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如果她還在世上,以霍懷信的偏執程度,絕地三尺也會把她弄回自己身邊。
就不會有我這個倒霉鬼的存在了。
霍懷信像著了魔一般要馴服我,那就說明,他就是在這個過程中失去了她。
一個愛他,不得不依賴他,卻又倔強地維護著自己那可笑的尊嚴的公主。
所以我穿著那一身白色禮服,在那片草坪上委屈,落淚,哀求。
他不可能視而不見。
事實證明,我是對的。
第二天,吳媽就打開了房間的門,對我說:“霍先生說了,從今天開始,安逸小姐你可以四處走走,活動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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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別墅位於半山腰,至少在我的視線內,沒有再看到其他建築物。
沒有車,就算我逃出去了,在找到救援之前肯定就會被抓回來。
這應該也是霍懷信放心讓我出房間的原因。
他要讓我知道,逃走,是一件不太可能的事情。
百無聊賴的我,在客廳坐了下來,打開電視機,胡亂地調著節目。
在那個房間裡,是沒有任何電子設備的。
前些時日,我都是坐在床上,看向窗外發呆,腦子裡想了些有的沒的,把我這20幾年來的經歷翻了無數次。
時間過得很慢,又過得很快。
現在坐在電視機前的我,竟有些恍惚了。
5.
我的視線停留在電影欄目的推薦選項中。
……《肖申克的救贖》
一部我刷了好幾遍的經典電影。
男主蟄伏隱忍了十幾年,終於迎來新生,獲得自由。
那我呢?
我並沒有點進去,而是換成了《泰坦尼克號》。
說不準霍懷信會不會突然回來。
果然,傑克和露絲在船頭上演那經典一幕時,身後傳來了霍懷信的聲音。
“還是個喜歡浪漫的年紀啊。”
心裡微微顫動了一下,但我還是裝作鎮定的樣子,沒搭理他。
他松了松領帶,摘下腕表隨意扔在茶幾上。
身旁的沙發往下陷了一部分,他坐在了我身邊。
他的香水味淡淡地飄進了我的鼻子,我不知道是什麼牌子的,但很好聞,像松木一樣。
我們誰也沒說話。
靜靜地看著電影情節繼續發展。
這本應該是一個很浪漫的氛圍。
時不時,我會偷偷瞄幾眼霍懷信。
鑲鑽的金絲眼鏡,緊致的下顎線,挺拔的身形。
像極了霸總小說裡斯文敗類的男主。
我向來是不看這些東西的,大學時我隻看重我的績點。
但室友小茹是一個跳脫的,她總會在我面前推薦這些有的沒的,尤其是知道我是霍懷信的重點資助對象後,她時不時就會幻想出一些莫須有的場景,然後滿眼冒粉色泡泡。
我其實並不喜歡聽這些,但我抵擋不住她的熱情。
孤獨久了的人,也是會喜歡熱鬧一點的。
灰姑娘愛上霸道總裁的故事嗎?
這好像並不符合我現在的處境。
我記得大學心理學選修課上,老師有講過一種心理疾病,叫斯得哥爾摩綜合症。
是指受害者對加害者產生好感,依賴,甚至反過來幫助加害者的一種情結。
霍懷信資助了我七年,雖然他限制了我的自由,強制侵犯了我,斷水斷飯,抽皮鞭....
不對,不能這麼想。
換一個思路。
我餓的難受的時候霍懷信會給我飯吃,被皮鞭抽出的傷口他也會細心地給我上藥。
他會將我打扮得像一個公主,會和我在草坪上跳舞。
但我的痛苦不都是他造成的嗎?
也不對,是我活該。
我應該知恩圖報,不應該想著逃走,他是我的恩人,他對我做什麼都可以。
是我不識好歹。
我被關的那個房間裡,是沒有燈的。
一到晚上,置身於一片黑暗中,什麼都沒有,什麼都看不見。
隻有他來看我的時候,才會有光照進來。
他會給我帶來光。
所以,我為什麼不能愛上霍懷信?
但……
現在愛上他會不會有點早?
現在這個階段,應該是我暗戀他,有點喜歡他。
和喜歡的男生看完一部浪漫的電影後應該幹什麼呢。
印象裡大學室友談戀愛時,看完電影都會去吃飯,一頓浪漫的晚餐。
剛好過一會就是晚飯時間了。
電影結束了,電視屏幕上滾動著演職表。
霍懷信起身,像是要離開。
“霍懷信,”我叫住了他,“晚上可以一起吃晚飯嗎?”
6.
他挑了挑眉,一臉狐疑地看著我。
“我沒別的意思,就是.....”
我垂眸,咬著唇,為難地開口:“我一個人待太久了,有點悶。”
一個很蹩腳的理由。
女生第一次邀請心上人應該是什麼樣的心境呢?
羞澀,緊張,期待。
霍懷信沒有回話,但嘴角卻微微上揚。
晚飯時,他換了一身灰白色的家居服。
隨性,慵懶。
“恨我嗎?”他冷不丁地開口問道。
不熟練地用刀叉切割著牛排的我,動作微微一頓。
“我不知道。”
“哦?這個答案倒是出人意料。”
他雙手交叉,放在桌上,饒有趣味地看著我。
“剛來這裡的那幾天,我承認我是恨你的,可對我來說霍先生你又是我的恩人,是遙不可及的存在。”
“我知道,我逃不出去的,在這裡,你是我唯一能依賴的人。”
騎士對公主一定是有保護欲的,哪怕這個公主,隻是一個虛影。
我的答案讓他揚起了嘴角。
他挪開椅子,走到了我面前。
俯下身來,抬起來了我下巴。
然後,舔了舔我嘴角,那裡有我吃牛排時不小心沾上的醬汁。
輕聲說道:“要一直這麼乖哦,寶貝。”
好惡心,好惡心。
但意中人對我做了如此曖昧的舉動,我不該是如此反應。
一抹紅暈出現在了我的臉頰。
我睫毛微顫,雙眼迷離的望著他。
“要是我一直這麼乖,霍先生你……”
我雙手繞在了他肩上,朱唇輕啟:“會喜歡我嗎?”
