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老公明明恨不得我去S。
然而當我確診胃癌,奄奄一息躺在病床上時。
他卻瘋了似的求我活著。
1.
不等結果出來,程煜便開車去往公司,留我一個人在醫院。
我早已習慣,對此隻是默默看著他離去。
從三年前開始,類似的場景我經歷過無數次。
隻是,今天格外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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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是顧夕女士吧?這是您的檢查結果。」
護士的動作小心翼翼,欲言又止地看著我。
莫名的,我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而我的預感一向很準。
尤其是在壞的事情上。
報告單上,胃癌晚期四個字撞進眼簾,如同巨石拋入平靜的海面,掀起驚濤駭浪。
良久,我摸出手機,微微沉默,許是手足無措,又或是慌亂害怕,最終,我還是撥通了程煜的電話。
他是我丈夫。
於情於理,他都有資格知道這個結果。
況且總要有人給我收屍。
電話鈴聲很久,才被人不耐煩地接起來。
「有事?」
「程煜,檢查結果出來了,我…」
「學長!」
我的話語被電話那邊傳來的女聲打斷,那邊的聲音聽著有些急切,「是學姐出什麼事了嗎?學長你要不過去看看?」
「都說了在公司不要叫我學長…你不用擔心,她沒什麼事。」
隔著話筒,男人嗓音寵溺的說完,轉頭用冷的掉渣的嗓音對我說,:「我很忙,沒時間去接你,你自己打車回去。」
哦,他以為我要讓他來接我。
耳邊傳來忙音,我面無表情放下手機。
程煜正在和新歡約會,他不喜歡我打擾,就算沒在忙,也很少對我這個仇人有什麼好臉色。
我是害的他初戀去世的罪魁禍首。
他恨不得我去S。
其實若是可以的話,我也希望S的那個人是我。
程煜並不知道。
顧清。
他的初戀,是我的親妹妹。
2.
醫生顯然是聽到了電話的內容,寬慰我說:「顧小姐,不管怎麼樣?還是自己的身體最重要,胃癌痊愈的例子也不是沒有。」
「隻要堅持下去,一定會好起來的。」
真的…會好起來嗎?
雖說希望渺茫,但我還是要活下去的,帶著妹妹的那份一起。
和醫生約好住院治療的時間,我準備離開了。
這附近不好打車,要走很長一段路。
走出醫院時已是黃昏,身邊偶爾經過踏著悠闲步伐的行人,迎面而來的風散去我心底惶恐不安,我感受到了久違的寧靜。
我向來喜歡這樣的環境,程煜卻嫌距離公司太遠,不方便來回。
「我想每天都能見到你。」
程煜雙臂緊緊環住我,在我耳邊輕語:「夕夕,我們要永遠在一起。」
女孩把這當作承諾,認真說了一聲好。
年輕的程煜無論工作到多晚,都會第一時間回家
曾經的我們美好的就像一場夢。
現在,這場夢該醒了。
如今程煜再也不想見到我,寧願睡在公司也不願回家。
也正因為如此,看到他陰沉著臉坐在沙發上時,我是驚訝的,一句「你怎麼在我家險些脫口而出」。
程煜目光冰冷地看著我,伸手甩了一張白紙到我面前。
「你不解釋一下?」
那是一張離婚協議書,上面的日期是三年前,正好是妹妹去世的前一天。
知曉自己是程煜找的替身,我思慮很久,在妹妹的勸說下決定和他離婚,隻可惜後來發生了太多事,這份離婚協議也就不了了之。
要不是程煜拿出來,我都快把它忘了。
我扯了扯嘴角,語氣平靜:「你生氣什麼?我們離婚不正式如你所願麼,隻要籤個名,你就再也不用看見我這個仇人了。」
「休想,你這種人不配得到幸福。」
程煜冷嗤一聲,毫不掩飾自己的懷疑,「當年,是不是你對顧清說了什麼,她才會開車超速。」
我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那張熟悉的臉刺客顯得無比陌生,明明是最親密的關系,他對我的信任比陌生人還不如。
「你覺得是我害S的顧清?」我喉嚨幹澀,一字一字問出聲。
程煜眯著眼:「難道不是?」
翻騰的怒火幾乎將我吞沒,我瞪向他:「你這是汙蔑。」
「你說了可不算,我自會去調查,至於離婚…你做夢。」程煜站起身,當著我的面,慢斯條理撕掉了那份離婚協議書。
程煜離開後,我苦笑一聲,脫力似的倒在沙發上。
心中隻剩下無盡悲涼。
3.
那天之後,程煜很長一段時間都沒在出現,我忙著辭職,也沒功夫關心他的行程。
他查不出什麼,畢竟我什麼都沒做。
辦理完辭職手續,卻碰到了兩個不想看到的人。
「顧小姐,您別誤會,是學長讓我給阿姨帶路的。」說是這麼說,姜心心挽著旁邊貴婦人的胳膊可沒有放下的意思。
「知道了。」
我敷衍完,作勢要繞過她們。
貴婦人,也就是程煜的母親見到我,嘴角耷拉下來:「現在是工作時間,你在這裡晃晃悠悠的像什麼話,我就該讓程宇辭退了你。」
我腳步頓住。
程母不待見我不是一天兩天,在她看來,我這個無父無母半點家教沒有的窮鬼根本配不上她的兒子。
「不老您操心,我已經辭職了。」我淡淡說完,也不關心兩人的反應扭頭就走。
臨走前,我給王媽放了個帶薪長假。
她不放心我:「這麼大的別墅,您一個人沒問題嗎?」
我說要出去旅遊,大概很長時間不會回來,她這才放心回家看望孩子。
對不起啊。
撒完謊的我隻敢在心裡默默道歉。
住院的時間不會短,大概率不會回來了,送走王媽後,我準備把自己的東西都帶走。
牙刷、水杯、衣服等等,大多都是情侶款,都是我們兩人精挑細選,就連別墅也是我和他親手布置,每一個角落都有程煜的影子。
他說要跟我在這裡住很久很久,直到兩人白發蒼蒼那一刻。
都是未拆封的狀態,它們等不到自己的主人。
臨走前,我最後看了眼封閉的大門,當初第一次踏進去的雀躍心情,直到現在依然記憶猶新。
這些我都不會忘記。
無論是喜悅,還是悲傷,都是人成長的必經之路。
4.
