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剛結束一天的工作,陳舒棠剛走出飯店後門就看到了不遠處等待已久的陸辭舟。
注意他額前熱出的汗水,她眼裡流露出幾分心疼:“抱歉,後廚有事耽誤了一會。我們快走吧,你的飯局應該也快開始了……”
低頭看了看時間,陸辭舟不在意地聳聳肩:“不著急,我先帶你去選身漂亮衣裳,讓別人也看看我的未婚妻有多漂亮。”
說著,他接過她手上的提包,眼底盡是藏不住的寵溺:
“累不累?我今天剛跟著一個客戶學習了幾個按摩手法,等回去給你按按?”
說著,他牽過陳舒棠的手。
如今她缺失的半截小指處已經戴上了假肢。
不仔細湊近看的話,根本沒法發現她小指有殘疾。
看到假肢接口處隱約的縫隙,陸辭舟滿臉心疼,他修長的手指輕輕摩挲著她的小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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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肢用得還習慣嗎?又有客戶給我推薦了一個專做這方面器械的外國牌子,等我忙完這段時間就幫你聯系……”
聽到陸辭舟對著自己的事念念叨叨一大堆,陳舒棠莫名感覺鼻尖泛酸。
手心傳來溫熱觸感令人安心,她緊緊回握住陸辭舟:“辭舟,你不用再為我破費的,這個假肢已經很好了。還有我爸那輛轎車,我聽說那也是你給他買的。”
回想起這段時間陸辭舟對她無微不至的關照,陳舒棠哽咽著說出心聲:
“無論是對我還是對我的家人,你已經做得夠好了,好到讓我感覺……很不真實。”
“我很害怕這是不是在做夢,等哪天醒來發現你隻是我的一場幻想……”
還沒等她說完,陸辭舟立刻以吻封緘,不想聽她繼續說下去。
略顯急促的氣息交織在一起,兩人就這樣在無人的後巷裡沉溺在這個漫長的深吻中。
半響,陸辭舟終於放開被吻得暈暈的陳舒棠。
仿佛意猶未盡一般,他又在她嘴角留下一吻:“現在還覺得是幻覺嗎?”
陸辭舟的眼神侵略性太強,陳舒棠立刻像撥浪鼓一樣使勁搖頭。
“我覺得我得澄清一下,那輛車是嶽父自己掏錢買的,可不是我專門送的。我隻不過是幫他聯系車行,就當個牽線人。”
他得意洋洋地又偷親了陳舒棠一口,“嶽父早就很滿意我這個準女婿了,哪用得著我賄賂啊。”
“就你嘴貧,都還沒進我家門呢,你怎麼就喊上嶽父了。”
頓感耳根燙得不行,陳舒棠紅著臉將他塞進一旁的小轎車。
“不是說還有飯局嗎?還不趕快走。”
兩人專門去了一趟百貨公司後,身著新潮碎花裙的陳舒棠挽著陸辭舟,再次走進和平飯店。
隻不過,這次是以他未婚妻的身份。
第十六章
第一次參加這種群英薈萃的高級晚宴,陳舒棠緊張得如坐針毡,生怕自己給陸辭舟丟臉。
她剛走出包廂透氣沒多久,視野中突然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陳舒棠瞬間愣在原地。
她的身體不自覺地顫抖了一下,不安感悄然爬上心頭。
因為,那個人很像靳之年。
身旁的領導們談笑風生,靳之年跟著他們走進和平飯店。
“靳同志,我看你現在事業有成,也老大不小了。我家閨女和你是同齡人,你考不考慮和她見一面?”