他眼眸微眯,喉嚨裡溢出一聲低笑。
“就你,也配?”
被拒絕了。
我應該很難過。
一陣酸澀從心底蔓延到了眼睛。
眼尾湿湿的,再多眨一下眼,便會落下淚來。
但我應該卑微地戀著他,他愛與不愛,與我而言,都是恩賜。
“對不起霍先生,我不該奢望這些的。”
我放下手來,用袖子掩了掩手腕的鞭痕,局促地坐在位置上。
晚上,霍懷信破天荒地將我帶到了他的房間。
剛進門,他的吻如雨點般落下。
我沒反抗,還順從地迎合他。
一切,都意外地和諧。
之後的幾天,我都扮演著痴心者的角色。
無論刮風下雨,我都會在門口苦苦等候他。
霍懷信要處理的事情是沒有確定的時間界限的,有時候我得一連站上四五個小時。
天邊披上晚霞後,又褪去。
月亮慢慢地懸在了正空中,路燈刷刷地一排排接連亮起。
我在等我的愛人啊。
我在等他回家。
霍懷信見到我時,會立馬脫下他的外套披在我身上。
我們會一起吃晚飯,一起睡覺。
我已經很久沒有再回到那個房間了。
但他還是沒有將我的手機還給我,也沒有將我帶出過這棟別墅。
他不相信我。
我被帶到這裡快一個月了。
一個月,可以改變很多事情。
我要把愛他變成一種習慣,細節裡的愛才更有說服力。
做噩夢時,我會呼喊他的名字。
早上我醒來時,會握住他的手,會溫柔的撫摸他的臉。
他的眉骨,他的鼻梁,他的唇。
他睡眠很淺,所以他一定知道,但他沒有阻止我,也沒有不悅。
他喜歡這種感覺,這種不刻意,不浮於表面的愛,才是最真切的。
所以他對我更好了。
7.
天氣逐漸轉涼,霍懷信讓一個叫餘霜的設計師過來給我量身定制衣服。
餘霜還帶了幾個同事同行,他們一見到我便不停地誇贊。
“安逸小姐長得真是好看啊,怪不得霍先生對你如此上心。”
“真是讓人羨慕啊,郎才女貌,像極了偶像劇。”
“安逸小姐身材也太好了吧,簡直是行走的衣架啊。”
......
在一旁準備材料,沉默不語的餘霜倒是與這客套的場景顯得格格不入。
我對她,有一些好奇。
“行了,你們是搞設計的還是做八卦記者的,能不能有點分寸。”
說完,餘霜又看向我,“安逸小姐,量身最好是穿貼身的衣服,你這裙子有點礙事,可能會影響測量的數據的。”
我看了看身上的白色連衣裙,無奈說道:“我應該沒有更貼身的衣服了。”
“瑜伽服這些都沒有嗎?”
迎著她詢問的目光,我搖了搖頭。
這裡所有的衣服都是霍懷信準備好的,我沒有選擇的權利。
每天要穿什麼衣服,化什麼妝,帶什麼首飾,甚至維持在什麼體重,都要一一按照他的標準來。
有一次不小心來例假時弄髒了裙子,我便換了一條,他發現後,用鞭子抽了我好久。
直到我疼暈過去。
“這樣吧,我陪你去房間,你把裙子脫下來我給你量可以嗎?”
餘霜換了個方案。
我卻遲遲做不出決定。
看餘霜的樣子,也不是特別了解我和霍懷信的情況,那他們會是一伙的嗎?
我渾身都是傷痕,她看到了免不了吃驚,要是問起來該怎麼回復?
若她和霍懷信不是一伙的,那這次會不會是我求救的最好時機。
可霍懷信真的那麼信任我了嗎,真的會讓我和外面的人單獨接觸了嗎?
“安逸小姐?”
見我沒說話,餘霜在我面前揮了揮手。
我回過神來,回答她:“可以呀,但是我房間裡太亂了,要不你陪我去洗手間量吧。”
霍懷信的房間我肯定是進不去的,我更不能帶她之前關我的那個房間。
想來想去,這裡我唯一能自由出入的,便隻剩下洗手間了。
餘霜頓了一下,隨後拿著量體的工具跟著我來到了洗手間。
好在洗手間是幹湿分離的,也足夠寬敞。
餘霜將工具放好後,我慢慢褪去了身上的衣服。
我從洗手間的鏡子裡看到了渾身傷痕的自己。
餘霜也看到了,但她沒有感到驚訝,甚至沒有做出任何反應。
就好像,習以為常。
她熟練地給我量著尺寸。
最後在量頸圍時,她的頭貼著我的肩頸仔細地看著數據,而後抬起頭,在我耳邊輕聲耳語:“你想逃嗎?”
心底猛地一沉,呼吸開始變得急促起來,但我不敢有什麼大的動作。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霍懷信找來試探我的,也不知道這洗手間會不會有監控。
我僵硬地笑了笑,低聲說道:“我不明白你什麼意思,你是說這些傷痕嘛,都是我自己弄的,我有抑鬱症。霍先生他……對我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