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夏棠坐在靠窗的位置，看著窗外的人來車往。

 

今天的她薄施粉黛，畫了個精致溫柔的淡妝，頭發微微卷過，鼻尖和兩頰撲了點兒腮紅，看起來元氣滿滿。

 

純白色的小羊皮靴剛好及膝，上身搭配一件米色的針織羊毛衫，少女感十足。

 

第一次相親的她，心裡不免有些忐忑。

 

據父母說，對方之前在歐洲留學，被人才引進回國後，成為市人民醫院最年輕的主任醫師。

 

妥妥的精英人設。

 

夏棠本以為，這會是一場無聊的尬談會。

 

然而，陸揚的出現，仿佛一枚石子，讓她平靜的心湖泛起陣陣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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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初中暗戀三年的校園男神，竟會在若幹年後，成為自己的相親對象。

 

“你好，夏棠同學。”

 

陸揚遊刃有餘地打著招呼，一如他在講臺上講解奧數難題時的幹淨利落。

 

曾經帥如希臘雕塑般的俊美神顏，並未被時光慢待，如今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依舊驚豔。

 

這一刻，夏棠仿佛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咚咚咚”宛若擂鼓。

 

“你好，”她局促地推了推眼鏡，“真巧啊！”

 

中學時，陸揚一直是老師眼中的寵兒，同學眼中的天子驕子。

 

被女生或明戀或暗戀，被男生或嫉妒或模仿。

 

他就像一個自帶光環的明星，無論走到哪都吸引著所有人的目光。

 

而夏棠，卻是眾多仰望他的女孩中最默默無聞的一個。

 

時隔多年，他還能認出她，並準確叫出她的名字，這是夏棠萬萬沒有想到的。

 

兩人本都是內斂的人，聊起天來卻相當投機。

 

說起學校旁邊的小吃街，夏棠一下子打開了話匣，什麼肉蛋堡、缽仔糕、狼牙土豆、脆皮年糕、糖油粑粑、雞翅包飯，簡直如數家珍。

 

陸揚就那麼默默地看著她，嘴角含笑、眼神中透露著欣賞，時不時點頭附和兩句，並不像別人口中的那般高冷，反倒多了一絲溫情。

 

臨走前，陸揚邀請夏棠去看喜歡的話劇。

 

夏棠有些遲疑，她知道這是對方想要進一步的意思。

 

從心裡來說，她並不抵觸，反而有些期待。

 

但顧卿然的態度深深傷害了她，她由此明白了，男人對女子的清白都有一種執念，在流言蜚語面前，哪怕是無堅不摧的愛情，也會在頃刻間化為烏有。

 

她不敢賭，陸揚知道了會不會也這樣對她？

 

她唯一能做的，是把可能的風險扼S在搖籃裡。

 

“抱歉，我想，我不是很感興趣。”

 

陸揚愣了一下，驚詫之餘有淡淡的失望漫上眼角。

 

但很快他就調整好了情緒。

 

“沒關系，那我們，下次再約？”

 

他試探性地問，夏棠不置可否地淺笑一聲，隨後拿起包起身。“我送你吧！”

 

陸揚紳士地打開車門，夏棠沒再拒絕。

 

一路無話。

 

第二天起床，夏棠站在落地窗前，看到陸揚的車還在原地，頓時嚇了一跳。

 

她下樓，敲了敲車窗，陸揚扭過頭來，眼下一片青紫，看起來像一夜沒睡。

 

“你，沒回去嗎？”

 

面對夏棠不可置信地詢問，陸揚隻是笑了笑，“或許我這麼問有些唐突，但我覺得我們昨天聊得挺好的，是我哪裡做得不對，讓你突然轉變了態度？”

 

夏棠驚道，“你就是因為這個，在這兒呆了一整晚？”

 

見陸揚肯定地點了點頭，夏棠才終於意識到，自己在他心裡並不是無足輕重。

 

她的鼻子酸了酸，沒忍住說道，“你沒有不對，是我自己的問題，我，我之前談過一個，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

 

“戀愛很正常，我不在乎，”陸揚定定地看著她，眼神裡透著一股執著的認真勁兒。

 

“可是，我之前被幾個男人綁架過，如果和你在一起，恐怕於你名聲有損。”

 

