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依舊是關機的提醒。
女孩看出了我的窘迫竟然幫我付了醫藥費，我感激的不知道說什麼好，就差給她跪下了。
我眼眶湿潤，聲音哽咽發澀。
「謝謝你，我加你的聯系方式吧，這錢，我回家就還給你。」
「阿姨，沒事，我媽也和您差不多年級，我就希望我媽以後有什麼事也能有人幫幫她。」
這些我從來沒見過的陌生人在我受傷的時候施以援手，而我養育了十八年的兒子卻對我避如蛇蠍。
鑰匙剛剛擰開鎖，我就聽見孫傲的聲音了。
「你怎麼才回來，我要餓S了，你快去做飯啊，對了，你再給我轉點錢，我快沒錢吃外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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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我或許會以為這是孩子爭吵後在向我示好，但是現在我知道他隻是沒錢了，不得不向我暫時的低頭。
我看到孫傲的襪子和衣服到處都是，我不洗，他永遠不自己洗。
垃圾筐已經滿了，一天沒扔垃圾，到處都是亂飛的小蟲。
桌子上還有早上吃剩的碗筷和外賣盒。
摞的老高，卻沒人收拾。
直到我做完了飯他都沒有注意到我今天受了傷。
吃過晚飯後，我和孫傲說。
「媽媽今天手受傷了，你把碗刷了吧。」
孫傲被小視頻的內容逗的直笑，眼神都沒有分給我片刻。
「不刷，這不都是你們女人該幹的活嗎，你見過哪個男人刷碗的。」
這是他爸說過的話，他的神態語言和動作都學的十成十。
他抬頭瞥了一眼我的手，從櫃子下面翻翻找找了一個硅膠手套遞給我。
「你帶著手套不就能刷了，可別說我不孝順啊。」
我眼裡的光彩一點點暗淡，隻感到無限的失望，也徹底心S了。
突然想到了什麼。
「被子收了嗎？」
孫傲搖搖頭，毫不在意的應付著。
「忘了，你等下自己去樓頂收一下吧。」
我趕忙衝上了樓頂。
隻有我的被子孤零零的掛在那裡，湿的透透的，一點幹的地方都沒有。
雨水打湿的被子壓的繩子不堪重負的往下彎。
就像壓在我身上最後一根稻草。
我被氣的呼吸都加重了許多，好半天才緩和了一些。
心如S灰。
這兩個月的工資我一分錢都不會給他，全用來還了最後一筆債。
這個孩子我也不會再管，我會讓他自生自滅。
07
我根本就沒有準備孫傲的學費。
工資到手之後，我留了一部分自己用，另一部分全用來還債了。
開學前，孫傲敲響了我的房門。
「媽，生活費還有學費記得打我卡上。」
我全神貫注的收拾著自己的東Ŧũ̂ₔ西，半天才分出一句話給他。
「沒錢，你自己申請助學貸款吧。」
孫傲似乎沒想過我是這個態度，著急的五官都湊在一起，猙獰的抓著我的胳膊。
那一瞬間我腦海裡隻剩下，我居然給別人養了十八年的醜兒子。
「媽，你什麼意思？你說這話是不想讓我繼續讀書？我可是你們孫家唯一一個考上大學的男孩，你就是砸鍋賣鐵也要供我讀書。」
我從他手裡掙脫開來。
「我之前便和你說了咱家沒錢，讓你去做份兼職，你不去，你自己不給自己爭取讀書的機會，我能有什麼辦法？還有，我不信孫，我姓劉，你孫家還有個考上大學的堂姐，你怎麼不和人家比？」
他瘋了一般的衝過來想要奪走我的手機。
「不可能，絕對 不可能，你這兩個月跑外賣賺的錢呢？去哪了？你是不是拿著自己偷偷花了不給我，我可是你唯一的孩子，你賺錢憑什麼不給我花？」
我沒有攔他，任由他人臉識別後看到了我的賬戶餘額。
「1520 元。」
「給孫 XX 轉賬一萬元整」
他卸力一般的癱坐在地，呆滯的喃喃自語。
「不行，我得去上學。」
他想起了什麼，猛地抓住了我的褲腳，眼裡滿是算計。
「媽，咱家這套房子這些年不是升值了嗎？反正這個房子終究會是我的，你現在就把房子賣了，把錢供我讀完三年大學，剩下的錢還能讓我出國留個學。」
我氣的全身都在țú⁵顫，伸手扇了他一巴掌。
這套房子是我的棺材本，當年孫傲他爸惦記我爸媽給我買房的錢，現在孫傲也惦記著想讓我把房子賣了。
08
他呆呆的坐在地上，怎麼也沒想過一向溫柔的母親居然會動手打他。
他不過呆了片刻，便暴跳如雷。
瘋狂的打砸家裡的東西，邊摔打邊用力推我。
「我爸說過這是我的家，我的房子，我想把它賣了就把它賣了，你賺的錢也都是我的，你憑什麼決定我的東西，你憑什麼動手打我？」
多年的辛苦勞作，我也不是吃素的。
我奮起掐著他的脖子狠狠的扇了他兩巴掌，直把他扇的一動也不動，看向我的眼神全是怨毒。
像一條毒蛇。
我想到了一個好主意。
「好，我會給你錢。」
我說到做到，我把他爸年輕時給我買的黃金賣了，給他交了一年的學費，剩下的錢全轉給了他。
我給他發了條微信。
「就這些，錢轉給你了，我再也不欠你們父子什麼了，以後我們沒有任何關系，也不要再找我。」
