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7.
直到警察真的到來,他們才終於相信,我不是開玩笑的。
面對警察的詢問,好幾個親戚都慫了,默默把手裡的東西放下。
隻有舅舅和媽媽還在不停破口大罵,用詞之難聽,讓警察都忍不住皺眉。
「請你們注意言行。」
我冷靜地把這群「強盜」入室,還試圖搶劫的事情說了。
最終,警察讓他們把物品全部歸還,壞掉的當場賠償損失,這件事才算完。
沒能白嫖東西,那些親戚自然會覺得我小題大做,可隨即又開始埋怨媽媽。
「這許秀麗也真是的,送不起東西就算了,裝什麼厲害人物,看看把我們折騰的多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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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做什麼打腫臉充胖子,以後可別想我再跟她來往……」
一群人嘀嘀咕咕走了,徒留媽媽在原地氣的渾身顫抖,卻因為警察在場無法發作。
等所有人都離開後,我正想進去,卻被媽媽喊住。
她惡狠狠地盯著我,伸手指著大門方向,「你滾出去,以後我再也不想看見你!」
我覺得荒謬又可笑,「不好意思,這是我家,要走,也該是你走。」
正在這時,敲門聲響起。
幾個高大的男人走進來,在我的示意下直接走進媽媽的房間,開始把她的東西利落打包。
「你做什麼,方若男!」
媽媽拼命來拉扯我的手,「你敢把我趕走,你想被人戳爛脊梁骨嗎!」
「不好意思,比起被戳脊梁骨……」
我冷冷把她的手掰開,「我還是覺得跟你住在一起更難以忍受。」
媽媽才搬來一個月,東西不多,三下五除二就被打包好。
那怕她扒著門S皮賴臉不肯走,可在幾人協助下,她也隻能像隻小雞仔一樣跟行李一起被拎出去。
大門關上,外面還不斷響起媽媽的敲門聲和罵聲。
可很快,這聲音就消失了。
我知道,媽媽平日聞到隔壁幾家的肉菜香味,總愛諷刺幾句,導致大家跟她關系都不怎麼好。
現在臨近下班時間,她再怎麼臉皮厚,也不願意讓人看見自己被女兒掃地出門的場景。
自然是灰溜溜離開。
我回到房間繼續補眠,睡醒後又點了份外賣,這才心情稍好。
這段時間,媽媽那邊都沒什麼大動靜。
她也會經常給我發信息,言語中充滿了道德綁架和威脅意味。
最後一句,是「我會讓你跪著回來求我,就像以前那樣。」
對此,我利落將她刪除拉黑,眼不見為淨。
但我沒想到,媽媽還能鬧出更大的幺蛾子。
8.
周一去公司時,我發現同事們看我的視線都有點奇怪。
還沒來得及問,平時相處的不錯的女同事就把我拉到旁邊。
「方若男,你跟你媽媽什麼情況啊?鬧矛盾了?」
「什麼?」
我錯愕她怎麼會知道,「是出了一點事情。」
「你還不知道嗎,你媽媽在本市新聞頻道上曝光你。說你N待她,逼她一個素食主義吃動物屍體,她不願意,你就把她趕出家門。」
聽完同事的話,我才大致明白發生了什麼。
為了了解當地情況,每天早上領導都會把當地新聞分享到群裡。
我今天早上還沒來得及看,這才沒注意到這件事。
也難怪那些同事看我的眼神那麼意味深長。
新聞是今早七點發布的,距離現在已經兩個小時,可轉發量已經快過萬。
甚至視頻軟件裡一搜關鍵詞,就有相關搜索彈出來,後面跟著個「火」字。
視頻裡,媽媽打著馬賽克,但我仍舊輕而易舉認出她。
在她口中,我簡直成了一個無惡不作,喪盡天良的不孝女。
知道媽媽吃素,卻強逼她吃肉,甚至還把親生母親趕出家門。
不僅如此,媽媽甚至還將我的日常照片打印出來,就這麼直愣愣地放在身邊展示。
我的照片,沒有打碼。
同事在一旁氣憤道,「你媽媽再怎麼生氣,也不能在媒體上公開亂說啊!還直接把照片曝出來,真是……」
視頻放完,我關掉手機,心中竟然詭異的平靜下來。
無論現在媽媽做出什麼,我應該都不會感到驚訝了。
但是,我也不會讓她為所欲為。
手指攥緊手機,既然要鬧到這種地步,那我倒想看看,她最後怎麼收場。
9.
