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你好好休息，我去做飯。」
10
接下來的幾天，林清川一直在家照顧我。
我說不用，他卻很堅持。
我不由得想笑。
以前他創業忙的時候沒時間陪我，我理解。
可後來，他事業穩定了，我想讓他在家陪陪我。
就像以前那樣縮在沙發上看著電影，聊聊天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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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忙著健身，忙著聯絡客戶，忙著給江挽月長臉。
就是，沒時間陪我。
現在，他翻找著我曾經提到過的電影，又要陪我看了。
「茉茉，以前我們租房的時候，沒有電視，我隨口說了句好無聊。
「後來，你發了第一個月工資，第一個買的就是投影儀，晚上我們就靠著在一起看電影，看了四百多部。」
林清川伸手摟過我的肩，將我摟進懷裡。
他聲音裡似乎有些懷念。
我有些恍惚，一瞬間以為，回到了他還愛我的時候。
我眨了眨眼，從他懷裡退出來。
他看著我抗拒的動作，有些失落地垂下手。
沒等他說話，他的手機就又響了起來。
突兀的鈴聲在寂靜中被無限放大。
江挽月又打來了電話。
是的，這已經是這段時間她第七次打來電話了。
前幾次，林清川都找理由拒絕了。
然而這次。
他拿著手機猶豫了很久，還是下定決心接了。
電話那頭，江挽月哭得梨花帶雨，聲音裡滿是委屈。
「清川，我的腳好疼……
「你過來陪陪我，好不好？」
我的表情沒有一絲變化，心裡也沒有任何波瀾。
仿佛是在聽別人的愛情曲折。
林清川就那麼看著我，眼裡一點點閃過恐慌。
他突然狠心朝江挽月喊道：
「江小姐，請你自重，我有女朋友了！
「請你以後別再打擾我。」
說完，他毫不猶豫地掛斷了電話。
然後當著我的面，拉黑刪除。
他抱著我，手都在顫抖，聲音裡也帶上了哽咽：
「茉茉，你別不在乎我……我知道你介意江挽月，我已經把她刪了，以後我不和她聯系了，我們還像以前那樣好不好？」
我任由他抱著，眼淚決堤，一點一點打湿了他的肩膀。
原來，他一直都知道我介意的是什麼。
他一直都知道他們那樣是不對的，不合適的。
他一直都知道我會因此難過，傷心。
可是。
他還是選擇放縱和默許自己的越軌，江挽月的靠近。
林清川，你憑什麼覺得我還會原諒你呢？
可我沒有和他提分手。
更沒有告訴他我要調回老家的事情。
我和他認識那麼多年，多少還是了解他的性子。
他對我還算有感情，如果知道我已經準備好了離開他。
他不知道會鬧出什麼事來。
至於現在。
我越相信他，越對他像以前一樣好。
以後打在他身上的回旋鏢就會越痛。
所以，我伸手回抱住了他。
「好，我相信你。」
11
那天後。
林清川對我更加好。
出去應酬會和我報備，吃飯也會拍照片和我分享。
隔三岔五就會準備一個小驚喜。
很快到了我們的十周年紀念日。
今晚過後，我就要徹底離開這個城市了。
也許是想給我們的結局畫上一個句號。
這次十周年紀念日，我準備得很認真。
我化了妝，親手做了一桌子的菜。
又去陶瓷店，取了我一個月前就做好的福娃回來。
是的，這次的紀念日禮物，我早就準備好了。
是我親手雕刻繪畫的福娃。
林清川經常需要出差，每次路上，我都很擔心他。
所以做了這條福娃項鏈，保佑他平安順遂。
隻是沒想到。
短短一個月，早已物是人非。
我盯著手裡的福娃，眼眶有些酸澀。
林清川拎著禮物匆匆回來，懷裡抱了一大束紅玫瑰。
我放下福娃，連忙用手背抹了抹臉。
「飯好了，吃飯吧。」
林清川卻沒坐下。
他走過來一臉歉意：「茉茉，公司那邊出了點事，我回來的路上才知道……」
我抬頭看他，輕聲問：「不能不去嗎？
「今天是我們十周年紀念日。」
也是最後一個紀念日。
我在心裡補充道。
林清川沒發現我的不對勁，他似乎很著急。
他抱著我，將禮物和鮮花放在旁邊：「這次實在是情況緊急，茉茉乖，以後我們還會有幾十年的紀念日的。」
「算了，你去吧。」
我松了口，從他懷裡退出來。
將手裡的福娃遞給他：「禮物給你。」
他又驚又喜，伸手握住我的手，輕聲道：
「茉茉，幫我戴上。」
我仰起頭，環過他的脖頸幫他戴上，林清川低著頭，深情地看著我。
「戴好了。」
我正要放下手，卻被他一把摟住，抵在牆上。
下一秒，嘴唇被他堵住。
林清川撫著我的後腦，暴風雨似的吻落下，帶著濃濃的佔有欲。
分開時，他聲音低啞：
「茉茉，我忙完就立刻回來陪你。」
我「嗯」了聲，目送他離開，視線漸漸模糊。
因為我知道，他要去哪兒，又要去見誰。
就在剛剛，我的手機裡多出了幾條陌生短信。
