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媽，要不我就不去了，今天是我跟冉冉的周年紀念。」
我弟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
陸冉冉是我弟談了三年的女友，彼此家長都見過面，已經打算明年就結婚。
「去，必須去！冉冉也得去！」
誰知我媽，卻格外重視這次的飯局，甚至略帶強迫的讓我弟，將他女朋友一起帶上。
我媽這副殷勤的樣子，總讓我覺得有些蹊蹺。
我舅家面積小，原本說好在家裡吃，到最後又變成了，去附近一家新開的餐館。
包間裡，我媽自覺的開始忙前忙後，原本做東的舅舅一家，理所當然的看著我媽端茶倒水。
畢竟逢年過節，但凡到我舅舅家，我媽都會自覺擔任起保姆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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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因為胸口一涼，我下意識的站了起來。
我媽手裡還端著隻剩一半的橙汁，她诶呀一聲：
「筱筱，你這孩子想什麼呢？！連杯飲料都接不穩，看這衣服上撒的。」
我懶得理她甩鍋的話，飛速拿著衛生紙，擦拭著胸口那片被潑湿的地方。
因為是夏天，我穿的單薄，白色襯衣沾湿後，露出若隱若現的胸衣。
我舅媽見此對陸冉冉說：
「冉冉，你要不回去，幫筱筱拿件我的外套吧。」
我幾乎下意識的拒絕：「不用。」
我媽沒好氣的冷哼一聲：
「你舅媽關心你，你倒是一點不懂感恩。露著個胸脯，你都不知道害臊？」
「你說什麼......」
「姐，沒事，我去給你拿件外套披著。」眼見我和我媽又要吵起來，陸冉冉趕緊站出來打了個圓場：
「反正也就兩步路嘛。」
我舅媽此刻也樂呵呵的，將鑰匙給了李勇：
「你第一次來找不到，讓你表哥帶你去。」
也許是女人的第六感，我總覺得事情有些不對：
「那麼麻煩幹什麼，我直接去舅舅家，換件衣服不就行了。」
誰知我媽卻拉住我，尖聲說：
「你這副樣子怎麼出去，還真不嫌丟人啊！」
坐在一旁的我爸和我弟都用眼神示意我，畢竟在外面吃飯，不要鬧出太大的動靜。
見此我隻能偷偷塞給了陸冉冉一個小玩意，以備不時之需。
看著飯桌上已經快上齊的菜，二十分鍾過去了，陸冉冉還沒有回來。
我舅舅的家距離餐館，也就不到五分鍾的路程，不應該到現在都還沒回來。
我心裡不祥的預感，越發強烈。
「冉冉還沒回來，我出去看看。」
「你給我坐下！」
看到我起身的動作，我媽突然SS抓住了我的手，明明包廂裡有空調，她的手心卻有一層湿儒儒的汗。
我舅舅也在這時，突兀的招呼著：
「可能他們就是路上耽擱了，我們先吃吧，來，先吃。」
知母莫若女，看著顯然心虛的我媽和我舅舅一家，又想到離開的陸冉冉和李勇，一個想法在我腦子裡炸開。
當下我不覺失聲大吼：
「你們是故意讓李勇陪陸冉冉回去，你們......簡直無恥！弟，快去救陸冉冉！」
我弟顯然還沒明白過來：
「姐，你在說什麼？」
「他們是在設計陸冉冉！李勇他......」
剩下的話我沒說完，我弟驟然瞪大眼睛，下一刻他飛快的站起來，準備奪門而出。
「兒子，你別聽你姐瞎說......等會冉冉就回來了，你別瞎想！」到此時此刻，我媽還試圖拉住我弟。
我弟因為憤怒，額頭和手臂的青筋暴起，他也顧不上拉著他的是他媽，直接使勁將人推開：
「你真是老糊塗了，這是犯法啊！我怎麼會有你這個媽！」
