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話未說完,我忽然感覺後頸一陣劇痛,仿佛被什麼重物擊中,眼前徹底陷入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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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來,是在一間木屋裡,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藥草味。
我從床上起身,後頸的疼痛已經減輕了許多。
走出木屋並沒有瞧見沈浮白的身影,於是我推開了另一間屋子的門。
屋裡陳設簡單,一面牆上擺滿醫書古籍,其餘牆上都是藥櫃子,裡面各種藥材。
桌案上擺滿器具器皿,架子上陳列著大大小小的藥罐。
我走上前去瞧了一眼桌案旁的藥材,頓時面色一變。
蝕骨花生於極寒之地,世所罕見,我也隻在古籍醫書上見過它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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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如今,半朵妖豔的蝕骨花正靜靜躺在桌案上!
旁邊還有各種劇毒之物,以及天蠶吐絲,毒蜘蛛……
我嚇得連退了幾步,腦中似乎有什麼在一瞬間清醒了過來,指甲SS陷入掌心。
這時,沈浮白提著一個精致的食盒走了進來,他見到我笑道:「小玥!你怎麼在這裡,是不是餓了?我給你帶了你最愛吃的紅燒排骨,牛乳酪!」
我一臉復雜地看著他,忽然覺得他的臉有些陌生。
「你怎麼了?怎麼臉色這麼蒼白?」
沈浮白收斂了笑意,面露擔憂。
我虛弱一笑:「浮白哥哥,我好像中毒了。方才毒性發作,隻覺得痛楚難耐,而且不知道怎麼回事,手背上還隱隱出現了五色印記……」
沈浮白面色大變:「你吃了什麼東西?有人給你下蠱了?」
我垂眸輕聲問道:「是斷命蠱嗎?」
沈浮白臉色僵住:「你……怎麼知道斷命蠱?」
我冷冷一笑:「我還知道……五色凌素!」
沈浮白的臉色忽然變得十分難看。
我問:「你跟楊婉晴是什麼關系?」
沈浮白沉默不語,面色慘白。
我每次與楊婉晴交手,他都能恰巧趕來將我救下,現在想來,一切未必是巧合。
我又問:「五色凌素是你制作的?」
沈浮白沉默了片刻,輕輕點了點頭。
我的怒火瞬間被點燃,聲音也不自覺提高了幾分:「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做?我認識的沈浮白是江湖遊俠,他懲惡揚善,鋤強扶弱,是個正直善良的俠客!你為什麼要去害人?」
「我……」他的眼中滿是痛苦。
「你跟沈毅是什麼關系?」
沈浮白緩緩道:「他……是我父親。」
「所以你是為了給他報仇?」我質問,「你效忠的是誰?你們究竟想幹什麼?」
沈浮白抿了抿唇:「那日在錦夢閣我是想S了時寧夫人,卻沒想到會誤傷你,小玥,對不起,我……」
「那蘇世昌和那兩個僕人呢?他們是無辜的,你為了對付時寧夫人就要犧牲無辜的性命嗎?還有宮宴上,S傷無數,也是為了S時寧夫人?」
「宮宴上不是我下的毒。」
「但毒是你做的!就算是別人下的毒,你就能脫得了幹系嗎?」
