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你不是一直喜歡路棲澤,怎麼……”
這消息太突然,兩人震驚得半天沒說出話。
我順勢說:“跟我來吧,我帶你們見見小暖。”
小暖是我的女兒。
我回去時,她正在小區花園裡堆沙子。
看見姑姑和表弟,她歪著小腦袋問:
“是來找爸爸的嗎?”
我搖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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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小暖,這是姑奶奶和表舅。”
“姑奶奶好,表舅好。”
小暖奶聲奶氣地喊著,姑姑愣了愣:
“這……真是你女兒?”
兩人一臉愕然,直到親眼見到才信了我的話。
我笑了笑,摸了摸女兒的頭,回屋從抽屜深處翻出一個盒子,遞給表弟:
“麻煩把這個帶回去,還給路棲澤。”
“給路棲澤的?”
表弟好奇地問:“裡面是什麼?”
我平靜道:“一些老東西罷了。”
當初離開老家時,我氣得刪了合照,可還是舍不得丟掉他送的一些小物件。
裡面有我們高中時一起買的情侶鑰匙扣。
那是路棲澤十八歲生日時挑給我的,說是紀念我們在一起的第一年。
如今,幾年過去。
他有他的生活,我有我的家庭。
這鑰匙扣,也該還給他了。
我神色始終平靜,表弟訕訕地沒再多問,隻是說:
“那你結婚的事,要不要也告訴路棲澤?”
我愣了一下,說:“隨便吧。”
反正看到盒子裡的東西,路棲澤應該能明白我的意思。
我跟他,從此再無瓜葛。
姑姑嘆了口氣,滿臉惋惜,像是眼看著一樁好姻緣沒了。
她忍不住說:“曉曉,你真舍得?”
那麼多年感情,說放下就放下,真舍得?
我點點頭:“我心甘情願。”
一開始可能是跟路棲澤賭氣。
但後來結婚,是我心甘情願的選擇。
7.
姑姑無話可說,和表弟帶著盒子走了。
等再有消息傳回來,已經是半個月後。
表弟發微信說,他把盒子交給路棲澤了。
就在正月十二,路棲澤的生日派對上。
表弟把盒子遞給他,路棲澤打開一看,看到裡面的東西,竟然當場愣住了,眼圈都紅了。
他問表弟,我現在在哪兒。
表弟如實說,我已經結婚了。
沒想到這簡單一句話,竟讓意氣風發的路少爺呆在原地,臉色煞白,捂著胸口咳了好幾聲。
我沒想到路棲澤反應會這麼大。
更沒想到,他會來海州。
大雪紛飛那天,那個挺拔的身影站在小區門口,孤零零的,顯得落寞極了。
小暖推開單元門,喊我:
“媽媽,有人找你!”
“誰啊?”
我疑惑地走出門,朝外一看,不經意撞進一雙熟悉的眼睛。
路棲澤撐著傘,原本低頭看著小暖,抬頭看見我,頓時僵住了。
時間流逝,仿佛一切如夢。
路棲澤比少年時更成熟帥氣,可那雙眼睛還是跟從前一樣,清澈得像雨後的天空。
他嘴唇動了動,低聲道:
“好久不見,曉曉。”
我皺了皺眉,知道避不掉,便坦然道:
“原來是路總。”
故人重逢,一個還叫著小時候的昵稱,另一個卻隻剩一句疏遠的稱呼。
路棲澤眼裡閃過一絲失落,低頭看向小暖,喃喃道:
“這是……你的女兒?”
小暖被他盯著,有些害怕地往我身後躲了躲。
我抱起小暖,像沒聽出他語氣裡的波動,平靜地說:
“對啊。”
雪花落在傘邊,輕輕堆積。
路棲澤的臉色瞬間白得像紙,幾乎跟地上的雪融為一體。
那一刻,他像是被抽走了魂。
沉默了好久,才低聲問:
“為什麼?”