【你以為你不讓他找我，他就真的能放下我嗎？】
【別天真了，你已經奔三了，他對你早就沒有新鮮感了，你用他的愧疚又能綁住他到多久？】
【而我不一樣，我正年輕，和他志趣相投，我們才是天生一對。】
12
我跟著林清川一路來到江挽月的小區。
他走得很急。
並沒有發現我跟在後面。
他熟稔地走進一個單元樓，電梯按了七樓。
我站在電梯外，直到電梯在七樓停下，才伸手按下電梯。
剛走出電梯，就聽到了林清川壓抑著怒火的聲音。
「跟我去醫院！」
緊接著是江挽月委屈地哭喊聲：「我不去！
「反正你也管我，幹脆讓我去S好了！」
循著聲音左拐，一戶門半開著。
我看到一身白色吊帶裙的江挽月，一把扯開了手腕上的紗布。
鮮血淋漓。
林清川急忙伸手捂住她的傷口：「我沒有不管你，挽月，別鬧了，你手在流血。」
「你沒有不管我，為什麼一直躲著我！」江挽月哭得更激動了，「你明明是喜歡我的，明明我們有那麼多的共同話題，有那麼多的共同愛好，你怎麼能突然一聲不吭不要我了……
「如果我們早一點遇見，在你身邊的人會不會是我？我有想過放下你，可睜眼閉眼都是你，你要我怎麼辦！」
江挽月仰著頭，哭花的臉上滿是不甘的委屈：「我隻是喜歡你，有錯嗎……」
「你沒錯。」林清川抬手擦去了她的眼淚，聲音有些復雜，「可她陪了我十年，我不能對不起她，我給不了你想要的——」
林清川話還沒說完，就被江挽月奮不顧身地吻上。
「你給得了，我不要什麼名分，我隻要你！」
林清川想推開她，卻還是在聽到她哽咽的哭腔後，回抱住了她。
……
原來十年的感情，換來的隻是一句不能對不起她。
我僵硬地舉著手機，錄下這惡心的一幕。
嘴裡嘗出了絲鐵鏽腥氣。
江挽月感受到林清川的回應，心情終於好了起來。
她環著他的脖頸，微微分開了點：「我就知道你心裡是有我的。」
說著說著，她目光下移。
看見林清川頸間的福娃項鏈，臉色有一瞬的扭曲。
「她送的？」
林清川移開眼「嗯」了一聲。
下一秒，江挽月忽然扯斷了項鏈，一把摔在地上。
林清川反應過來時，就看到地上被摔得粉身碎骨的福娃。
他慌亂地捧起福娃的殘渣，就好像被摔碎的不是一條福娃項鏈，而是他和茉茉十年的感情。
他厲聲地斥責江挽月：「你幹什麼！」
江挽月不可置信地看著他，眼眶漸漸溢滿淚水：
「你為了一個項鏈兇我？難道我還比不上這條廉價的項鏈嗎！」
看著江挽月手腕的傷痕，林清川終究沒再說些什麼，隻是將福娃的殘渣放進口袋。
「我不是兇你，你和一條項鏈計較什麼呢，乖，不要再鬧了，去醫院吧。」
林清川將她打橫抱起，往門外走。
我跌跌撞撞走進電梯，先一步按下了電梯。
13
回去後。
我拿上早已收拾好的行李，去往機場。
路上，我接到林清川的電話。
他抱歉地開口：「我還要晚點才能回去，茉茉，你要是困了就先睡。」
我隨口應了聲，掛斷了電話，將號碼拉黑。
我以為我會難過，會憤怒，會無法釋懷。
可我竟然生不起一點情緒。
望著窗外不斷倒退的景色，離我越來越遠。
連同記憶中那道青澀的身影，也離我越來越遠。
直至徹底消失不見。
我知道林清川今晚不會回來了。
而我，往後餘生，也永遠不會再回來。
留給他的，是一份讓他永生難忘的大禮。
14
林清川站在診室門口。
握著剛剛掛斷的手機。
突然沒來由地一陣心慌。
自從周茉 28 歲生日，他逃避和她求婚後。
這種患得患失的情緒就時常湧現。
像是最害怕的事情即將發生，卻又還未發生。
如此煎熬，如此折磨。
身後傳來醫生的囑咐聲：「傷口不深，沒什麼大礙，這幾天不要碰水，等結痂就好了。」
林清川轉身朝江挽月走去。
醫生看了看他們，又開口道：
「你們小年輕吵架歸吵架，不能拿自己身體開玩笑啊。
「回去好好哄哄你老婆。」
江挽月紅著臉挽住了他的手臂。
醫生的話像一記耳光狠狠地打在他臉上。
無一不再告訴他，他現在的所作所為有多麼荒唐。
他幾乎被燙到一般立刻抽出自己的手，沉聲反駁：「她不是我老婆。」
醫生怪異地看著他，小聲腹誹道：「不是老婆還那麼親密。」
「清川……」
江挽月眼眶一紅，不明白他怎麼又變了臉。
可林清川隻是自顧自地往前走：「以後別做這種傻事了，你還年輕，還會遇到喜歡的人。」
江挽月拽住他的胳膊，聲音羞憤又不甘：
「清川，你什麼意思……你又要不理我了是嗎？」
林清川回頭，目光嚴肅道：「挽月，我有女朋友了。
「我很愛她。」
他說完就準備離開。
江挽月忽然拉住他的袖子，落下兩滴淚來，楚楚可憐道：
「我知道了，清川，我隻有最後一個請求，可以陪我最後一晚嗎？
「就這一次，也算是給我唯一一次心動有個結局，好嗎？」
林清川想拒絕。
他的內心有個聲音一直在告訴他。
快回去，快回去找茉茉。
他答應了茉茉的，不能再食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