我失望地看了他一眼,轉身離開。
他卻忽然扣住我的手腕:「你要去哪?去找謝清曜嗎?」
我冷冷看著他:「與你無關!」
沈浮白眼神帶著一絲急切:「別去!他們……
「回不來了。」
「你說什麼?」我SS盯著他,心髒幾乎都要停止跳動,恐慌如潮水般湧來。
我拽住他的衣袖,咬牙切齒問:「你們在千夕山設了埋伏?」
沈浮白沉默。
他語氣中帶著幾絲哀求:「你別去!」
「讓開!我一定要去」我猛地推開他。
「哪怕是S?」他紅著眼睛問。
「哪怕是S!」
……
我發了瘋般朝城外跑去。
寒風呼嘯,茫茫雪山被積雪覆蓋。
我一步步往上爬,每一步都深深陷入雪中,狂風卷著冰碴抽在臉上,凜冽的寒風如刀割一般。
手指摸到懷中謝清曜給我的翠玉鏡,他希望我百毒不侵,驅除邪祟,可是如今自己卻陷入險境裡。
心裡忽然很難過,他那麼幫我,可我居然不信他。
雪山寂靜無聲,天地間任何痕跡都會被茫茫積雪迅速覆蓋。
我從前經常隨著我爹來千夕山上採草藥。
雖說大部分草藥在藥堂裡都能買到。
但我爹說,讀萬卷書,行萬裡路。
隻有自己一步一步親身踏過,親身採過,才會記憶猶新,知道每一株草藥是長在什麼地方,是如何長成。
千夕山側面有一個峭壁,表面看來陡峭異常,實則每一段都有一些凹凸不平的石巖甚至是藤蔓,我隻要踩著這些石巖一步步爬上去,就可以更快到達千夕山頂。
暮色四合,殘陽將最後一縷血光潑灑在積雪上。
山頂白茫茫一片,飓風卷起亂雪,到處都是光禿禿的樹木和巨石。
絲毫看不出這裡曾經有人來過的痕跡。
「謝清曜!」我對著呼嘯的風雪聲嘶力竭地喊著。
在雪地裡走了一段路,忽見地上皑皑白雪動了起來。
緊接著雪地裡竄出無數個人,不,他們不是人,是毒人!
幾個渾身都是窟窿的毒人被一條粗麻繩綁在一起,面目猙獰,身上的血似乎已經流幹了,積雪隨著他們每一下掙扎簌簌滑落,而麻繩的另一頭拴在巨石塊上。
看樣子他們應該已經跟錦衣衛交手過,被錦衣衛綁在這裡。
我心中湧起一陣希望,謝清曜一定在這附近!
我又往前跑了幾步。
忽然一個趔趄,摔倒在雪地上,雪花像千萬隻蝴蝶騰空而起,雪地裡隱隱有些血跡,可以看見底下的玄青色衣袍。
我顫抖地將雪刨開,看到幾個S去多時的錦衣衛。
30
我嚇得連連後退,這麼多錦衣衛屍體,那謝清曜去哪了?
「謝清曜!」我繼續向前搜尋。
前方,皑皑白雪之上,有幾絲尚未來得及被積雪掩蓋的血跡。
我心頭一緊,循著血跡一路走去。
在一棵斷木旁,我看到了謝清曜。
他手臂受了傷,血一滴滴落到雪地裡,綻放成花,又迅速被落雪掩埋。
他的面前是數十個毒人,而他手提長劍,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毒人的目標似乎並不是他,而是焦躁地想往他身後衝上去,但都被謝清曜一一擋去。
我立刻反應過來,謝清曜想保護的,應該是皇帝。
「謝清曜!」我大喊。
他看了我一眼,喊道:「快離開這裡!」
毒人沒有意識,雖然打不過謝清曜,但是源源不斷,不會S不會痛,長久戰鬥下去,人會逐漸力竭。
我大喝一聲,拿起腰間一壺雄黃酒,朝毒人衝了過去。
雄黃酒灑在毒人身上傷口的瞬間,他們的動作開始變得遲緩。
就在這個間隙,謝清曜握住我的手朝山頂跑去。
雄黃酒的藥效並不能維持很久,很快,毒人又恢復了發狂的狀態。
他們緊隨其後,衝上山頂,謝清曜劍氣一揮,朝一旁的巨石擊去。
巨石紛紛滾落,衝上來的毒人被巨石砸到,也跟著滾落下去。
狂風呼嘯,寒冷徹骨,踏著厚厚的積雪,我們爬到千夕山頂。
雪山之上萬物衰敗,唯有一株雪蓮通透純淨,傲然挺立於天地之間。