我淡淡道:
“沒什麼為什麼,結婚生子,很正常的事。”
“正常……”
路棲澤重復著,眼底湧動著復雜的情緒,苦笑了一下。
小暖好奇地探出頭,奶聲奶氣地問:
“叔叔,你是誰呀?”
路棲澤愣愣地看著她,眼眶突然紅了:
“我是……你媽媽的老朋友。”
“老朋友?”
小暖不明白,歪著小腦袋一臉疑惑。
我解釋道:
“就是很久以前認識的人。”
“哦。”
小暖似懂非懂,亮晶晶的眼睛盯著路棲澤,也不懂這個大人為什麼看起來像要哭了。
“曉曉……”
路棲澤還想說什麼,我直接打斷他:
“你走吧。”
他僵住了,眼睜睜看著我抱著小暖轉身進屋。
雪越下越大,我沒有半點請他進門的意思。
路棲澤就那麼站在雪裡,站了很久。
直到雪停,他還是沒走,臉被凍得一點血色都沒有。
我想了想,不想第二天早上看到有人凍暈在門口,便推開門,問他:
“你到底想幹什麼?”
路棲澤的目光追著我,聲音苦澀:
“曉曉,你還在怪我嗎?怪我那天,對你發了火?”
舊事被提起,我皺了皺眉:
“都過去了。”
“可我放不下來。”
路棲澤說:“這些年,我一直沒忘記。”
他抬起頭,傘下那雙曾經讓我心動的眼睛,如今依然深邃動人。
隻是我不會再像從前那樣為他動搖了。
8.
路棲澤看著我波瀾不驚的表情,絕望道:
“你要怎麼樣才肯原諒我?還給你,行不行?”
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腕,用我的手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
響聲清脆,他白淨的臉上立刻紅了一片,連我的手掌都有些發麻。
可即便如此,我還是沒反應,隻是說:
“放手。”
路棲澤不肯,固執地看著我,像在等我心軟。
我冷笑一聲,嘲諷地揚起嘴角:
“你弄疼我了。”
路棲澤一愣,終於松開手。
他似乎明白了,我不會再為他有一絲動容。
“你不該來的。”
我說:“從你跟周晴訂婚那天起,我們就沒可能了。還是說,你還想著讓我回頭跟你復合?”
路棲澤紅著眼道:“為什麼不行?你跟我高大學就在一起,你本來就該跟我走到最後!”
“她早就不是了。”
一道溫和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背著攝影包的男人走了過來,對我笑了笑:
“曉曉,我回來了。”
看到他,我臉上立刻露出笑意,跑過去撲進他懷裡:
“阿川!”
雖然已經結婚生子,我還是改不掉大大咧咧的性格。
不像那些溫柔矜持的女生,我總是毫不掩飾地撲向喜歡的人。
好在江川是我的丈夫,他不會嫌我冒失,也不會推開我。
而是張開手臂接住我,嘴角帶著淺淺的笑。
我軟乎乎地問:“你今天怎麼回來這麼早?”
江川說:“外景拍完了,客戶挺滿意,我就提前回來了。”
他打開背包,從裡面拿出一個紙袋,裡面是兩包熱乎乎的烤紅薯說:
“給你和小暖帶的。”
說完,他看向路棲澤。
兩個男人對視,氣氛瞬間微妙,隱隱帶著點火藥味,默默觀察著彼此。
最後,還是江川先笑了,開口道:
“這位就是路總吧?”
9.
路棲澤挺直了背,商場歷練出的氣勢顯露無疑,隻是臉上紅腫的巴掌印有點狼狽。
他看著江川,毫不示弱:
“你就是她丈夫?也就這樣。”
江川聽完,轉頭問我,語氣有點委屈:
“曉曉,我很差嗎?”