媽媽因為這件事,受到的關注度暴漲。
尤其很多跟她一樣的素食主義者,都成群結隊來瘋狂討伐我。
一時間,網絡上全是對我鋪天蓋地的謾罵和人身攻擊。
領導無奈,隻能讓我暫時回家辦公,看看輿論什麼時候歇下來。
我並沒有覺得無助絕望。
因為那些網友的謾罵,媽媽早就在我耳邊說過無數遍,甚至比她們更加過分。
有時候,我也會刷到媽媽的視頻,這件事鬧大後,她火速注冊了一個賬號。
還給自己取名為「被不孝女欺辱的素食媽媽」。
視頻內容全是在講一些編纂的故事,順便掛上那些素食購買鏈接。
下面評論區全是心疼她的話,然後又各種分析「我」是多麼多麼惡心的人。
那幾條熱評下還標注著「作者贊過」。
故事倒是挺動聽,就是該把主角換一換,畢竟從小到大,挨打受辱的一直是我。
我無意關注這些事,本來打算等風波平靜後再發布證據。
但沒想到,我還沒動手,媽媽先給自己捅了個大簍子。
10.
起因是媽媽一如既往的發講故事視頻,這次是滷豬蹄那件事。
不過在媽媽口中,我成了那個強逼她吃滷豬蹄的罪人,她拼S抵抗,還被我惡狠狠打了一頓。
說實話,到這裡已經能讓人感覺到幾分虛假。
那時候我不過是一個初中生,又怎麼能打得過做為成年人的媽媽。
雖然也有很多評論為她解釋,但還是不免引起一部分網友的懷疑。
而媽媽這條視頻裡,居然掛著滷豬蹄的鏈接。
看她視頻的除了吃瓜的群眾,還有大部分是素食主義者。
她們認為媽媽反抗吃肉,堅持自己的行為特別值得宣傳。
可現在,媽媽這個「英雄人物」,居然開始幫著賣肉?!
最搞笑的是,店家為了居然截下一張媽媽的圖片當宣傳圖。
圖片裡,媽媽抱著滷豬蹄啃得歡快至極。
雖然這條視頻很快被刪除,媽媽也出來解釋,說自己是為了廣告效果,店家逼她吃,吃完就吐了。
但網友們也不是真的蠢,很快就找出她言辭間的漏洞。
這下,媽媽的評論區風向逆轉,開始有人譏諷她「亂立人設」。
我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時機,直接注冊一個新號,然後把以前編輯好的視頻和聲明放出去。
本來這事就因為媽媽掛鏈接重新炒起熱度,再加上我視頻一發,頓時一石激起千層浪。
視頻很簡單,就是那天媽媽偷吃我外賣,還有晚上煮螺獅粉的視頻。
我不禁慶幸自己當初的警覺,這才有了能捶S她的證據。
除此之外,我還找到以前的老師同學,讓他們幫忙錄個音屏,講清楚當初在學校發生的那件事。
無論能不能把媽媽捶S,但最起碼,聰明的網友不會再被蒙蔽。
視頻發出短短半小時,媽媽的評論區已經徹底淪陷。
「我就說,這老太婆越編越離譜,我本來打算當小說追,結果她女兒才是受害者。」
「太惡心了,不是口口聲聲「不吃屍體」?私下比誰吃的都多。」
「螺獅粉加那麼多配料,我都沒這麼會吃。」
輿論方向逐漸反轉,媽媽心虛的隱藏所有視頻,但網上對她的聲討並不會結束。
特別是曾經買過她鏈接的網友們,紛紛發起退款。
我捏著手機,無聲一笑。
不是想用這件事博同情掙錢嗎?現在我就讓你把褲子都賠光!
沒過兩天,我忽然接到一個陌生電話。
是媽媽。
11.
