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紀淵應該是聽出了我聲音裡的怪異,他想推門進來,卻又顧忌男女大防,隻得隔著門問:「明嘉,你沒事吧?」
我松開被子,癱在床上:「你別摸那枚棋子就沒事。」
我以為紀淵會乖乖地收起那枚棋子,可他沒有。
他一邊摩挲著棋子,一邊問:「為什麼?你怎麼知道我在摸棋子?」
我紅著眼睛,緊緊捂著嘴巴不讓聲音泄露,眼淚失控地奪眶而出。
燭火影影綽綽,我好似看到紀淵就站在床頭,又好似是我的幻覺。
等我再度回過神,門外已經沒有紀淵的身影了。
我脫力地躺在床上,身下感到黏膩。
但我實在懶得動,幸好床鋪足夠寬大,我翻了一圈,挪到幹燥處沉沉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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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裡隻有一個念頭,把那枚棋子拿回來。
6
我醒來時,紀淵已經不在府中。
我趁機潛入他的書房,想偷偷把那枚棋子拿走。
半空中的奇怪文字七嘴八舌:
【呦呦呦,一國丞相的書房,是能說進就進的?暗衛都睡著了?狗頭.jpg】
【視而不見唄!】
【那枚棋子男主向來隨身攜帶,女寶不如看看書桌第一層抽屜,有驚喜!】
裡面指不定有紀淵意圖謀反的秘密!
想到這,我立刻拉開抽屜,哪知裡面隻有一個卷軸。
我展開,紙張泛舊,但被保存得很好。
【同心同德,宜室宜家。
【相敬如賓,永諧魚水之歡。
【互助精誠,共盟鴛鴦之誓。】
這……這竟然是我幼時寫的婚書!
小時候,宴會上和公子貴女們一起玩過家家,我總愛拉著紀淵扮夫妻,還寫了婚書,鬧著讓紀淵在上面寫下名字。
我以為這張紙早就隨著遊戲的結束被扔在某個角落,然後再被宮人當廢紙燒掉了。
沒想到紀淵一直保存著。
絲絲縷縷的愧疚感纏繞在我心頭。
難道,我真的誤會紀淵了?
我將婚書放回原位,出了丞相府直奔裴沐家而去。
等弄清楚一切,我就知道紀淵對我的情意是真是假了。
裴府的門房告訴我,裴沐去京郊大營巡察了,半個月後才歸。
我正尋思要不要去軍營找裴沐突然想到,三天後是大晟國的傳統節日,沐神節。
皇室宗親和文武百官都要去城郊的湯泉宮沐神淨身,祈求天下太平。
到時候自然能見到裴沐。
7
我愜意地泡在溫泉池子裡,順便將前幾天知道的消息講給裴沐聽。
裴沐聽完,瞪大了眼睛,一臉八卦:「太後有私生子?」
我:「……」
可以小聲點嗎?
還好我所在的池子偏僻。
裴沐撩了水澆在肩膀上:「貴女選秀進宮前都要經過檢查,給先帝送帽子這事肯定是進宮之後幹的。
「事情隻要做過,就一定有痕跡,我暗中打探,有發現跟你說。
「用給你擦背嗎?」
我搖頭,大可不必。
來的時候坐馬車時間太長腰疼,裴沐剛好在我馬車上休息,我就讓他幫我按按,結果下手沒輕沒重的,疼得我嚎了一路。
到了地方,還被紀淵莫名其妙瞪了好幾眼,臉黑的,也不知道誰又惹他了。
正昏昏欲睡時,小禾驚慌地跑進來:「殿下,不好了!
「丞相大人發現奴婢安排人偷棋子的事了,現在正往這邊過來。」
裴沐湊到我跟前:「啥棋子?」
我將裴沐推開:「快穿衣服,別讓紀淵逮到了。」
裴沐慢條斯理地穿衣服:「怎麼有種被捉奸的感覺?
