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宋瑤可憐巴巴地抬起頭，雙眼紅腫。
沈烈的腦中轟然炸開。
林素清違抗軍令也要偷跑出來，果然是為了舉報宋瑤！
林父氣得直拍桌子：“我怎麼生了這麼個女兒！不懂感恩、心思狠毒，比不上瑤瑤萬分之一！”
林母也開始抹眼淚：“當初就不該生她，這孩子真是個討債鬼，這樣害我們瑤瑤。”
“沈營長，這件事你可要給瑤瑤做主啊，趕緊找到那個白眼狼，讓她去撤銷舉報！”
宋瑤的眼淚，林父林母的咒罵，這熟悉的場景，一年來不知看過多少次。
每次沈烈都站在宋瑤這邊，跟他們一起斥責林素清不懂事。
然而這一次，沈烈卻有些遲疑，他腦中不斷浮現著，林素清被關進禁閉室時，哭喊著的絕望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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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沈烈遲遲不說話，宋瑤臉上浮上一抹怨毒。她突然驚叫一聲，捂住胸口。
“爸媽，我心髒好難受……我是不是快不行了？如果我S了姐姐能開心，那我就去S好了……”
林父林母急忙上前，七手八腳地翻找速效救心丸喂給她。
沈烈看著宋瑤慘白的臉色，終是下定了決心。
“好，我去找林素清，同時我也會上報部隊，這件事都是她的責任。”
宋瑤仍是緊緊捂著胸口，卻在無人察覺的時候，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沈烈來到軍營衛生室，找到主任。
“李主任，齊團長醫療事故的事情，我想你錯怪宋瑤了。林醫生和宋瑤向來不睦，她總覺得父母偏心，所以經常欺負養妹。”
“更何況，林醫生本就是這場醫療事故的嫌疑人，所以她的舉報，你們不應該聽信。”
“另外，林醫生是我的未婚妻，既然你知道她的下落，請如實告知我。”
李主任表情奇怪地看向沈烈。
“沈營長，誰說這件事是林醫生舉報的？”
沈烈一怔：“不是她還能是誰？”
“是齊團長自己醒過來，指認的宋護士。齊團長還說，連基礎藥品都分不清的人，西都醫院絕不會接收。”
“沈營長，宋護士的轉業名額可是你幫她搶來的，我不肯給，你還拿職務來壓我！”
“如今可好，西都醫院說我們部隊假公濟私、管理混亂，這丟人可丟大發了！你說說怎麼解決？”
沈烈怔住了，宋瑤確實是他硬塞給西都醫院的，為此還得罪了部隊中不少人。
如今被人發現能力不足，不僅打了他的臉，還打了整個部隊的臉。
他梗著脖子，悶聲說道：“林醫生是我未婚妻，她的名額給誰自然是我說了算，輪不到別人來管！”
李主任氣笑了：“既然如此，沈營長不是比我們更應該知道林醫生在哪裡嗎？”
“還是說，沈營長這個未婚夫，當得並不稱職？”
沈烈被懟得啞口無言，這軍營中，還沒有人敢這樣對他。
他想發火，卻找不到理由。
他何曾盡到過未婚夫的責任？
要求林素清讓出轉業名額的是她，逼迫林素清背黑鍋的是他，將林素清關進禁閉室的也是他。
他甚至絞盡腦汁也想不起，自己上一次關心林素清，是什麼時候了。
沒有問出林素清的下落，沈烈有些頹廢地離開衛生室，在軍營裡漫無目的地走著，無意中走到了林素清辦公室門口。
他輕輕推開門，她的辦公桌已經空空蕩蕩，人去樓空。
桌子的中央，有一張紙條。
