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媽，你們來了，怎麼不進去？」
房間裡霎時安靜下來。
老公一面推門進去，一面責備的口吻訓周鵬：
「不好好照顧自己老婆，跑哪去溜達了？」
曉雅不知道我們聽去了多少，臉色尷尬地看過來：
「爸，媽，你們來了？」
6
來聊天的寶媽們豔羨地看著我們提來的滋補品，離開的時候紛紛用眼神示意曉雅那幾招確實用得成功。
曉雅的目光也一直盯在我老公手裡提的燕窩和阿膠上，得意的眼光好像在說，你看，他們這不是放低姿態求我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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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刻，我真是扔掉也不想給他們。
曉雅又使眼色示意周鵬趕緊把滋補品接下來。
周鵬堆了個笑臉伸手去拿，被我老公面無表情地把他的手打掉了：
「幹什麼？」
「你媽最近鬧心，這是我特意託人買回來給你媽滋補一下的。」
「誰的老婆誰來疼，曉雅要是想吃，你自己去給她買。」
曉雅瞬間變了臉色，狠狠地瞪了周鵬一眼。
周鵬訕訕地，又來拿我手裡提著的營養餐。
我也不想給他了：
「幹什麼？」
「這是從公司食堂帶回去給你妹妹吃的，我親手做的都不符合曉雅的口味，你要拿公司食堂的大鍋菜給她吃？」
周鵬兩手接了個空，不解地看著我和他爸：
「你們開什麼玩笑？燕窩和阿膠都不是給曉雅的，營養餐也沒有，那你們兩個來這裡做什麼？」
曉雅面子上掛不住，眼淚立即就流了下來，嗚嗚地哭出了聲，說在月子裡被人這樣欺負，她不想活了。
老公一把將周鵬推上前：
「我們來幹什麼？自然是來看看你這小子有沒有把自己老婆照顧好。」
「你說，你到底是怎麼把自己老婆欺負哭了的？」
「把她都欺負得不想活了，你小子到底怎麼回事？」
周鵬一副冤枉S了的表情，直愣愣的盯著他爸。
他確實是冤枉，也心疼極了自己的老婆，無條件站隊老婆。
隻不過那些疼他老婆的具體照顧行為，他隻想推給我們長輩來做。
曉雅也沒想到我老公倒反天罡，把火力轉移到周鵬身上，不由得哽了一下，呆呆地看著她公公，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老公直接忽視他們的目光，看向月子中心的工作人員：
「好好工作，不要多事。」
「否則，月子中心是有投訴機制的。」
曉雅堂嫂心虛地看了我一眼：
「是，是。」
正準備離開，曉雅忽然對著房間門口喊了一聲：
「媽……」
「媽，你女兒受了大委屈了，媽媽……」
我回頭看了一眼。
是親家母來了。
曉雅那一聲哭著喊的媽媽，把她的心都喊碎了。
7
親家母看到曉雅哭成了一個淚人，自己的眼淚也止不住。
她不清楚情況，看到女兒在月子哭，心疼也是應該的。
我嘆了口氣，心裡想或許曉雅還能聽進去親家母的一兩句話，就想和她好好溝通一下。
咱就好好坐個月子，誰也別想著去拿捏誰。
誰知親家母甩著臉子，無論我怎麼喊她，跟她說話，解釋，她都不聽不理。
老公拉了我一把，對著我搖了搖頭。
我默默閉上了嘴巴，看著親家母摟著曉雅心肝兒肉地哭：
「好孩子，你受苦了，月子裡不能哭，他們欺負你，咱不跟他們過了。」
「走，回娘家，媽給你伺候月子。」
她說著又看了看月子中心的環境，對著中央空調說：
「女人生了孩子，最不能吹風受涼，親家母，不是我說你，你訂個月子中心，自己是省事了，讓我女兒在這裡吹空調遭罪，落下月子病了，你負得了責嗎？」
好好好，千不是，萬不是，都是我的不是。
我直接認錯：
「親家母，你批評的是，現在你來了，要帶曉雅回娘家，親自伺候她月子，是最好不過的，我這就去把月子中心退了。」
曉雅聽到我要退月子中心，回娘家坐月子連空調都不能開，這三伏天，哪裡熬得過去？拼命給她媽使眼色。
親家母也被我要退月子中心的話搞懵了，她本來是為了挑刺，並不是真的想要帶曉雅回娘家伺候月子。
但話趕話到了這個份上，她也不能退縮：
「我來伺候月子，也不是不可以，孩子得跟我家姓，以後不姓周，姓何。」
我立馬應下：
「可以可以，這絕對沒問題。」
孩子跟誰姓我都沒意見，反正左右也不會跟我蔣琴姓蔣。
老公更是答應得利落：
「上你們家那邊的族譜，我們這邊給他除名。」
周鵬和曉雅馬上跳出來反對：
「那不行。」
周鵬急吼吼地：
「爸，我兒子可是周家長孫，怎麼可以入何家族譜？」
曉雅把她媽媽推了一把：
「媽，月子中心挺好的，我就不跟你回去了。」
親家母被她這樣一推，臉上就掛不住了，罵曉雅不識好人心，弄得她倒裡外不是人。
她們兩個是沒有想到一塊去。
親家母想要趁機拿捏我們。
曉雅和周鵬想的是，要是他們的孩子入了何家族譜，怕是這份家業就要少分許多。
這兩口子，雖然好高騖遠又好吃懶做，但都利字當頭。
