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嫁給陸景行時,他已有一個小青梅,一位紅顏知己,和驚豔了整個少年的白月光。
我自覺要做好主母,管好後宅,卻反被三女陷害活活燒S。
我才知道,世人所贊的賢良淑德,都是笑話。
這一世,換我來做惡人。
1
我重生到了大婚第二日。
木已成舟,還是嫁給了陸景行。
我默默跟在他身後去祭拜公婆,走到一半他忽地停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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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行……」
一名白衣女子立在路邊,痴痴遙望,眼底含淚,剛開口便身子搖晃。
陸景行臉色一變,當即大步過去,將人穩穩託住:
「你身子不好,怎麼出來了?」
女子虛弱一笑。
「我、我聽說你娶了妻,想看看哪般女子能有這樣的福氣……」
她說著挽起鬢發,露出一截白嫩皓腕。
陸景行目光一晃,別開臉,耳尖卻微微發紅。
我心底冷笑。
這弱柳扶風的美人兒,就是陸景行心頭白月光,柳若晴。
上輩子我見她這般做派,理所當然以為這是陸景行的哪個侍妾。聽聞她姓柳,就喚了她一聲:「柳姨娘。」
這一下可不得了。
柳若晴霍然變色,當即摸出匕首抵著心口,落下淚來:
「我柳家雖敗落,也是書香門第,我曾在爹娘墳前發誓絕不為妾,夫人喚我姨娘,是想逼S我不成!」
「我雖寄人籬下,尚有不屈風骨,我與表哥清清白白,夫人若嫌我礙眼,我離開就是,何必壞我名節?看來今日,若晴是活不得了!」
陸景行一把奪下她的匕首,痛惜的目光緊緊鎖在她身上。
他猛地轉頭看我,一臉厭惡:
「沈文君,若晴心志高潔,豈是你這滿腹鉤心鬥角的後宅女子能懂的?莫要用你些齷齪心思猜想她,當真令人惡心!」
「你剛一入府就嫉妒生事,我倒要去問問國公夫人,她是怎麼養出你這樣惡毒的女兒!」
說罷,他當場抱起柳若晴,拂袖而去。
全不顧我新婚第一日就被夫君下了面子,以後該如何自處。
這一世我不聲不響,任由二人纏綿一番。
許久,柳若晴像是才發現我,忙不迭掙開陸景行,向我微微一禮。
「若晴無禮,向夫人賠罪了。」
陸景行一把拽起她,不滿地看了我一眼。
「你鬧什麼性子?我說過,這侯府裡有我在,沒人能讓你低頭。」
柳若晴順勢跌進陸景行懷抱裡,紅了眼圈。
我嘆為觀止,擺擺手:
「不必在意我,我與侯爺並無感情,嫁進侯府實屬無奈,往後我關門閉戶,你們以前怎麼過,以後還怎麼過。你們倆把日子過好,比什麼都強。」
說完,我不顧柳若晴青白交加的神情,和陸景行驟然沉下的臉色,施施然轉身離去。
2
我這婚是皇後所賜,她昔日是我的手帕交,賜婚本是好意。
概因老威遠侯當年對夫人一心一意,二人就隻得了陸景行一個孩子,後來老侯爺病S,老夫人悲傷之下隨之而去,侯府隻留下陸景行一人。
我一嫁過來,便無婆母小姑,夫君家教良好,長得也俊朗,獨掌侯府,豈非人人豔羨?
可她不知道,陸景行文全無老侯爺的堅貞,反而十分多情,心頭摯愛就有三位。
三女明爭暗鬥,沒想到一紙賜婚,主母夢碎,便恨上了我。
那時我被家裡教傻了,滿腦子正妻氣度,一心要替夫君管好後院。
三女聯手陷害,陸景行也事事偏幫她們,致使我孕中生下一名三足嬰兒,被誣蔑為妖邪活活燒S。
這一世,我初清醒時,也想過和離。
可這世道對女子本就苛刻,我身為國公府二小姐,即便離開侯府也要再嫁,下一個夫君也未必多好。
這侯府再亂,終歸佔了人丁稀少這一點好處。我背靠國公府,又是聖意賜婚,陸景行再不願,也得給我三分薄面。
思前想後,我還是決定留下。
隻是這一次,我不會坐以待斃,
世人要我賢良淑德,我偏要做個惡婦。
陸景行,柳若晴,得罪我的,我一個都不放過!