說完包廂的門，就被他暴力推開，而我和我爸也著急忙慌的跟了出去。
10
「開門，李勇你個雜種給我開門！」我弟瘋狂的踹著舅舅家的大門，可那門半天也沒有要松動的跡象。
我舅舅他們為了能阻止我弟，給李勇拖延時間也跟了回來。
我媽甚至還企圖繼續勸我弟：
「兒子，就讓讓你表哥吧！你還年輕，天下那麼多女孩等著你挑，你表哥都快三十了，他等不起了......」
我弟不可置信的看著，說出這番話的我媽，他眼眶通紅，自嘲的勾起嘴角：
「我姐說的果然沒錯，在你心裡，我們根本不是一家人！你這輩子跟著你弟弟一家過去吧！」
說罷他猛地一推，我媽一個不注意摔在了樓梯上，整個人疼得直抽抽。
此時此刻我弟已經被逼急眼了，他握著拳頭眼裡帶著恨意，一點點靠近我舅舅，我舅媽見狀擋在他們之間：
「你想幹嘛......他可是你舅舅，你為了一個女人，難不成還想打我們這些長輩......」
「沒錯，打的就是你們！」我一把薅過我舅媽的頭發，直接朝著她的臉連扇幾個巴掌：
「很早就想打了！」
我爸也不甘示弱，趁我舅舅不注意，從背後控制住他。
我哥更是毫不留情，拳拳到肉，活生生把我舅的兩顆門牙都打掉了。
直到我舅舅哭著求饒，顫顫巍巍把門鑰匙拿出來後，我弟才總算停手。
大門剛打開，我就聽到從一個關著門的房間裡，傳出的求救聲和哭聲。
「冉冉，冉冉！我來了，你別怕！」我弟一邊安撫屋裡的陸冉冉，一邊焦躁的擰著被反鎖的門把手。
突然，屋內又傳出了一聲尖叫。
「讓開！」我一把將六神無主的我弟推開，隨即拎著從廚房找到的菜刀，狠厲的一下下砍在門把手上。
在菜刀報廢前，門鎖總算先被砍壞了。
我弟一腳踹開房門，屋裡陸冉冉衣衫凌亂滿臉淚痕。此刻正雙手握著臨走時，我遞給她的一把伸縮匕首，和已經半裸的李勇對峙。
「我艹！」我弟大罵一聲，衝進去就跟李勇扭打了起來。
最終常年鍛煉的我弟，沒一會兒就把李勇打的幾近不省人事。
陸冉冉獲救後抱著我失聲痛哭，如果不是我給她的那把伸縮匕首，如今隻怕她的清白就毀了......
而我媽在扶著受傷的腰，進來看到裡面的場景後，第一句話居然是：
「你怎麼能對你表哥，下這麼狠的手，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嗎！」
我弟SS咬著後槽牙，握成拳的的手舉起又放下，最後他冷笑著搖了搖頭：
「媽，這是我最後一次這麼喊你了。從今天開始，我們的母子緣分就此斷絕，我和你再也沒有一點關系！」
警察很快就到達了現場，直接帶走了被打暈的李勇。
我媽看到李勇被警察帶走時的情緒波動，甚至比我弟要和她斷絕母子關系還大：
「你們別帶走我侄子，他是無辜的！老周，你快說話啊，你趕緊撤銷報警！」
我爸用力揮開我媽的手，語氣厭惡又帶著決絕：
「李春梅，這日子我過不下去了。」
「我要跟你離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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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開始，我媽還連哭帶鬧不肯離婚，可沒兩天，居然又痛快的跟我爸辦了手續。
我爸雖然對我媽徹底失望了，但該給她的財產一分也沒少給她。
從民政局出來時，我舅舅已經提前開車，在路邊等我媽。
我媽衝我爸冷哼一聲，嘴裡還在罵罵咧咧道：
「這幾十年，我就是瞎了眼才跟了你。到最後還是我弟弟，才是真心對我好的人！」
說完她趾高氣昂的坐上車，被我舅舅接回了家。
後來我們才知道，她之所以突然願意離婚，是因為我舅舅想趕緊賠上賠償，爭取讓李勇少判幾年。
