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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欲買桂花同載酒 4060 2025-06-12 15:18: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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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大婚那天,裴清把我送出府,做了個見不得光的外室。


     


    白日他陪著自己的夫人,夜裡悄悄摸上我的床。


     


    情到濃時,他摸著我的臉。


     


    “柳柳,你愛不愛我?”


     


    1


     


    “愛,我愛你。”


     


    我攀附著他的肩膀,像是一顆菟絲子,離了他,我就不能活。


     


    裴清的汗落在我的臉上,像是蜿蜒而下的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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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結束後,我服侍著他穿衣。


     


    我有些抖,也有些無力,他握著我的手把玩。


     


    我終於提起勇氣,咬著唇求他。


     


    “少爺,能不能給奴婢一個名分?”


     


    他眸子暗了暗,抬起我的下巴。


     


    “柳柳,你要乖,別為難我。”


     


    我知道,他才新婚,娶的妻子是名門望族的千金,若是現在抬妾,他會得罪嶽家。


     


    那樣的代價太大了,我不敢奢求。


     


    “不是現在,以後,幾年以後,能不能……”


     


    我的話,在裴清冷淡的目光裡慢慢吞咽進腹中。


     


    口中帶著苦澀。


     


    2


     


    裴清有些生氣的走了。


     


    大概我要名分的貪婪讓裴清生氣了,一連半個月,他都沒有再來見我。


     


    可是門口的婆子和門房還是把門關的緊緊的。


     


    身邊的丫鬟小桃很著急。


     


    “姑娘,你還是和少爺服個軟吧!”


     


    我坐在窗前,看著四四方方的天。


     


    裴清不來,我隻覺得輕松極了。


     


    我害怕裴清,害怕得罪他,害怕伺候他。


     


    可是我知道小桃是他的人,所以我不敢表露一點對裴清的不耐煩。


     


    隻能柔弱的低頭,像是不能自理的嬌花。


     


    “怎麼服軟呀?我聯系不到他啊。”


     


    小桃一噎,跺了跺腳一甩手走了。


     


    看見她走,我趴在窗前看著樹上的麻雀。


     


    我是蠢笨。


     


    可我知道,裴清剛剛娶妻,若是頻頻夜晚流連在我這裡,早晚會被新婦發現。


     


    到那時,一個明媒正娶的名門千金,和一個無名無分的外室,裴家會選誰,路邊的狗都知道。


     


    所以,我故意這個時候要名分。


     


    我知道裴清最不喜歡別人伸手討要,為了給我一個教訓,他一定會冷落我。


     


    隻有他冷落我,我才能活下來。


     


    我戰戰兢兢的活著,像是地溝裡的老鼠。


     


    裴清就像不知道一樣。


     


    也許他不是不知道。


     


    他隻是不在乎。


     


    3


     


    一轉眼就是兩個月。


     


    看著眼前的殘羹剩飯,我嘆了口氣。


     


    裴清不來,在下人們眼裡,我大概是失寵了。


     


    一個外室,失寵等於S路。


     


    他們不可能陪我一起S,自然要趕緊把能劃拉到手裡的趕緊握住。


     


    我不怪他們,這世道,大家都是苦命人。


     


    我剪下一縷青絲,叫門房包好了,送到裴家一個採買的下人手裡。


     


    果然夜裡,裴清悄悄來到了別院。


     


    一進屋,他就迫不及待抱住我。


     


    “小沒良心的,這麼久都不找我。”


     


    我迎合的俯在他的懷裡。


     


    “奴婢還以為少爺生氣了。”


     


    我欲語還休,眼眶含著眼淚,抬起頭在燭光下的樣子一定很美。


     


    因為我在裴清眼裡看見一抹迷醉。


     


    一夜過後,我又重新得到他的寵愛。


     


    我的衣食也恢復到原來的標準。


     


    小桃若無其事的繼續服侍我,仿佛克扣我用度的人不是她。


     


    可是我不怪她,我知道她也很難。


     


    她家中有病重的老母,有瘸腿的弟弟,有嗷嗷待哺的侄兒。


     


    她需要錢,需要我給不了她的錢。


     


    所以在新婦找上門的時候,小桃站在她身後,我也沒什麼意外。


     


    我隻是沉默的跪在地上,任由新婦身邊的嬤嬤抽了我一個又一個耳光。


     


    4


     


    新婦真美。


     


    被打的時候,我想。


     


    聽聞她是侯府的嫡女,閨名沈明珠。


     


    看著她大紅的錦繡華服,滿頭珠翠,和貴氣優雅的一舉一動。


     


    明珠,這就是掌上明珠。


     


    不像我,柳柳,真就像一片柳葉,風一吹,就落了。


     


    打了我二十個耳光後,陳明珠叫停了嬤嬤。


     


    她看著我的眼睛裡有厭惡,有不屑,有憤怒。


     


    我知道,如果我要保命,此時我應該叩頭求饒。


     


    也許為了賢名,她還會饒我一命。


     


    那之後呢?


     


    把我賣給人牙子?


     


    賣給煙花巷?


