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艱難地開口：“我，跟宋聞璟談過戀愛？”
主編摸了摸我額頭，一臉怪異。
好家伙，難不成我真腦震蕩失憶了？
主編恍然大悟：
“你這叫PTSD，因為受傷太深，大腦自動開啟防御機制，把他給忘了。”
好像……有點道理。
難怪那個渣男昨晚跑來說喜歡我。
都訂婚了還說喜歡我！hetui！渣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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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編看我不像受到影響的樣子，放下心，正色跟我說：
“你有麻煩了。”
“有個營銷號突然爆料你的新書《烏龜少女戀愛記》抄襲一個博主創作的漫畫內容。”
“還做了大量調色盤。”
“上午還是小範圍傳播，現在已經……我看看……熱搜第二了。”
“有人在搞你，你有頭緒嗎？”
我接過平板，掃了一眼我“抄襲”的漫畫，不由得啼笑皆非。
這不可能是抄襲。
“放心吧，我來搞定。”
至於是誰在搞我，我還真沒頭緒。
我一個老實巴交的烏龜宅女，能惹到誰？
正想著，宋聞璟的電話打來了。
“熱搜的事你別管，我幫你解決。”
說完就掛了，一點反應的時間都不給我。
我瞪著手機。
不是，他有病吧！
11
我氣得立刻回撥過去，嚴肅警告宋聞璟不許插手我的事。
且不說我們現在根本就不熟。
他都訂婚了，我們據說還是前任關系，這個嫌我今天非避不可！
我上去一頓輸出，最後以“S渣男離我遠點！你沒資格管我的事！”作為結語。
宋聞璟氣得不輕，直說好好好：
“我看你怎麼解決！到時候別回來求我！”
呵，我就是被罵S，從十六樓跳下去，我也不會去求你！
我氣衝衝回家，一口氣翻完了漫畫博主子不語的所有微博，最後深深地嘆了口氣。
難怪宋聞璟剛剛那麼生氣了。
我以前，實在是個戀愛腦啊。
沒錯，這個所謂的被我抄襲的博主，是我自己的小號。
看起來是專門用來更新我和前男友宋聞璟的戀愛日常。
我雖然不記得了，但通過這些漫畫可以看出，我以前對他相當乖順聽話。
難怪現在我忤逆一點就讓他那麼生氣。
他拿捏我太久了。
每次傷害我，再給一顆甜棗，我就心軟原諒他。
我實在不能理解，到底為什麼對那個男人那麼痴迷。
有些嫌棄原來的自己，並不想承認那是我。
但沒辦法，為了事業，隻能公開了。
也不知道哪家資本那麼豪橫，不計成本砸錢黑我。
我被掛在熱搜上罵了三天。
從“烏龜漫#用鼠標寫作的作家”到“烏龜漫#滾出文娛圈”，話題層出不窮。
第四天，我的加V認證終於點亮了。
子不語，身份認證：作家烏龜漫。
置頂微博是：
【很抱歉為這麼件烏龍事件佔用公共資源。
這個小號是闲暇之餘偷偷記錄戀愛心情的。
本以為沒什麼人看，結果是金子總會發光（笑）。
我的新書《烏龜少女戀愛記》其實寫的也是我自己的故事，所以選取了這裡創作的一些心情故事。
至於畫漫畫，誰還不是個斜槓少女了˙?˙
不過，我日前已經分手，戀愛故事也終結了。
本條微博置頂三天。
三天後，子不語id將清空所有內容注銷賬號。
感謝陪伴。】
微博發出後，輿論立馬反轉。
【嗚嗚嗚心疼大大被網暴三天！】
【剛刷完子不語的所有漫畫，看得我又哭又笑。好可惜為什麼相愛的人不能在一起……】
【每個女孩都能在子不語漫畫裡看到自己的影子。跪求大大不要清空！】
還沒過一小時，反轉的輿論中又爆出兩條勁爆熱搜。
#烏龜漫為錢做三豪門夢終成空#
