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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風前絮 3799 2025-06-10 16:0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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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醫走了,我又多了很多事要做。


    比如……給陸潭換衣,以及洗澡。


     


    第一次擦身,他眼角潮紅地掙扎,非要自己來。


     


    盯著他通紅的耳垂,我忍不住想。


     


    難道他洗浴從沒讓侍女伺候過?


     


    就算陸柏桓已成親,洗浴時也有七八個侍女在身邊侍奉。


     


    他拿我們當貓兒狗兒的,從不在意。


     


    陸潭咬牙切齒地說:「你真不知道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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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他看不見的地方苦笑了下。


     


    如果是未經人事的少女,臉皮自然不如我這樣厚。


     


    可惜我已經不是了。


     


    有個詞叫什麼來著?


     


    我想了很久,終於有天在書上看見了那個詞:殘花敗柳。


     


    戲本子上說了,我這樣失了貞潔的女人,就是殘花敗柳。


     


    我託著下巴發愣。


     


    有人默默地為我披上外衣。


     


    我回頭,陸潭的手按住封面:「你又在看什麼奇怪的東西?」


     


    我訕訕地將書藏到身後。


     


    陸潭的藏書多不勝數,他珍視非常,卻許我隨意翻看。


     


    興致好時,他也會指點我哪些書好,親自教我句讀寫字。


     


    我將默背下來的詩邀功般拿給他看。


     


    陸潭漫不經心地道:「呀,我們開雲真厲害。」


     


    語氣帶著些許逗弄。


     


    我不滿:「你像是在哄小孩。」


     


    陸潭懶洋洋地問我:「你今年多大?」


     


    「十八。」


     


    他一本正經道:「我比你大了快十歲,在我這你就是個小孩。」


     


    好像很有道理。


     


    我有一瞬的出神。


     


    不知不覺,我來陸潭身邊已近兩年了。


     


    兩年來,他的身體雖然虛弱,好在還算穩定。


     


    山醫大叔研制了很多新藥給他熬補,又每日在房間裡做些奇怪的秘術,祈求他長命百歲。


     


    火燭之前,山醫讓陸潭親自許一個願望。


     


    他靜靜地看向我:「你替我許。」


     


    我怔住。


     


    一瞬間大腦有許多想法閃過。


     


    我真心地說:「我希望你快樂。」


     


    陸潭淡淡地說:「怎麼個快樂法?」


     


    我想了想:「身體好起來,然後娶個高門貴女,子孫滿堂,仕途順遂……大抵如此。」


     


    燈火影綽。


     


    陸潭低低地問我:「是真心話嗎?」


     


    視線交錯。


     


    我移開了目光。


     


    真心嗎?


     


    並不重要。


     


    重要的是,山醫大叔口中的神明真的顯靈了。


     


    陸潭突然想出府。


     


    我欣喜地問他去哪兒。


     


    他眯著眼睛看了我半晌,才說:「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聽聞民間有燈會。」


     


    燈會總有,沒什麼特殊的。


     


    不過自隨小姐嫁入侯府以來,我也好久沒去過了,想看得很。


     


    為了不驚動其他人,我推著陸潭從碧湖居後的角門偷偷溜出去。


     


    也是在那天,一位尊貴的郡主帶著隨從出遊。


     


    燈燭遊龍的人群裡,她一眼就看中了陸潭。


     


    郡主年輕熱烈,落落大方地上前,要與陸潭比猜燈謎。


     


    比賽的結果我已經忘記了。


     


    隻記得郡主眸子亮盈盈的:「願賭服輸,我請你去最好的酒樓吃飯如何?」


     


    陸潭側頭,問我要不要去。


     


    我低低地嘆了口氣:「你要是去的話,奴婢就在外面等著。」


     


    在他面前,我很久沒有自稱過奴婢了。


     


    可是外人在場,我總要認清自己的身份。


     


    郡主已然等不及,欣悅地越過我去推陸潭。


     


    她一點都不在意坐輪椅的他,也不在意他身體是否康泰。


     


    要知京中多少貴女,都因陸潭的身體,對他望而卻步。


     


    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


     


    我悵然若失。


     


    明明也未曾得到過,失去的痛覺卻這麼清晰。


     


    我在冷風裡站了很久。


     


    忽然想起來,今天是我的生辰。


     


    13.


