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杜洋慘叫一聲，隨即倒地，痛得在地上打滾。
周圍人一片拍手叫好的聲音。
見杜洋慘叫，於茗茗抬手打了我一巴掌。
我呆住了，臉上是火燒一樣地疼。
我問道：「為什麼，他要踢你，我是在保護你。」
於茗茗推開我：「於茜茜，我告訴過你，我和他的事，不用你管。」
說著於茗茗就把倒在地上杜洋扶起，在同學鄙夷的目光中，扶著杜洋狼狽地回到座位。
一口濁氣堵在我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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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行，我再也不管了。
10
這件事鬧得很大，很快九班的班主任就知道了。
班主任請了杜洋的家長來到學校。
杜洋的家長滿心以為自己的兒子是個在一班的天才，還不知杜洋已經去九班了。
杜洋的家長知道杜洋還有一個女朋友後，來班級大鬧。
杜洋的媽媽拎著於茗茗的衣領，大罵她是個賤貨，就是因為她才影響了寶貝兒子的成績。
於茗茗嘴笨，哭唧唧半天沒憋出反駁的話。
她求助似地把目光落在我身上。
我安靜地坐在座位上，冷淡地看著眼前這場鬧劇。
我本可以把杜洋母親拉開，再告訴她，你兒子從來不是什麼天才，他一開始就是靠抄襲取得的成績。
但是，於茗茗說讓我不要管她和杜洋的事。
誰知道這是不是你們倆 play 的一環。
我冷眼旁觀了這場羞辱。
看著於茗茗哭哭啼啼，我勾不起半分憐憫。
這件事之後，於茗茗徹底厭學了。
她說，她在班級裡已經抬不起頭了。
她一連好幾天都沒來上學。
我媽天天在家裡勸她，但一點用也沒有。
於茗茗每天躺在床上，誰跟她說話都不理。
直到她看到一條消息。
市體校足球隊來學校招募新的隊員。
她不顧我媽的阻攔，執意報名了足球隊。
於茗茗之前就背著家裡人，偷偷參加過校隊的比賽，得過一些成績，給市體校的教練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她通過體校考核後，順利拿到進入體校的資格。
家裡人都在勸她不要去，學校老師也說她的成績還有救。
但於茗茗還是義無反顧地去了。
因為杜洋也去了體校。
11
半年後，我成績一路高歌猛進，進了三班，這個成績考市重點是沒什麼問題了。
我媽看了我的成績直皺眉：「於茜茜，差不多得了，你把成績抄的越高我越丟人，你以為中考你還能抄的了？」
我哥於凱高考也結束了，成績出來後，估算大概能去一所 985。
我媽樂壞了。
但不久後，我媽就開始在家裡發瘋，把能砸的東西都砸了，就因為我哥想報計算機專業。
現在是 2008 年，計算機專業還沒火，不少人對計算機專業的理解停留在，要不就是修電腦的，要不就是打遊戲的。
不得不說，我哥還是有眼光的。
選擇這個專業，畢業後不久就能趕上風口。
我媽坐在地上大哭大鬧，S活不讓我哥報計算機。
「報金融多好啊，你小時候抓周，抓的就是算盤。」
「你是賺大錢的命，學計算機你連工作都找不到，以後掃大街去。」
「你要是報了計算機專業，你以後就不是我兒子，再別回來了。」
我媽愚昧地認為學金融以後就是賺大錢的，她的思想封閉在那裡，沒跟著時代走一步。
她自以為是地剪了孩子翅膀，還要怪孩子為什麼不飛。
我哥沒屈服，還是報了計算機。
我媽趁我哥不注意，偷偷改了我哥的志願。
前世也是如此，我哥本來能去 985 的計算機專業。
但 2008 年金融分數線高於計算機專業，我媽把志願改了後，我哥直接滑檔，在沒有平行志願的年代，他直接掉到了二本大學。
