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姐姐的貓好兇,我不過想抱抱它......」
聽到這話,我彎腰去撈雪團的手僵在半空。
而它沒看出我的尷尬,鑽進我懷裡直發抖。
「畜生就是畜生。」
軒轅離扯開我護著貓的手,掐住雪團的脖子,一把就將它從我懷裡奪走。
我聽見自己喉嚨裡擠出嘶啞的喊聲:「我鏟掉了我種的蘭花,好讓你種上牡丹,我燒掉了我畫的鴛鴦戲水圖,好讓你掛上那一副春宴圖。」
「雪團是我七年來唯一的念想,我將其視若己出。軒轅離,我求求你,放過它。」
我眼角淚光閃爍,竟然直接雙膝跪地,朝著軒轅離磕起了頭。
雪白的額頭磕在結著薄冰的橋面上,細碎的冰碴嵌進我的額頭,汩汩鮮血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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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熙顏躲在軒轅離的身後,嘴角一勾,似乎在享受。
可就算如此,軒轅離還是捏著雪團的脖頸,慢慢將其懸於湖面之上。
隻要他一個松手,雪團必定會S得無比痛苦。
然而在他猶豫不決之際,一陣冷風刮過。
雲熙顏搖搖欲墜,染血的帕子飄到軒轅離靴邊,泫然欲泣:
「阿離哥哥,別怪姐姐,是我非要去抱雪團,是我的錯……」
雲熙顏那我見猶憐的模樣,瞬間讓軒轅離下定決心。
一邊是自己的心愛之人。
一邊不過是綁他的一副枷鎖。
軒轅離面無表情地松開右手。
雪團的哀叫如同指甲刮過我的耳膜。
「嗵——」
雪團化作水花消失在了湖裡。
等著雲熙顏抱著軒轅離離開,我癱倒在地。
任憑寒風將我的心揉碎。
我攥著裙角,癱坐在湖邊,隻是念著貓兒的名字:
「雪團,雪團……」
4
兩天後,是王府舉辦冬宴的日子。
往年都會有一大批的高官,文人,巨賈前來,在冬宴上和我商量來年大.大小小的事宜。
而我也會在這時候和他們籤下來年的契約,取得一些預付的銀兩,以便維持王府的收支。
生意不好做,這些個人都是頂聰明的主,他們看明白軒轅離根本無心經營,本來並沒有和王府合作的意向,在座的百來號人都是我當初冒著風雪一家一家邀請來的。
但好在我堅持不懈,總算有了一批固定的合作伙伴,生意也算是有了點起色,王府府庫也總算有了點積蓄。
隻是從今往後,可能是雲熙顏來和他們談生意了。
軒轅離剛回到府邸,便聽到了宴會廳裡傳出的笑聲。
往年他不屑出席,士農工商,他堂堂一個王爺豈會和這些滿身銅臭味的商戶同席而坐。
隻是聽說今年有高官前來,而且他有特別的事要宣布,這才蒞臨於此。
他面露喜色,看著懷裡的雲熙顏,手指輕輕擦過她的鼻尖,笑道:「今天我就要在所有人面前昭告天下,我軒轅離要將原本屬於你的正妃之位還給你!」
「嗯……阿離哥哥最好了……」
雲熙顏的聲音細細軟軟,好似嚶嚀。
軒轅離看了那張心心念念的臉一眼,壞笑著捏了捏她的臀部,又是一陣呻吟。
「啊……討厭……」
軒轅離摟著雲熙顏進了宴會廳,我坐在副位,和賓客們推杯換盞。
看著那兩個人堂而皇之坐到了主位,宴會廳裡的氣氛變得有些怪異。
我面無表情地低下頭,自顧自喝著酒。
但軒轅離並沒有注意到這古怪的氣氛,他先是仔細看了看與會賓客的臉。
心裡暗暗盤算著:「正三品,從四品,不錯不錯。夠格。」