     


    看著她高貴的容貌,我忽然覺得累了。


     


    我這樣的人,何必苟活於世呢?


     


    我不想掙扎了。


     


    5


     


    可是沈明珠用扇子抬起我的下巴,朱唇輕啟時,裴清趕來了。


     


    他穿著剛下朝的朝服,從馬上翻身而下,急匆匆的走到院子裡,不動聲色的握住沈明珠的手,擋在我面前。


     


    我看不見他們的臉,隻聽見裴清溫柔的聲音。


     


    “明珠,何必這麼大火氣?”


     


    沈明珠甩開他的手,指著我。


     


    “裴清,她是誰?”


     


    裴清沉默了一下,然後低聲下氣的勸哄著沈明珠。


     


    “她隻是我的一個奴婢,你要是不喜歡,我就再也不見了。”


     


    沈明珠怎麼會信呢?


     


    她挑著紅唇,斜了裴清一眼。


     


    “哦?既然不重要,那就把她打S吧。”


     


    裴清似乎有些生氣。


     


    “她也是一條人命,怎麼能說打S就打S?”


     


    沈明珠冷笑著看我。


     


    “爬床的奴才,打S也不為過。”


     


    我抖了一下,卻沒出聲。


     


    如果今天裴清沒來,她可能隻是賣了我。


     


    可裴清來了,我就隻能非S不可。


     


    因為她可以忍受一個早晚都會有的妾,卻不能忍受一個被夫君疼愛護著的外室。


     


    裴清也沉默了一會兒。


     


    最終他開口,把我許配給了他的馬夫趙二。


     


    我驚詫的抬頭,卻隻看見他神色不明的一眼。


     


    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跪在我身邊,不見一點喜色的謝恩。


     


    是啊,撿了個少爺不要的破鞋,有什麼高興的。


     


    可既然沒S,我就還得活下去。


     


    我昏昏沉沉的跟著趙二叩拜了下去。


     


    沈明珠不是很滿意,但還是被哄著離開。


     


    他們離開時,我忽然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昏過去前,我看見裴清遠遠回望我一眼。


     


    然後跟著他的妻子上了馬車離開。


     


    6


     


    我病了。


     


    渾身酸痛,好像被人架在火上烤。


     


    夢裡回到我九歲那年。


     


    那年大旱,顆粒無收,於是家裡南下逃荒。


     


    一路上樹皮都被災民啃沒了,娘抱著一歲的弟弟,爹背著三歲的妹妹,我們一家五口,像是那些被扒了皮的楊樹一樣。


     


    枯瘦的隻有最後一口氣。


     


    終於有一天,弟弟挺不住了,他還小,吃不了樹皮,可是唯一的糧也吃沒了。


     


    爹沉默了一晚上,第二天,他拿回來一碗小米,抓了一把給我,讓我熬粥。


     


    我看見妹妹不見了,可我不敢問。


     


    但是那一碗米,太少了。


     


    很快,米沒有了。


     


    爹這次熟門熟路的拍拍我,帶著我找到了災民邊上的人牙子。


     


    他們就像禿鷲一樣,盯著走投無路的災民,隨時都能叼下一塊肉來。


     


    我沒有反抗,我知道這就是命。


     


    留下來,家裡也沒吃的了。


     


    被賣了,也許還能吃一口飽飯。


     


    爹沒有喪了良心,他沒把我賣給青樓,隻是賣給那些給人挑丫鬟雜役的牙行。


     


    我大了,能幹活,所以換了半袋小米。


     


    我看著爹,爹沒有看我。


     


    他背著半袋小米,那小米似乎很沉,他佝偻著腰離開了。


     


    我被賣進裴府,做一個廚下燒火的丫頭。


     


    裴家是大戶人家,活並不重。


     


    對我而言,能吃口飯,活下去,我已經很知足。


     


    我想攢些錢,等以後把自己贖出去,或者求太太把自己嫁個莊子裡的農戶也好。


     


    總歸,日子有了點盼頭。


     


    直到我十二歲,遇見裴清。


     


    他隨手一指,我就成了他身邊的三等丫鬟。


     


    家裡嫡出少爺院子裡的丫鬟,吃用的更好,我就像抽條的柳枝一樣,迅速長大。


     


    我及笄那天,裴清收用了我。


     


    從此,我成了一個難以啟齒,不能見光的通房丫鬟。


     


    她們在背後說我飛上枝頭,好像我佔了天大的便宜。


     


    可沒人問我,是否願意做這不見天日的籠中雀。


     


    7


     


    我病了很久,直到半個月後,才能下地略走幾步。


     


    趙二一直在我身邊。


     


    病的昏昏沉沉,半夜口渴時,總有個高大的人影小心把我扶起來,喂我兩口溫水。


     


    我總是高熱,汗出了一身又一身,他替我擦洗。


     


    我糊塗了,拽著他粗糙的手喊娘。


     


    一遍遍喊。


     


    “娘,我難受。”


     


    “娘,別賣了我。”


     


    說完又猛的清醒,好像夢裡這樣也是不對的。


     


    可是趙二不知道,他以為我還糊塗著。


     


    傻乎乎的回應著。


     


