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王蓮這才珊珊閉上嘴，醫生最後沒辦法，隻能讓她住了幾天院。
誰料王蓮整天在病房裡大鬧，說：「我這個兒媳一點也沒有孝心，竟然帶著她弟弟要趕我走，我苦了一輩子，竟不能住上我兒子給我買的房子，你們說可恨不可恨。」
我聽不下去推開病房的門，王蓮一直沒消氣，還想繼續說下去。
我直接對著她說：「還你兒子買的？你要再這樣胡鬧下去，你看看這住院費誰會給你出！」
王蓮說：「我兒子有錢，我兒子肯定會給我出錢。」
她兒子有錢真是世上最好笑的笑話。
張宸早就被公司辭職了，他每天出去混日子，手裡早就沒了一分錢。
剛剛在走廊，他聲淚俱下讓我幫他媽繳費，他連住院費都交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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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怎麼會如他所願，我笑著拒絕了張宸的請求，他的老媽，他自己管，我才不當這個冤大頭。
我對著病房所有人道：「你兒子早就被公司辭退了，吃我的，用我的，還要把我當狗耍，你兒子還在求我幫你繳費呢。」
病房裡其他人聽得清清楚楚，都倒吸了一口涼氣，沒想到這老太婆嘴裡沒一句真話。
王蓮瞬間被自己的話打臉，她連忙掏出手機：「不可能，我兒子這麼有出息，怎麼可能沒工作。」
她打通了張宸的電話，點了免提，張宸那邊吵得要S。
吵鬧的音樂聲傳到病房裡，裡面還有酒杯碰撞的聲音。
沒錢交醫藥費，有錢去喝酒。
隔壁病床有個小孫子，小聲問：「叔叔是在蹦迪嗎？」
下一秒被他奶奶捂住了嘴。
王蓮放不下面子問：「兒子啊，你在工作嘛。」
張宸磕磕絆絆說：「啊對。」
很快那邊的音樂聲逐漸小了下來，張宸應該是出去了。
王蓮又問：「兒子你來醫院給我繳費吧，陳靈靈這賤人不給我錢。」
張宸沉默一會道：「媽，你再求求靈靈，她心軟等會就給你交錢了。」
王蓮頓時怒了，她聲音拔高：「求？我怎麼可能求她？你快點來醫院！給我交錢！」
張宸無奈道：「媽，我沒錢了，你再和靈靈好好說說，她不可能不管你的。」
王蓮問：「沒錢？你怎麼會沒錢。」
張宸嘆了口氣：「我真的沒錢，這事我以後再和你說好嘛，這次你就先跟靈靈服個軟。」
王蓮一氣之下掛斷了電話，臉被氣得漲紅。
隔壁病床的人開口：「有這麼個好兒媳，要好好珍惜。」
還有人小聲嘟囔了一句：「花著兒媳的錢，還這個態度？」
王蓮覺得臉都要被丟盡了，她哼了一聲，沒有回復隔壁病床的人。
我笑著說：「你這幾年吃的用的全是我給的錢，你繼續去找你那有出息的兒子吧，看看沒了我，你兒子有錢給你嗎？」
王蓮臉都黑了，也在這一層病房裡丟盡了面子，走的時候還有不少人來圍觀。
最後是王蓮的娘家人交的費，王蓮這才回了家。
接王蓮的路上，張宸都一身酒味。
王蓮不樂意了，自己住著院，自己兒子竟然不關心自己，也不來看自己，反而還去喝酒鬼混，沾了一身味道。
王蓮怒道：「我怎麼養你的，我苦了一輩子，你竟然都不願意給我交醫藥費。」
張宸說：「我哪有錢給你，你要是讓我省點心，就不應該去住院，醫生都說你沒事，你非要給我添麻煩。」
王蓮發現自己養的兒子翅膀硬了，她伸手就開始打張宸。
張宸被打疼了，連忙把王蓮摁住，他這一生都活在母親的陰影下。
王蓮氣得牙痒痒：「老娘生病，你這個兒子不出錢還怪我，你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媽。」
張宸無奈地安撫說：「我真的湊不出錢了，你就消消氣，我肯定去找工作。」
王蓮沒被哄好，她表情臭得要S，但還是跟著回了家。
一回到家，她就看到自己的行李被扔在了門口。
王蓮氣炸了，她去了趟醫院，家都翻天了。
自己的東西竟然都被扔了出來，而罪魁禍首此刻正悠闲地看著電視。
王蓮走到陳成貢的面前，像是一口氣喘不上來，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大聲質問：「我就知道你們陳家沒一個好東西！你竟然敢把我的東西扔出來！」