     


    郡主是攝政王獨女,集萬千寵愛於一身。


     


    攝政王夫妻上門說親時,老夫人驚大於喜。


     


    我也因此得知。


     


    原來郡主對陸潭不是一見鍾情。


     


    早在十幾年前,陸潭還是意氣風發的少年時,她便芳心暗許。


     


    後來陸潭病重,她也一直不肯出嫁,才耗到了今天。


     


    陸潭的婚事成了全侯府的焦點。


     


    就連陸柏桓的妾室懷孕的消息在此刻也變得無足輕重。


     


    若這份親事能成,老夫人自然是開心。


     


    隻是陸潭已說了陰親,現下想正常成親,須得了結陰親。


     


    於是我便知道該做什麼了。


     


    正如當初向老夫人面前跪下說我願意嫁給陸潭一樣。


     


    我來到老夫人面前,從容地說:「我願意離開,成全大爺的好事。」


     


    我請山醫算過陸潭與郡主的生辰八字,也是格外契合。


     


    郡主出身高貴,詩書琴畫無一不通,對陸潭一往情深,即使他逝世,她也願意為他守寡。


     


    我的確沒有再留在他身邊的必要。


     


    老夫人欣慰於我如此知趣,拉著我的手,問我想要什麼。


     


    我將這些年攢的銀子交了出來,然後跪下:「求老祖宗放我脫籍。」


     


    老夫人微微嘆氣:「孩子,你可以向我要很多東西的。」


     


    我保持磕頭的姿勢,一動不動。


     


    隻是看著淚珠在石磚上滾啊滾。


     


    最後匯成一汪清潭。


     


    花穗想跟我一起走,被我拒絕了。


     


    出府後就要靠自己謀生,哪有在侯府輕松。


     


    我告訴她,隻要在老夫人身邊好好當差,不惹事生非,將來必會衣食無憂,美滿幸福。


     


    作為姐姐,這是我能為她謀的最好的路了。


     


    花穗哭著點頭,一個勁地往我懷裡塞銀子。


     


    臨行前,許多人來送我,都是些曾經的姐妹。


     


    意想不到的是,陸柏桓竟也在這群人之中。


     


    他居高臨下地道:「隻要你想,我現在就納你為妾室,你若還像以前那樣殷勤侍奉,我便專寵你一個。」


     


    我盯他良久,發出一聲嗤笑。


     


    陸柏桓冷冷道:「別總這幅表情,怎麼,不屑於攀我這高枝,還指望陸潭來挽留你嗎?」


     


    他譏笑道:「你大概不知道吧,你走後,郡主就要住進碧湖居,那可真是位痴心的佳人。」


     


    「你那麼盡心地伺候陸潭有什麼用,他身體好了便不需要你了,白白為他人做嫁衣裳。」


     


    「也不知道若幹年後陸潭還會不會記得你,他連送都不送你一下,可見你在他心裡這般微不足道。」


     


    心髒控制不住地抽痛了一下。


     


    在他得意的目光裡,我臉上的笑意慢慢褪去。


     


    陸潭已經跟我冷戰很久了。


     


    我們的對話,終止於燈會回來的路上。


     


    他問我開不開心。


     


    我抽著鼻子說:「開心。」


     


    陸潭看著我:「是看燈會開心嗎?」


     


    我想了想,違心地說:「不是,你和那位小姐走在一起時,宛如一對璧人,我的許願開始顯靈了,我很開心。」


     


    陸潭臉上笑意霎那間全部消失。


     


    他的臉上毫無血色,沒有一絲表情地看著我:「看我和別的女人在一起,你這麼高興嗎?」


     


    我搓了搓凍得發紅的手,竭力使自己的聲音聽起來開朗:「那麼漂亮的女子以後可能會是府裡的大夫人,我當然高興啊。」


     


    陸潭冷冷地凝視了我很久。


     


    他說:「宋開雲,原來你這麼沒心沒肺啊。」


     


    14.


     


    我爹娘都早早地病故在宰相府,我無家可回。


     


    本來想在天子腳下做點營生。


     


    腦中劃過陸柏桓和小姐的臉,我一個激靈從床上爬起,連夜坐船往南方去。


     


    在船上闲來無事,打開包裹數了數身家財產。


     


    我眉頭一緊。


     


    這幾萬兩的銀票是哪來的?


     


    怎麼還有揚州的房屋地契?


     


    我努力地回憶。


     


    隻有山醫大哥在送別時,接觸了我的包裹。


     


    可他哪來這麼多錢?


     


    船身忽然一歪。


     


    我差點跌入水中。


     


    踉跄著爬起來時,眼前突然出現了好幾隻腳。


     


    緊接著我便被綁到岸上,又壓上馬車。


     


    再次看到小姐那張得意的臉。


     


    我止不住地苦笑。


     


    花穗說的不錯。


     


    好歹服侍過她一場,何必苦苦相逼?


