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那時我能夠得到的，永遠是他的打罵和訓斥。
“汪曼，你是故意的吧？！”
弟弟衝上來要打我，我撿起地上的拖鞋對著他頭扔了過去。
他頓時被打得頭暈眼花，趁他反應過來之前，我立馬回到房間反鎖了門，留下他在客廳歇斯底裡。
第二天小混混上門來堵人要債。
弟弟在門口跪著痛哭流涕：“求求你們了，再給我幾天寬限時間。”
混混一棍子錘在他頭上：“這都幾天了還寬限，別給臉不要臉。”
“今天給你個教訓，下次再來可就沒這麼簡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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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衝進家裡把值錢的東西都搬走了。
遊戲機、電腦、電視。
不值錢的，都砸了個稀巴爛。
像一伙強盜。
我下班回到家，看到的就是這樣的景象。
一片狼藉。
無可奈何之下，弟弟才向家人說了實情。原來前段時間弟弟用她和爸爸的信用卡套現已經借了不少錢，這個月還不上才在外面被人騙了，借高利貸，想著等下個月爺爺的退休金發下來就能補上。
爺爺一口唾沫吐在弟弟臉上：“我說你怎麼這段時間這麼不對勁，非說我的藥是假的，原來是惦記上我的錢了，從今天開始我不會再給你一分錢。”
媽和弟跪在地上求。
結果爺爺狠了心：“別讓我再發現你們打我藥的主意！”
8
媽媽賣了自己的金項鏈，金手镯，甚至搭上了家裡的存款才把這個虧空補上。
爺爺成天在樓下跟著賣保健品的人混在一起。
賣保健品的人說要把爺爺作為保健品的推廣大使，以後買藥可以打五折。
爺爺一口答應下來，跟著錄短視頻，在網上火了一陣。
流傳開來，網上都在罵我們家不赡養老人，讓老人在網上邪門拐騙。
這事兒傳開，爸爸的生意也做不下去了，客戶都對他指指點點，懷疑他賣假貨。
爺爺不僅不收斂，反倒變本加厲。
藥品再一次進行升級，對方宣稱這次的藥物不僅能延年益壽包治百病，還能讓身體越來越強壯，達到返老還童的效果。
爺爺一聽立馬按捺不住了，當天便要回家取錢，看到空空如也的賬戶，思考片刻後盯上了家裡的房子。
這個房子是爺爺在爸爸結婚前買的，戶主也一直填的是他的名字。
弟弟慌了，找到我：“姐，不能讓他賣掉房子啊，房子抵押出去，以後我們住哪？”
我裝作沒聽清，拎著包就走：“今天還要加班，沒空跟你說了，先走了。”
弟弟站在後面罵：“你個沒用的東西，指望你不如指望狗，就你那點破工資能幹什麼，到時候家裡的錢還不都是我的！”
說到這兒，他突然頓住了。
絕對不能讓爺爺把房子賣了！
弟弟趁爺爺上廁所的時候，偷偷拿走了房本，藏起來，然後轉頭就跑。
爺爺站在客廳看到他的背影，破口大罵。
他走到窗陽臺邊上，氣憤的拿起一盆花對著樓下跑過去的弟弟砸了下去。
樓下傳來一聲慘叫聲。
花盆直接砸中了弟弟的頭。
弟弟被送進醫院，成了植物人。
爸媽情緒激動，近乎崩潰地對著爺爺說：“你差點害怕我兒子！”
爺爺揣著一罐藥，從裡面拿了兩粒嘎嘣嘎嘣嚼著：“沒有我就沒有你，沒有你你上哪來的兒子，你兒子就是被你給教壞了，居然偷房本這種事兒都幹的出來，我還沒S呢。”