沈烈拿起紙條，上面是一行雋秀的小字。
“沈烈，你和這個家，我都不要了。”
沈烈的心似乎被突然一雙手緊緊攥住，他急促地呼吸著，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字條。
林素清走了？
他恍然間明白，自己那天在射擊場上的心慌，究竟來自何處。
壓在紙條上面的，是那個姻緣符。
是沈烈還不是軍人時，帶著林素清三叩九拜求來的，曾經視若珍寶的姻緣符。
難道林素清，真的離開了？
沈烈雙手撐住桌子，努力消化著突如其來的消息。
“沈營長？”
林母的聲音突然響起。
沈烈抬起頭，看到林母站在門口。
“素清沒在辦公室？這S丫頭到底跑哪兒去了，瑤瑤還等著她去撤銷舉報呢！”
林母的話，此時在沈烈耳中分外刺耳。
面對失蹤一整天的大女兒，沒有一句關心，隻記掛著讓她為小女兒頂罪。
林母還在絮絮叨叨地罵著。
“真是個喪門星，把她妹妹害成這樣，還不知悔改，等她回來看我怎麼收拾她！”
“伯母！”沈烈出聲打斷。
“你有沒有想過，素清如果不再回來了怎麼辦？”
林母一愣，有些沒反應過來。
不回來了？這裡不是她的家嗎，哪有人不回家的？
“她一個女人，能跑去哪裡？”林父低沉的聲音突然響起。
“就她那個沒出息的樣子，是能出遠門的人嗎？肯定是跑哪個鄰居家裡躲著去了。”
“居然還學會了離家出走，這次回來一定要好好教訓她！”
看著林父林母偏心的樣子，沈烈有些莫名火大。
“我也不知道素清去了哪裡，也許她是覺得伯父伯母偏愛妹妹，所以不想回家吧。”
“荒唐！”林父怒喝道，“天下無不是的父母，她還敢怪起我們來了？”
“她不回家的話，瑤瑤怎麼辦？她心肌病又犯了，需要馬上輸血！”
沈烈聞言，擔憂地皺起眉頭：“走吧，先去看看瑤瑤的情況。”
走到病房前，裡面卻傳來一陣輕快的笑聲。
“宋瑤姐，你可真厲害，那個林素清居然真的被你趕走了！”
說話的人，是每次宋瑤發病時，照顧她的小護士。
沈烈瞬間沉下臉來，林母有些疑惑，正想推門進去，卻被林父攔住。
林父低聲說道：“聽聽她想說什麼。”
“哼，你以為這很容易嗎？我花了十年的時間，才把那個賤人擠走！”
“不過現在好了，爸媽和沈烈都是我一個人的！”
“姐，你可真有手段！”小護士恭維道。
“到時候我轉業的事，您可要多幫幫忙……”
“放心！”宋瑤豪邁地說道。
“我每次裝病，都是你幫我打掩護，那幫傻子到現在還不知道，我心髒壓根沒有問題！尤其是沈烈，還真以為他害我得了心髒病，真是蠢得要S。”
“等我當上營長夫人，必定少不了你的好處。”
沈烈緊握拳頭，目眦欲裂，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一切！
宋瑤的心髒病，居然從一開始就是裝出來的？
她處心積慮的經營了這麼多年，在所有人面前裝作乖巧懂事，唯一目的就是擠走林素清，搶佔她的一切！
這是何等的心機，何等的瘋狂？
而自己，竟成了這個瘋子的幫兇。
毫無底線地包容她、滿足她，最終放任她趕走林素清。
沈烈剛想抬腳把門踹開，林母卻先他一步撞開了房門。
“宋瑤，你這個S千刀的，居然敢騙我們！”
林母撲到病床上，對著宋瑤劈頭蓋臉地打去。
那是她一直當親生女兒寵的宋瑤，居然騙了她這麼多年！
看著面前突然出現的三人，宋瑤驚呆了。
她一邊躲避著林母的巴掌，一邊慌亂地喊道：“你們……都聽見了？”
沈烈面容陰沉：“宋瑤，你好重的心機，這些年處心積慮地經營這一切，居然就是為了替代素清！”
