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宋暖是她媽媽,那我是誰?
我難以置信的後退兩步,不小心撞到凳子。
動靜吸引到眾人注意力。
「請問你是哪個學生的家長?」
主持畢業晚會的園長警惕的詢問。
我工作忙。
下班後接顧子涵,通常是晚上七八點,幼兒園早沒什麼人了。
除了門口保安和帶班老師,幼兒園大多數人不認識我。
Advertisement
眼下發生這種事,即便有認識我的人,也不好敢站出來趟渾水。
我心寒的盯著宋暖懷中的顧子涵。
「顧子涵,你說我是誰?」
似乎沒想到我會來,她慌張的不知所措。
「你……你是……」
她想喊我媽媽,但是想到自己剛剛才和同學們炫耀宋暖,急得想哭。
為什麼呢?
為什麼媽媽總是這樣。
逼她吃青菜,吃特別苦的藥,動不動去醫院打針。
她想去遊樂園玩過山車,媽媽直接翻臉,說不聽話就不要她了。
包括現在媽媽依舊在逼她。
小暖阿姨說的沒錯,媽媽根本不愛她。
「你走開,我隻要小暖阿姨當我的媽媽!」
顧子涵怨恨的將我推倒在地。
周遭立馬唏噓一片。
「抱歉,小孩子生氣說胡話呢,兩個都是媽媽。」
顧柏舟尷尬的站出來打圓場。
「一個親媽,一個幹媽。」
說完,顧柏舟按著我坐到家長區。
可畢業典禮,每個學生僅預留兩個家長的座位。
剩下一個。
他寧願跟宋暖站在一起。
進行到才藝表演。
顧子涵欣喜若狂的牽著宋暖上臺跳起芭蕾。
白色裙擺翩翩飛舞時,宋暖像隻驕傲的白天鵝。
顧柏舟站在臺下,眼中愛意徹底遮掩不住。
「哇,看側臉,涵涵的幹媽和媽媽好像耶。」
旁邊小孩童言無忌的一句話。
刺得我心髒抽痛,淚水浸湿眼眶。
原來。
顧柏舟所謂的花朵需要養在溫室裡。
隻是借我的存在,宣誓他有口難開的愛意。
引以為傲的愛情,不過是對方找了個替代品的妥協。
心底最後一道防線徹底崩塌,我像個小醜一樣落荒而逃。
不知跑了多久。
再抬頭看,天邊殘陽似血。
嘴角溢出觸目驚心的紅色。
我才後知後覺。
再不治療。
我真的會S了。
於是我做出了有史以來最大膽的決定。
「醫生,明天就做手術吧。」
顧柏舟和孩子,我都不要了。
至於所謂的狗屁承諾,去她媽的吧。
我隻要我活下去。
遺憾的是,手術算不上成功。
因為拖延了太久,錯過最佳治療期。
期間顧柏舟多次詢問特效藥。
我把他拉黑,徹底躲了起來。
奈何天不遂人願。
去公司辦理離職的時候,我被宋暖堵了個正著。
「昭昭,你怎麼到處亂跑,害得我和柏舟擔心到睡不著覺。」
見她面色紅潤,我冷笑開口。
「隻有我們兩個人在,你別假惺惺了。」
「宋暖,你在裝病躲債對吧。」
僅僅是生病的這陣子,我整個人消瘦的厲害,體重直掉20斤。
更別提宋暖得了那麼久的白血病。
沒想到我會直接戳穿她的謊言。
宋暖的笑容僵在嘴角,換了副得意的神情炫耀。
「你知道了又怎麼樣?柏舟現在隻聽我的。」
我不理解,「你喜歡顧柏舟,大可直接跟他在一起。」
我不信她看不出顧柏舟的感情。
宋暖在乎的則是。
「你們離婚的話,財產不得分一半?」
得知對方的真實目的。
報復的計劃,逐漸在我內心變得清晰。
「所以啊,昭昭,最好的解法就是你去S!」
抓住機會般,宋暖奮力向我衝過來,口中不忘大喊。
「救命啊,S人啦!」
兩人瞬間抱作一團,滾下斜坡。
路過的顧柏舟看到這一幕,心疼地把宋暖摟在懷裡。
「小暖,你沒事吧,是不是那個女人嫉妒你動的手?」