曉雅擦幹眼淚，看著我：
「媽，月子中心還是別退了。這樣吧，你每個月給我媽打一萬塊錢，讓我媽到月子中心來照顧我，等出了月子，我媽幫我看孩子，這樣你也省心，不用帶孫子。」
8
花錢買省心，也不是不可以。
不過，曉雅她大概沒想到，我支付的月子中心套餐裡，其中一項費用就是月嫂的。
當初籤合同的時候約定好了，如果自帶月嫂的話，這項費用就可以免了。
而現在在她房間裡提供服務的是她的堂嫂，就是月子中心提供的月嫂。
其實她堂嫂也是月子中心臨時找來的，要是被月子中心辭掉，一時半會很難找到下家。
不過，這些事情都不用我操心，她們自己會做出選擇。
我跟曉雅說：
「親家母能來照顧你，那肯定是最好的，隻要你能把月子坐好，我同意一個月給你媽媽一萬塊錢。」
我又看向親家母：
「親家母你同意嗎？」
每個月一萬，親家母怕是從出生到現在，都沒有拿過這麼高的月薪，嘴角的笑壓都壓不住。
可她偏要表現出勉為其難，願意為了女兒犧牲的樣子：
「我有個親戚出兩萬塊錢一個月讓我去幫她看孩子，我都沒去。」
「曉雅是我的女兒，一萬就一萬吧。」
拙劣的謊言，就連曉雅的堂嫂聽了都替她感到尷尬。
曉雅給周鵬使眼色。
周鵬馬上捧場：
「還是媽對我們好，吃這麼大虧也願意來照顧曉雅。」
我順著他們的話：
「行，那就說定了，我這就去把月子中心的月嫂服務給退了，以後就麻煩親家母了。」
9
曉雅堂嫂身子震動了一下，失聲說：
「我沒犯錯啊，為什麼要退掉我的服務？」
她又跑到曉雅跟前：
「曉雅，你自己說說，我做得不好嗎？」
曉雅也懵了：
「不是，為什麼要退掉月子中心的月嫂服務？」
我好歹是個做財務的，難道會任由她們在我面前把算盤珠子撥得噼啪響嗎？
之前給他們出錢，是覺得都是一家人，沒啥好計較的。
現在周鵬因為沒能進公司管理層，被曉雅三言兩語挑撥得把我和他爸當階級敵人來鬥，那還給他們留什麼情面？
不過，我還是耐心給他們講理：
「曉雅，你需要親家母來照顧，肯定是覺得月子中心的服務不到位，才會有這種需求。」
「既然他們的服務不到位，親家母又願意來照顧你，當然是把他們的服務退掉。」
「再有，咱家雖然有家公司，但公司規模也不大，如今做生意也難，你看我和你爸為了節省開支，都在公司食堂吃飯，家裡連個做飯的阿姨都沒請。」
吃食堂是真的，倒也不是沒錢請阿姨，隻不過是習慣了，不願意家裡多一個外人，一個月請幾次鍾點工來搞搞衛生，比較省事。
曉雅說不出話來了。
她堂嫂為了保住工作據理力爭：
「我做了十來年的月嫂，沒有人說過我服務不好，曉雅，你這樣子把我退掉，我的口碑也壞了，以後還怎麼接活幹？」
「你侄子剛考上大學，學費生活費哪哪都是用錢的地方，曉雅，你也為我考慮考慮啊。」
二選一，曉雅很為難，還是沒說話。
她堂嫂又轉向我：
「你要退掉我，也得有我做得不好的證據，我雖然是月嫂，但我也不是軟柿子，可以讓你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原本是不想跟她理論什麼的，但是想到她之前的惡劣行徑，我冷笑道：
「挑撥別人的婆媳關系，這算不算做得不好的證據？」
「我就說曉雅一個好好的兒媳，怎麼突然就開始用下三濫的手段，原來都是你教的。」
「教唆完曉雅，還在旁邊陰陽怪氣我拿捏兒媳，你不會覺得這事我跟月子中心的負責人投訴後，你還能在這裡做得下去吧？」
曉雅見我把她之前的那些行徑都推到月嫂身上了，馬上就順水推舟：
「堂嫂，這不是我不幫你，你確實做得不厚道。」
她堂嫂恨恨地看了曉雅一眼，咬牙切齒：
「曉雅，你從小心思就壞，現在還推到我身上來，你這種人，一定會有報應的。」
本來親家母聽到要把月嫂退掉，還在猶豫要不要接這個攤子，原本她是以為這一萬塊錢，她什麼都不用做，就能拿到。
現在聽到曉雅堂嫂當著我們的面就說曉雅從小心思壞，親家母馬上就表態：
「你這個人心思才壞，當著面還在挑撥，退掉退掉，我來親自照顧曉雅。」
挺好，親家母親自上陣，想必這個月子是穩了。
10
天還沒亮，周鵬的電話接二連三地打過來：
「媽，媽，出事了，你快過來……」
這才過去幾個小時？親家母坐鎮，能出什麼事？
曉雅臨產要生他都沒有急成這個樣子。
我披了件衣服，隻能喊醒司機火速把我送到月子中心。
才進門，就看到曉雅黑眼圈佔據了半張臉，一縷一縷的頭發汗噠噠地粘在雙頰，整個人像隻發瘋的公雞，好像隨時要撲到親家母身上去啄S她。
我抬頭看了一眼中央空調，好家伙，一點風不出，整個房間熱得像火籠一樣。
親家母也熬得兩個眼圈黢黑，還是毫不示弱地數落：
「我是為你好，你現在坐月子不能吹空調，也不可以洗澡洗頭，以後要落下月子病的。」
「誰坐月子都是這麼過來的，又不是你一個人熱，我和周鵬陪著你熱，熬一熬也就過去了。」
看這樣子，母女兩為了開不開空調的事情，一晚上沒怎麼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