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朝紙上望去,是幾條蜿蜒的小蛇。
聞溪湊過來和我一起看,他眼睛撲閃撲閃的,十分之可愛。
這一刻,我很慶幸阿爹沒有直接寫信,而是用我們兩人看得懂的暗語。
“聞溶月,你為何不回答我的話?”聞溪氣鼓鼓道。
我一時間氣了逗弄他的心思:“叫聲阿姐,我就告訴你。”
他別開臉去,S活不肯叫:“不要,大不了我不聽就是了。”
我聳聳肩,無所謂道:“不聽就不聽吧。”
沒過多久,他還是敗下陣來,湊到我身邊,扯著我的衣袖,語氣軟了下來:“阿姐,阿姐,你快告訴我嘛,我想聽了。”
少年的聲音清脆有力,又帶著幾分沙啞,湊近之後,一股若有若無的香氣從脖頸處繞到了鼻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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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時怔在原地,不自覺問了一聲:“聞溪,你燻香了?”
他一副傻子般看著我:“我是男人,怎麼可能像女人一樣燻香。”
好吧,那就是我嗅覺出現了問題。
他纏著我:“別轉移話題,快告訴我。”
見他不S心,我指著那上面的幾條彎曲的小蛇道:“這三條蛇是你我和阿爹。”
他對這個解釋感到新奇:“那剩下幾個呢?”
“那是豺狼虎豹。”我輕聲道。
他撇了撇嘴:“嘿,還以為是什麼大不了的,結果是這樣。再知道不要你說了。”
我笑眯眯道:“既然喊了阿姐,就一直喊著吧,我挺喜歡這個稱呼的,可惜你從很久以前就不在喊了。”
“哼,我不喊,我就不喊,你能拿我如何?”
少年白白淨淨,鼓著臉對我吹鼻子瞪眼的模樣,在他俊秀的臉龐增添了幾分可愛。
“以前怎麼沒發現他這麼可愛呢。”心中忽冒出這個想法。
我被這個想法嚇到了。
我這是色迷了心竅不成???
我決計不能讓這個情況演變到惡劣的程度,遂不自在的咳嗽了幾聲。
“阿溪呀,你出來了這麼久,也該回去了吧。”
聞溪嘟著嘴連聲拒絕:“我不要,我來我姐夫家怎麼了,你還要趕我走不成?”
這一刻,聽到聞溪那一聲姐夫,若說心中高興是不可能的。
我心中竟然湧現起莫名其妙的失落來。
他拋下我,獨自在陸府逛了起來。
我看著少年的背影,竟然生出了幾分奇怪的心思。
我搖了搖頭,拼命讓著念頭散去。
好巧不巧,聞溪帶著我在陸府闲逛時,碰巧遇見帶容娘出來散步的陸遠。
我看了一眼聞溪,有些怕他揍陸遠。
畢竟,這小子還算護短。
下一秒,我人都傻了。
他竟樂呵呵上前抱住了陸遠,口裡嚷道:“姐夫,你怎麼也來了,這可真是太巧了。”
容娘見到我的娘家人來了,第一反應是往陸遠身後躲。
搞得我和聞溪會傷害她似的。
她的這一行為,讓我和聞溪皆無語凝噎。
更是惹得陸遠看著我們眉心微皺。
不用說也知道他是誤會我平日對容娘不好,現在容娘看見我們本能性的閃躲。
“聞小公子,我想我們沒有那般熟吧。”
聞溪搭在他肩膀上的手立馬收了回來。
“可你和我們姐弟二人青梅竹馬長大呀。”聞溪委屈的說。
陸遠冷聲道:“從前之事不必再提。”
4
我嗯了一聲,走到他們面前:“那就不提,夫君,姐姐懷著孕辛苦,你帶她回去歇著吧,至於阿溪我自己招待就行。”
陸遠這次倒是沒有對我冷嘲熱諷,看向我的目光和藹的許多,似乎再說,很不錯,你很懂分寸知禮。
他半句話也不吭,帶著他的容娘翩然而去。
聞溪見人走後,委屈地湊到我身邊:“聞溶月,他們方才欺負我,你也不知道替我出出頭。”
在聞溪面前,我自然是要說陸遠的好話,可這一次,懶得在做戲。
“放心,這口氣日後一定給你出回來,不會讓你白受委屈。”
聞溪聽完,眼裡冒著光:“聞溶月,不錯呀,看來你還拿我當你弟弟。”
我聞言,有些羞愧。
哪裡是弟弟,方才我差點對他起了不一樣的心思。
真是罪過。
聞溪略待了一陣就走了,說就不打擾我和陸遠了。
其實,聞溪就是一直留在陸府也不會打擾。
因為陸遠根本不會往這個屋子裡來。
容娘順利生產那日,陸遠醉著酒來到我屋裡。
我剛沐浴完上床睡覺,見到陸遠來了,第一反應是他今天沒睡醒嗎。
走錯了地兒?