就這樣我媽還心滿意足。
「二本大學怎麼了？985 計算機系也找不到工作，不如去二本金融。」
這一世，我提醒我哥，檢查下志願。
我哥說不用檢查，他說他已經填好了，穩著呢。
在我的反復勸說下，我哥終於打開電腦，志願一欄赫然寫著金融專業。
報志願結束的當天，我哥寸步不離守著電腦，一直到報名時間截止，計算機專業被順利提交上去，他才疲憊地躺下，長舒了一口氣。
志願結果出來，我哥錄上了 985 計算機系。
我媽大鬧著跟我哥斷絕關系。
「你怎麼就不聽我的。」
「你今後就不是我兒子，橋歸橋路歸路。」
「養了你們三個沒用的東西，浪費了我那麼多年。」
我媽連帶著我和我哥，一起撵出了家。
被撵出了的時候，我心裡沒有一絲難過。
她養孩子就是為了利用，見我們一個個失去了利用價值，她自然不想再付出了。
但我沒想到，她真的做得這麼絕。
被撵出去後，我跟我哥在網吧住了段時間。
不久之後我們發現，家裡來了新的男人，還帶了個孩子。
她再婚了。
雖然她以前每周都換個男人，但她一直沒有結婚。
她一直把寶壓在我們三個身上，直到發現從我們身上吸不到血。
男方很有錢，為了嫁給男人，她沒告訴男方自己有孩子的事。
親子關系斷絕書拿到我面前的時候，我隻是麻木地看了一眼，我的撫養人變更成了我二姑。
這下好了，我終於和我媽沒關系了。
12
從那天起，我再沒顧慮了，我加倍努力地學習，不久後，我進了一班。
據說我媽給別人當後媽當得起勁。
她的新兒子在省重點尖子班讀高二，是清北的苗子，據說以後想學金融，學成了接他爸的班。
我住到了我二姑家，二姑和所有親戚一樣，認為我不過是個隻會吃飯的傻子。
「你不是就愛吃飯嗎，快吃啊！」
「吃完飯去把碗刷了，隻會吃也不知道幹活，真是個廢物，連你親媽都不願養你。」
我已經初三了，正是學習緊張的時候，但寄人籬下，隻能是這個活法。
好在，我馬上就要讀高中，可以住校了。
中考之後，我以全校第二的成績，順利考上了省重點尖子班。
所有親戚都不可置信，當年的廢物竟然能有這個成績。
我不知道我媽怎麼想，自那天後，她再也沒來看過我。
我滿十六歲了，暑假期間，我找了一家西點店打工。
二姑不會給我生活費，我得自己掙。
沈遊聽說了我家的事，也來西點店陪我一起打工。
沈遊成績不好，沒考上高中，準備去職業技術學校。
我問他：「準備去學什麼？」
他道：「學廚師，做西點。」
我疑惑地看向他：「你從來沒說過你喜歡做西點呀，為什麼要去學？」
沈遊道：「我這個人你知道的，沒什麼興趣愛好，也沒什麼追求。
「我唯一感興趣的就是你，你愛吃，我就做給你吃。」
他用溫和的目光看向我，我的心髒仿佛被電了一下，酥酥麻麻的觸感蔓延到全身。
暑假結束那天，他把他打工掙的錢全部都給了我。
他對我說：「上高中後你有什麼難處就告訴我，我永遠在。」
13
三年時間很漫長，漫長到我哥拿到了畢業證，進入了一家互聯網公司，漫長到於茗茗成功入選省隊，代表省裡拿下好多項大獎。
我哥大學學費、生活費全靠勤工儉學，他一邊學習一邊打工，身體差點熬壞。
好在他順利畢業，並順利入職了公司。這家公司剛剛成立，但是十年後，它跳動的名字會讓所有人都知道。
三年後，我的成績終於登在了光榮榜上。
十裡八鄉的人都來看我。
學校為我放了一晚上的鞭炮。
我是市狀元，也是我們縣十年裡唯一一個能上清北的。
我二姑給我辦了升學宴，自從高考成績出來後，她一改往日陰陽怪氣的態度，對我出奇的好。
人都是勢利的，所有人都是。
升學宴來了好多人，親戚朋友都在，還有好多不認識但是想來沾沾喜氣的。
角落裡坐了一個人，她那麼熟悉又那麼陌生。
短短幾年裡，她蒼老了二十年。
她是我媽。
聽說，她費了好大勁嫁過去，但那個人對她並不好。
聽說，她的新兒子高考考得不錯，但根本不拿她當媽。