而雪蓮之下,皇帝身著厚重龍紋裘袍,皇後身著玄色織金錦裘,時寧夫人一襲素白狐裘,三人立在雪地裡。
忽然,雪地裡寒芒一閃,時寧夫人手中握著一把尖銳的匕首,朝皇帝胸口刺去,眼中滿是S意。
「住手!」我驚呼出聲。
謝清曜反應更快,話音落,他閃身過去將時寧夫人的匕首踢飛。
巨大的力道連帶著時寧夫人一起被震飛。
「夫人!你要S朕嗎?」
皇帝震驚地看著她,聲音中帶著難以置信。
時寧夫人眼見謝清曜擋在眼前,知道她是沒辦法再下手了,忽然仰天大笑起來,眼神中帶著極度的痛苦和扭曲:「是!我想讓你S!因為你該S!是你害S了語心!」
「什麼?」皇帝眼中帶著困惑。
「江語心不是皇上害的!」謝清曜冷漠地看著她。
時寧夫人恨恨地指著謝清曜:「你知道什麼?」
謝清曜面不改色繼續道:「江語心是皇後娘娘害S的!不僅如此,當日宮宴利用毒人作亂之人也是皇後娘娘!」
皇後斷然怒喝:「大膽!謝清曜,你居然敢誣陷本宮!」
謝清曜繼續道:「九年前,皇後娘娘命沈毅去謀害江語心,沈毅被逼無奈,於是將最新研制的還不清楚藥效的五色凌素用在江語心身上,後來江語心毒發身亡,出現發狂的症狀。同時沈毅為了報復皇後娘娘,將斷命蠱種在皇後娘娘身上,這斷命蠱可以寄生在人身上,長久存活,隻不過每隔幾天就會發作,啃噬宿主五髒六腑,筋脈骨髓,發作時宿主的手背上會出現五色印記。」
我不解:「可是沈毅為什麼要聽皇後娘娘的話呢?皇後又怎麼會甘心在自己身上種下斷命蠱?」
「沈毅成婚前有一個三歲的兒子名喚沈浮白,皇後抓了沈浮白拿捏沈毅,沈毅為了兒子的性命隻能聽命行事,但他或許是不甘被擺布,於是騙皇後娘娘種下了斷命蠱!斷命蠱與宿主共存,但會損傷宿主身體,尤其是女子,一旦有孕便會被蠱蟲攻擊,難以孕育子嗣!皇後娘娘深知這點,於是在懷了孕後設計栽贓嫁禍到謝昭儀身上!」
皇後笑道:「謝指揮使是想為你姐姐逃脫罪名麼?可你無憑無據,這一切都是你的猜測罷了!」
謝清曜面無表情,將一張天蠶絲扔到時寧夫人面前,冷聲道:「沈毅的筆跡夫人應該認識吧?五色凌素發作需要斷命蠱為引,而斷命蠱發作的症狀想必夫人應該見過。夫人也可以好好想想,江語心毒發時究竟有誰在身旁,發狂時是怎樣的情景?你說是皇上,又有什麼直接的證據?」
時寧夫人顫抖地拿起雪地上的天蠶絲,面色煞白:「不……不可能!」
我激動道:「那我爹也是他們陷害的嗎?」
「想來太醫林天揚在皇後娘娘小產那日發現了斷命蠱之事,再加上……」謝清曜看了我一眼,「再加上林天揚跟時寧夫人有些淵源,於是皇後與時寧夫人謀劃將繡好的龍袍埋進林府裡,想要置林天揚於S地。但皇後娘娘真正想對付的應該是謝家,若我沒猜錯的話,是皇後娘娘威脅了林天揚讓他認罪,等到時機成熟再禍水東引!」
皇後像聽到什麼好笑的事:「皇上!這個謝清曜狼子野心,誣陷一國之母,實乃大不敬!應該將他就地正法!」
皇帝神情凝重:「謝愛卿,你如此說可有證據?」
謝清曜說道:「沈毅S後,隻有他的兒子沈浮白會制作五色凌素,皇後娘娘將他養大,讓他為你效力。身中斷命蠱之人會引得毒人發狂傷害無辜,但毒人卻不會傷害斷命蠱的宿主。皇後娘娘正是利用這點在宮宴上將五色凌素下到宮人身上,引得他們發狂,替皇後娘娘鏟除異己,淑妃重傷不愈,皇後正可以撫養二皇子,若是毒人再傷了皇上和時寧夫人,那這天下就盡在皇後娘娘的手中了!眼下千夕山上不乏毒人,隻需要抓幾個到皇後娘娘身邊,便知道他們會不會攻擊皇後娘娘了?」
皇後冷笑:「一派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