     


    多日不見,小姐的身子骨似乎更清減了。


     


    可惜這弱柳扶風般的姿態,並不能保她在侯府的富貴。


     


    我挨了數下掌摑,都是身強體壯的老媽媽們打的,分外有力。


     


    暈頭轉向間,我聽見小姐怨毒的聲音:「我隻是利用一下你的身子,你就敢另謀他路,背主忘恩的東西,你難道忘了曾經承諾過的要做個忠僕嗎?」


     


    忠僕嗎?


     


    那我的確不算。


     


    我隻知道盡自己的本分,做好分內的事,換來好好生活的資格。


     


    我是她的奴婢,可我也是個小小的人。


     


    我知道與她說不通,索性不說話,任由她施暴。


     


    隻希望她快些消氣,快點放我離開。


     


    顯然,我高估了她的良心。


     


    第一天,我隻是被打。


     


    第二天,小姐想出了新的招數,拿木籤扎我的手指。


     


    第三天,她將我關進了宰相府內看管犯錯奴僕的水牢。


     


    我在裡面發現了爹娘的屍體。


     


    那一刻,我真想S了得了。


     


    發臭的水裡,我嘗試把自己憋S。


     


    看守的小廝見狀連忙把我拉出來:「開雲姐姐,你不能S,你快醒醒。」


     


    我咳出一大口水,有氣無力地問:「你認識我嗎?」


     


    小廝說:「開雲姐姐你都忘了,我受過你大恩。」


     


    「幾年前小姐的金镯子丟了,管事找不出小偷,就要隨便拿我頂罪,是你看出我的冤情,先穩住了小姐,再把真正的小偷找了出來,我才沒落得殘廢的下場。」


     


    說著,小廝哽咽了:「你這麼心善的人,小姐為什麼要這般折磨你啊?」


     


    我緩緩地露出一個悽慘的笑:「因為我不是個忠僕。」


     


    小廝愣住了。


     


    我問他:「侯府那邊怎麼樣了,聽說侯府那位大爺馬上要與郡主結親了。」


     


    小廝撓頭:「本來好事都要成了……不過那位大爺身體又不好了,聽說已經是黃土埋到頭的程度了,成親的話,隻怕會S在喜堂上。」


     


    「侯府那位老祖宗慌了神,哪還顧得上什麼婚事,直說是郡主克了大爺,攝政王夫妻哪舍得女兒真守一輩子活寡,這婚事就這麼算了。」


     


    我連連咳嗽:「怎麼會?那郡主也肯取消婚事嗎?」


     


    小廝嘆氣:「郡主是金枝玉葉養大的,哪跟生S打過交道,聽說大爺發病那日跟S人一樣,郡主當即就嚇暈過去了,連夜搬出了侯府,唉……」


     


    他像是想到了什麼,埋怨道:「我的姑奶奶呀,你快別擔心他們了,趕緊想想你怎麼辦吧,你就當再行個好,別讓我眼睜睜看著我的救命恩人S在我面前行不行?」


     


    我冷靜下來,求小廝先將我爹娘的屍體撈出來安葬。


     


    做完這一切,他回來找我,滿臉緊張:「那你怎麼辦?」


     


    我說:「麻煩你幫我找一個東西。」


     


    山醫給的木盒,本來是當初為陸潭準備的,以備不時之需。


     


    沒想到他塞銀票時,也將盒子塞了進來。


     


    我本以為是他想讓我留個念想。


     


    現在卻明白了他的用意。


     


    隻是,木盒被我藏在了衣服裡,而衣服說不準被扔在哪個角落。


     


    宰相府之大,想找到一個小小的木盒何其艱難。


     


    我竭力說:「生S有命,我八成是要S了……如果沒能救活我,你千萬不要愧疚,你已經將我爹娘安葬好,這份大恩來世我做牛做馬……」


     


    15.


     


    小姐再來到水牢,已經是第五日的傍晚。


     


    她漫不經心地把玩著指甲:「你竟然還沒S啊,看來是老天都在懲罰你,讓你多受幾日苦。」


     


    我氣若遊絲地聽著。


     


    渾身上下皮膚好像都爛掉了,連抬頭看她的力氣都沒有。


     


    小姐見我一直低頭,當即冷笑一聲:「想求我放過你?想都別想。」


     


    我不由得笑了出來。


     


    她以為我是在裝可憐。


     


    其實我是在詛咒她不得好S。


     


    如果不做忠僕的下場就隻能是這個。


     


    那我不如做個奸詐惡毒的奸臣,起碼S得不冤。


     


    恍惚間,脖子上被套上了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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