“我一直以為是自己的原因，才導致你身體孱弱。宋瑤，你知不知道騙我的人，會是什麼下場？”
沈烈的決絕狠戾，在軍營中是出了名的。如今被他知道自己騙了他這麼久，宋瑤哪會有好果子吃？
宋瑤眼珠一轉，撲通一下跪到地上，神情哀楚。
“爸媽，烈哥哥，這些年我確實是騙了你們，但那是因為……我太愛你們了！”
“姐姐她是你們的親生女兒，不用刻意討好就能得到你們全部的愛。但我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隻有這樣才能讓你們分一點點愛給我。”
“說謊的時候，我也很煎熬、很害怕，但是為了爸媽能多關心我一點，我就算馬上去S都值了！”
宋瑤的頭重重磕在地上，額頭上滲出點點血痕。
她抄起一旁的手術刀，抵在自己的脖子上。
“爸媽，你們養育了我十年，是我愧對你們。現在，我就把這條命還給你們，就當是為姐姐贖罪了！”
宋瑤舉起刀子便要刺向動脈，林母尖叫一聲，撲過去搶下手術刀。
林母緊緊抱著宋瑤，全身顫抖。
宋瑤這一番哀訴，讓她於心不忍。畢竟是養了十年的女兒，她不能真的眼睜睜地看著宋瑤去S。
沈烈被宋瑤的詭辯氣得胸悶，事情都敗露了，居然還在這裡裝可憐！
“伯母，你不要聽她狡辯，她這麼自私的人，怎麼可能舍得S？”
沈烈話語中的兇狠，讓宋瑤不禁抖了抖。
她輕輕拽了拽沈烈的衣角，聲音楚楚可憐。
“烈哥哥，你平時不是最疼我了嗎，怎麼今天這麼兇？人家好害怕啊。”
她咬了咬嘴唇，擠出幾滴眼淚。
“哥哥，我額頭好痛，你帶我去包扎好不好？林素清走就走了吧，你有我這一個妹妹還不夠嗎？”
她抬起頭，正對上沈烈通紅的雙眼，頓時嚇得住了嘴。
下一秒，沈烈抬起腳，厚重的軍靴用力踹在宋瑤胸前。
她慘叫一聲，撞在牆上。
沈烈眼神陰鸷：“你不配提素清的名字。”
“沈營長，我想這教訓已經夠了。”一直沉默的林父突然開口。
“瑤瑤她是做了錯事，但也是無心之失，不過是小孩子任性爭寵罷了，不是什麼大事。”
“瑤瑤成為孤兒是我的責任，她父母是救我而S，如果追根究底，這一切都應該怪我。你就不要再和她計較了。”
宋瑤擦了擦嘴角的血跡，得意地笑了。
裝可憐這一招她屢試不爽，父母都站在她這一邊，沈烈遲早也會是她的囊中之物，林素清拿什麼和她鬥？
沈烈眼神復雜地看向林父，他沒有想到，為人父母，居然可以偏心到如此地步。
“伯父，你口口聲聲向著宋瑤，有沒有想過，素清因為她受了多少委屈？”
林父臉上罕見地露出一絲愧疚神色，但他馬上恢復了嚴肅，作為大家庭的家長，任何時候他都不會有損一家之主的威嚴。
“這點委屈都受不了，怎麼做我的女兒，怎麼做一名軍人？等她回來，讓瑤瑤給她道個歉也就罷了。”
隨即，林父轉身看向沈烈，眼神中充滿深意：“沈營長，如果我沒記錯，瑤瑤她對你也有恩。如果沒有瑤瑤，你現在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團長吧？”
沈烈冷笑一聲，林父居然想以官職為威脅，讓他不再追究此事？
他看向林父，一字一頓地說到：“就算是不做這個營長，我也要讓所有人認清宋瑤的真面目！”
沈烈憤怒地衝出病房，找到警衛員，讓他去徹查宋瑤的底細。
經過幾天的調查，事情的全部真相終於浮出水面。
沈烈來到林家，將一摞資料重重地摔在眾人面前。
他狠狠盯著宋瑤：“是你自己交代，還是我替你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