陳成貢無所謂道：「你還真把這個家當成你家了啊，你出一分錢了嗎？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還這麼不要臉，別人治不了你，我還治不了你嗎？我看你也別住這了，出去這個橋洞打地鋪吧。」
王蓮氣得直跺腳，她這幾天受了一肚子氣沒處撒。
又把希望寄託在張宸身上，說：「兒子你管管！這日子沒法過了，他們姐弟倆要掀翻天了。」
張宸皺著眉：「你們這一點做的確實不對，靈靈你勸勸你弟弟，不要再鬧了。」
我笑著問：「你怎麼不去勸？」
張宸瞬間啞住了。
而王蓮發現自己兒子這麼沒出息，他開始指著張宸鼻子罵：「離婚！這女人太惡毒了，兒子你快點跟她離婚，再把她趕出去！」
張宸摟著他媽說：「媽，你消消氣。」
我笑著說：「離婚，好啊。」
張宸後怕了，他又想來哄我，卻被他媽抓住。
王蓮怒道：「兒子你不要去挽回這樣一個女人，離婚了，媽給你找更好的，反正咱有房子！」
張宸連忙制止他媽：「媽，你別說了！」
王蓮說：「都這樣了，你還不離婚，他們都欺負到你媽頭上了，我和這女人，你隻能選一個！」
張宸臉都綠了，他表情難看，他心裡清楚，離了我，他什麼也不是。
他隻能哄著他媽：「媽你冷靜一下，我不能離婚。」
王蓮這次真的氣炸了，她直接一巴掌打在了張宸臉上，留下了紅色的巴掌印。
張宸被打蒙了，回過神後自己跑了出去。
王蓮發現自己太狠了，隻能追著去哄兒子。
我就在一旁看戲，這戲也越來越好看了。
沒過多久王蓮又不老實了，自從陳成貢來了之後，她就沒再過過好日子。
這天她直接請了自己娘家人來給她撐場面。
4
我今天休息，一大早就聽到王蓮鬼鬼祟祟，她從陳成貢屋裡出來，手裡還那種幾盒煙。
一看就是從陳成貢房間裡拿出來的，她狠狠地把煙都泡在水裡。
還不解氣地朝煙狠狠吐了一口。
陳成貢看到了，頓時怒火中燒，他拽住王蓮衣領罵：「你踏馬動老子的東西。」
這時門被打開，王蓮請的救兵到了。
門外是張宸的舅舅舅媽和姨夫。
見到一個陌生男生正拽著王蓮的衣領，舅舅立刻衝上去把陳成貢推開。
王蓮見自己的後盾到了，表情立馬神氣，她得意的地挑挑眉。
埋怨道：「你們看看，這就是那賤女人的弟弟，他們平時就這麼對我，還要把我趕出去，霸佔我兒子買的房子。」
王蓮說得淚如雨下，把自己描述得格外可憐，也把我們塑造成十惡不赦的壞蛋。
舅媽見狀朝我說：「靈靈你怎麼能這樣！讓你弟弟欺負你婆婆，哪有這樣的兒媳。」
陳成貢聽見不樂意了，他怒道：「我欺負這婆娘？這都是她自找的！」
舅舅輕嘖一聲，想樹立威嚴，伸手推了一把陳成貢。
可陳成貢不是吃素的，他頓時火氣上來，一拳就揮了上去。
最後和男人毆打在一起，舅舅年紀大了，顯然落入下風，被打得直叫喚。
最後王蓮撥打了報警電話，才把兩人拉開。
她朝著警察說：「民警大人，就是這個人私闖民宅，還霸佔我房子不走了，你快管管他！這世上還有沒有枉法了。」
民警把所有人都帶去了警局，王蓮一路上吵個不停，最後被民警制止了，才終於閉上嘴。
可這件事隻能算是互毆，兩家都有過錯，隻能從中調和。
民警問：「這房子戶主是誰？」
我回答：「是我。」
王蓮頓時不樂意了，她情緒不穩定道：「明明是我兒子買的房！這房子就是我家的！」
最後連張宸都被喊了過來。
民警對著到齊的人問：「這房子到底是誰買的？」
張宸不敢隱瞞了。
他低著頭面露慚愧說：「是靈靈買的。」
王蓮瞬間怒火中燒，她不相信，站起來大吼：「不可能！這房子就是我兒子買的！」
舅媽在一旁說：「對啊，這房子就是小宸買的，我們都知道的啊。」
王蓮瞬間硬氣：「就是，我兒子跟我說過，這房子是他買的，那個女人就是個扶不上牆的爛泥。」
民警用力拍了一下桌子說：「安靜！這裡是警察局，不是你們胡鬧的地方！」
王蓮知道自己惹不起，訕訕地坐了下去。
張宸始終低著頭小聲說：「我騙了你們，其實我才是扶不上牆的爛泥，我一直花的是靈靈的錢，也是我求的靈靈，讓她不要告訴你們真相，我想在親戚面前吹一次牛。」
王蓮臉色突變，瞬間變得慘白，她請來親戚是來撐腰的，不是來聽自家丟人的事。
王蓮搖搖頭說：「不可能，我教出來的兒子一定有出息。」