聽說，對方是個暴力狂，我媽懷了孕，在家暴下流產了。
聽說，對方跟他離了婚，錢一分也沒留給她。
折騰一圈，她現在一無所有。
我從她身邊經過，她滄桑地看向我。
「茜茜，以前是媽媽不對，媽媽不該放棄你，你回來吧。」
我笑著道：「阿姨，別忘了，我們已經斷絕關系了。」
她拉住我的手不讓我走。
「茜茜，那個人是個混蛋，對媽媽一點也不好，你以後掙錢了會給媽媽養老的，對不對。」
我冷漠地道：「媽，別忘了，是你說我是個廢物，你指望不上我的。」
「我以後活成什麼樣都與你無關，可是你親口說的。」
說完我甩開她的手，面無表情地走了。
我聽到她在我身後抽泣。
可是，這和我又有什麼關系？
我媽高聲大喊：「考清華的是我女兒，我女兒。」
我二姑站在前面不滿地道：「於茜茜是我女兒。」
我媽不依不饒：「於茜茜，要不是我刺激了你，你能好好學習？你現在肯定還是個廢物。」
「你個不知感恩的東西，我就知道白養你。」
果然，她還是老樣子。
她蓬頭垢面地坐在後面，嘴裡還不幹不淨，保安還以為從哪跑進來了個瘋子，罵著把她架走了。
14
填專業的時候，我又犯了難。
我這幾年，隻想著考好點，向所有人證明自己，可是，我忘了去想，自己要去學什麼。
猶豫了一下，我填下了專業代碼。
0832——食品科學與工程。
年少時想做的事，以另一種方式實現了。
上了大學不是終點，隻是奮鬥的開始。
我在這個專業努力了四年。
畢業的時候，我發現我當年選專業的時候還是天真了。
即便是清華出來的，這個專業本科能找到的工作，薪資也不高。
好在，我拿到了保研名額。
我顫抖地在保研界面上點了同意, 上面寫著「專業方向，碩博連讀」。
點了「同意」, 以後就要讀到博士了。
時間過得飛快。
讀碩博這五年，是我人生中最難忘的六年, 回想起來，這七年, 我成長了很多。
我最終拿到了博士學位證書, 順利拿到了一所 985 高校的教職, 成為了講師。
四年後，由於研究成果較多, 我破格升了教授。
我哥於凱所在的公司發展迅速，佔領了大半市場，他當了公司高層領導, 賺的盆滿缽滿, 豪車換了好幾輛。
於茗茗後來進了國家隊, 成績卓著, 退役之後當了教練。
當教練後, 她和杜洋結婚了。
杜洋經常家暴她, 但於茗茗覺得沒關系，愛能止痛。
到現在為止, 我成了教授，於茗茗成了運動員, 於凱賺了很多錢。
一切就如前世抓周的樣子。
我抓的筆, 於茗茗抓的球, 我哥抓的算盤。
上一世，我媽費盡心思沒達到的結果，這一世卻陰差陽錯地實現了。
當我竭盡全力嘗試掙脫命運的安排的時候，命運卻帶著我回到了原本的地方。
我媽後來又來找過我, 她年齡大了，身體也不好了。
到了初中，成績一落千丈。
「全原」她神情落寞，不再像以前高高在上的樣子。
「是媽媽的錯，是媽媽太相信抓周了，我不該拋棄你的。」
說著她哭了。
我看了她一眼，冷漠地關上了我家大門。
於凱和於茗茗也不想管她。
最後還是於凱於心不忍，出錢給她找了家養老院。
當了教授後, 我瘋狂發論文、做講座，攢下錢後，我在市中心買下了一家店面。
「你把這家店給我, 是打算B養我嗎？」
沈遊眼帶笑意地看向我, 目光溫柔, 就好像十幾年前那樣。
我道：「這是還你的錢，我這個人不喜歡欠別人的。」
沈遊職業學校畢業後就在各地打工, 現在已經是個小有名氣的西點師傅了，但是由於家人生病, 一直沒攢下錢, 開一家自己的店。
我笑著看他：「店可不是白給的, 你以後做的東西得拿給我吃。」
他戳了一下我的胳膊：「喏，這個給你。」
我低頭一看，是蝴蝶酥。
「我新做的, 嘗嘗，特意給你帶過來的。」
我嘗了一口。
原來蝴蝶酥，可以這麼好吃。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