“不用了,我已經有心儀的姑娘了。”
靳之年隨口道。
他犀利的目光掃過每一位路人的臉。
自從調動到上海,靳之年無時無刻不在尋找陳舒棠的身影。
可惜剛調動完任務多且重,他根本沒時間專門出來打探自己心愛之人的下落。
突然,一道熟悉的倩影闖入靳之年的視野。
他的呼吸猛地停滯了片刻。
不遠處的陳舒棠穿著一身上海最流行的波點裙,正倚靠在走廊的牆邊發呆。
她看上去圓潤了一點,沒像之前那樣瘦得纖弱易碎。
很顯然,她過得很好。
想到這,懊悔感從靳之年的心髒升騰而起,過去的種種再次在他腦海中浮現。
自從看到那封廢棄的結婚申請,他才意識到陳舒棠真的心灰意冷,徹底離開他了。
在那之後,靳之年仿佛遊蕩的孤魂野鬼,沒日沒夜地徘徊在自己親手為她栽的海棠樹下。
他的心中忍不住懷有最後一絲期待,萬一陳舒棠回來了,他能第一時間迎接她。
隻可惜,她再也沒有出現在過。
親眼看著下屬把張婉妍送進禁閉室,靳之年主動報名參加王支書口中的高風險任務,為了換取調動去上海的機會。
接送任務成員的車隊安排在七天後,他每天在家渾渾噩噩等待。終於等到出發當天,他卻在剛邁出家門的那一刻,被剛關完禁閉的張婉妍攔住去路。
那天的張婉妍滿身是髒汙,散發出臭烘烘的氣味,頂著一頭雞窩般的頭發衝他擠出眼淚。
“之年,求求你別走,我真的知道錯了。我隻是太愛你了,才會一時鬼迷心竅。”
“反正陳舒棠都離開了,你為什麼就是不肯原諒我,不肯回頭來愛我呢?”
“明明我才是最愛你的人啊!”
她哭得淚眼婆娑,那副我見猶憐的樣子放在任何一個男人面前都會令他心軟。
可靳之年再也不會相信了,他灰暗的目光冷冷落在張婉妍身上,最後毫不留情地側身躲開她。
沒想到張婉妍SS抱住他的腿,大聲哭喊道:
“之年,你不能走!我懷了你的孩子啊!你要是走了我就去上吊,一屍兩命!”
“你難道連自己名聲都不要了嗎!拋妻棄子的靳營長?”
聽到她的話,靳之年隻覺得惡心,他一腳踹開張婉妍。
“拋妻棄子?張婉妍,誰允許你給自己臉上貼金?”
“你都把舒棠逼走了,還不滿意嗎?憑什麼要我因為你和你肚子裡的野種留在這個沒有她的部隊?”
他冷眼看著張婉妍狠狠撞上門框,深紅的血液從她雙腿間滲透出來,“你要S,沒人攔著你。”
刺鼻的鐵鏽味竄入鼻腔,張婉妍徹底慌了,眼淚在臉頰上橫流:“不、不要!之年,救救我,救救我們的孩子!”
她近乎痴狂地胡亂大喊,“我可是未來的營長夫人啊!靳之年你不能這樣……”
張婉妍的叫喊引來群眾圍觀,靳之年沒有搭理她,放任她在血泊中撒潑。
“你聽見沒,張醫生流產了?那不得了了,這可是未婚先孕啊,真是不檢點。”
“果然人不可貌相,這兩人太不要臉了……”
鄰居們紛紛議論著,不堪入耳的汙言穢語縈繞在兩人的耳畔。
至於後面的事情,靳之年也記不太清了,他隻是一心想著如何在危險的任務中活下來。
這樣他就能去上海找陳舒棠,找到他真正愛的人。
回憶漸漸消散,思緒轉回眼前。
靳之年深吸了一口氣,試圖平復顫抖不堪的身軀。
多少個不眠夜輾轉思念的人如今真真切切地出現在自己眼前,激動和不安在他胸腔中交錯跳動。
他想看到她對兩人重逢的反應,但又怕她再次展現出那冷漠疏離的態度。
眼看陳舒棠要推門進入包廂,靳之年總算是鼓起勇氣喊住她:
“舒棠,我終於見到你了。”
第十七章
突然聽到背後有人在喊自己,陳舒棠回頭一看,忽地怔在原地。
耳邊的喧鬧仿佛瞬間凝滯,她蹙起眉毛。
他怎麼會出現在上海?
看見陳舒棠原本掛著禮貌笑容的臉瞬間變換為厭惡的神情,靳之年頓感自己的心髒傳來劇烈的撕扯感。
她的眼神很警惕:“你為什麼來上海?”
“我們現在已經沒有任何關系了,你能不能不要這麼陰魂不散”
演練過無數次遍挽留的大腦瞬間一片空白,靳之年啞著嗓擠出一句話:
“舒棠,你先聽我說……”
還沒等他說完,陳舒棠冷臉打斷他,聲音果決得不留半分情面:“沒必要,我和你沒什麼好說的。”
話音剛落,她轉身進入包廂,將靳之年留在原地。
“等等!”
大門咔噠一聲關上,他的雙腿如灌鉛般,怎麼也沒法追上去。
“靳同志,你怎麼傻愣在這裡?”
