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那個時候我很羨慕，我和趙嵩峻說，希望我們的孩子也能上全市最好的小學。
他剝奪了我成為母親的機會，卻把自己和情人的女兒弄進了這所小學。
我心中的某些地方在慢慢坍塌，最終變成廢墟。
4.
以後他們三人也會住在琅琊路小學旁，過著從前我所期待的那種生活。
“趙嵩峻，你連我們過去唯一的幸福，也要強行塞進她們娘倆嗎？”
我這句話剛說完，就看見張嫣煞白的臉。
她不知所措地拉著趙嵩峻的衣袖。
“嵩峻哥，她說的是真的嗎，那我和沫然是絕對不會住過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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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嵩峻狠狠剜了我一眼，示意我不要再亂說話。
“嫣嫣你聽我解釋，不是你想的那樣。”
張嫣的淚水像珍珠一樣一串地流淌下來。
“我可以接受不光彩的身份，也可以接受沫然的存在招人非議。”
“可我無法接受，我們之間的感情沾染你和別的女人的氣息。”
“我不想再過著租房的日子，不想再過一個人獨守黑夜的日子，如果你給不了，那就放過我們吧。”
趙嵩峻緊緊牽著她的手。
“你別再說拋棄我和沫然這種話，孩子離不開你。”
他說話的聲音有些哽咽，聲音漸小。
“我和女兒都沒辦法做到離開你。”
他對著張嫣深情告白的時候，好似忘記了我這個原配，還站在他身後。
明明我才是他的合法妻子，是陪他同甘共苦的人。
現在站在這，卻像一個格格不入的局外人。
趙嵩峻、張嫣以及他們的女兒趙沫然才是完整的一家人。
我什麼都不是。
“你要是不願意租房住，那我就給你買個房子，以後那就是我們的家。”
趙嵩峻將張嫣擁入懷中，兩人緊緊擁抱在一起。
一旁的趙沫然也破涕為笑：
“以後我就不是沒家的孩子了。”
張嫣剛沉浸在幸福中沒多久，就將趙嵩峻推開。
“你給我和女兒買房子，懷玉姐姐不會生氣吧。”
她一臉憂愁，卻在趙嵩峻看我的時候，替換上輕佻的表情，嘴角漾起淺淺的弧度。
“沒事，老子給女兒買房天經地義，她有什麼理由不同意。”
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後，張嫣徹底放下心來。
“老公快點拿衣服，我和女兒在樓下等你。”
她作勢替趙嵩峻理了理衣領，趙嵩峻捏著她的手，遲遲不願松開。
送走那對母女以後，趙嵩峻開始找換洗的衣服。
“老婆，按約定我今晚還要去那邊住，你看看我的黑色上衣被你放哪了。”
我沒有接他的話，而是將早早準備好的離婚協議拿了出來。
“趙嵩峻，在離婚協議書上籤字吧。”
2
5.
趙嵩峻從衣櫃裡拿出一個小行李包，將自己的衣服往裡塞。
“孫懷玉你別鬧了，我不都跟你講了嗎，隻要不離婚，錢我肯定給到位。”
“上次在親戚面前鬧，你還覺得不夠丟人嗎，這個節骨點上鬧離婚，你讓別人怎麼看我？”
他以為我和他離婚，是為了分財產。
所以情願花更多的錢，買一份安寧。
七年前，在他公司上升期的時候，我和他對公司是共同持股。
結婚的時候他卻讓我把名下的股份全都轉給他。
嘴上說的，他的就是我的，他希望我結婚以後不用再打理公司了，將公司全權交給他。
而我隻需要在家每天看看電視，約人出去玩玩，做我的富太太就好了。
當時的我將股份轉給了他。
婚後幾年，我越發覺得自己和社會脫軌，提出想要回公司上班，被他多次拒絕。
在我提出要收回部分股份的時候，更是被他質疑。
“我工作那麼忙，你還要跟我討股份，是不是存心給我添亂子？”
可這個公司本來就有我一份，我隻是想拿回一點點屬於我的部分，讓我能有一些歸屬感。
也許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們之間產生了嫌隙，最終導致我們走向了不同的兩個方向。
“行了，把臉洗洗跟我出門，我聽沫然說，那天你帶她出門碰見了她同學，她同學私底下悄悄問她，你是不是她奶奶。”
“懷玉，你的確不再年輕了，少去想那些有的沒的，老老實實過安穩日子吧。”
聽了他的話，我臉頰有如火燒，羞憤不已。
帶孩子的確是一件很麻煩的時候，尤其趙沫然到了七歲八歲狗都嫌的年紀，更是調皮。
我一個人帶她的那幾天，被她折騰的好幾晚都沒睡好覺。
這才顯得有些憔悴。
“為什麼我要跟你出門？”
我對著臥室裡的男人發問。
“你以為我今天把嫣兒以及小沫然帶來幹什麼。”
“我就是想讓你們熟悉熟悉，以後過年過節我肯定是要把她們帶回來的。”
“到時候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我也不希望你們之間太生分。”
他定了飯店，要我們幾個坐下來一起吃頓飯。
進了飯店我才發現，不但有張嫣母女，還要婆婆以及上次生日會請來的幾位親戚。
一進門，婆婆坐在主位，整張桌子隻剩她身側還有三個位置。
她親切地喊趙嵩峻以及張嫣母女坐過去。
“我大孫女坐奶奶身旁來。”
我從未見過婆婆對我這樣笑眯眯過，可見她真的很喜歡趙沫然這個孫女。
“懷玉，那你坐媽左邊吧，右邊給她們母女坐。”
婆婆當即變臉：“兒子，你坐我旁邊來，讓服務員給她拿個塑料凳子就行了。”
趙嵩峻沒再多說，默認了婆婆的做法。
服務員拿了個劣質的塑料凳給我，隻要我隨便動一下，這個凳子就會發出聲響。
我生怕這個凳子被我坐碎了，所以全程都是端著坐的。
6.