“聞溶月,你怎麼和以前判若兩人?”陸遠迷離的眼神看著我。
我輕輕開口:“我一直沒變,變的是將軍。將軍如今英姿勃發,溶月快要配不上了。”
他聽到我這句話,氣惱地上前掐住我的脖子:“聞溶月,這裡隻有我們兩個人,你無需再裝,從前你不是厭惡極了我,覺得我身份卑賤,恨不得離我遠遠的嗎?如今為何倒貼上來?也不怕辱沒了你聞大小姐的名聲。”
我輕輕道:“不過是見色起意,亦或是見你穿上盔甲英姿颯爽,便變了心意罷了。將軍何至於認為我和以往不同?”
他抱拳仔細看我,恨不得將我看穿:“或許你的容貌與過去一般無二,隻是你的言行舉止都和以往大相徑庭,聞溶月,你這般苦心接近我,究竟是為何?”
他說完這句話,等準備聽我的回答時,等著等著,他便一頭倒在床榻上睡著了。
我看著陸遠熟悉的面容,輕輕回答他的那個問題:“不過是為了情罷了。”
他嘴角勾起,睡得香甜。
我亦是如此。
已經很久不曾做夢了,夢中站著一個鮮活的姑娘。
她撇著嘴,在那裡大哭。
我走上前,輕聲問起:“小妹妹,你為何在這裡哭呀?”
那姑娘臉上的淚水掉得很兇:“阿爹和弟弟不要我了,他們隻喜歡其他人,不喜歡我了。”
“你們是血濃於水的親人,他們怎麼可能不要你呢?”
“他們就是不要我了,阿爹嫌我淘氣刁蠻,弟弟更是怨我經常欺負他。”
我細心開解之下,欲要往前走去,小妹妹卻拉住了我的手。
“你去哪裡了呀。”
我輕聲回答道:“我要去皇宮裡。”
她一聽臉上忽然閃過恐懼和害怕來:“別去,皇宮好多人,好多血,還燃著好大的火呀。”
我不信,飛快的往皇宮跑去……
一場大火,吞沒了一切。
包括我。
第二日醒來時,陸遠已經離開了。
我心中有些患得患失,起身梳洗完,帶上了禮物親自去瞧容娘。
容娘溫柔嬌弱,膽小怕事,見孩子啼哭,在那裡沒啥主見的到處找人。
我上前,輕聲道:“交給我來試試吧。”
容娘一聽,急忙把孩子抱給了我。
我輕輕地哄著她和陸遠的孩子,臉上的溫柔和慈愛快要融化。
陸遠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溫和的場景。
他咳了一聲,輕聲開口道:“把鈺兒給我抱吧。”
我嗯了一聲,將孩子抱過去時,陸遠察覺到不到。
掀開被褥看時,原本還啼哭不止的嬰兒,哪裡還有氣兒。
陸遠一把從我手裡奪過孩子,微微顫顫地看著觸摸著屍體早就冰冷的孩子。
“聞溶月,你這個蛇蠍心腸的女人。”
容娘撕心裂肺的哭聲響起:“孩子,我的孩子呀。你怎麼S的那麼慘,你怎麼先娘一步去了呀。”
我百口莫辯,愣愣地站在原地,隻得動了動嗓子,艱難地開口:“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孩子抱在我手裡的時候還是氣呢。”
陸遠面如羅剎,若不是顧忌著我的身份,他怕是早已拔劍將我砍S:“孩子抱到你身上還有氣,怎麼經過你手人就S了?你還說不是你幹的。我原以為你肯放過容娘,讓她平安誕下孩子,沒想到你早已包藏禍心。”
我冷靜的開口:“若是我包藏禍心,我為何選擇此刻動手。”
