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這事我越想越奇怪,他隻是威脅我打錢,但是又不告訴我打到哪兒,謝悠琴打電話不讓我報警,寫的“遺書”上面說要我還五萬。
不會這位大哥想要的也是五萬吧?
我的想法很快得到了驗證,對面怔愣片刻,脫口而出:
“你沒有謝悠琴的賬戶?!”
然後馬上氣勢洶洶地改口:
“你不要給我扯那麼多!別以為找這種借口就可以不打錢了!五萬,一分都不能少,一會我就把賬戶發給你!”
他可能有些心虛,火急火燎掛斷電話,直到傳來“嘟,嘟”的聲響,我才回過神來。
心涼成一片,難以言說的委屈和難受湧上心頭,一下就差點把我逼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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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都是假的,沒有無耐,也沒有走投無路,更沒有要砍手砍腳的高利貸逼債。
隻有騙我是真的,想要我的錢是真的,把我當傻子一樣耍更是真的。
我顫抖著手撥通電話:
“警察同志,我要報警,有人詐騙。”
第2章 還錢
9.
我心情特別糟糕,以至於面對嬸嬸的發難,我連反駁的精力都沒有。
我爸接過我手上的果籃,把我拉到謝悠琴床前,她已經醒了,本來還笑臉盈盈的,一看到我,就變了臉色。
“板著一張S臉給誰看?你這是來道歉的態度嗎?我家琴琴才從鬼門關走一遭,你就是這麼來氣她的!”
嬸嬸根本不管旁邊還有在休息的病人,伸手指著我的鼻子罵。
“我家琴琴簡直是倒了八輩子霉,才會和你這種人做姐妹,她把你揣兜裡,你把她揣進溝裡!借了她那麼多錢還不想還,活生生把我女兒逼到自S,誰的錢來得容易?人怎麼就能這麼不要臉呢!”
她拍著手,放大嗓門,像講小品一樣,明明在說我,但眼睛卻往旁邊來探望其他病人的家屬看,生怕這點破爛事不被別人知道。
“也就是念著我老公和你爸是親兄弟,不然我真想問問,你這種不要臉的賤蹄子到底是從哪個下水溝裡出來的!”
我媽氣得站起來,但卻一句話也說不出口,隻能瞪大雙眼流淚。
我爸低三下四地去哄嬸嬸,還一邊催我:
“都是一家人,蘭蘭知道錯了,別說了別說了!”
“你傻站在那兒幹嘛呀?趕緊道歉啊!”
謝悠琴躺在床上一句話不說,無視我的目光,對她媽所有的話表示無聲的贊同。
我深吸一口氣,努力將體內不理智的因素壓下,走到床邊低頭問她:
“聽得高興嗎?你媽說我借你錢了,你把證據拿出來,看她是不是罵得輕了?”
10.
剛剛我甚至還在幻想,隻要她能出來打斷一下她媽,我都會考慮私了算了,但是沒有,她什麼也沒有做。
謝悠琴眼神中閃過一絲慌亂,求助似的看向她媽,嬸嬸跨過來拉住我的衣服叫罵:
“喲,你還敢來威脅人了,琴琴,把你給媽說的都拿出來!”
“這種白眼狼就是不見棺材不掉眼淚!”
我以為她隻是虛張聲勢,結果謝悠琴真的從枕頭底下摸出一張紙來,打印出來的截圖,是她發給我的一千塊錢轉賬。
不知道是因為心虛還是沒有恢復好,她的聲音小到就算我站在她旁邊也差點沒聽清楚。
“這是她找我借的一千塊錢,還沒有還......”
走到這一步,她居然還不S心,連這一千塊錢都還想騙我的。
這是三四年前的截圖了,那次她來市裡找我,我開車帶她和我的朋友一起去景點玩。
當時正值節假日,她偏要在景區裡面吃飯,不過點了五六個菜,就花了我小一千塊錢。
那時候我剛買車,卡裡的錢並不多,但我帶了足夠的現金,怎麼著也夠花銷了。
結果老板S活逼著我手機支付,我情急之下隻好拿現金和謝悠琴換錢,現在她居然把這個當成證據找我還錢。
我簡直氣得發笑,從來沒覺得她這麼面目可憎過。
她媽皺眉伸手奪過:
“你不是講還有很多嗎?為什麼隻有一張?不是有五萬塊錢嗎?”
“琴琴你別怕,大膽說出來,大家都能給你做主!”
謝悠琴支支吾吾地小聲解釋:
“其他的都是給的現金,沒有記錄......”
人怎麼可以厚顏無恥到這種地步,我實在是想不明白。
“你確定拿不出證據了是嗎?”
她聽見我說話,畏畏縮縮轉頭看我。
“好,你沒有了,那就看看我的。”
11.
