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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語嶠 3755 2025-06-10 16:03: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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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白意綿趔趄後退。


    傅浔緊緊盯著我。


     


    「江語峤,冷靜點。」


     


    碎玻璃硌進掌心,疼痛讓我清醒,溫熱的血順著我手腕蜿蜒成河。


     


    我後退半步,任由掌心血珠墜地。


     


    「慌什麼。」


     


    我抬眼看傅浔,扯了一下嘴角。


     


    明明早已下定決心接受現實,可為什麼心髒還是疼得要命。


     


    「嚇唬嚇唬她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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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提起腳步往外走。


     


    門口,我轉過身看向白意綿。


     


    「但下一次,就不一定了。」


     


    4


     


    下樓的時候,我聽見樓梯間傳來壓抑的抽泣聲。


     


    我遲疑了一下,上前。


     


    一個身材瘦小的女生一邊哭,一邊給自己手臂上的淤青擦藥。


     


    眼睛、鼻子都哭紅了。


     


    我認識她。


     


    白意綿的小助理。


     


    我眼睫顫了顫,放柔了語調。


     


    「需要幫忙嗎?」


     


    她嚇了一跳,下意識將手背到身後。


     


    我嘆了口氣,朝她伸出手。


     


    「你這樣擦會很痛的。」


     


    「我來吧。」


     


    她猶豫再三,怯生生地開口。


     


    「江老師,麻煩你了。」


     


    我接過棉籤。


     


    「我之前用過一款祛疤效果很好的藥膏,晚點推給你。」


     


    「嗯……」


     


    「江老師之前也……不小心自己也弄傷過嗎?」


     


    「你這傷,確定是自己弄的?」


     


    「對,是我自己不小心。」


     


    我笑了笑,沒拆穿。


     


    「但我不是,我是被人欺負了。」


     


    「啊?」


     


    她有些驚訝,眼裡湧出心疼。


     


    「你知道最快痊愈的方法是什麼嗎?」


     


    我側過臉,捧起她的手,低下頭輕輕吹氣。


     


    她耳尖紅了一下。


     


    「是什麼?」


     


    我朝她眨了一下眼睛。


     


    「揍回去。」


     


    她緊蹙的眉毛松下來,眼裡泛著水光。


     


    「江老師,謝謝你。」


     


    我摸摸她的發頂。


     


    「對了,我工作室這邊還缺人手。」


     


    「我記得你是中文系畢業的吧,明天你要不要來幫我?」


     


    「可是白老師那邊……」


     


    「我可以去和導演說一聲。」


     


    她的眼睛立刻亮起來。


     


    「我願意的!」


     


    「那明天見。」


     


    「江老師,明天見。」


     


    5


     


    我在影視城門口打不到車。


     


    發燒讓路燈都暈成光圈,我站不穩隻好抱著膝蓋蹲在地上。


     


    黑色庫裡南剎在面前。


     


    我迷茫地抬起頭,正對上傅浔漆黑的眸子。


     


    「上車。」


     


    「不需要……」


     


    「我也去參加同學會,順路。」


     


    傅浔冷著臉,下車,拉開副駕車門。


     


    大有一種我不和他走就不行的架勢。


     


    「別想太多,我隻是不想等下要因為等你耽誤吃飯。」


     


    「那也不用。」


     


    我著急站起來,眩暈了一下。


     


    傅浔眼疾手快地扶住我。


     


    我用力拍掉他的手,梗著脖子瞪他。


     


    「我沒事。」


     


    傅浔愣了一下,像是氣笑了。


     


    他快步上前,直接將我從背後攔腰抱起塞進副駕。


     


    「別動。」


     


    副駕車門被他甩得震天響。


     


    傅浔泄憤般將油門踩到底。


     


    強烈的推背感刺激得我想幹嘔。


     


    我抿緊唇,五指一下攥住安全帶。


     


    下一秒,傅浔放慢了速度。


     


    我聽見他近乎咬牙切齒地開口。


     


    「江語峤,真有你的。」


     


    我縮在座位,看到他後視鏡上掛著的紅繩。


     


    高三那年,我和傅浔也去靈隱寺求過一根一樣的。


     


    但分手那天,我將它扔進了垃圾桶,還故作灑脫地道別。


     


    「後會有期。」


     


    那時傅浔眼睛紅得嚇人,卻笑著說:


     


    「江語峤,你最好祈禱別再遇見我。」


     


    汽車穩穩停在地庫,打斷了回憶。


     


    因為生病的緣故,我反應有些慢。


     


    傅浔突然俯身過來,他的氣息懸在鼻尖一寸。


     


    我下意識閉眼。


     


    安全帶金屬扣咔嗒聲響出的瞬間,他低笑:


     


    「以為我要親你?江編劇的劇本裡都這麼寫?」


     


    「要你管。」


     


    我難堪地別過臉,推門下車。


     


    6


     


    我推門進去的時候,場面已經很熱鬧了。


     