隨即拉著雲熙顏起身,在所有人面前高舉起了酒杯,興致高昂地宣布。
「三天後,我將迎娶熙顏為妻,大家一定要來捧場啊。」
我的心瞬間咯噔一聲,宴會廳裡的眾人也愣了一下。
一時間,我感覺有無數道眼神從我身上掃過,緊接著眾人之間便響起一些細細碎碎的耳語聲。
見遲遲沒人恭喜,軒轅離的面龐漸漸暗沉下來。
「怎麼,諸位大人這是不樂意?」
此話一出,宴會廳裡更是陷入了S一般的寂靜。
雲熙顏這時暗暗扯了扯軒轅離的袖角,壓低嗓音道:「沒事的,我能嫁給阿離哥哥就很好了。這些人都是我們大炎的肱股之臣,阿離哥哥別為了我和他們置氣啊。」
雲熙顏的懂事一瞬間就點燃了軒轅離的所有怒火。
她已經受了七年委屈,不僅得遠赴蜀中,還沒了正妃之位,如今這些奸臣居然還敢看不起熙顏。
軒轅離抓住雲熙顏柔弱無骨的手,將她拉至身後。
隨後,眾目睽睽之下,軒轅離一腳將跟前的桌案踢飛,酒水菜餚撒了一地。
站在軒轅離身後的雲熙顏自然沒事,可坐在離軒轅離最近的我,卻是被酒水打湿了面龐。
酒液從我的額角順著兩頰流下,又濡湿了裙子。
見此情形,坐在第三席的戶部尚書張行一拂袖子起身,面色鐵青。
「殿下家事不便過問,臣今日突感不適,先行告退。」
見戶部尚書都拂袖離席,一些個看不下去的高官也紛紛請辭。
眨眼間,偌大的宴會廳裡,隻剩下害怕被報復不敢離席的三兩小官。
「殿下,臣妾剛剛湿了裙子,天寒地凍,先行告退。」
在我同樣起身打算離開的時候。
「這些人肯定覺得姐姐受了委屈,是在替姐姐打抱不平呢。」
「阿離哥哥,你可千萬不能怪姐姐。和這些人都解釋清楚就好了。」
「再說了,隻有我和阿離哥哥的婚宴也很好呀,就我們兩個人。」
雲熙顏幾句話讓軒轅離如夢初醒。
「好,好,好。」
他連道三聲好,眼神裡閃過一絲陰翳。
下一秒,他一個耳光抽在了我的臉上。
啪的一聲,抽得宴會廳裡那些小人物趕緊屁滾尿流地爬了出去。
我怔住了,下意識抬眼看向軒轅離,卻隻對上那恨不得要將我生吞活剝的眼神。
「納蘭萱,要不是熙顏提醒我,我都沒意識到你一直在培植自己的勢力。」
「這些年,沒少用這些人給你家疏通關系吧。」
此話一出,我幾乎要被氣笑了。
我要是真用這些人來疏通關系,我父親就不會再四年前被雲家逼得辭官,就不會和母親一起鬱鬱而終。
自從嫁給軒轅離,我七年來都沒有回過家,連一頓團圓飯都沒有吃過。
七年付出,不如喂狗。
可現在任何辯解都會顯得蒼白無力。
我垂下眼,將所有情緒埋進心底,自嘲地笑了笑。
「來人,把納蘭萱我給關進柴房,不得出門半步!」
5
本就在冬夜,偏偏又下了冷雨。
雨水順著瓦縫流下,在地上積起一個小水窪。
我抱著雙膝坐在幹草堆上,凍得嘴唇青紫,瑟瑟發抖。
軒轅離隻允許丫鬟每天給我送一頓飯,還不知道是什麼糊糊,看著便讓人直倒胃口。
可不吃不行,我怕我還沒逃出京城,就要被軒轅離逼S在柴房裡。
好冷啊。
一股寒意從我的脊背竄出。
十四歲那年,身處賊窩的恐懼又一次捏住了我的心髒。
那時候,自己就被關在同樣的小黑屋裡,天氣陰冷,沒有燈火,還到處是各種各樣的爬蟲。
陰寒的回憶止不住地從腦海深處上浮,讓我幾乎無法呼吸。
「嘿嘿嘿,這細皮嫩肉的小娘皮,真不能動?」
「蠢狗,大王妃叫你動你就動啊,能不能動動腦子。」
「這可是兵部尚書的女兒,要是真糟踐了她,我們可就真沒命了呀。」
「可那是大王妃的吩咐……」
一夜噩夢,驚醒之後我滿頭冷汗。
我大口大口地呼吸著,腦海裡突然浮現的記憶讓我有些無所適從。
大王妃?
什麼大王妃?