我又回到了那家醫院,開始漫長的治療。
「顧姐姐,今晚我們看招魂好不好?」住我隔壁的是個年輕女孩,人很好相處,精力旺盛,就是愛好…畫風不太對。
小姑娘眼睛滴溜溜轉,欲言又止:「顧姐姐,你是不是害怕啊?」
「沒有的事,這些都是假的,誰會害怕?」我面不改色,任誰來都看不出飄忽的眼神。
嗯,反正隻要閉上眼睛就好了。
小姑娘半信半疑收回視線,判斷不出來我的真實想法:「好吧,害怕的話要告訴我哦,我可以陪姐姐一起睡的。」
我感動的一塌糊塗。
當然,害怕是不可能害怕的。
聽醫生說,小姑娘患有白血病,要是找不到適配的骨髓移植,隻怕是撐不過今年冬天。
夜深了,我縮在一起看恐怖電影,旁邊擺著小山似的零食,小姑娘看得很認真,也沒注意我是閉著眼睛看的。
「姐姐,你說世界上真的有鬼嗎?」電影看完後,小姑娘冷不丁地開口。
我沉默不語,她自言自語道:
「要是鬼真的存在就好了,這樣我就能變成鬼,然後就能上學,也可以去好多好多地方玩啦。」
我揉了揉她的腦袋。
「就算不變成鬼也可以的。」
悠闲的日子沒能過多久,住院一個多月後,我接到了程煜的電話。
「過兩天有個宴會,需要女伴,到時候我讓司機接你。」
「旅遊呢,沒空。」
我好心給他提建議:「姜心心不是在嗎?你讓她跟你去不就行了?」
說來也怪,每次遇到這種時候他都會帶上姜心心,今天不知道抽什麼風,想起我這個妻子了。
程煜顯然很不高興,他冷笑一聲:「害S人還有心情出去旅遊,你也能睡的安穩?」
我內心酸澀。
他是故意的,我們相識多年,他從來都知道什麼話才能刺傷我。
「我的事跟你有什麼關系?」我掛斷電話,好心情消失殆盡的我憤憤地將他拉進黑名單。
小姑娘在旁邊為我抱不平:「這人誰啊?好好一個人長了張不會說話的嘴,這是你哥還是你弟?」
我搖搖頭,「是我結婚對象。」
「啊?」
我補充道:「不過很快就是前夫了。」
「啊??!」
這一個多月我也沒闲著,早就準備好新的離婚協議,就等程煜籤字了。
5.
宴會那天程煜沒找到我,發了很多消息給我。
不過我一條都沒看。
怎麼也沒想到,重新見到程煜的這天會來得這麼快。
「學姐?」
我循聲望過去,來人面孔與我與我有幾分相似,「「姜心心?」
姜心心注意到我身上的病服,她眼中閃過一絲幸災樂禍,嘴上卻擔憂道:「學姐你是生病了嗎?很嚴重嗎?」
也不怪她會這麼想,短短一個月我瘦到脫相,看著確實不怎麼好。
我答非所問:「是程煜帶你來的?」
姜心心小聲道:「學姐你別誤會,學長隻是見我在外地人生地不熟,才陪我來醫院檢查。」
她委屈巴巴的樣子,程煜不知道從什麼地方竄出來擋在姜心心身前,如臨大敵般看著我,好像我是什麼洪水猛獸。
他眉頭皺得SS,開口便是質問:「顧夕,我不是說了別出現在心心面前。」
我看著這個自己喜歡多年的人,那張俊逸的面容沒多少變化,面對過去無比心動的臉此時卻隻剩下反胃,連帶著對過去的我也厭惡起來。
我怎麼會喜歡他?他憑什麼喜歡我妹妹?
得虧妹妹的眼光比我好,沒看上這個喜歡找替身、還欺騙感情的渣男。
我實在懶得搭理他,直白道:「你來的正好,新的離婚協議書我準備好了,我什麼都不好,你隻要把名籤了就行。」
「正好,給你和你的新歡騰位置。」
我多好心啊,隻可惜某人並不領情。
程煜臉色陰沉:「我說過我們不會離婚。」
他沒注意到身後的姜心心變了臉色,嘲諷地打量我:「顧夕,這麼迫不及待離開我,你該不會是外面有人了吧?你也不看看自己現在的樣子,除了我,誰會看上你?」
「看個屁!!姐姐美著呢。」
小姑娘再也聽不下去,衝出來推開程煜和姜心心二人,讓他們遠離我,眼中的怒火像是要噴出來。
「你憑什麼說姐姐?找新歡怎麼了,你這種老男人都能找!大叔你這麼生氣,該不會是吃醋了吧?」
「你說什麼?!」
程煜抬起手,作勢要打人。
我來不及思考,抬手一巴掌呼在他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