    音樂聲很響,燈光昏暗。


     


    那幾個女生舉著紅酒杯撞過來時,我正坐在角落對著滿廳的香奈兒外套發呆。


     


    當年那群往我課桌倒膠水,毛巾裡藏刀片的霸凌者,如今都成了光鮮亮麗的名媛。


     


    「聽說你成編劇了?」


     


    「筆名叫什麼呀,方便告訴我嗎?老同學一場,我們一定會去給你捧場。」


     


    「就是,別不好意思。咱們可都是坦誠相見過的好閨蜜。」


     


    我覺得可笑,於是就真的笑了出來。


     


    的確是坦誠相見。


     


    她們當初把我的衣服都扒掉了。


     


    或許是我的反應沒有讓她們滿意。


     


    為首的沈玲佯裝不經意般將紅酒潑到我身上。


     


    「真是不好意思呀,大作家。」


     


    我看著白裙上刺眼的紅色,想起十七歲那個雪夜,他們把我反鎖在器材室的時候我身上也是狼狽。


     


    唯一的區別是,當時她們潑我的是洗不掉的工業紅漆。


     


    她們笑作一團。


     


    我沉默地站起來,抄起桌上的紅酒整瓶倒在了沈玲的頭上。


     


    她難以置信地瞪圓了眼睛。


     


    呆滯幾秒,她爆發出歇斯底裡的尖叫。


     


    「江語峤!你瘋了嗎?」


     


    沈玲抬手就要扇我。


     


    我一把攥住她的手腕,然後用另一隻手扇了回去。


     


    「沒瘋。」


     


    「還能再利索地送你一巴掌。」


     


    我作勢還要扇,她立刻踩著高跟鞋踉跄後退。


     


    所有人都圍了過來。


     


    「發生什麼了?」


     


    「這麼怎麼搞的……」


     


    「在吵架嗎?」


     


    我笑了下,看向沈玲。


     


    「剛剛沈玲……」


     


    我話還沒說完,沈玲慌忙打斷。


     


    「沒什麼,不小心打翻了紅酒。」


     


    她SS盯著我,如同角落裡的毒蛇。


     


    我知道她們這幫人最在乎的就是自己虛偽的面子。


     


    沈玲家庭條件並不好,當初就是靠著巴結白意綿才在學校活得春風得意。


     


    我沒拆穿她,顧自去了洗手間。


     


    落鎖聲響起的那一刻,我被人按在鏡子前。


     


    她們果然跟來了。


     


    曾經軟弱可欺的受氣包,竟然當眾下了她們的面子。


     


    這誰受得了?


     


    沈玲掐著我的脖子,氣得聲音都在抖。


     


    「你怎麼敢?」


     


    「我有什麼不敢?」


     


    「離了白意綿,你也不過是紙老虎。裝什麼啊?一個小跟班而已,還不是要在白意綿面前低聲下氣。」


     


    「聽說最近她現在不接你電話了,難怪,你還穿著前年的舊款。」


     


    我直視她的眼睛,笑得輕蔑。


     


    「沒了她的施舍,你好慘哦。」


     


    沈玲尖銳的美甲在我頸側劃出幾道血痕,她精致的面容逐漸扭曲。


     


    「你怕不是忘了,你的裸照還在呢。」


     


    「什麼裸照?」


     


    「哈?知道了怕了想和我裝糊塗?」


     


    沈玲笑得猖狂。


     


    「高三年,白意綿親手給你脫的衣服,不記得了?」


     


    「我們都在呢,用手機拍了好多。」


     


    「要不要幫你回憶回憶。」


     


    沈玲揮了揮手,她身後幾個女生就要上前拽我的衣服。


     


    「這一次,可沒人救你了。」


     


    回憶倒溯,我想起那年夏夜。


     


    我被沈玲逼進了S胡同。


     


    霉變的青苔氣味鑽進鼻腔,混著她身上刺鼻的香水味,刺激得我胃部痙攣。


     


    「誰允許你給二班那個女生借衛生巾的?」


     


    沈玲的睫毛膏暈成兩片黑霧。


     


    「優等生很了不起啊?」


     


    她身後三個跟班發出毒蛇吐信般的嘲笑。


     


    口袋裡的手機在震動,是媽媽第八個未接來電。


     


    我的大腦飛速運轉。


     


    「傅浔是我男朋友,對,就是那個藝術班打架最厲害的。」


     


    額頭沁出冷汗,我聽見自己破碎的聲音。


     


    你們敢碰我就S定了……


     


    沈玲大笑起來。


     


    「就你?」


     


    「撒謊也不打草稿!」


     


    話音剛落。


     


    有灰塵從斑駁的牆皮簌簌落下。


     


    傅浔單手撐著牆頭躍下,黑色衛衣兜帽被風掀起,露出耳骨銀釘。


     


    他落地時帶起的風掠過我的睫毛,煙草與雪松的氣息瞬間吞噬了巷子裡腐敗的味道。


     


    沈玲幸災樂禍地看著我。


     