爸爸氣的渾身發抖。
“那是你孫子，是咱們家唯一的男孩，現在他躺進醫院裡，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醒過來，你還是人嗎？！”
爺爺滿不在乎，在椅子上坐著。
這時有位醫生從旁邊經過，看到爺爺手裡拿的藥瓶，皺起眉：“這個藥是三無藥品，不要再吃了。”
爺爺瞪大了眼，連忙推開醫生：“胡說八道什麼！這是我花了幾萬塊買的藥，怎麼可能是假的，你是不是也想偷我的藥？！”
醫生好心解釋，結果被爺爺迎頭打了兩下之後，叫了保安把爺爺趕了出去。
9
爺爺的存款已經所剩無幾，但保健品最近又在搞大活動，
他買不到急得在家裡直跺腳。
我到爺爺面前說：“你把家裡的房本改成我的名字，我給你轉一筆錢。”
爺爺瞪大眼睛，不肯同意。
我笑了笑說：“房子要真的賣出去，爸爸肯定不會輕易放過你，而且我們一家人要是全被趕出去，以後到哪兒去住？但是如果改成我的名字，就還是咱們家的。”
爺爺猶豫起來。
我繼續道：“你不是說活動幾十年就辦這麼一次，你要真不願意也沒事，反正我又不需要這個藥。”
爺爺頓時急了，一口答應下來。
說改就改，手續辦成的那天，我給爺爺轉過去2萬塊錢。
爺爺傻眼了：“怎麼就2萬？”
我把手機餘額展示給他看：“我一共就2萬啊，全轉給你了還不行嗎？”
爺爺氣憤道：“這可是一套房子，你就給我轉2萬塊？”
“那有什麼辦法，反正我的錢已經全部給你了。”
我收好房本，心滿意足：“你不是說搞活動，2萬塊錢也夠了吧。”
爺爺一咬牙一跺腳，帶著錢走了。
當晚他就又帶了一袋子藥回來。
10
“汪曼春你手裡還有多少錢，你弟弟現在這情況，家裡缺錢你身為姐姐怎麼能無動於衷，難道要眼睜睜看著你弟弟就這麼在醫院躺下去嗎？”
媽媽晚上來到我的臥室，對著我苦口婆心。
我嘆了一口氣：“錢都被爺爺借走買藥去了了，我哪裡還有什麼錢。”
媽媽臉色一變，咒罵起來：“這S老頭花了多少錢，買他那個什麼狗屁保健品，居然還要把家裡的房子賣了！我看早晚把他吃S算了。”
我笑了笑，沒有做聲。
爸媽沒有辦法，隻好變賣了家裡的店鋪。
爺爺居然還把錢打到了這上面來，聽說他們抵押門店後，立馬堵到了病房門口。
“我不管，我現在年齡大了，你們就應該養我。”
爸爸氣的差點暈過去：“你孫子現在正在醫院重症監護室，你要問我要錢去買保健品？你別再發瘋了行嗎？”
“都說這藥能治百病了，我看小龍傷的也不重，把這藥給他吃一個月，肯定就能醒過來了。”
爺爺扔了瓶藥過去。
媽媽半信半疑，卻還是把藥接過去，每天定時喂給弟弟。
結果弟弟的身體狀況反倒越來越差了。
一周後，差點被送到急救室搶救。
醫生這才發現媽媽給弟弟吃的藥有問題，把人訓斥了一頓。
“哪來的三無藥品，你這麼給你兒子吃下去，別說醒過來了，這條命能不能保住都是問題。”
媽媽驚慌失措：“怎麼會呢，他們說這是神藥，什麼病都能治好，我才給我兒子吃的。”
醫生氣不打一處來：“要真有這種藥，還要我們醫生做什麼？”
媽媽想起爺爺給她看的視頻：“可是真的有癌症患者吃了藥之後痊愈了。”
醫生懶得再和她說，轉身走了。
11
就在這天晚上，爺爺半夜胃疼，顫顫巍巍地從臥室出來，讓人叫救護車。
媽媽冷著臉：“你不是有那靈丹妙藥嗎，什麼病都能治，還去什麼醫院，吃藥不就好了。”