有我欺騙在前,顧柏舟徹底篤定我是個惡毒女人。
他轉過頭。
見我磕破腦袋,滿臉是血地趴在大街上,忍不住嫌惡開口。
「沈昭昭,你真快S了的話,不如交出特效藥,也算給自己積陰德了。」
宋暖拉著他的袖子,小聲啜泣。
「柏舟,來不及了,昭昭把特效藥用了。」
「對不起,是我拖累了你。」
「不過也好,這幾年我過得真的太辛苦了,活著不如S了呢。」
心疼的顧柏舟,又是對我好一頓咒罵。
有好心人看不下去,替我叫來了急救車。
顧柏舟抱起磕破皮的宋暖,硬生生擠上去。
「先別管她了,不就是磕破點皮,再慢點血都止住了。」
「小暖不一樣,她有白血病,先救她,否則她有個三長兩短,你們能負責嗎?」
眼睜睜看著車門關上,我苦笑著起身。
走到馬路邊攔了半天,哀求著加價到三百塊,才有有人肯停下。
誰料。
下車才發現身上隻有兩百五十六塊現金。
手機裡僅剩的五十塊,在前一天被顧柏舟用親密付刷光了。
司機看出了我的窘迫。
「妹子,我看你也挺慘的,你老公呢?」
「出軌了,忙著陪小三呢。」
「頭上的傷就是他和小三弄的。」
我翻遍全身,實在湊不齊三百塊。
最後脫下婚戒遞給對方。
「戒指買的時候花了十萬,你拿去回收,絕對比不低於三百塊。」
「你看病怎麼辦?」
司機最終不忍心,揚長而去。
我隻好自己找了個地方,賣了婚戒。
入院第一件事,我拍了先前做手術的同意書發朋友圈。
【守得雲開見月明,馬上能恢復健康的身體了!】
果不其然。
顧柏舟上當了。
他一路打聽,鬼鬼祟祟地出現在我病房。
抓起我的手要在同意書上摁手印。
「顧柏舟,你現在的行為才是犯法。」
指紋沒拿到,我的聲音幽幽響起。
顧柏舟嚇得想逃。
可一想到虛弱的宋暖,他重新鼓起勇氣。
「昭昭,你聽我說,目前最好的方法就是你先和小暖換髓,事後我再幫你找新的捐獻者。」
男人的算計寫滿臉。
我樂地按計劃行事。
他想要我的骨髓,我給就是。
「答應換髓也不是不行,你得淨身出戶。」
做手術已經花光了我的積蓄。
人,我撈不到。
錢,總得抓住。
「我說了,我會補償你。」
事到如今,顧柏舟仍然在畫大餅。
「事成之後,你的治療費我全權負責。」
不給商量的餘地,我直接打出110三個數字。
「你不答應的話,我馬上報警。」
「好,錢和涵涵,我都留給你。」
「孩子不用了。」
顧柏舟臉色一沉,「沈昭昭,你怎麼變得那麼冷血?涵涵是你的親生骨肉啊!」
「她難道不是你的骨肉?你為什麼不要她呢?」
我拿出親密付賬單跟他對峙。
「還說她喜歡的小暖媽媽不願意要她?」
上邊的收款方,赫然寫著某成人用品店。
自知理虧的顧柏舟隻得妥協。
他找來律師處理好財產分割問題,又怕我反悔,第一時間找到醫生安排手術。
哪怕醫生提醒過他,我的情況不樂觀。
他仍舊堅持己見,要求我盡快籤字。
好在,手術很成功。
出病房的時候,我衝著宋暖道賀。
「恭喜啊,你們兩個如願以償了。」
宋暖蒼白著臉,握著顧柏舟的手喜極而泣。
「柏舟,我們終於能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
「是啊,我們真的成一家人了。」
然而高興沒幾天,宋暖出現了惡心,暈厥等等後遺症。
復檢結果出來。
醫生惋惜地嘆了口氣。
「是白血病。」
宋暖如遭雷劈。
她驚恐地質問對方。
「怎麼可能?我怎麼會有白血病?」
顧柏舟同樣不敢相信,「對啊,醫生你是不是搞錯了?我們明明做了換髓手術。」