當年自己怎麼不記得這檔子事。
我以手拂額,還沒回過神,就聽到門口傳來了一嬌弱的女聲。
「納蘭姐姐,真是好手段,都被拐進過賊窩,給人糟蹋了個遍,居然還能被賜婚過門。」
「那兩賊人弄得你爽不爽啊。阿離哥哥昨天和我歡愛時,竟然說從來沒碰過你,想必是嫌髒。」
「一個月前他要了我,之後食髓知味,每天都想要。臥房,書房,庭院,昨夜在你床上,穿上當年你的婚服,他更是有興致,拿著你的毛筆替我搔痒。最後連婚服都撕爛了,弄得我到現在還腿軟呢……」
「哦對了,姐姐筆下功夫確實了得,看了你畫的春宴圖,阿離哥哥說下回要在馬上試試,想必會很刺激吧。」
呵,奸夫淫婦。
不知羞恥,再有下回,豈不是想要在我面前試試。
嗤笑之餘,一個詞卻如閃電閃過我的腦海。
兩個賊人?
兩個賊人?!
我坐在地上,全然忘記了雲熙顏的挑釁,自顧自喃喃。
是她,是她!
我幾乎瘋了一樣衝到門前,為了保護我,父親從來沒和任何人說過一點關於那件事的細節。
軒轅離當時少年心氣,在外吹牛瞎說,他是從百八十號人中S出一條血路才救出的我。
當時我也沒有出面解釋。
除了我,沒人知道賊人隻有兩個。
也難怪那天軒轅離輕而易舉將我救出了賊窩,那根本就是雲熙顏的手下沒有聽從命令,借軒轅離之手將我放走而已。
「當年是你!是你害我!」
我發了瘋地撞門,可瘦弱的肩膀撞上那道木門,反而撞得我自己肩頭滿是淤青。
真正想要害我的兇手離我就一門之隔,可我卻沒法為自己報仇,不甘,憤懑齊齊湧上心頭。
我咬緊牙關,對著那木門,用盡全身氣力,發狠撞了過去。
然而就在這時。
吱的一聲,門被打開了。
正在撞門的我一個沒收住力,撞進了雲熙顏的懷裡。
巨大的力道一瞬間就將雲熙顏撞倒在地。
一陣驚呼中,她手中捧著的瓷碗也應聲飛出。
溫熱的湯水灑了她滿身,瓷碗應聲碎裂。
「你在幹什麼!」
軒轅離的聲音宛如平地驚雷,震得我木在了原地。
而雲熙顏兩眼淚汪汪,坐在原地直接大哭起來。
「納蘭姐姐,我本好意想給你送湯驅寒,你怎麼……」
「你怎麼可以這麼對我!」
雲熙顏話裡的委屈要溢了出來,更是徹底激發了軒轅離的保護欲。
「我,我沒有!」
「是雲熙顏她……」
我無力的爭辯剛說到一半,軒轅離抬起右腿,猛的一腳,將我踹回了柴房。
我的後腰猛地撞上牆壁,窸窸窣窣一陣塵土落下,軒轅離毫不留情地關上了門,惡狠狠地撂下一句:
「若是熙顏有什麼事,我讓你給她陪葬!」
6
被疼痛感折磨一天後,柴房的門悄然露出一道縫隙。
「王妃,王妃……」
谷雨聲音壓得很低,我捂著腰,慢慢爬了過去。
軒轅離那一腳實在是重,我沒法站起來。
見此,谷雨的眼裡淚光流轉。
「王妃,你這些年為府裡盡心盡力,王爺從來沒給過你賞賜就算了,還這樣對你。」
我擦去谷雨臉上的淚滴。
「谷雨,怎麼了。」
聽我問起,谷雨趕緊擦擦眼淚。
「戶部的張大人已經安排好了人馬,等王爺和雲熙顏成親那天,他就來救你出去,王妃,你再熬幾天。」
我兩眼一亮,點了點頭。
「你快走吧,可別被王爺看到。」
谷雨沒來得及開口說告別。
軒轅離怒氣衝衝的腳步聲就已經逼近。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我的心上,讓我不由自主地緊張起來。
「納蘭萱,王府裡的賬目怎麼回事!」
我靠在牆邊,沒有應聲。
沒有意外,軒轅離一把拉開門就衝了進來,右手掐住我的下颌。
「為什麼府庫裡就剩下了那麼點銀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