爺爺蒼白著臉，一下倒在了地上，手顫抖地拿出懷裡的藥瓶，哆哆嗦嗦往嘴裡灌。
一大瓶下肚，他叫得更慘了，伸著枯瘦的胳膊，呻吟聲微弱：“救護車。”
結果當晚不止爺爺一人送進醫院，樓下救護車來了好幾輛。
買“靈藥”的老人都病倒了。
爺爺還躺在病房裡，小區其他老人的家屬就闖進來對著爸媽一通打。
“你們賣的什麼藥，我媽要是出了事我不會放過你們！”
“我要報警！你們這家沒良心的東西，老人就那點退休金，你們騙走就算了，賣假藥出了人命，你們拿什麼賠！”
爸爸試圖解釋：“不是我們賣的，這跟我們沒關系，我們也被騙了！”
“你爸不是這藥的形象人嗎，現在視頻還在網上掛著，還說跟你們沒關系，當我們是傻的？”
有人把藥直接摔在爸媽身上。
“退錢！藥還給你！退錢！把錢還回來！”
爺爺迷迷糊糊的醒過來往外看了一眼隻看見纏繞在一起的十幾個頭牛打起來他當時又暈了過去
有人報了警，警方很快開始調查。
販賣假藥的店已關了門，早就人去樓空。車牌號，聯系人身份信息都是假的。
對方卷款逃跑，現在很難追的回來。
接下來的這段時間家裡不斷的有人上門來討債要錢。
爺爺當時作為保健品的推廣大師，和騙子一起在小區裡賣假藥。
現在找不到騙子，他們隻能找爺爺。
那天之後，爺爺一病不起。
每天躺在病床上喊胃疼，媽媽把藥瓶扔甩在他臉上：“吃了這藥就不疼了，買的這假藥十幾萬砸進去了，還把自己折騰出來一身病。”
老頭張大嘴巴：“不可能，你們一定是騙我，我花了那麼多錢買的藥，怎麼可能是假的？他隻是一時沒有起效罷了，你們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
我爸氣得嘴都顫抖了：“行，那你出院別在這兒治了。”
爺爺出了院，在家裡把藥當成飯吃，卻還是每天痛得睡不著，甚至精神也越來越差，頭發一大把一大把的往下掉。
那天他下午，他下樓散步。
鄰居們紛紛對他怒目相視，他不明所以，走了兩步就開始喘氣，坐在石凳上休息。
突然一隻臭雞蛋砸在了他的腦門上，登時打砸出一個大包出來。
爺爺捂著頭嘶啞著聲音吼：“誰！是誰？”
一個老太太顫顫巍巍地走出來：“你個沒良心的東西，現在還有臉出來，我非打S你不可！賣假藥你真是良心被狗吃了！你還我老伴兒命來！”
爺爺顫抖著腳步站起來：“你不要胡說那都是貨真價實的藥，我也買了，我現在每天都在吃。”
老太太拄著拐杖，用盡全力往他身上抽：“你當初說能治癌症，我才給我老伴兒買的，結果昨天他去世了，你們這些騙子，把錢還給我！”
有人路過，看到是爺爺，也紛紛加入起來。
他們扭打在一起，最後不知道誰報了警，這場鬧劇才結束。
爺爺回到家，精神恍惚。
他偷偷用手機搜索賣保健品的信息，第一條視頻就是警方關於賣假藥的通緝。
甚至有幾條還帶了他的大頭照，警告廣大市民不要上當。
他顫抖的手一條一條的往下滑，評論全都是在罵他認為他和假藥販子同流合汙，欺騙小區居民。
他喃喃自語：“不可能，這不可能！”
他瘋了一樣衝到自己房間裡，把所有的藥都拿了出來，瓶瓶罐罐的盒子散落一地。
“假的，都是假的！”
他腦袋一歪，暈了過去。
爺爺經受不了刺激，一病不起。
精神狀態也有些不正常。
每天醒來就喊：“我的藥，我的藥去哪兒了。”
那天我去看他，他抓著我的手，拿著手裡的小藥瓶：“我告訴你這個藥能治百病，什麼病都能治，連癌症都能治，吃了它能活到100多歲。”