「難不成手術失敗了?」
「我提醒過你們,沈昭昭的身體,不適合做手術啊。」
二人的反應,使得醫生起了疑心。
「難道你的意思是,這次的手術是給宋暖換健康的骨髓?」
「不然呢?」
下一瞬。
現場的氛圍,頓時陷入S一般的沉寂。
「不對,上當了!」
想到了什麼一般,宋暖踉跄往外跑。
「沈昭昭,你太狠毒了,你從一開始就在算計我。」
她找上門算賬那會兒,我早已等候多時。
「什麼叫算計,不是你們非要強迫我換骨髓?」
「你的白血病壓根沒治好!是你害得我得了病!」
遲來的顧柏舟隻聽到了最後半句。
接連兩次被我耍,他惱羞成怒地掐住我的脖子。
「毒婦,你就是看不得小暖有一點好。」
我仰著頭與他對視,放聲嘲笑他是蠢貨。
「顧柏舟,害了宋暖的人不是我,是你。」
我毫不留情地捅破男人的虛偽面具。
「跟我做夫妻的時候,你就粗心大意,查我的病歷隻看到個胃出血,懶得翻看下一頁的白血病確診同意書。」
「現在和白月光在一起了,照樣改不掉壞毛病。」
「但凡上點心,哪裡會至於造成今天的局面?」
「而且,你還沒反應過來嗎?」
「哪怕宋暖手術失敗,她不也早確診了白血病?」
「之所以反應那麼大,是因為她先前是在裝病。」
窗戶紙被捅破,宋暖的謊言徹底藏不住腳。
她害怕地瑟縮了下,咬著唇哭泣。
「柏舟……我也是……是因為太愛你了,才出此下策。」
「明明是我們先認識的,結果你卻寧願找個替身。」
宋暖在賭,賭顧柏舟對她的愛。
「如果當年你等我的話,如果之前我沒出國的話,何至於走了那麼多彎路。」
心上人哭得梨花帶雨地懺悔著曾經。
加上這件事,他算得上是始作俑者之一。
顧柏舟掙扎著,心底的天秤徹底偏向宋暖。
「沈昭昭,我命令你,趕緊把骨髓換回來!」
他狠聲威脅,宛若我不同意,下一秒會掐斷我的脖子。
「法治社會,你還想動手不成?」
我指了指不遠處的手機。
「先問問觀眾老爺答不答應吧。」
顧柏舟方才意識到,我開了直播間。
「不是的,我是在跟你商量。」
他松手,害怕地打掉手機。
「誰讓你算計小暖,導致我氣頭上做出了些出格的動作。」
網友們早已瘋狂截圖轉發,讓這事衝上新聞熱點了。
與此同時。
覺察到不對勁的醫生報了警。
經過警方一番調查。
真相徹底水落石出。
宋暖家之所以破產,是因為貪汙了不少慈善機構的捐款。
被人舉報後,挪用公款填補漏洞。
誰料導致資金鏈斷缺,徹底運轉不了,宋氏夫妻雙雙自S。
債務全部落到宋暖頭上。
走投無路的她。
發現曾經的追求者顧柏舟混到了公司高管的位置,便特地設局。
另外。
宋暖的那份病歷本,是上次她在醫院尾隨我,撿了我扔在垃圾桶的病歷本用ps偽造。
仗著那份假的診斷書,她嚇得債主不敢逼太緊。
現在事情抖到網絡上。
得知她真的要S了
債主哪裡肯答應。
一行人不約而同找上門,把她家能搬走的東西全搬走了。
包括她從顧柏舟身上撈到的那點油水,一並分食殆盡。
得知消息的她氣得血氣上湧,身體完全垮掉。
沒過多久病S獄中。
至於顧柏舟。
作為幫兇,我找了律師起訴他騙捐和S人未遂。
開庭前。
他找人把顧子涵帶過來賣慘。
「昭昭,你恨我可以,孩子是無辜的,她不能沒有爸爸。」
「嗚嗚嗚,媽媽,我不能沒有爸爸,你快原諒他吧,我們一家人永遠在一起。」
「晚上沒有爸爸,涵涵講故事睡不著。」
「媽媽,涵涵的心好痛啊,涵涵是不是要S了?」
父女二人哭得泣不成聲。
我冷眼看著哭到聲嘶力竭的顧子涵,情緒絲毫不為之所動。