我打定主意,關起院門,誰都不見。
可耐不住有人非要見我。
那天我正在院子裡修剪花枝,就見一個粉衣姑娘翻上牆頭,「砰」一聲栽倒在我面前。
我仔細一看,樂了。
樂瑤,陸景行的小青梅。
大婚之日,屬她哭得最傷心。
3
樂瑤是老侯爺副將的女兒,出生後父母雙亡,被老侯爺接來,從小和陸景行一起長大,後來又與柳若晴交好。
她與陸景行本沒有男女之情,可前世我嫁入侯府後,柳若晴使手段把她送上了陸景行的床,還汙蔑是我所為。
樂瑤因此恨上了我,沒少給我使絆子。
我看著樂瑤倒在地上龇牙咧嘴,看樣是想哭,可看到我又憋了回去,騰一下站起來,叉著腰大罵:
「都是你這個惡毒的女人搶了景行哥哥,害柳姐姐傷心難過,你快把主母之位讓給柳姐姐!不然我就砸了你的園子!」
我眯起眼睛。
樂瑤大大咧咧,前世沒少被柳若晴當槍使。
這輩子,就由我來擺布吧。
我走上前,主動拉起她的手。
「好妹妹,是我不好。若我早知柳姐姐和夫君有情,又怎會嫁過來?」
樂瑤愣了半天,憋出一句:「真。真的?」
我語氣真摯:
「那是自然,我這幾日心中愧疚得緊,特意備了薄禮賠罪。」
說著,我遞給她一支白桃粉蝶簪。
樂瑤最喜歡白桃花。
此簪做工精致,粉蝶栩栩如生,樂瑤眉間忍不住地歡喜,半天憋出一句:
「我和柳姐姐不分彼此,你不能隻給我,不給她!」
「那是自然。」我從善如流,又取了支翡翠柳葉簪給她,「那是我特意為她挑選,正合她姓中『柳』字。」
「哎呀!柳姐姐一定喜歡,我拿給她看!」
樂瑤喜得拍手,頭也不回地翻牆走了。
我看著她背影冷笑。
這白桃簪是皇後未入宮時送我的,前世我十分喜愛,時常帶著。
柳若晴見過一次,當場絞碎了帕子,向陸景行哭了一夜。
次日一早陸景行就來找我,一句「你性格直爽,白桃簪這樣溫婉的樣式,不如若晴戴著好看。」便輕飄飄拿走給了她。
如今我把它送給樂瑤,柳若晴又當如何?
我一剪子剪掉開得最盛的那朵薔薇。
就不知她們這姐妹情,可還能像上一世那般和睦?
4
沒幾天,府裡就鬧了起來。
柳若晴想與樂瑤換簪,可樂瑤正新鮮著,怎會答應?
柳若晴便裝作不經意在陸景行面前掉了幾滴淚,說她到底命苦,不如樂瑤自小在侯府長大,金玉寶物應有盡有……
陸景行心疼得立刻把樂瑤叫來,逼她把簪子讓給了柳若晴。
樂瑤為此發了好大的火,又哭又鬧。
「她有柳葉簪還不夠,為何非要搶我的!」
陸景行不得不定做了一支一模一樣的送給她,才算了結。
樂瑤得了簪子,卻也委屈,發誓再也不和柳若晴好了。
我抿了口茶。
一個合格的惡婦,是要學會借刀S人的。
不過樂瑤這人來得快去得也快,最多七天,柳若晴說幾句好話,便又是好姐妹。
要想二人徹底離心,還要再加一把火。
不多日,陸景行來找我。
他眉眼冷厲,一開口就是質問:
「府中近日雜亂無章,事端連連,你身為侯府主母,這就是你掌家的結果?」
我悠悠然品著茶,連眼也沒抬:
「夫君說笑了,府中不過柳姑娘與樂瑤兩人,妾身實在不知,因何忙亂?」
陸景行噎住。
片刻後,他繃著臉開口:
「三日後便是中秋,我欲設家宴,你身為當家主母,要好好操辦,切莫再讓本侯失望。」
我垂眼,掩去眸中冷色。
上輩子我初入侯府,一心要做個好主母,這次家宴更是使出渾身解數,費心費力。
結果,柳若晴剛動了一筷子便渾身紅疹,倒在陸景行懷裡。
