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像下定了什麼決心,從口袋拿出什麼並攤開了掌心。
我一看,一枚鑽戒靜靜躺在那兒。
「我想了想,應該是我的問題。寧寧,我們早就說好永遠在一起,可我有時也拿不準什麼時機最為合適。我最近好好地思考了一下,沒有給你足夠的安全感,對不起。」
什麼叫應該?
宋嘉槐認真地看著我,還在等我的答案。
我想過很多次關於求婚的場景,但絕對不包含這一種。
我伸出手拿起戒指打量,聽見宋嘉槐松了口氣。
我望著宋嘉槐的眼睛,又瞧見那新得刺眼的助聽器,問:「告訴我,誰帶你去換的?」
宋嘉槐愣了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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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神在閃躲。
我氣笑了,有時候,他在一定程度上又很誠實。
見我的反應不對,宋嘉槐終於開始慌張地扼住我的手腕。
我直直地看著他的眼睛,我在看他的心虛和偽裝。
「上次出差洗澡的時候,不小心掉浴缸泡壞了。」
我和宋嘉槐的家庭條件都不算好,畢業後我攢了兩個月的錢,才給他換了新的。
那時他很高興,抱著我說:「寧寧,我一定會好好珍惜的。」
他在解釋,但沒有直面回答我的問題。
這麼多年都過來了,怎麼會不小心呢?
隻因為不珍惜了啊。
也不怪宋嘉槐,那東西也到年限,就像我們之間的感情,也存在著保質期。
戒指內刻著 S&N,換做以前的我,肯定心裡像抹了蜜般的甜,但我現在毫無感覺。
我拉起宋嘉槐的手,把戒指還給了他。
「宋嘉槐,送給真正想要的人吧。」
我轉身就走,他很小聲地呼喚我的名字,但我堅定沒回頭。
「寧寧,你一定要跟我怄氣嗎?」
我沒說話,對啊,我是在怄氣嗎?
為什麼宋嘉槐就是不懂,明明是他變了呢。
5
午休我到咖啡廳溫書的時候,宋嘉槐恰好出現在我面前。
瞧著我手上的精講精練,他微微蹙眉:「你要考研?」
他覺得我這個年紀,並不合適去追逐這個 title。
但他錯了,為了自己而努力的事情永遠都是正確的。
宋嘉槐以為我很好哄,幾束花,幾通電話。
待我沒有反應後,他又停止了我們的聯系。
他一直以為等我受不了後會收斂所謂的矯情,但他明顯想錯了。
我收起桌上的東西打算離開,卻恰好迎面碰上了秦安安。
她的手上還提著兩杯咖啡。
我聽見宋嘉槐呼吸開始變得急促。
我很清楚,隻有在他緊張不安的時候才會有這樣的反應。
秦安安疑惑地看著我沒說話,隻是把東西放在桌上,在她放下的那瞬間,我瞧見她手腕上系上的紅繩。
我的手上也有一根。
半年前我和宋嘉槐去了這座城市香火最盛的寺廟,我們坐了很久的車走了很遠的路才走到山頂。
「寧寧,我希望我們年年有今朝。」
宋嘉槐笑著,認真地向佛像禱告。
他當時求紅繩的時候多要了一根,我問他為何,宋嘉槐很坦然地告訴我,是公司的同事請他幫忙求的。
現在看來,他也沒騙我,確實是公司同事。
我嘲諷的神色讓宋嘉槐也意識到這個事情。
他有些不知措施,尷尬地坐在那兒。
也許是秦安安意識過來,她先伸出手道:「寧寧姐嗎?第一次見你很高興,我是秦安安。」
秦安安不認識我,也是因為宋嘉槐已經很少在朋友圈 Po 我的照片了。
從前怕我沒有安全感,恨不得每天把我掛在嘴邊,他總是揉亂我的頭發,說我們家寧寧最好了啊。
我抬眼看起,宋嘉槐的目光正飽含情感地看著秦安安。
那個眼神我太熟悉了,因為宋嘉槐以前也是用這樣的眼神看我。
「我拒絕跟你握手,一是我這個人很看眼緣,我不喜歡你;二是你是第三者,你插足別人的感情。」
我的聲音不大,但足以讓附近的人聽見一點。
秦安安手足無措地佇立在那兒,看看我,看看宋嘉槐,又看看附近的客人。
也許在等宋嘉槐是否會出聲幫她說話,但宋嘉槐沉默了好一會兒。
終究是臉皮薄,沒幾下就哭著跑了出去。
宋嘉槐的目光著急地跟隨她的身影,他回過頭來看我,有些生氣地低吼質問我。
「寧寧,你是不是太過分了!」
「我說過她對人很好,你們完全可以和平相處的。」
「安安隻是一個小女孩,我以為你隻是單純發發脾氣,可是你有必要在外這麼大聲損壞她的名聲嗎?你什麼時候這麼惡毒了?」
或許是情緒太激動,宋嘉槐白皙的臉都漲紅了。
好啊,好久沒見他這麼激動了。
上次看他如此反應,還是大學時我因為面容自卑提分手的時候。
我頷首示意:「我這不是怕你聽不見,還有,她哭了,你不追嗎?」
宋嘉槐錯愕地看我,可是很明顯欸,他的心早就飛出去了。
此時他的手機正好響起,我用眼睛餘光看見上面的姓名。
於是我心裡暗暗計數,在第十秒的時候,他終於跑了出去。
6
沒多久,我就離開了公司。
靳靳翻看了我的志願規劃,正好是當年我放棄了的那所高校。