下一秒民警把證據甩在她的面前，說：「別做夢了，這房子一直都是女方的，就算離婚了也是。」
舅舅覺得丟人，也不顧臉上的傷了，起身就想拽著舅媽離開。
他氣急敗壞朝王蓮罵：「丟人！你看看你幹的好事，你一直說這房子是你兒子買的，我們這才信了你，今天過來幫忙，沒想到你們是個白眼狼，我們家就沒有讓女人買房子的，真是丟人！」
姨夫嘆了口氣，掩面也覺得丟人：「小蓮，你平時鬧一鬧也就算了，怎麼鬧得這麼大，讓我們也跟著丟臉。」
王蓮也抬不起頭了，她瞬間沒了那股傲氣，坐在那滿臉的拘謹。
嘴巴張了半天不知道說什麼。
張宸先開口：「媽，都怪我沒告訴你，我就是想讓你們看得起我。」
王蓮伸手又一巴掌打在了張宸臉上，怒道：「我沒有你這樣的兒子。」
我看著這一切沒說話，王蓮卻在那嗚咽地哭了起來，可是她周圍已經沒有娘家人了。
所有人都嫌她丟人，離開了警察局。
王蓮終於低下了她的頭顱，也再也抬不起來過。
王蓮看上去老了十歲，頭發徹底地白了。
或許是那天進警局鬧得太大了，整個小區都知道了。
連王蓮參加過的廣場舞大隊都知道，她吹牛說房子是自己兒子買的這事，根本就是假的。
也成了所有人茶餘飯後闲聊的事，王蓮人本來就強硬，也曾在別人快高考的時候，吵得別人睡不著，對誰態度都一般，不少人對她有意見。
這次可讓她們抓住機會了。
從回家的那一刻，就有一群人圍在了樓下，盯著王蓮竊竊私語。
有人小聲道：「王蓮吹牛吹大了，整天炫耀自己兒子有房有錢，誰知道房子是女方買的，還整天花女方的錢。」
「她個白眼狼，還這麼對自己兒媳婦，真不要臉。」
5
王蓮在一聲聲質疑中上了樓。
我已經下定決心要離婚，可張宸還是在阻攔我。
他這次放下唯一那點尊嚴，當著他媽的面給我跪下了。
撲通一聲，膝蓋砸在地上，嚇了王蓮一跳。
張宸哽咽著：「老婆，我不想跟你離婚，你再給我最後一次機會，我真的知道錯了，我以後一定好好對你，你不想要我媽待在這，我就把她趕走，就我們兩個人。」
王蓮聽到兒子的話動作一頓，心寒都快出現在臉上了，她滄桑的臉上補滿皺紋。
我看得很開，跟張宸說：「你現在想挽回，隻不過是知道，離了婚，你什麼也沒有了，錢也沒有，房子也沒有了，沒有人能繼續養你了，可是我受夠你的軟弱了，我為什麼不能找一個更好的。」
張宸低著頭像是要縮進地裡，和個烏龜一樣。
這樣的他與啃老的陳成貢有什麼區別，好歹陳成貢敢作敢當，從不牆頭草。
而張宸表面一套，背地裡一套，最會耍心機。
見我沒反應，突然王蓮也給我跪下了，她看上去老了太多，沒了那股子傲氣，成了一個老態龍鍾的小老太婆。
王蓮沙啞說：「是我糊塗，都怪我，你要是氣不過就打我一頓，原諒我兒子吧，求求你，不要跟他離婚。」
我拆穿了她的假面目：「別裝了，你們圖的是這個房子，圖的是我的錢。」
王蓮眼眶發紅，她原本覺得自己培養出一個有出息的兒子，自己就能凌駕所有人之上。
可撕開了所有發現，什麼都是假的。
她引以為傲的東西都是假的。
她兒子沒有給她買房子，她兒子甚至得靠女人的錢養活。
她低下了頭，還丟下了尊嚴，以為這樣我就能看她可憐，重新接納張宸。
可我不傻，王蓮和張宸也應該為他們做過的事付出代價，我也想看看王蓮口中這個有出息的兒子能混成什麼樣子。
我心意已決，還是很張宸離了婚。
張宸沒辦法，帶著王蓮回了老家。
我看著王蓮越發彎下去的腰再也沒有挺起來過，這次的教訓也夠王蓮一輩子站不起身了。
本來想繼續處理陳成貢的事情，卻沒想到陳成貢似乎懂事了。
他收拾了自己的行李要想我告別：「姐，我明白了很多，張宸這個事讓我知道，我不能一直靠女人養活，我打算回老家打工，在那買個房子娶老婆。」
我驚嘆於陳成貢的懂事，我離家太久了，陳成貢早就長大了，逐漸回到正軌。
我笑著送別他：「有事找我，我一直是你的姐。」
陳成貢點點頭，毅然坐上了回老家的火車。
之後我一個人住在市中心的大房子裡，相親找了個小年輕。
也沒了討人嫌的婆婆，生活過得越來越滋潤。
我還接到過陳成貢的電話，他告訴我，王蓮正和兒子在一個小縣城支個燒烤小攤。
每天就隻有稀疏幾個客人，人老得都快認不出來了。
我看見照片也沒有太開心，人各有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