我立刻捧著他的臉,認真道:
“哪有,阿川可是海州最厲害的攝影師!技術眼光,顏值身材,哪樣不是頂尖?別聽外人瞎說。”
我瞪了路棲澤一眼,他有些受傷地叫我:
“曉曉!”
以前還在老家時,我對他百般維護,什麼時候當著外人這麼冷落過他?
路棲澤臉色蒼白,看江川的眼神裡閃過一絲嫉妒。
我上前一步,不客氣地下了逐客令:
“你走吧,別再來煩我們。”
“我跟你沒關系了,以後別叫我曉曉,叫我江太太就行。”
說完,我和江川轉身進屋,準備關門。
路棲澤急了,一隻手撐住門框,低聲道:
“等一下!讓我再說幾句,你不知道,我還有好多話沒跟你說!”
我深吸一口氣,耐心幾乎耗盡,冷冷道:
“你還想說什麼?”
路棲澤對上我冰冷的眼神,眼光顫了顫,卻一個字都擠不出來。
他知道,以我的脾氣,就算他現在說再多,我也聽不進去。
最後,他還是松開了手,低垂著眼,滿臉失落地站在原地。
單元門關上,擋住了他落寞的身影。
江川輕輕拍掉我頭發上的雪,溫聲道:
“沒事了。”
我抬頭看他,忍不住嘆氣:
“我沒想到路棲澤會跑來找我。”
四年前我離開老家時,他對我失望透頂,連一句挽留都沒說。
後來跟周晴訂婚,我還以為他早就把我忘了。
為什麼今天突然找上門,一臉失魂落魄的樣子?
我沒忽略他看小暖時的眼神,好像心碎得不行。
難道他以為,這幾年我一直在為他單身守節嗎?
憑什麼啊?
10.
我心裡有點煩,隻希望跟路棲澤再也不見。
可路棲澤知道了我的地址,隔三差五就送東西過來。
什麼高檔的手表、項鏈,商場裡最新款的毛衣、圍巾,一樣樣送到樓下。
哪怕我全都退回去,他還是不肯罷休。
趁著江川外出接拍攝工作的那天,他又來了。
這次我學聰明了沒開門,可他直接從旁邊的消防梯爬了上來。
我氣得都笑了,對他道:
“堂堂路氏集團的少東家,居然爬消防梯,也不怕傳出去丟人嗎?”
路棲澤幹咳一聲:“我不在乎。”
他盯著我說:
“這次我來,就是想知道,你為什麼會嫁給江川?他不過是個小攝影師,哪點配得上你?是不是他用什麼手段,逼你跟他結婚的?”
說到這兒,路棲澤眼裡閃過一絲冷意,沉聲道:
“要是他真逼你,我絕饒不了他!”
我有些好笑地瞥了他一眼,冷哼:
“沒人逼我,是我自己願意的。”
“可……可他就是個攝影師!”
路棲澤不甘心:“你到底看上他什麼了?”
有什麼,是他路棲澤比不過江川的?
路棲澤自己都沒察覺,他現在的表情有多憋屈。
我嘲諷地搖搖頭:
“你查了這麼多,知道他救過我,就沒想過,我為什麼差點沒命?”
路棲澤愣愣道:“為什麼?”
我嘴角的嘲諷更濃:
“其實,我回過老家一次。”
當初跟他提分手搬走,不過是一時衝動。
沒過幾個月,我就後悔了。
海州的生活一點也不輕松,沿海的冬天冷得要命。
我一個人租了個小公寓,無親無故,孤零零的,隻能看著路棲澤送我的小物件發呆。
每件東西,都是一個回憶。
我天天看著這些,哪能不想他呢?
心裡的怨氣慢慢消了,我開始回憶路棲澤對我的好。
甚至忍不住反思,也許是我太衝動,不該在小區門口當眾說他跟周晴不清不楚。
這事傳出去,對他名聲也不好,他生氣,好像也不是不能理解?
我自己給自己找理由,自己把自己哄好了,忍不住偷偷跑回了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