夏棠實在不忍心辜負對方的情意，更不願讓他蒙在鼓裡。

 

陸揚卻一點兒也不在乎。

 

“所以，你的前任就是因為這個把你弄丟了？那他真是一個大傻瓜。”

 

陸揚心疼地握住她的手，“你是受害者，你沒有做錯什麼，錯的是那些傷害你的人。”

 

“不要因此而妄自菲薄、輕視自己好嗎？”

 

這是第一次有人對她說，不是她的錯。

 

夏棠突然覺得，內心那塊兒反復流血、反復結痂的傷口仿佛瞬間痊愈了。

 

第12章 甜蜜約會

 

之後的日子，倆人開始了沒羞沒臊的約會。

 

陸揚平時的工作很忙，他總是會提前向夏棠報備自己的空闲時間，哪怕是很短的豆腐塊兒時間。

 

這一點和顧卿然截然不同。

 

顧卿然永遠會把工作放在第一位，他身邊的所有人，包括秘書、助理、保姆、司機、伴侶，都要無條件適應他的時間安排。

 

夏棠想和他約會出遊，至少要提前一個月報備。

 

倆人在一起五年，遊玩的地方一隻手都數得過來。

 

而和陸揚在一起後，各種戶外活動安排得滿滿的。

 

爬山、劃船、遊泳、騎行，夏棠覺得每天都活力滿滿，好像剛從巨大的壓抑中解放出來一般。

 

和陸揚在一起越久，夏棠越發現，優秀是他最不起眼的標籤。

 

他樂觀有趣，隨性淡然，他們在一起的第一天，他就把社交軟件的頭像和背景換成了她的美照，給她充足的安全感。

 

他廚藝精湛，做得一手好菜，最重要的是，每一樣拿手好菜都以她的口味為準。

 

和顧卿然在一起的時候，她既是管家又是廚娘，明明不喜歡吃辣，可為了遷就男朋友，每一個菜都會放辣，結果慢慢地患上了胃炎。

 

現在喝慣了陸揚煲的養胃小粥，夏棠的胃再也沒疼過。

 

原本洗手作羹湯的她，也享受到被人呵護、被人寵愛的感覺。

 

特別是沒了喬玥的挑唆和搬弄，她和陸揚甜甜蜜蜜的小情侶生活簡直比蜜還甜。

 

相戀的第27天，陸揚精心策劃了一場求婚。

 

他把夏棠約到初中母校，兩人在新修的橡膠跑道上慢慢踱步，走到網球場邊緣時，夏棠有些失神。

 

當年，陸揚是校網球隊冉冉升起的新星。

 

每次訓練，全校女生都會去圍觀，瘋狂的尖叫聲回蕩在網球場，震耳欲聾。

 

夏棠性子內斂，羞於將少女的暗戀情懷宣之於口。

 

她總是裝作若無其事地從旁邊經過，隻為了偷偷瞥一眼陸揚的神顏。

 

多少個夜晚，那跳躍的背影、完美的側顏，像磁石一樣緊緊吸附在她的記憶裡，陪她走過青春期孤獨的時光。

 

如今再回憶起，依舊是滿滿的溫馨。

 

“還記得那時候，我經常偷偷跑去看你打球，後來再也沒見過你，才知道你被父母送到了英國念書。”

 

夏棠自顧自地說，絲毫沒注意到陸揚在她身後單膝下跪，手上捧著一枚早就準備好的鑽戒。

 

等她回過頭來，看到這一幕，內心的澎湃早已到達頂峰。

 

她聽到陸揚動情地說，“其實你每次來看我我都知道，後來我回國找你，得知你已經有了男朋友，還過得非常幸福，隻好又帶著遺憾離開。”

 

“所幸一切都不太晚，棠棠，我愛你，嫁給我吧！”

 

聽到這兒，夏棠早已忍不住淚流滿面，她一直以為，暗戀是她一個人的兵荒馬亂，殊不知，她的心路歷程，他始終都感同身受。

 

天底下最幸運的事，莫過於你暗戀的人也在暗戀著你。

 

夏棠伸出手，激動地點了點頭。

 

鑽戒套上無名指的那一刻，她心裡盛滿了幸福，這幸福與顧卿然沒有一絲一毫的關系。

 

第13章 陰謀敗露

 