突然有人拍上靳之年的右肩,他這才回過神發現領導早已站在自己身邊。
掩蓋住落寞情緒,靳之年強顏歡笑道:
“沒什麼,剛才遇到了熟人。”
領導也沒有多問,隻是徑直走向剛才陳舒棠走進的包廂:
“別愣著了,趕緊進去吧,時間不早了。”
想到他們還有機會在飯局上說上話,靳之年的胸腔再次響起劇烈的心髒跳動聲。
看來命運注定他們必然重逢。
早已入座的陳舒棠原本在跟著陸辭舟給別人敬酒,看到隨著一幫人走進包廂的靳之年後,她拿著酒杯的手猛然一顫。
注意到身邊人的一樣,陸辭舟低聲關切道:“舒棠?怎麼了?”
見她沒有回話,隻是皺眉看向一個方向,陸辭舟也順著她的視線望過去。
等看清來人的臉,他心中了然一切,不動聲色地上前擋在陳舒棠身側。
飯局的大人物基本入座後,陳舒棠也跟著陸辭舟上桌。
他們的位置恰好正對著靳之年。
飯桌上的精英們談笑風生,互相說著客套話。
而靳之年隻是一味地看著自己對面親昵無間的兩人,對眼前的山珍海味頓感食之無味。
隻見陸辭舟筷子未動,倒是給身邊人剝了一堆蝦,絲毫不掩飾自己對陳舒棠的寵愛。
這時,身邊的領導突然問到靳之年:“靳同志,我聽說你為了調動來上海花了很多功夫,是想著回家鄉發展嗎?”
聞言,靳之年炙熱的目光直直落在陳舒棠身上,笑著回答道:“不,是我有一個很重要的人,她現在在上海。”
身邊的領導們面面相覷,立刻開懷大笑起哄著:“真沒想到平時正經的靳同志還是個痴情種,敢問那位姑娘姓甚名誰啊?我們來給靳同志你牽個線。”
“其實,那個人是……”
見靳之年嘴唇微啟要說出自己的名字,陳舒棠心下一驚,不小心碰到了手邊的酒杯。
杯具清脆的碰撞聲打斷了這個話題,陸辭舟在眾目睽睽下拿起手帕擦拭起她的手,甚至不顧上酒水弄湿了自己的袖口。
見狀,突然有人笑起來,感嘆不已:“陸老板寵未婚妻還真是名不虛傳!”
其他人也附和起來,紛紛說出自己的心聲。
“陸老板和陳小姐真是郎才女貌,般配得不行啊!陸老板,結婚的時候記得請大家喝喜酒啊!”
說著,領導特意笑著肘了肘身邊的靳之年,“靳同志,你說是不?”
他沉默不語,緊緊盯著對面恩愛的兩人,自顧自喝著悶酒。
氣氛隻沉默了幾秒,飯局上的話題很快又一轉。
沒過多久,靳之年面前的桌上放滿了空酒瓶。
見狀,身旁的領導豪爽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靳同志,平時在部隊沒得喝酒,憋壞了吧?但還是要注意身體啊,過度飲酒可不好。”
他沒有應答,隻是一個勁用酒精麻痺依舊酸澀的心髒。
飯局結束後,陸辭舟特意趁著那個男人還在和領導敬酒,隨便找了個借口帶離陳舒棠。
她正等著陸辭舟取停車票出來接自己回家時,靳之年卻氣喘籲籲地出現在眼前。
“舒棠,你聽我解釋!”
眼前的男人就像一張狗皮膏藥,撕不開、甩不掉。
厭惡感在胃裡翻湧不斷,陳舒棠眉頭緊鎖,加快腳下的步伐來逃離他的觸及範圍。
可靳之年反應更快,他一把抓住她纖細的手腕:
“求你,別走!”
第十八章
“你幹什麼!”
沒想到靳之年如此執著,陳舒棠狠狠甩開拽住自己的那隻手。
她怒目炯炯,SS瞪著靳之年,“靳同志,你再這樣糾纏不休的話,我就要叫保安來了。”
明明這個稱呼每天都會聽見,但從陳舒棠口中說出,卻無比刺耳。
一向情緒穩定的靳之年急得撲通一聲跪在她面前,沙啞的嗓音顫抖不堪:
“舒棠,我錯了,真的錯了。之前都是我一時豬油蒙心,相信了那滿口謊言的張婉妍,所以才做了那些不堪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