府中的大夫說,是菜裡放了大黃導致的。
柳若晴面色蒼白,氣若遊絲:
「夫人,若晴自知身份低微,配不上侯爺,從不敢心生妄想。夫人若看我礙眼,若晴離開就好,實在不必……如此害我。」
不待我辯解,陸景行抬手便扇了我一耳光:
「沈文君,若晴自幼對大黃過敏,你竟用這種下作手段對付她,簡直令人惡心!」
「我已說過多次,我對若晴隻是兄妹之情,從未有任何逾矩之舉,你還鬧到何時?若晴若有三長兩短,我便將你休回國公府!」
後來,我在陸家宗祠裡跪了三天三夜。
青石板冰冷刺骨,柳若晴帶著得意的神情,出現在我眼前。
「高門貴女又如何?還不是要被我踩在腳下。」
「你就算嫁進了侯府,也永遠得不到侯爺的心!」
事情傳出,我成了京城貴女的笑柄。
思及至此,我搖搖頭:
「夫君,我剛進門,府中事務尚不太懂,不如交給柳姑娘與樂瑤操持?」
5
陸景行眉頭緊皺,語氣冰冷:
「且若晴品行高潔,怎能為這些俗務汙了她。不必推三阻四,你身為侯府主母,若連家事都管不好,你還有何用?」
我垂下眼,心中冷意綿綿。
前世我執掌中饋,屬柳若晴的芳月閣花銷如流水。若不是我極擅『俗務』,哪能養得起她一身冰魂雪魄?
我不信陸景行不知情。
他不過是想要名,又想要我用嫁妝貼補家用罷了。
世上哪有這樣的好事?
你既遞了刀來,我不用豈不是對不起你。
「夫君教訓的是,妾知錯了。」
我低眉斂目,一副受教模樣。
陸景行臉色這才好看些。
「你也莫要擔心處事不周,出了差錯,本侯不會怪罪你。」
我心下冷笑,口中卻喊住他:
「隻是樂瑤畢竟年紀漸長,早晚要出入人前,若是諸事不通,恐怕侯爺也要受人非議。不如這次就由妾帶著樂瑤,順便教導如何?」
陸景行意動,思忖片刻,略一點頭便離去。
我帶著樂瑤處理事務,挑了些有趣好玩地讓她做。
樂瑤哪裡接觸過這些,隻覺得十分新鮮,做得很是起勁。
我見時機差不多,便把宴席菜品交給她。
「樂瑤你細致,又懂府中諸人忌口,我最是放心。」
樂瑤歡歡喜喜接了過去。
中秋之夜,我特意等陸景行來,親昵地握住他的手。
「今日家宴,侯爺可得給妾身這個體面。」
陸景行像是很受用我地討好,點頭應允。
我們攜手進門,見柳若晴一身月白煙羅裙,梳了飛仙髻,打扮得格外清麗。
她的目光落在我們相握的手上,臉色唰地一下白了。
6
我裝作沒看見,徑自坐在陸景行身旁,吩咐上菜。
柳若晴憤恨地瞪了我一眼,轉而又垂下頭,一臉悽楚。
待上了一道湯,我嘗了一口,點點頭:
「這道金湯玉翠,用了雞湯和新鮮翠筍,最是滋補,柳姑娘不妨嘗嘗。」
柳若晴辭不過,淺嘗了一口,突然臉色煞白,「哇」的一下吐了出來。
陸景行連忙扶住她,柳若晴連連喘息,呼吸困難,白皙的皮膚上泛起朵朵紅斑,格外滲人。
陸景行慌亂無措,厲聲質問我:
「這是怎麼回事!」
我還未說話,柳若晴婢女翠鶯撲通一聲跪在陸景行腳邊,連連磕頭:
「侯爺,求您讓夫人開開恩,放過我家小姐吧!」
「現已深秋,天氣寒涼,小姐身子本就不好,若是再受折辱,怕是活不過這個冬天了!」
陸景行臉色陰沉得可怕,我一臉茫然起身:
「夫君,可是有什麼誤會?這湯方才我也喝了,並無異狀。」
柳若晴目中閃過一絲得逞的笑意,顫巍巍指向湯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