服務員將菜單遞上來，婆婆將菜單拿給趙沫然。
“讓我大孫女先點，小沫然你看看你愛吃什麼？”
趙沫然手裡的菜單還沒捂熱，就被她媽媽張嫣一把抽了過去。
“沫然，你把菜單拿去，先讓懷玉阿姨點。”
趙沫然在她媽媽面前相對乖巧，跳下凳子，將菜單遞給了我。
我擺擺手：“不用了，你吃什麼就點什麼吧，不用管阿姨。”
不知道我說的話哪裡引起了趙嵩峻的不滿。
“孩子一片好心，你還東推西推的，有意思嗎？”
婆婆更是不屑地“切”了一聲。
“在我孫女面前端架子，你也配？”
我硬著頭皮接下菜單，隨手點了幾個菜。
其他幾個親戚全都不敢說話，屏息凝神地盯著面前的碗。
菜上齊了以後，趙沫然拿起筷子就夾。
就在大家吃飯的時候，她忽然身上起了一大片疹子。
“爸爸媽媽，我好痒。”
她不停地抓著胳膊，用力撓，撓出了幾個血印來。
“哎喲喂，我孫女怎麼成這樣了，快送她去醫院。”
飯還沒來得及吃完，一行人又匆匆開車上醫院。
在醫院的走廊上，張嫣伏在婆婆肩上止不住地哭泣。
“我沒注意到餐桌上有桂花藕，小沫然肯定是吃了那個東西過敏的。”
婆婆哭喪著臉拍著大腿：“肯定是孫懷玉那個老不S的東西點的，她最喜歡吃這玩意了。”
我心中湧起一股無名火。
過敏難道自己不知道嗎，知道自己對桂花過敏還非要吃，這小孩真是嘴饞得沒邊了。
趙嵩峻看著急診門口的兩個女人，也止不住朝我發火。
“你不是照顧了沫然幾天的，怎麼可能不知道她對桂花過敏？你該不會是故意點這菜的吧。”
我百口莫辯，也無心再與他爭論。
清者自清，看你不順眼的人，不論你說什麼，他都不會相信。
趙沫然掛了一針，身上的過敏症狀緩解很多。
因為沒有好好吃飯，她嚷嚷著喊餓。
趙嵩峻立馬離開醫院，買了一大堆吃的回來。
婆婆、張嫣以及趙沫然三個人吃完，還剩一個玉米。
趙嵩峻感覺扔掉太浪費了，就用面巾紙包裹住，拿來給我吃。
“懷玉，剛剛我想了一下，馬上沫然要上學，戶口的事情不好辦。”
“你帶離婚協議了嗎，這樣吧，咱倆先假離婚，等孩子上學了，咱倆再復婚。”
我從包裡掏出隨身攜帶的離婚協議，又遞給他一支筆，親眼看著他籤上自己的名字。
收好這份文件，我冷靜地看了趙嵩峻最後一眼。
“我和你在一起十年，你都不記得我對玉米過敏。”
沒有假離婚，也不會再復婚。
我和趙嵩峻緣盡於此，再也不會有以後了。
7.
那個家我沒有任何眷戀的地方。
趙嵩峻從前給我買的首飾、珠寶，我通通收拾出來，放在了餐桌上。
這樣方便他再將這些東西轉贈給張嫣。
我收拾了幾件便裝，拎著一個輕飄飄的小包就走了。
非要說我帶走了什麼有意義的東西，那便是結婚時，他買給我的五十分裸鑽鑽戒。
鑽石不大，卻讓我見證過他的真心。
而我在下樓後的第一件事，就是連盒子一起扔進了垃圾桶。
我再也不會期待，趙嵩峻那不值錢的真心。
夜裡，趙嵩峻將張嫣母女送回出租屋以後，竟然難得的沒有留宿。
每當他安靜下來，腦海裡都會回放著在醫院裡，我離開時說的話，以及那雙冷靜得猶如S水般的眼睛。
他心裡莫名其妙地發慌。
趙嵩峻不知道那是一種怎樣的情緒。
一種隱隱約約的害怕，潛意識的直覺。
他感覺，他好像真的要失去我了。
那雙眼睛冰冷的可怕，沒有感情，唯留無盡的失望。
他將車開到家樓下，方才看見塞的滿滿的垃圾桶最上方，那隻眼熟的盒子。
他不顧骯髒從垃圾桶裡將戒指盒子撈出，鑽石折射的光一下子晃到了他的眼睛。
也正是晃了這一下，趙嵩峻的眼睛忽然酸澀，溢出了生理鹽水。
胸口如同被捏著般，那種鑽心的疼痛向四周發散，深入骨髓。
他開始明白我所說的那種疼痛。
趙嵩峻後來給我買過很多鑽石首飾，那些鑽石每一個都比那枚鑽戒上的戒指大。
可我唯獨扔掉了結婚時的鑽戒。
扔掉這枚戒指，對我來說有什麼樣的含義，趙嵩峻一定會明白。
這代表著，我連同他一並拋棄，和他有關的一切，我都不要了。
窗外開始下起雨，每一滴落在趙嵩峻的臉上，傳來點點疼痛。
他開始懷念七八年前，那個會冒雨給他送傘的小女孩。
趙嵩峻無比懷念那個悶熱的雨季，不大的出租屋裡卻承擔著兩個人的夢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