她眼睛一亮,試探地問:「你是想報考他的研究生嗎?」
我知道她說的是誰,顧妄安是業界大拿,是留學歸來的精英。
我們在上學的時候就時常聽見專業課的老師對他的誇贊。
我曾經也想成為他。
誰料靳靳拍拍我的肩膀,語氣驚喜地告訴我:「他這個周回國,你跟我去接他吧。」
我驚訝地張嘴,這時我才知道,原來顧妄安是靳靳的表哥。
我們在機場等了很久才終於接到這個人。
顧妄安比我想象中更高,更帥氣,也更自信。
除了宋嘉槐,我很少贊美其他男人。
我們一同長大,我明白宋嘉槐很優秀,可在面對完好的人時,他心底會產生抵觸和自卑。
哪怕他通過自己的努力獲得很多東西,可我從未見他有過顧妄安的自信。
我知道,有些東西是天生就不會有的。
由於第一次見大神,我稍顯緊張。
我上前主動想要幫忙推行李,顧妄安比我先後退了一步:「我來就好。」
沒走幾步,顧妄安像是想起了什麼,又回過頭來仔細打量我:「聽說你想報我的研究生?」
我知道,靳靳應該沒少在私底下幫我說話。
靳靳笑著把我推到他面前,略顯誇張地介紹。
「寧寧可棒了,當年她可是我們年級第一,每一門專業課的老師都對她贊不絕口。你是買不了吃虧買不了上當……」
我認真地抬頭看著業內偶像,聲線不自覺有些緊張:「顧教授您好。」
顧妄安聽見咂咂嘴,頓了頓,一雙溫潤的眼睛看向我。
他顯得有些無辜:「你覺得我很老嗎?」
「不,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有些緊張得連忙擺手解釋,生怕他誤會。
「尊稱罷了。」
靳靳把我護住,生氣地道:「哥!她不經嚇!」
顧妄安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也不知是滿意還是不滿意:「叫我名字就行。」
半晌,我才聽見他說。
「我這裡沒太大問題,隻要你筆試和面試達標。」
那一刻我的心劇烈地在跳動,夠了。
我咧開嘴對顧妄安鞠了個躬,暗自發誓我一定會成功的。
為了很多年前的自己。
7
我和顧妄安互相添加了聯系方式,他給我列了復習清單,以便讓我不用走彎路。
而且隻要我有哪裡不解的地方,他都會盡快給我回復。
我知道他也是看在靳靳的面子上,我也盡量不讓他們失望,努力刻苦地復習。
後來宋嘉槐的朋友在朋友圈又發了幾次關於宋嘉槐和秦安安的親密照。
也不知道是否是故意給我瞧見的。
我一點也不想看見有關於他的任何事情,於是我把宋嘉槐的朋友都給屏蔽了一遍。
或許是這些年太平穩的生活讓宋嘉槐感受到了厭倦,秦安安身上那種朝氣是他內心潛意識想要抓住的東西,以至於我這些年的付出倒顯得不值一提。
關於分手,我早就看開了。
與其守著一個變了心的人,我還不如把目光放在自己的身上。
我是主動遠離了宋嘉槐,但老家的人還不知道這些事情。
直到宋嘉槐媽媽給我打了電話,這時我剛洗完澡準備入睡。
「寧寧,都沒接到你們的電話,是不是最近很忙?」
「最近天氣變冷了,你們注意保暖多穿點,特別是寧寧,我記得你特別怕冷。」
我沉默了一會兒。
我家重男輕女,我媽從小就不管我。
我弟弟出門會穿得風風光光,我要很久才會擁有自己的一套新衣服,而且還是親戚穿剩下不要的。
冬天來的時候太冷,手上起了凍瘡,是宋嘉槐媽媽幫我塗藥,末了還會給我遞上她給我買的手套。
那個手套我認真地保留了好久。
別人都會說我配不上宋嘉槐,畢竟我那麼普通,普通到丟到人群都是不起眼的存在。
我媽也會說,為什麼會把我生得如此平凡。
隻有宋嘉槐媽媽會溫柔地摟住我,說:「寧寧是個好姑娘,我最喜歡寧寧了。」
寧寧是個好姑娘。
我心頭默念這句話,有些遺憾我們無法成為一家人了。
雖然不忍心讓對方傷心,但是沒辦法。
我輕聲細語地說:「阿姨,最近確實有些忙,忘記給您打電話了。」
「寧寧,你們什麼時候回來一趟啊,阿姨還等著你和嘉槐。」
我內心沒忍住嘆了口氣,我想了想,其實他們遲早都會知道這件事情,我也沒必要隱瞞。
考量再三,我還是決定跟對方坦白。
「阿姨,我和宋嘉槐分手了,抱歉沒有第一時間告知您。」
「年底,我回家的時候一定來看望您。」
對面好像很驚訝,愣是半天也沒有說話。
不等宋嘉槐媽媽再說什麼,我便借口工作在忙掛斷了電話。
我躺在床上發呆了好一陣,我想宋嘉槐媽媽一定是會比我還難過。
連最後期待這段感情的人也沒了,那種日夜困擾我的難過開始逐漸消失,我有些開心是不是就可以擺脫這所有了。
我以為我和宋嘉槐的事情終究是告了一段落。
但一個深夜我被電話吵醒。
由於是陌生來電,我連掛了幾次後不依不饒。
剛接通,我便聽見那邊嘈雜的聲音:「寧寧姐,嘉槐哥喝醉了,一直叫著你的名字,你能不能來接他回去?」
我皺眉,聽聲音像是宋嘉槐的朋友。
「我們已經分手了。」
我不信他們不知道我和宋嘉槐目前的感情狀況,可為什麼還可以給我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