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的水聲停了，我迅速將驗孕棒塞進抽屜最深處，用一包衛生棉蓋住。
兩條紅線在腦海中揮之不去，我真的懷孕了。
"沐晴？"裴御城的聲音從門外傳來，伴隨著輕輕的敲門聲。
"馬上好！"我深吸一口氣，對著鏡子練習微笑，直到嘴角不再顫抖才開啟門。
裴御城站在門口，髮梢還滴著水。
他穿著黑色絲質睡袍，領口微敞。
"怎麼這麼久？"他伸手撥開我額前的碎髮，指尖微涼。
"肚子有點不舒服。"我下意識後退半步，又立刻後悔這個動作。
裴御城的眼神暗了暗，但沒說什麼。
晚餐時，我故意把手機音量調大，螢幕上是一個嬰兒咯咯笑的影片。
"你看，多可愛。"我偷瞄他的反應。
裴御城切牛排的動作頓了頓，刀叉在瓷盤上發出輕微的碰撞聲。
"嗯。"他頭也不抬地應了聲，將切好的牛排換到我面前。
"你不覺得嗎？"我固執地追問，"她朝鏡頭伸手的樣子很萌啊。"
"沐晴，"他放下刀叉，銀器與瓷器相碰發出清脆的聲響，"這是你今晚第五次讓我看嬰兒影片了。"
他忽然抬眼看我，漆黑的眸子深不見底，"你懷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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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叉子噹啷一聲掉在地上。彎腰去撿時，眼前一陣發黑。
等視線重新聚焦，發現裴御城不知何時已經蹲在我面前，手裡拿著那把叉子。
"我、我隻是覺得可愛。"我接過叉子，聲音發緊，"我們每次都做措施，怎麼可能懷孕？"
裴御城站起身，順手揉了揉我的頭髮。
"寶貝，不用試探我。"他的聲音突然變得柔軟，"我真的不喜歡小孩，我們不要孩子，好嗎？"
燈光下，他的輪廓鋒利如刀削，眼角的淚痣卻讓他整個人顯得矛盾而迷人。這樣的裴御城讓我想起十五歲那年，他在暴雨中揹著我走了三公裡去醫院的樣子。
"我沒生氣。"我低頭戳著盤中的食物，突然沒了胃口。
床頭的夜燈泛著暖黃的光。裴御城從背後環住我，溫熱的呼吸噴在我後頸。
"真沒生氣？"他的唇擦過我的耳垂，"寶寶，我真的不喜歡小孩，這件事遷就我一下，好不好？"
我僵硬地點點頭。
黑暗中，我的視線不由自主飄向衣架上的包。
那裡藏著我今天剛拿到的孕檢報告。患者狀態列刺目的"妊娠"二字彷彿在嘲笑我的自欺欺人。
裴御城的手滑到我腰間，輕輕摩挲。
"睡吧。"他說，"明天我要去新加坡出差，大概一週。"
我轉過身面對他，月光從窗簾縫隙漏進來，在他高挺的鼻樑上投下一道陰影。"這麼突然？"
"那邊的專案出了問題。"他的拇指撫過我的下唇，"記得按時吃飯，別總吃冰的。"
我點點頭，突然很想哭。這個意外到來的孩子，它的父親不喜歡它，而它的母親甚至不確定能否保護它。
裴御城離開後的第三天，我終於鼓起勇氣去了婦產科。
醫生指著B超螢幕上那個小點說："很健康，已經有胎心了。"
我盯著那個模糊的小點，突然感到一陣尖銳的疼痛，那是與我血脈相連的生命。
回程的地鐵上，我鬼使神差地提前兩站下車，走進一家母嬰店。貨架上小小的襪子隻有我拇指大小，柔軟得不可思議。
當我反應過來時，已經買了三雙不同顏色的。
"給寶寶的嗎？"收銀員笑著問。
我的手指無意識地撫過平坦的小腹。
"嗯。"這個簡單的音節讓我眼眶發熱。
回到家，我把小襪子藏進衣櫃最裡層，旁邊是那張B超照片。
手機突然震動，是裴御城的訊息：【想你了】
簡短的三個字讓我心臟揪緊。
我猶豫了很久，回覆：【等你回來，我有事告訴你】。
發完這條訊息，我走到陽臺上。五月的風帶著花香，樓下花園裡有個小女孩在追蝴蝶，她的笑聲清脆如鈴。
我的手不自覺地護住腹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