我從包裡掏出厚厚一沓紙張的時候,親耳聽見她倒吸了一口冷氣。
20xx年10月3日:
“寶寶,姐姐在外面喝酒,借我一千。”
20xx年11月18日:
“蘭蘭在不?我看上了一條圍巾,想買給我媽當作新年禮物,還差三千塊。”
20xx年1月5日:
“寶寶救救姐姐,這個包真的好好看,限量版,離開這裡就買不到了!要兩萬塊,姐姐愛你!”
20xx年3月27日:
“吹牛吹大了,這家餐廳可真貴,再借我五千。”
......
零零總總,總共是三年的記錄,銀行卡轉賬算下來總共是十九萬八千多。
“這些夠不夠抵我欠你的那一千塊錢?”
我低頭問她,用她媽剛剛當著大家斥罵我的音量。
她搖頭,一臉不可置信,伸手把東西搶過去:
“不可能!你的手機是我親自砸壞的,你的相冊我也看過,你怎麼可能還留著這些?!”
怪不得她那麼摳的一個人,看見我手機壞了說要送我一個,幾千塊錢和二十萬,確實是沒有任何可比性。
我媽見她這個反應,哆哆嗦嗦把掉在地上的幾張撿起來看,終於忍不住徹底爆發:
“謝悠琴!你怎麼敢的!你怎麼敢的!”
“你們還罵我女兒!你們有什麼資格罵我女兒?!謝悠琴這十幾年上學,你們家偏要蓋三層樓的房子,全是我們出的錢!她還敢這麼對我女兒!你們母女倆才是不折不扣的白眼狼!”
我媽哭得好委屈,這段日子受的氣太多了,甚至不止這一段時間,還有往前數的十多年。
“你們真他媽不要臉!蘭蘭一個人在外面打拼,從來不找我們要一分錢,上次在醫院住一個多月交不上醫藥費,你拿著她的血汗錢到處瀟灑還倒打一耙,你狼心狗肺!”
不隻是嬸嬸一個人會賣慘的,我媽數落起這些來,更是滔滔不絕。
她伸手往我爸身後重重一拍,聽聲音就知道下了多大的力:
“你還讓她道歉,道什麼歉?!明天老娘就把這些全部叫人復印出來貼上,我要讓那些愛嚼舌根的人都看看,到底是誰不要臉!你們村出了這世上最不要臉的兩個人,讓大家看見這種人都要繞著路去走!”
12.
我媽說得難聽,嬸嬸臉色已經慘得看不出一點血色,但還是不S心地追問謝悠琴:
“那是誰借了你五萬,你不是在遺書上寫有人借了你五萬嗎?!”
“還有那條朋友圈,不是說就是她......借的嗎?”
她不提,我都差點忘了這件事,我都在猜她有沒有膽子繼續汙蔑我,結果她像被點醒一樣,撐起上半身坐起,像得了瘋病一樣:
“你沒有讓我寫借條!哈哈哈哈哈哈!不寫借條你拿我沒辦法,這個錢我就可以不用還!”
她沒有回答她媽的問題,對我笑得一臉得意,且不說她這種法盲我都稀得多跟她說兩句,她做出來的這些事,還錢不過是最小的懲罰了。
我媽氣得想上前給她兩耳光,我把她拉住。
對於謝悠琴這樣的人,自有人會來收拾她。
13.
嬸嬸一直追問,始終得不來回答,急得眼淚都快要出來了。
我見她問得可憐,抬起手給小勝打了個電話:
“你帶著他們進來吧。”
“怎麼,你還想找人打我們母女倆是嗎?”
“這裡是公眾場所,由不得你胡來!就算琴琴是借了你的錢,怎麼懲罰也得由法院說了來!”
心虛還能用是這副模樣,謝悠琴那麼無賴,完全是繼承她媽,一點都沒有遺漏掉。
但比小勝更快的是爺爺奶奶。
他們從小就見不得謝悠琴受委屈,一看這種場面,進門就開始罵我:
“你怎麼這麼沒有良心!你姐姐在病床上躺著你都還要欺負她!剛剛我在門口聽到了,不就欠了你幾個錢嗎?有多少,我倆這把老骨頭拼了命也願意給她還!”
爺爺轉頭給我爸一個耳光,氣得胡子都翹了起來:
“你是怎麼當哥哥的?就這麼看著你女兒欺負她們孤兒寡母嗎?你弟弟要是在天上看到了,他得有多難過?!”
爺爺從小就是這麼欺負我爸的。
他隻喜歡我小叔叔,根本沒有對我爸和小姑姑好過,他老是給我爸洗腦:
“你是我們謝家的長子,要給弟弟妹妹撐起一個家來!”
所以我爸什麼好事都先想著他們,一點都舍不得對自己好。
但是沒有這樣的道理呀,人生來就是平等的,沒有誰生來就有義務該對誰無私奉獻。
“那孤兒寡母欺負人就能算了嗎?你老是說你們來還,小叔叔以前抽煙打牌花你們那麼多錢,你們現在還能吃飽穿暖不也靠的是我爸給的生活費嗎?說得倒輕巧,真要你們還的話,又要哭著告列祖列宗我爸不孝了吧。”
“自己也知道是一把老骨頭了就少折騰,老糊塗了就不要出門給子女後輩添麻煩,這麼簡單的道理還需要誰來教啊?”