容娘在一旁哭泣,面上十分激動:“一定是你,是你恨毒了我,讓我像如今這般承受喪子之痛。那可是將軍唯一的孩子呀。”
陸遠一聽這話,氣的怒發衝冠,發瘋似的提著一把肩朝我砍來。
“不要衝動。”我大聲吼道。
陸遠一聽這話,氣的發笑,雙眼發紅:“聞溶月,今日便是你的S期。”
當劍影落到我眼裡,隻差一寸就要刺進我胸口,聞溪提劍替我擋住了劍。
“陸遠,你要做什麼?”
說完,他轉身扶起驚魂未定的我,將我摟進懷裡:“阿姐,不怕,沒事兒了啊。我在這裡。”
我靠在他的懷裡,這一刻,竟然生出了幾分安心的感覺。
那是十歲後,不再有過的感覺。
陸遠紅著眼睛:“聞溪你讓開,這是毒婦害S了我的兒子,今日即使是你爹來了,我也要手刃這毒婦。”
“陸遠,你瘋了不成,這是我們聞家的人還輪不到你來處置。”聞溪怒聲道。
“呵呵,既然嫁進了我陸家,便是我陸家的人。”陸遠恬不知恥道。
聞溪被氣笑了,指著陸遠道:“聞溶月,這就是你一心要嫁的男人,今日他為了其他女人這般對你,早知今日,你還不如當初嫁給一條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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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事以阿爹上門接走我,怒聲發下狠話:“一個揚州瘦馬所生的兒子與丞相嫡女比起來,根本不值一提,即使這孩子真的是我S,也是那個孩子投錯了胎,投到了揚州瘦馬肚子裡。”
陸遠聽後,更是寫下休書。
發誓要將我休棄,更是揚言要為S去的孩子討回公道,即使孩子是丫鬟所生,也比丞相嫡女高貴。
聞家因為這事與陸家徹底撕破了臉,在朝廷上誰也不饒誰。
兩家背後的勢力更是互相傷害,彼此抓住對方的把柄,互相攻擊詆毀。
一連三月,聞陸兩家的爭鬥還未停歇,因為聞家勢力雄厚,到底讓陸氏傷了大半元氣。
景帝急得不行,卻也不能明面上偏幫著陸遠。
經過深思熟慮下,他下旨讓我去莊子上休養生息半年,也當做去散散心,給陸家一個交代。
到底孩子是經由我手才沒的,當時屋裡又隻有我和容娘,真相如何,誰也無從查起。
這道聖旨一出,明眼人都能看出景帝偏幫聞家,因為這件事明眼人隻會覺得是我善妒,害S了容娘孩子,景帝因為丞相官高才偏幫。
隻有我知曉景帝這招是玩兒的真的厲害,看似維護我,其實給日後百姓說我聞家仗勢欺人,隨意濫S無辜留下借口。
這聖旨更是結束聞陸兩家爭鬥,保存了景帝的勢力。
損權臣,保自身。這何其高明。
我去莊子的時候,聞溪來送我,安慰我道:“別擔心,我一有空就來莊子找你,你不會感到寂寞的。”
我輕輕笑了起來:“知道啦。”
我們兩人相顧無言。
我問了良久以來藏在我心中的疑問:“你為何不問我,容娘的孩子是不是我所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