#烏龜漫豪門上位失敗流產#
12
萬萬沒想到，闢謠之後比沒闢還慘。
在有人扒出豪門是宋家後，黑子水軍直接屠榜slay全場。
【呵呵，賣什麼純愛戰神人設，結果是個小三啊！】
【還青春文學少女作家，我看是發騷文學欲女作家。】
【大作家來寫本書介紹一下豪門小三工作心得啊。】
【小三的孩子，活該流產，哈哈！】
我臉色越來越沉，看到最後一句幾乎氣得要砸鼠標。
我從來沒有做過傷害他們的事，他們卻肆無忌憚用最惡毒的語言來詛咒我調侃我。
躲在網線後面就可以為所欲為嗎？
我狠狠記下了高贊的幾個id，聯系律所發律師函。
然後用烏龜漫的賬號置頂微博：
【眼沒瞎的應該能看到，子不語的更新跨度長達十年。根據先來後到原則，請問到底誰是小三？】
宋聞璟才剛訂婚，宋聞璋結婚才三年，宋家老爺子更是鳏居多年，誰是小三，讓他們自己猜去吧。
沒想到，我剛發出，宋家大夫人，宋聞璋的妻子就轉發微博並評論：
【反正我不是。】
哇哦，和豪門貴婦girlshelpgirls了。
你不是，我也不是，那還剩誰了？
四天前才高調訂婚的言奚微博被衝翻了。
我正偷著樂，外面門鈴響了。
我開門一看，頓時笑不出來。
剛欺負人家老婆，老公就上門了。
13
宋聞璟喝酒了，一雙桃花眼醉眼朦朧地盯著我看，也不說話。
大晚上的，我怕他擾民，把他請進客廳。
“靈靈……”
他突然從身後抱住我。我嚇了一跳，拼命掙扎。
“對不起靈靈……對不起……”
酒氣撲滿我的耳鼻，他沉沉地壓在我身上，我掙脫不開。
“你有話好好說。”
他把臉埋在我的頸項，聲音像梗在喉嚨裡一般暗啞：
“我看了你的漫畫。整整十年的，我都看完了。”
“對不起，我不知道，原來我帶給過你那麼多的傷害。”
“為什麼你從來都不說……為什麼要一次又一次原諒我……”
他的聲音有些發抖，透出無盡的痛苦，好像他才是那個被傷害的人。
我嘆了口氣，為從前的自己不值。
“你怎麼會不知道？”
“每一次，你都很清楚你在傷害我。”
“但是你，有恃無恐。”
他沉重的喘息停了一瞬，手臂箍得我更緊了。
我細數那些剛剛重溫過的過往。
我20歲生日時，他說好早點下班回來陪我，卻被言奚帶出去應酬，徹夜未歸。
我出版第一本書時，他答應來參加我的籤售會，後來為了在醫院陪言奚，再次爽約。
23歲那年情人節，我們約好出去吃飯，我去公司找他，發現他和言奚在接吻。
一開始，他總是告訴我他有苦衷，哀求我不要離開。
後來，愧疚也在不斷重復的傷害中被漸漸抹平。
一聲聲的“對不起”變成了“聽話點”、“懂事點”。
不過是仗著，我隻有他。
我是個異類，除了他，我無家可歸，無人可依。
我也被馴化得足夠好，從不違逆，乖巧聽話。
“雖然我不記得了，但我不覺得我那是原諒你。”
“我隻是在忍耐，在積攢失望。”
“每一次的逆來順受，都是我在積蓄離開你的勇氣。”
宋聞璟聽完，仿佛虛脫一般松開了我，倒在沙發上，巨大的悲傷籠罩了他。
他紅著眼，似哭非哭，似笑非笑：
“是啊，我那麼壞，對你一點都不好。”
“所以你現在在報復我是嗎？”
他顫抖著從口袋裡掏出一本小巧的手賬本。
我翻開，裡面花裡胡哨記滿了關於宋聞璟的一切。
【阿璟胃不好，身邊要常備胃藥（哈藥生產德喜胃康寧），半年一次定期體檢。
阿璟皮膚光敏感，每天都要做好防曬，防曬霜要美產瑞金娜SPF30PA+++，開蓋兩個月用完。
阿璟長期伏案工作頸椎不好，一周需要按摩三次，手法如下……
還有阿璟不喜歡，但我很喜歡的老式硬奶油蛋糕，五年精心研制出完美味道。菜譜如下……
最後，對不起，阿璟。我騙了你。
當我們神龜幫助人類完成所有願望解除契約後，我們不止會忘記這個人類。