「可我是女的啊!
「難道你是怕又被紀淵關府裡思過?」
我翻個白眼:「其他人又不知道你是女的!」
「也對哈!」
裴沐還在磨蹭,門外已經響起紀淵的聲音:「裴沐在裡面?」
回答他的是裴沐親兵:「當然,公主殿下可器重我們小將軍了!」
奇怪文字全都看熱鬧不嫌事大。
【哈哈,你還挺自豪,沒看丞相大人眼睛都紅了!心碎小狗!】
【很想知道丞相大人知道他一直在吃一個女人的醋會是什麼表情!狗頭.jpg】
【我記得書裡沒這一段呀?丞相大人會不會提前黑化?】
【強制!快強制!我就好這一口!】
我莫名想起床上的鐵鏈,忍不住催促裴沐:「你快點!」
裴沐加快速度穿衣服,在紀淵推門進來的最後一刻翻窗而出。
我怔愣地看著她的身影,手徒勞地在空氣中抓了抓。
不是……
我隻是讓你穿衣服,不要暴露你女扮男裝的事情,怎麼還跳窗走了呢?
這下不更像有奸情了!
我轉身,就看到怒氣滔天的紀淵朝我走來。
8
小禾看著情況不對,立刻遁了。
我咬牙切齒,一個兩個平日裡都說得好聽,什麼誓S保衛公主,真遇上事了跑得比兔子都快!
狐裘披風被紀淵隨手扔下金石地磚上,他抬腿順著臺階一步一步走進池子。
池水自下而上將他白色的裡衣一點點浸透。
矯健修長的雙腿以及驚人的……!
再往上,精壯結實的腹肌貼著白色裡衣若隱若現,一看就很有力量感!
想到骊陽姑母給我看的那些畫冊子,我突然理解了奇怪文字裡所謂的「天賦異稟」是什麼意思了!
【一時之間分不清他倆誰更想碎了碎,女寶其實也一直是喜歡丞相大人的吧,隻是猜忌讓他們越走越遠了。】
【請兩位同學有感情地做恨!】
【女鵝眼睛都看直了,她不會噴鼻血吧!】
確實有點,我按著鼻子仰頭,卻撞進紀淵復雜的眼神,那裡似乎有一頭猛獸即將破籠而出,將我吞噬殆盡。
我下意識轉身想逃,卻被紀淵輕而易舉地扣住腰肢,整個人重重撞進他懷中。
溫熱的呼吸灑在耳邊,紀淵的聲音甚至帶著一絲委屈。
「既然裴沐可以,臣……是不是也可以?」
我:「……!」
不是,大哥,你是不是誤會什麼了!
我剛要解釋,嘴就被封住。
紀淵長驅直入,單薄的布料擋不住他的熱度,我能感受到他所有的變化。
【嗚嗚嗚,高傲的丞相大人為愛邀寵!】
【我作為尊貴的超超超級會員,命令你們,立刻馬上給我做飯看!】
【做不成了,太後那個老妖婦奔著這邊來了!】
【哼,她是聽到下人匯報,知道男主來找女寶了,擔心他們聯手,那她就完了。】
我用力推開紀淵,他臉上還帶著憤怒和受傷。
「我比裴沐差哪了?這麼些年你看都不看我一眼!」
我張口準備說話,門外響起小禾的聲音。
「太後娘娘,公主在裡面祈福,您不方便進去。」
小禾故意大聲道,可她又怎麼能攔住太後。
「你怎麼不入內伺候?這湯泉池子可不能久泡了對身體不好,公主萬一在裡面出什麼事,你的人頭夠陪嗎?」
說著,殿門被推開,鞋底敲在地磚上逐漸逼近的聲音令我心頭狂跳。
我急得眼淚都快出來了,可偏偏紀淵卻擺出一副八風不動的樣子。
他挺動腰身頂了一下,趴在我耳邊小聲道:「裴沐算什麼?我們倆要是被當場抓住,你就可以嫁我了。」
我氣得在他後背抓了一把。
嫁什麼嫁,果然是個戀愛腦!