    「你完了。」


     


    「浔哥最討厭別人拿他當幌子......」


     


    我屏住呼吸,心跳一下下撞擊胸腔。


     


    傅浔立體的側臉在陰影裡如同刀刻。


     


    他彎腰撿起我掉落的發圈。


     


    「昨天不是說好等我接你放學?」


     


    深潭般的眸子望過來,他指尖纏繞著我的發絲。


     


    「又亂跑。」


     


    尾音上揚,無奈又寵溺。


     


    沈玲踉跄著後退,滿眼都是不可置信。


     


    傅汛轉過身,黑色耳機線在鎖骨間晃蕩:「需要我教你們怎麼滾?」


     


    剛剛還張牙舞爪的一群人立刻作鳥獸散。


     


    我漲紅了臉,小心翼翼往外挪。


     


    傅浔捏住我的手腕。


     


    「利用完就想跑?」


     


    他把我困在身前,指尖抵著我的心口。


     


    「女、朋、友。」


     


    「對不起,我剛剛亂說的。」


     


    我不敢看他的眼睛。


     


    我怔怔看著他蹲下身,給我擦傷的腳踝貼上創口貼。


     


    「她們不會再找你麻煩。」


     


    他起身時衛衣擦過我鼻尖。


     


    「但作為報酬……」


     


    尾音消散在夜風裡,我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以後你就是我的助演了。」


     


    沈玲說得對,這一次傅浔不會出現。


     


    但沒有關系。


     


    我已經學會自救。


     


    「放開我!」


     


    我一腳踹在沈玲大腿上。


     


    她重重跌倒在地,惱羞成怒。


     


    「臭婊子!」


     


    「給我把她按到馬桶裡去!」


     


    對峙之下,廁所大門被踹開。


     


    所有人都僵住。


     


    傅浔疾步上前,脫下大衣外套裹住我。


     


    「哪個不長眼的。」


     


    「傅浔?」


     


    「哈哈,我們,我們鬧著玩呢,影帝怎麼有空來……」


     


    沈玲開始慌了,語無倫次地說著。


     


    「閉嘴。」


     


    傅浔抱住我的手,在抖。


     


    他聲音壓抑著怒火。


     


    「誰幹的!」


     


    沒人敢說話。


     


    沈玲嚇得摔回地上。


     


    「我他媽問你,誰幹的!」


     


    額頭的溫度好像又上升了。


     


    再加上剛剛的互撕,我有點脫力。


     


    不過沒關系,我的目的達到了。


     


    我摘下領口的微型攝像頭放進口袋,確認它完好無損。


     


    然後強撐著力氣推開傅浔,慢慢站起來。


     


    「用不著你管。」


     


    我扶著洗手臺面,一點點往外走。


     


    誰知剛走幾步,我就眼前一黑。


     


    身體控制不住地軟倒下去。


     


    「江語峤!」


     


    失去意識前,我聽見傅浔撕心裂肺的嘶吼。


     


    7


     


    急診室時。


     


    「39 度 8。」


     


    他盯著溫度計。


     


    我掀開被子,要下床。


     


    「江語峤,你到底在逞什麼強。」


     


    傅浔將我按回床上,咬著牙。


     


    我別過臉,沒說話。


     


    不想和不分青紅皂白的傻逼說話。


     


    沉默的對峙。


     


    情緒在發酵。


     


    我的眼眶無聲紅了。


     


    點滴管裡的液體一滴滴墜落。


     


    我數到第 73 下時,他點燃了煙。


     


    傅浔利落地將煙頭按在自己手臂上。


     


    我猛地抬起頭,卻來不及制止。


     


    「傅浔!」


     


    他抬眼看我。


     


    ?「當年你被煙頭燙時,是不是也這麼疼?」


     


    「沈玲說的……」


     


    他俯身,雙手撐在我身側的床沿,將我困在陰影裡。


     


    「當年為什麼不告訴我?」


     


    「江語峤,你憑什麼替我做決定?」


     


    傅浔的嗓音沙啞,像是壓抑到了極點。


     


    我蜷縮在病床上,掌心被指甲掐出月牙形的血痕。


     


    「你們這種高高在上的人,根本不知道被按在水裡是什麼感覺。」


     


    「你也不會明白,為什麼有人連哭都不敢發出聲音。」


     


    十七歲那場大雨中,白意綿捏著我媽的病歷單冷笑:


     


    「真巧,這家醫院的院長就是我舅舅。需不需要我在探望伯母的時候,給她看看你在學校的境況呀。」


     


    「傅浔也不過是個窮學生,我能弄S你,就也能弄S他。」


     


    她塗著粉色甲油的手指一下下戳在我胸口。


     


    「我勸你按我說的去做,為了傅浔,也為了你媽。」


     


    「你這種人,不配和我搶。」


     


    傅浔喉結劇烈滾動,雙眼猩紅。


     


    「因為有人把我當傻子一樣推開,連真相都吝嗇施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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