電話裡,媽媽的聲音早就沒有以前的高高在上,甚至帶上幾分哭腔。
「若男,你救救媽媽,他們要我賠幾十萬,我沒有那麼多錢。」
媽媽是個極度愛貪小便宜,且沒有經濟規劃的人。
之前爸爸出意外,得到一筆賠償款。
結果她拿去逛街,買那些沒聽過的奢侈品,還有打牌,沒兩年就花個精光。讓我連高中學費都隻能自己去掙,差點沒書讀。
所以哪怕她前半個月通過的網絡掙到不少錢,肯定早就花了個精光。
見我這邊沒出聲,媽媽聲音驟然尖銳,「我是你媽!我生你養你,供你讀書,你不能不管我!」
「你之前發視頻編造是非的時候,有想過我是你女兒嗎?」
我冷笑一聲,「要不是當初你自己亂吃東西,導致早產傷到子宮,早就把我喂豬了吧!」
這是奶奶生前告訴我的事情。
那時候我不理解。
為什麼自己哪怕得到第一名,也聽媽媽的話,可她還是不喜歡我。
為什麼我要叫「方若男」這種難聽的名字,同學都嘲笑我家重男輕女。
可家裡,明明就隻有我一個孩子。
奶奶看著淚眼朦朧的我,無奈嘆氣。
在她的講述中,我才知道,原來媽媽不是不想生男孩,而是沒法生。
當初我一生出來,媽媽就想把我扔進豬圈。
是接生婆跟她說,以後沒法懷孕,她才讓奶奶把我撿回來。
12.
面對我的嘲諷,媽媽很久沒說話。
空氣寂靜,她忽然開口,「若男,我們見一面吧。」
我其實並不想同意。
但一想到之後被她纏著還會有一堆破事,不如現在見面說清楚。
「見面可以,我們這次之後斷絕關系,以後再也沒有來往。」
「好。」媽媽答應,然後約好時間地點。
我就掛斷電話,心裡始終覺得有幾分不對勁。
按照媽媽的性格,還欠著巨款,她怎麼會這麼輕易同意斷絕關系?
不論如何,我還是按照時間,去了約定的地點。
這是我家以前的老房子,在一個不怎麼富裕的山村。
自從奶奶去世後,就再也沒回來過。
周圍幾戶人家都搬走了,隻剩空房和一些雜物。
畢竟生活那麼多年,重回舊地,還是有幾分悵然。
院子裡雜草茂密,我拿出鐵鏟打理出一條路。
幾聲狗叫傳入耳中,我正疑惑哪裡來的狗,媽媽來了。
她頭發披散,眼珠子還在四處轉,一副神經兮兮的模樣,似乎在害怕什麼東西。
「有什麼事,說吧。」
我不想跟她多呆,隻想快點離開。
「若男,媽媽真的知道錯了……」
媽媽試圖來抓我的手,我可懶得跟她說這些廢話,轉身就要走。
「方若男,我是你媽,你為什麼就不肯幫我,你做到一個女兒該做的了嗎!都是你害我變成現在這樣,是你逼我的!」
媽媽的聲音越發癲狂,突然,她向我衝過來,手高高揚起。
落下時,我下意識用包包擋了一下,才看清她拿的是針管。
裡面的東西是什麼,我不敢想。
媽媽見一次不成,還想來第二次。
我緊緊握住她的手腕,發了狠地扇她巴掌,然後一腳把人踹出去。
媽媽倒在地上,發出低低的痛吟,再也沒力氣爬起來。
正在這時,警笛鳴音響起。
早在來的路上,我就已經報警。
媽媽答應的太痛快,我直覺不對,幹脆報警以防萬一。
沒想到,她真的動手了。
13.
媽媽被警察帶走,我也回到家裡。
後來,在警察的調查下,我才知道,媽媽事先已經給我買了好幾份巨額B險,受益人則是她的名字。
而那根針管裡,裝的是專給動物用的烈性藥。
我聽見的狗叫,則是幾條狼犬,就被關在屋裡,一旦媽媽得手,它們就會破門而出。
到時候我會發生什麼,不言而喻。
可惜,媽媽高估了她自己,也低估了我。
最後不僅如意算盤落空,自己也要背上「S人未遂」,「惡意騙保」的罪名,進監獄好好接受教育。
警察打電話跟我說,媽媽在監管所裡多次要求再見我一次。
但我不可能去。
對她的那套流程,我早已熟悉。
無非就是先裝可憐求饒,再說幾句狠話,加上道德綁架。
去了也隻是浪費我的時間和路費。
最後,媽媽被成功判刑,往後的日子,大半要在監獄裡度過。
而我,也去重修改了名字。
方晨曦,初生的晨曦。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