我剛得知太後這個信息,還沒調查清楚,萬一讓她起了疑心有所準備怎麼辦!
隔著屏風已經能看到太後的衣擺,我情急之下按住紀淵的頭將他整個人按在水下。
散開的白紗和墨發在水面鋪開一層,將人影遮得嚴嚴實實。
9
我故作茫然地看向門口:「母後,您怎麼來了?」
「沒什麼,隻是路過來看看你。哀家知道你畏寒,但這湯泉可不能長時間浸泡。」
太後一邊說,一邊在屋子裡轉了一圈。
「兒臣知道了。」
我手SS扣在池壁上,極力保持聲音正常!
太後像是剛看到一樣,問道:「這件披風是誰的?看著像是男人的。」
我咽下喉嚨中的嗚咽,擺出和骊陽姑母一樣的神情,理所當然地道:「可能剛召幸的面首留下的吧!」
大晟民風開放,普通女子亦可以經商做工,貴女和離二嫁三嫁都是常事,更不要說尊貴無比的公主,偷偷養幾個面首都是正常的。
像骊陽姑母那樣光明正大地養,而且數量龐大,自然要受御史彈劾。
不過她是父皇唯一的胞妹,父皇對她寵溺無度,慢慢地大家也就默認她這個例外了。
隻是不知道我這話怎麼刺激了紀淵,害得我險些癱軟著栽進池子裡,幸好他一直在下面託著我。
我動作小心地拿腳踹他。
水面漾起一圈漣漪。
【好刺激,丞相大人居然在水下給女寶那啥!】
【那啥?那啥?】
【老妖婦快出去,不要影響男女主了!】
【是什麼違禁詞嗎?為什麼發不出去!好崩潰,一點參與感都沒!】
太後一甩袖子走了。
我靠著池壁,仰頭微微喘息。
池子裡的水一滴也沒多。
紀淵從水底站起身,將我抵在池壁上,大手握住我的腰身。
他的神情意味不明:「你說我是面首!
「罷了,面首就面首吧!好歹是個名分。
「那我可以繼續伺候殿下了嗎?」
【哈哈哈,誰懂好歹是名分這句!】
【丞相大人已經蓄勢待發了,妹寶你可千萬別拒絕,他會瘋的!】
【我要肉,羊肉牛肉雞肉大肉!】
我手軟腳軟,根本推不動他,隻能無力地搖頭:「不……不行!」
紀淵的臉色登時變得恐怖,眼中迸射出瘋狂。
「是因為裴沐嗎?
「他有的我都有!我比他更好!
「你跟他多長時間了,他都沒有請旨求娶你!
「他根本不喜歡你!你竟然還為了他拒絕我!」
紀淵低頭,瘋了一樣碾壓著我的唇,帶著一種強烈的佔有欲。
我被他吻得喘不過來氣。
不知過了多久,紀淵終於松開我。
我喘著氣,開口問他:「那你喜歡我?你會娶我?不介意我和裴沐的關系?」
紀淵抵著我的額頭:「不介意,而且我有信心和本錢,讓你以後永遠都想不起裴沐!
「最重要的是,我心悅你!
「從見到你的第一面,我就知道,你未來會是我夫人。
「如果不是你疏遠我,我們孩子現在都會認字了!」
雖然早就從奇怪文字那裡知道紀淵喜歡我,可聽到他親口承認感覺還是不一樣。
我勾起嘴角:「本宮就勉強收用你這個面首吧。」
【吃肉了!!!】
【诶!怎麼黑屏了!】
【我要看!我要看!好不容易盼來了!憑什麼關我視野!】
池水拍打著池壁,蕩漾出一圈一圈漣漪,水湧出池子,灑滿殿內每一個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