夏棠走了一個多月，顧卿然幾次想收拾行李去滬城找她。

 

這段時間，他茶飯不思，每天隻盯著手機發呆，好好的身子消瘦得厲害。

 

無奈父親病情反復，時輕時重，母親又時常拿這個事敲打他。

 

終是沒能跨出這一步。

 

喬玥倒是異常的開心，每天變著花樣兒給他做好吃的，家裡的鮮花一天一換，為了哄他，還故意模仿夏棠的穿衣風格和妝容打扮。

 

顧卿然卻像被人抽走了精氣神兒，整天病恹恹的，對她所做的一切都置若罔聞。

 

喬玥仍不S心，她託人從國外代購了一款具有特殊功效的香水，準備今晚就將顧卿然徹底拿下。

 

浴室裡傳來哗啦啦的水流聲，喬玥滿懷期待地衝著熱水澡，滿腦子都是接下來要發生的事。

 

顧卿然坐在沙發上，心不在焉地盯著窗外。

 

突然，茶幾上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他拿起一看，是顧母發的消息。

 

剛要劃開，卻發現有鎖屏密碼。

 

試了試喬玥的生日、幸運數字都不對，正準備放下，下意識輸入自己的生日，竟然歪打正著打開了。

 

顧母一連發了好幾條消息。

 

“卿然最近怎麼樣了？還鬧著去滬城找那個女人嗎？”

 

“你要快點把他拿下，我和你爸快演不下去了。”

 

“演？”

 

看到這個字眼，顧卿然突然有股不好的預感。

 

他一點點地上滑，翻閱之前的聊天記錄。

 

“玥玥，我和你爸從小把你按顧家兒媳婦的標準培養，除了你，我們誰也不認。”

 

……

 

“卿然真是昏了頭了，那個女人有什麼好的？現在又鬧出這檔子事兒，還S抓著不放，他是要我們整個顧家都陪他丟人現眼啊！”

 

……

 

“那個女人還算有自知之明，你先拖著卿然，別讓他離開，我們正在找人商量對策，到時候醫院會安排醫生配合，你不用擔心。”

 

看到這兒，顧卿然眼前一黑，如墜冰窟。

 

難怪每次找醫生詢問病情，對方都支支吾吾，語焉不詳。

 

原來，父親的病全是假的，所有人都在演戲，就為了騙他一個人。

 

他再也忍不住了，當下就要訂機票飛往滬城。

 

這段日子，他渾渾噩噩、生不如S，對夏棠的強烈思念一刻也不停地折磨著他，沒有人知道他是怎麼熬過來的。

 

他已經徹底想通了，他不能沒有夏棠，不管外面的流言蜚語多麼惡毒，他都要和夏棠在一起。

 

下一秒，手裡鈴聲響起，一個叫“蔡炳坤”的人打來電話。

 

蔡炳坤？

 

這個名字怎麼這麼熟悉？

 

顧卿然驀然響起，半年前分公司倉庫起火，不就是一個叫“蔡炳坤”的員工違規吸煙導致的？

 

事情剛發生時，他就被開除了，喬玥這種八竿子打不著的人，怎麼會跟他有聯系？

 

鬼使神差地劃開接聽鍵，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到電話那頭傳來不懷好意的笑聲。

 

“喬小姐，你好啊！事情過去這麼久了，還沒見你把尾款打來，我特地來提醒你一下，希望你不要生氣，我知道你再三強調不準我們給你打電話，可我們兄弟幾個也要吃飯不是？”

 

“當初我們奉你的指令去綁架夏小姐，把她關了三天三夜，好吃好喝地伺候她，沒動過她一個手指頭，可以說完全是遵照你的心意，沒出過一絲差錯，直到現在我們還在被警察追捕，之前說好的三十萬尾款是不是可以結一下了？”

 

顧卿然握著手機一言不發，本來慘白的臉色此刻變得烏青。

 

對方聽不到想要的答復，語氣陡然變得陰狠。

 

“不要以為你不說話就能賴賬，我手上可是有當初交易的通話記錄，三天之內你若是不把錢交出來，我們就把錄音交給警察，大不了大家魚S網破，反正我們什麼都沒有，隻有爛命一條，而你是有頭有臉的大小姐，我就不信你願意陪我們幾個混混下地獄。”

 

蔡炳坤說完，直接把電話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