,慌張地轉過頭打量我的反應。
我裝作不在意,心裡卻冷笑不止。
他可能永遠都想不到,他挨的這一頓揍,幕後主使其實是我。
我老早就想修理他了。
全小區停電的消息是工長電話告知我的,因為我有時常去現場監工的習慣,而那天的工序是我最在意的現場調漆環節,工長怕我跑空,所以停電後第一時間給我打了電話。
於是我利用了這個難得的機會,讓曉菲找了幾個朋友,以送鑰匙為名將他騙去,狠狠地替我出了口惡氣。
你們可能會問我,都這樣了,為什麼還不離婚?拿著出軌證據趕緊讓他淨身出戶啊!
離婚?為什麼要離婚?
單純為了出口氣?
不,孩子還小,生活負擔很重,我不會為了單純地出口氣就這樣輕易的地放了他,那樣的話,我就真的是個大冤種了。
憑什麼他綠我兩次,我還要給他自由?
不,他對我還有用,我要把他拴得牢牢的,讓他給我和孩子當牛做馬。
我相信,這一天已經不遠了。
23.
我寫了一封匿名舉報信,舉報林浩在有家庭的情況下,隨意玩弄年輕女孩的感情。
匿名信被曉菲提前買通的保潔大姨放在了林浩公司總經理的辦公桌上。
同時, 我將林浩在公司的頭號競爭對手的信息透漏給了曉菲,借曉菲之手, 將林浩B養小三的視頻散布在了競爭對手的業主群。
被上司盤問,被同事議論,又有競爭對手的虎視眈眈, 林浩在公司的日子肉眼可見地難挨起來。
他整日愁眉不展,情緒上來的時候會狠狠地撕扯著自己的頭發,罵自己貪圖享樂,給了競爭對手可乘之機。
但更多的時候, 他是在罵凌悅, 罵她不知廉恥, 不光勾引他,還大肆曝光他,毀了他如日中天的事業。
他每天惶惶不可終日,睡不好, 精神又極差,嚴重影響了工作。
公司忍無可忍, 在他又一次決策失誤後,對他進行了勸退, 並出於人道, 給了他一筆不算少的經濟補償金。
我拿著這筆錢, 加上之前的積蓄,盤下了早就看好的一處寫字樓。
這裡, 將是我即將成立的配音工作室的營業場所。
深耕有聲領域的第四年,我終於自己當老板了。
而林浩, 我也早就給他安排好了最適合他的職位——家庭免費保姆。
林浩最初不願意,他幻想著自己能東山再起,四處投簡歷。
但是他的競爭對手將他搞得實在太臭,他已經沒有翻身的機會了。
高不成低不就, 林浩窩在家裡鬱鬱寡歡。
但兩個孩子總是要接送的吧?我籌備工作室忙得四腳朝天不能按時回家的時候,林浩不得不承擔起照看孩子的工作。
現在他已經是一名很合格的免費保姆了,我下班疲憊回家後,林浩甚至會主動地幫我遞上拖鞋,幫我揉肩,給我盛飯, 然後陪孩子們做遊戲。
所以為什麼要離婚呢,離婚後我既要忙事業, 又要照看孩子, 生活必然手忙腳亂。
但有林浩在就不一樣了,他比保姆可靠, 又不要保姆的工資,多劃算。
我對他的算計,就是精細到如此。
這一切,完全是他咎由自取。
曾經, 我在最好的年紀嫁給了他, 對他滿腔信任,陪他吃苦受累,他還沒完全兌現他的承諾,現在, 就讓他帶著愧疚,給我和孩子們當牛做馬吧。
至於感情,去特麼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