「顧子涵,你的意思是可以沒有媽媽,不能沒有爸爸?」
「我知道錯了,媽媽,我不要小暖阿姨了,我隻要你。」
從進門到現在,顧子涵的注意力全在顧柏舟身上。
哪裡有給我認錯的態度。
「那有媽媽不就夠了?爸爸犯了錯,得接受懲罰。」
意識到我是鐵了心不松口。
顧子涵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想到奶奶教過的話,她大喊道。
「爸爸沒有犯錯!」
「媽媽,你和爸爸是夫妻,他打你隻能算家暴,家暴又不犯法。」
顧柏舟聽到這,無疑抓到了希望。
「對啊,法官,我們夫妻的事最多算家暴!」
「家暴又不入刑,自家私事怎麼能算S人未遂?」
我胸口不免生出一股邪火。
小小年紀,怎麼能說出那麼惡毒的話?
果然是原件太差,復印件也好不到哪裡去。
交出先前顧柏舟先前寫好的離婚協議書。
我不為所動,堅持上訴。
法官拿到資料。
「沈昭昭女士與顧柏舟先生籤過離婚協議,且財產分割明確,已然不是夫妻,被告罪名成立!」
最後顧柏舟被判了三年有期徒刑。
顧子涵聽到自己的爸爸要坐牢,哭到心髒病發,現場暈厥。
顧柏舟的母親為了報復我,故意把庭審視頻放出去,艾特我的社交賬號。
添油加醋地控訴我卷錢跑路,不顧親生女兒S活。
某些極端網友們,跑到我的賬號底下評論。
【天啊,怎麼會有那麼冷血的媽媽,孩子哭暈了都不為所動。】
【渣男有錯,孩子無辜,退一萬步講為了孩子籤諒解書怎麼了?】
【爛鍋配爛蓋,沒一個好東西。】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某人刻意下套,怪隻怪姓顧的道行太淺。】
【不是跑路的話,把錢留給孩子!】
很快私信充斥各種謾罵,更有甚者往我家寄帶血娃娃,寄花圈。
可惜。
我準備離開這座城市了。
聯系到中介,把房子掛出去。
我自認為對顧子涵仁至義盡。
選擇留了一部分錢給顧子涵做生活費。
每個月定期打到她奶奶的賬戶,直到她滿十八歲。
無視網友們的控訴。
我在社交平臺留下最後一個帖子:
【養育孩子從來不是某個人的專屬責任,真心疼愛孩子的話怎麼會專門讓孩子介入成年人的因果,從始至終我才是受害者。】
【另外我可以是妻子,也可以是媽媽。】
【一切都得立足於我本身願意的前提下。】
【如今生恩養恩皆全,我不再接受任何標籤。】
【我隻是沈昭昭!】
點擊完發送,我拖著行李箱登機,開啟新的生活。
直到多年後。
有個陌生號碼,主動打來電話。
「媽媽,下個月我要結婚了。」
認出對面的人是顧子涵,我沉默幾秒。
她怕我掛電話,忙不迭接著說。
「以前的事都過去了,您能回來參加我的婚禮嗎?」
我正犯愁該怎麼拒絕,身後有人撲了上來。
「媽咪,你在跟誰打電話呢?」
顧子涵那邊顯然一愣。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釋。
「抱歉,媽媽,不會隻有一個孩子。」
過了許久。
對面傳來一陣泣不成聲的抽泣聲。
「但我隻有一個媽媽啊,對不起,媽媽,是我明白得太晚了。」
顧子涵婚禮當天。
我託人給她送去紅包。
事後,她總動不動勸我回去看看。
我一直沒答應。
過去的事是過去了。
同理,一切也回不到過去了。
畢竟,傷害無法抹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