我在老家風評不好就是不愛慣著這些動不動裝腔作勢的人,自己的日子都過不好倒愛成天指點別人的家事,沒事闲得慌。
爺爺被我氣得,瞧著就要往地上躺,但一雙眼睛還在悄悄眯著看我。
我一點也不想慣著他:
“躺唄,反正你回去肯定要說我們不孝了,那我不得把稱號坐實?醫藥費我家一分都不會出哈,你們愛怎麼著就怎麼著!”
14.
嬸嬸見事態嚴重了,最後一點猖狂經也沒了。
失去了最後的倚仗,謝悠琴扯著我的衣袖賣慘,我拿出來的證據太全面,她多少還是有些心慌
“蘭蘭,姐姐隻是一時鬼迷心竅了,但我沒有騙人,真的有人逼我還錢,所以我才發那個朋友圈演給他們看的。”
“你不是知道的嗎?就那個打你電話的人,他讓我還五萬,你幫姐姐最後一次,隻要你救了姐姐這次,姐姐一輩子都會記得你的好!”
她眼角淌著淚水,才剛剛做完手術醒來,要是換作之前,我早就心軟了。
但我現在明白了,這樣的人一點也不值得同情。
小勝帶著警察敲門進來的時候,所有人的呼吸都凝固了。
嚴肅又莊重的聲音響起:
“謝悠琴是嗎?我們是xx路派出所的警察,經過我們調查取證,發現你涉嫌伙同他人詐騙,請跟我們走一趟。”
我在她絕望又呆滯地眼神下拍拍她的手:
“去吧,這次你不管說什麼,他們都會幫你的。”
15.
謝悠琴說不出來的五萬,我倒是可以給她解釋一番。
她確實欠了高利貸不假,可是法治社會,喊打喊S的情況已經很少出現了,但是他們會利滾利,那種精神壓力會比喊打喊S更加痛苦。
在這種重壓之下,她先是來找我借錢,結果我買了新房,她要的數目太大我給不了,後面因為住院這件事又和她大吵一架。
她走投無路,在同伙彪哥的幫助下,換了一種來錢方式,在好友列表發恐嚇信息,說別人欠了他們的錢,然後截圖掛朋友圈。
記性不好又愛面子的可能會真的上當,老老實實給他們轉錢,至此事情就算了結,他們也不會接到彪哥的恐嚇電話。
但是記性好的大冤種就會像我一樣,平白無故遭這麼一頓罪。
這種方法非常危險,可是對被逼上絕境的人來說,一個機會就是一線生機。
謝悠琴是嬸嬸的命,她一直盼著謝悠琴能出人頭地壓我一頭,結果出了那麼大的事,不管是面子上還是心理上都無法承受。
不是謝悠琴之前騙人的那種,這次嬸嬸是真的抑鬱了,整天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不吃不喝,直到有一天晚上從房間裡跑出,再也找不到。
爺爺奶奶也是真的疼她,到處找到處問,據說後面還要出市出省去找,他們說謝悠琴沒有爸爸了,不能再讓她沒有媽媽。
我爸因為這件事徹底心寒,也沒有去管他們,對我越發愧疚,天天在家裡反省自己:
“要不是因為我太拎不清,我家蘭蘭也不至於遭這樣的罪。”
不過也不能完全怪他,我也是個拎不清的人,看不明白人,不懂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
小勝倒是成天樂呵呵的,叫他準備的記錄沒用上,但他之後給我說:
“隻要琴琴姐受到懲罰了,這點錢不要也罷。”
今年過年的時候,那些從來不登我家門的親戚居然提著大包小包來了,見到我的面就說:
“我打小就知道你們蘭蘭有出息,果不其然,真是你們謝家這一輩最有出息的一個!”
我和謝悠琴這件事可傳得太廣了,不過他們聽到的重點是,我年紀輕輕,不僅在外面買車買房,還能隨隨便便拿出二十萬來借人。
如我所料,晚飯剛吃完,我去廚房刷碗的時候,就有一個表姑上趕著幫我的忙,隻剩我倆在廚房的時候,她終於露出了自己的狐狸尾巴:
“蘭蘭呀,表姑家那個房子,翻修要花十五萬,我最近手頭緊,你......”
“你也想去坐牢嗎?”
我開口打斷她。
這種人不僅為人處事上顧頭不顧尾,連聽故事也是。
“謝悠琴估計還得坐好幾年才能出來呢,你想去陪她?”
表姑被氣得你你你地哼唧了半天,黑著一張臉摔門就走了。
我洗得開心,還哼著音樂。
怎麼還敢找我借錢?我怎麼可能還會胡亂借錢?
錢在自己的口袋裡,總比在別人那裡安心舒坦得多。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