而是永生永世，再無羈絆。
之前帶你去神樹下祈求的轉世續緣，也不會發生了。
我和你，生生世世，再無瓜葛。
對不起呀，愛你真的太疼了，我忍不了，也等不了了。
就讓我們結束在這裡吧。
以後，你一定要好好的，過得很幸福很幸福。
不然這些年，我就白疼了。
祝好。
永不再見，阿璟。】
14
宋聞璟雙眼赤紅地看著我，嘴角拉出一個悽慘的笑：
“是假的吧，靈靈？你是在騙我，對不對？”
“你隻是太生氣了，想報復我，想看我難過，是不是？”
“我們不會……”
他嘴唇哆嗦著，再也說不下去。
我沉默了幾秒。
他此刻的狼狽和絕望讓我有些不忍。
但我還是輕輕點頭：“是真的。
“如果我們是以這樣的方式結束，那麼今生今世，生生世世，都不會產生任何羈絆。”
他驚惶地搖頭，雙手猛地揪住自己的頭發，整個人佝偻下去，發出陣陣嗚咽。
好似一頭身受重傷又失去了族群的野獸，獨自在月光下哀鳴嘶吼。
“靈靈……那我怎麼辦呢……”
“求你……別扔下我一個人啊……”
15
我叫了輛專車把宋聞璟送回家。
他醉了，等他酒醒了就好了。
沒想到第二天我看見微博上言奚的酒吧豔照滿天飛，玩得那叫一個聲色犬馬紙醉金迷。
我抽了抽嘴角。
還是有錢人會玩啊。
也不知她是得罪哪路神仙了。
我沒當回事，興致勃勃地跟主編討論我的下一個企劃。
我打算做一部公路紀實小說，需要去很多地方實地取材。
正好也可以離開這裡一段時間，跟一些人保持距離，換換心情。
事情聊得很順利，我也敲定了行程安排。
晚上回家，剛出電梯，斜刺裡衝出一個人影抓著我的領子把我狠狠掼到牆上。
我吃痛地悶哼一聲。
是言奚。
她看起來出奇憤怒。
一向高傲視眾生為蝼蟻的表情都保持不住了，咬牙切齒好像要吃了我。
“賤人！你幹的好事！竟然敢挑撥阿璟對付我！”
“你算什麼東西！一個玩意，也敢和我爭！”
我後背生疼，雖然聽不懂她在說什麼但嘴上不肯服輸：
“你了不起你清高！酒吧裡什麼髒東西都下得了嘴，也不嫌惡心。”
“我挑撥了又怎樣？你的男人，用來打你臉特別合適！”
“你這個賤人——”她氣瘋了，舉起手就要打到我臉上。
忽然我身上一輕。
言奚被狠狠甩到牆壁上，腦袋磕得不輕。
她哆嗦著用手指觸摸磕腫的額頭，雙目如刀看向我身邊。
宋聞璟怒目而視，身上散發出強有力的威壓。
“還沒吃到教訓是嗎？”
“我怎麼跟你說的？”
“再敢招惹靈靈，我手上還有你更多料，我們慢慢曝！”
言奚打了個寒噤，屈辱又憤恨地盯著他。
“阿璟……你怎麼能這麼對我……我們馬上要結婚了，你還跟這個女人糾纏不清！”
宋聞璟冷漠地看著她：
“你要是還想結婚，就安分守己，乖乖聽話。”
“不然……我看信發的王總對你很有意思，不如你去跟他聯姻，也算為集團做點事。”
言奚劇烈地抖了一下，咬著牙，恨恨地說：
“你別忘了，我手上還有你要的東西！”
“宋聞璟，你別想甩掉我。我們是一類人，我們注定要在一起。”
她怒氣衝衝地走了。
立刻，宋聞璟好像變了個人似的，剛才寒冬般的凜冽瞬間消散，隻留下春天般的溫暖。
“有沒有嚇到？”
“有沒有受傷？”
“讓我進去給你擦藥吧。”
16
我趕走了宋聞璟。
但他開始化身煩人精，整天往我身邊湊。
不給開門他能在外面守一天。
每天換著花樣送花。
一日三餐雷打不動地送飯，都是他親手烹制。
被我打碎的水晶小烏龜他又黏了起來。我不要，後來發現他偷偷擺在我相框後面了。
還有我之前留在老房子的戒指，有一天午睡時迷迷糊糊看見他往我手指上套。
我“刷”地一下收回手。
他眼眶微紅，一臉失落，又勉強扯出一個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