他樂滋滋的收了錢。
「你是我媽，給我錢是應該的，你不管我誰管我。」
「我不是你媽。」
說完我就拉黑了他。
自此我和這個孩子恩斷義絕。
年輕時受世俗的規訓，寧願挨打也不敢離婚，好不容易熬走了婆婆和丈夫。
我以為我用心血養育了十八年的孩子會心疼我，結果留著他們血脈的孩子又怎會與眾不同？
現在我終於可以擺脫這一家吸血鬼了。
09
我不想在這個讓我受苦了半生的地方生活了。
我把房子賣了。
因為地段好，出手的很快。
我拿著錢買了幾件像ŧù₋樣的衣服。
一直在鏡子前試來試去，像小時候拿到媽媽給我做的冬袄那般歡喜。
看著被歲月蹉跎後留下的皺紋，這次隻下定了決心未來要好好愛自己。
我加了鄰居小姑娘的微信。
她教我怎麼在網上買火車票，遇到不懂的東西需要怎麼搜索答案。
事無巨細。
這是我人生第一次踏上了旅程，看到了除去茶米油鹽之外的生活。
突然想到孫傲 12 歲那年，我是有機會去旅遊的。
那時廠子年終獎給老員工的福利是帶一個家屬去杭州旅遊。
我把興衝衝的把這個消息告訴了他們。
「我和孩子去，你留在家照顧孩子他奶。」
孫傲也站在他那邊。
「對啊，你除了做做家務上上班，什麼都不會，連一張票都不會買，我跟你出去被人拐了都不知道怎麼回來。」
「我爸常和我說要孝順，奶奶生病了，你不得留下照顧嗎？
他奶奶和他爸爸一直在誇孩子懂事。
現在我才終於幡然醒悟，原來在我忙於家務和工作的時候，孫傲早已經從骨子裡就和他們是同一種爛人了。
飛流而下的瀑布激蕩走了我的半生苦楚。
未來都會是新生。
10
我最後選擇了一個民風淳樸的六線小城市定居了下來。
買了一套很小的房子。
因為距離領退休金還有一段時間，我也不能坐吃山空。
我做油炸糖糕是一絕，就在附近支了一家早餐攤子。
本以為當地人會吃不慣，沒想到生意竟然還不錯。
來我攤子上吃早點的大都是退休的人，每天和他們聊著天，歡聲笑語的，日子竟也有了盼頭。
有一個人很好的大爺，偶爾會過來幫我的忙，他每天早上雷打不動的在我攤子上吃了早飯然後去公園鍛煉。
他誇我炸的糖糕又酥又香，我樂呵呵的和他聊天。
後來他閨女也來我攤子上吃早點，還教會了我怎麼使用外賣軟件。
47 歲後的日子竟然比我之前過的都要舒心。
再也不用節衣縮食了，幾個月我竟然還胖了些許，面色也紅潤了。
直到那天收攤後我接到了一個陌生的電話。
「您好，請問您是孫傲的媽媽嗎？我在學生的入學登記表上看到了您的信息。」
「是這樣的，孫傲這個學期每一門課都掛科了，根據他室友說，他每天除了在宿舍打遊戲就是和女朋友出去玩，雖然孩子已經成年了，但是作為老師還是希望您能幹預一下，如果他每一門補考都不過的話，學校會辭退他。」
我冷漠的開口拒絕。
「不好意思，老師，我不是他媽媽，管不了他。」
我這個養子和他親生父親一樣不思進取，再多錢砸他身上也砸不出什麼水花。
11
沒想到一個月後，我又接到了孫傲的電話，他的語氣一如既往的傲慢。
「媽，我沒生活費了，我也不要多了，你就每個月按時轉給我三千塊錢就行，我室友他們每個月都五六千的生活費。」
「大學消費水平高，而且我還談了個女朋友，等到時候我結婚生了孩子就讓我媳婦孝敬你，你也能跟著我享清福了。」
讓他享受過大學生活再跌入泥潭苦苦為生活掙扎應該會更痛苦。
我沒理他，直接拉黑了他的電話。
一開始每隔兩三周會有陌生電話打來。
後來他可能是真沒錢了，說的話越來越急，給我打電話的頻率也多，不過我我通通都拉黑了。
那天早上我照常擺攤賣糖糕。
突然有一伙人直衝衝的向我奔來。
為首的正是孫傲，後面還跟著幾個警察。
一個小警察激動的說。
「劉女士，我們終於找到您了，您兒子報警說擔心您被拐賣了。」
孫傲一上來就氣勢洶洶抓著我的領子質問我。
「媽，你怎麼把我的房子賣了？你知不知道我在學校快要餓S了，我給你打了那麼多電話，你為什麼不接，就因為你不給我錢，我被學校勸退了，你知不知道？」
「天底下怎麼有你這麼狠心的媽媽，要把自己的孩子活活餓S，還讓我被學校辭退，你是要毀了我嗎，你養不起孩子為什麼要把我生下來受苦？」
明明是他自己不上進被學校辭退卻將罪名強行按在我頭上。
孫傲憤怒的紅著眼，又想去找我的手機。
「你把賣房子的錢給我，那是我爸留給我的房子，你沒資格霸佔錢，你快給我。」
我伸手狠狠的扇了他一巴掌。
「你爸最後的一筆錢在你開學那天我已經給你了，我不是你媽，我的錢和你一點關系都沒有。」
他抬起頭衝著我吼。
「你生我養我怎麼就和我沒關系了，你的錢，我爸的錢都是我的錢，你憑什麼不給我，你這是犯罪，你這是棄養。」
警察怎麼也沒想到孫傲和我並沒有他們預見的母慈子孝。
12
經常來我攤子上吃飯的大爺看不下去了。
「你這孩子怎麼張口閉口就是給你媽要錢，也沒見你關心過什麼。」
孫傲狠厲的瞪了大爺一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