    “不賣你,不賣你。”


     


    我的眼淚和額頭淌下的汗混在一起,被趙二擦的幹幹淨淨。


     


    許是賤人命硬。


     


    許是時辰未到。


     


    我就在趙二的照顧下活了下來。


     


    因為我的緣故,趙二車夫的活計沒了,沈明珠把他下放到了莊子裡種田。


     


    她是怕裴清還去下人房找我。


     


    可是我知道裴清不會。


     


    他高高在上,有他的驕傲,我已經成了僕人的妻子,他絕不會再看我一眼。


     


    我坐在趙二的茅草屋前,明媚的陽光似乎曬化了我心裡的陰霾。


     


    趙二做完田裡的活兒回來,看見我在外面,立刻皺起眉。


     


    我一愣,然後馬上反應過來。


     


    對的,我不該出屋。


     


    莊子裡的人看見我,會笑話趙二的。


     


    我等他過來罵我,也許會打我。


     


    以前在家,那些男人都這樣管教他們的婆娘。


     


    可是他隻是過來扶住我。


     


    “怎麼下地了?大夫說你得休息。”


     


    我怔怔看著他,趙二是個五大三粗的漢子,大腿比我的腰還粗。


     


    可這會兒他局促的摸了摸我的額頭,趕我回屋。


     


    我沒動。


     


    他以為我是走不動了,於是一把把我抱回屋子,輕手輕腳放回床上。


     


    然後他出去做起了飯。


     


    他把菜趕了大半到我碗裡。


     


    不是好菜,比裴府的剩菜還不如。


     


    可是我吃的無比珍惜。


     


    8


     


    夜裡,我脫了衣服鑽進趙二的被窩,他像被扎了一樣跳起來。


     


    手忙腳亂的把我推開。


     


    他不要我,是對的,我太髒了。


     


    可是。


     


    “我沒什麼可以報答你的。”


     


    趙二臉上的紅暈慢慢褪去,他把被子給我蓋好,然後自己打了個地鋪。


     


    我快要睡著的時候,他才悶聲悶氣的開口。


     


    “我不是欺負女人的人,也不用你報答。”


     


    “以後咱倆就搭伙過日子。你不願意嫁給我,等你病好了,咱倆就結拜做兄妹,以後我給你找婆家。”


     


    “你放心,你不願意嫁,我也養著你。”


     


    “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你一口。”


     


    他是個沉默寡言的人,難得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話。


     


    我聽著。


     


    窗外的蛐蛐叫著,夜涼如水,一似去秋時。


     


    我聽見自己輕輕的聲音。


     


    “我願意的。”


     


    趙二沉默下來。


     


    在他的呼吸聲裡,我慢慢睡著,睡了這些年,最安穩的一個覺。


     


    9


     


    我大病初愈,做不了什麼農活。


     


    平日裡收拾屋子,做做飯,又在院子裡種了片菜園。


     


    闲來無事,讓趙二給我買了些針線布頭。


     


    我會做些繡活兒,一個賣幾個銅板,也補貼些家用。


     


    等我更好一些,趙二也不讓我下地做農活。


     


    我知道,他是怕我聽見那些風言風語。


     


    我不在乎。


     


    比那些難聽的,我也聽了幾年了。


     


    可是趙二在乎,他執意不肯,我也不堅持。


     


    好在我那些繡活兒賣的不錯,也彌補了我的遺憾。


     


    我同趙二就這樣搭伙兒過起了日子。


     


    一開始他還打地鋪,我讓他上床,他不肯,於是我把被褥也抱下去,他嚇了一跳,怕我凍病了,隻好聽我的上床睡。


     


    他躺的像根木棍,我看著看著就笑了。


     


    他窘迫的問我笑什麼。


     


    我趴在他胸口,他身子都僵了,心跳聲震到我的耳膜。


     


    “我隻是高興。”


     


    他不明白我高興什麼。


     


    我隻是高興,我能用我的安危來威脅他。


     


    我隻是高興,有一個人在乎我是否受寒,甚至甚於他自己。


     


    10


     


    我以為,我和裴清再也不會見面了。


     


    可是一年後,我出去賣繡活兒回來。


     


    剛進屋就看見趙二跪在地上,而裴清手裡拿著我的肚兜,意味不明的垂頭看著。


     


    我的血液瞬間凝固。


     


    像是一盆涼水,從頭澆到尾。


     


    那一瞬間,我腦子裡隻有一個字:逃!


     


    可是我不能,我逃了,趙二怎麼辦?


     


    裴清也看見了我。


     


    他像招呼一隻小貓小狗一樣衝我招手。


     


    我僵硬著臉,慢慢挪動著。


     


    他很有耐心,比起去年,他今年更成熟了一些。


     


    我走過趙二身邊,我看見他的身體動了一下。


     


    我心顫抖一下,忍不住腳步停住。


     


    可是裴清等的不耐煩了,他一把把我拉扯進懷裡,手不安分的在我腰上滑動。


     


    “柳柳,跟我回去。”


     


    我本來在強自忍耐,此刻卻不可置信的看著他。


     


    “少爺,我已經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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