所以撺掇我媽離婚分財產，填上賠償的漏洞。
我爸聽了這話無奈的搖搖頭，但既然已經離婚，那些錢到底是在我媽手裡，還是在我舅舅手裡，他都懶得管了。
可在民政局前，還趾高氣昂說弟弟才是她唯一親人的我媽，卻在三個月後的半夜，給我爸打了求救電話。
從我媽刻意壓低又透出哽咽的聲音裡，我大概拼湊出了事情的始末：
我媽離婚分到的財產，一大部分給李勇當了賠償金，一部分被我舅舅拿去投資。
結果我舅舅所謂的投資，壓根就是詐騙，最後不但賠光了我媽的錢。甚至還在外面欠了高額貸款，如今連房子都抵押了。
在我媽身無分文後，我舅舅一家對她的態度，可謂是發生了三百六十度的變化，不僅對她冷眼相待，甚至一個不順心還會拿她撒氣。
「他們還......」提到這裡，我媽的抽泣聲越來越大：
「他們為了錢，還要把我嫁給一個克S好幾任妻子的鳏夫......老周，你救救我，我真的錯了......」
「他們全都是群豺狼虎豹，我之前都是瞎了眼啊！」
為了防止我媽逃婚，我舅舅一家白天幾乎無時無刻都在盯著我媽，所以她才隻能在半夜打電話向我們求助。
聽到我媽的遭遇，我們終究還是有些不忍心。
「我可以幫你，但前提是以買賣婦女罪報警將我舅舅一家繩之以法，你忍心嗎？」
「他們這麼對我，我還有什麼不忍心的！」
電話那頭我媽嗚嗚的哭著，總算徹底看清了，我舅舅一家的真實嘴臉。
12
在我媽強行被我舅舅一家綁著，讓那個鳏夫帶走時，早已在外等候多時的警察，瞬間魚貫而入。
我媽此刻被綁住手腳，看到如天降神兵的警察後，撕心裂肺的控告我舅舅一家，對她的所作所為。
我舅舅被警察扣住，他慌張的衝我媽破口大罵：
「你放屁！我沒有買賣婦女，她是同意的！警察，你們明鑑啊！」
這幾個月，舅舅一家對我媽的摧殘，讓她涕泗橫流，既狼狽又可憐：
「你胡說，我根本就不是自願的！李富強，我從小對你那麼好，你怎麼能這麼對我！我為了你整個家都散了，你還有沒有良心啊！」
我舅舅卻冷嗤一聲，同樣也聲嘶力竭的衝我媽咆哮：
「那都是你欠我的！要不是因為你，我的手指怎麼會斷！我怎麼會變成一個殘廢！」
「我落得如今的下場，都是因為你害的！」
看著面前還企圖顛倒黑白的舅舅，我靠在門口，說出了我媽一直被瞞了幾十年的真相：
「到底是因為我媽沒看好你，還是因為你自己小時候淘氣玩菜刀，親手把自己的食指砍掉了？」
「外公外婆為了能讓我媽，成為一個徹徹底底的扶弟魔，利用她模糊的記憶，成天PUA她，讓她以為是自己的原因導致你殘疾，這謊撒了幾十年，你自己現在都當真了？！」
我舅舅聽到我的話一愣，顯然沒料到我是怎麼知道的。
「三年前，你跟外婆說起這事時，被我偷聽到了。那時候我為了不讓我媽傷心，才一直沒說。」
聽完我的話，我媽不可置信的看向舅舅，隨後瘋了似的撲上去，對他又打又撓：
「你們騙得我好苦啊！我這些年對你的好到底算什麼......到底算什麼！」
鬧到最後，還是警察把他們倆拉開的。
因為我媽的證詞，我舅舅買賣婦女罪名成立，被判了有期徒刑十二年。
我舅媽是從犯，被判處有期徒刑八年。
加上早就因為強奸未遂蹲大牢的表哥，他們一家三口，也算是在監獄裡團聚了。
後來我媽又找了我們一家好幾次，企圖能回歸家庭，但最終我們一家並沒有心軟。
她被騙固然可憐，可她給我們帶來的傷害，也不會因此消散。
最終我媽帶著我爸，施舍給她的一萬塊錢回了老家，靠做些手工活養活自己。
我在我爸的舉薦下進了國企，有了一份不錯的收入。
逢年過節時，我和我弟會定期給我媽打一筆錢，全當是兒女孝心。
但我們都沒有再去見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