護士一巴掌拍在他的胳膊上：“還想著你的靈藥，這藥差點沒把你害S。”
他張牙舞爪地說：“這就是靈藥，我見過有人得絕症吃好了！我要吃到一百歲！”
爺爺瘋了。
12
兩個月後，弟弟醒了。
但身體還沒完全恢復，意識有時清醒，有時昏沉。
媽媽寸步不離的照顧了他一個多月。
就在他意識逐漸恢復的那一天晚上，他猛的從床上坐起來。
“房子，房子還在嗎？”
媽媽拍著他的後背：“放心吧房子沒賣。”
弟弟松了口氣：“還好，那就好。”
我站在一旁，偷偷地笑了。
他們現在都還不知道，房主現在是我。
他們和這個房子已經沒有任何關系了。
我現在也在找人轉手，等錢一到賬，我就立馬離開這個家，遠走高飛。
不知道他們知道的時候，會是什麼樣的表情呢？
沒過多久，他們就發現了。
那天弟弟出院，回到家他就迫不及待地去拿房本。
或許是昏迷前給他造成的巨大傷害，成為了執念。
媽媽從櫃子裡拿出房本：“你看，房本好好的，就在這兒。你爺爺也撐不了幾年了，到時候這房子就是你的。”
然而翻開的瞬間，他們都愣住了。
弟弟剛清醒沒多久，幾乎快站不穩：“這寫的是誰的名字？”
他聲音顫抖，整個人都恍惚了。
爸爸把房本摔到我面前，質問：“這什麼情況？房本上為什麼會是你的名字？”
我聳了聳肩，一臉無所謂：“還能有什麼情況？現在這個房子是我的。”
“放你媽的屁，我們汪家的房子，永遠是給兒子留的，你算什麼東西。”
爸爸氣憤地在客廳來回走動，視線落在房本的名字上，咬牙切齒地說。
弟弟不可置信地拿著房本，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看了十幾遍：“不可能，我求爺爺求了這麼多年，他都沒改，怎麼可能改成你的名字。”
我輕哼，看著他們的反應，心情大好。
“別不可能了，現在白紙黑字寫的是我的名字。再不願意相信，這也是事實。”
爸爸氣的一屁股坐倒在沙發上，伸出手食指顫抖地指著我：“我怎麼會生了你這麼個不孝女，你是想氣S我。我們養了你這麼多年，就養出你這麼個白眼狼，居然想和你弟弟爭家產，我告訴你，沒門！”
媽媽趕忙給爸爸順氣：“汪曼你也真是的，這麼大了還跟你爸置氣，房子的事能是這麼開玩笑的嗎？快給你爸道歉，然後趕快把房本的名字改回你弟弟的，這件事兒就這麼過去，我們就當沒發生過。”
我嘲諷地笑了笑：“憑什麼要改，現在房子是我的，是我說了算。”
“滾，你給我滾出去！我汪家沒有你這麼個人，我就當沒有生過你這個女兒！”爸爸怒吼著指著我的鼻子。
我平靜地看向面前歇斯底裡的父親，為兒子辯護的母親，心裡感到一陣悲涼。
在家裡這麼多年，我明明是他們的親生女兒，卻始終活得像寄人籬下一樣。
以前我要看他們的臉色活著，現在不一樣了。
我終於能挺直腰板兒的對他們說：“你們給我滾出去！”
爸爸瞪著眼睛，一口氣沒上來，暈了過去。
弟弟臨走前，指著我的鼻子說：“汪曼你別太過分，爸爸有要有什麼事？我不會放過你的。”
我站在門口，笑著說：“這是我的房子，現在我說的算，給你們三天時間，都給我搬出去！”
三天後，我把房子裡的物品都清了出去，並和之前談好的房客籤好合同，。
我把房子賣了，拿著錢去了另一個城市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