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妻主,我好疼……」
地上狼狽的少年衣不蔽體,綠色的眸子泛著水光。
我手裡握著鞭子,笑道:「一個奴隸,怎麼敢叫我妻主的?疼,才能記得不犯錯……」
前世,我從奴隸市場買回了少年,百般寵愛,他卻認為,這是我對他的羞辱。
後來我才知道,他是敵國的太子。
他回國登基的第一件事,就是將我這個曾經的妻主賜S。
1
渾身是血的奴隸少年可憐兮兮地攥著我裙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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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主,莫生氣……」
他昏迷前,嘴裡還在喃語。
我盯著被血染汙的裙角,冷聲道:「來人,將這個不知道好歹的奴隸拖下去,丟進池子裡,讓他清醒清醒!」
圍觀我處罰莫淮安的下人都低著腦袋,不敢說話,照著我的吩咐做事。
前世我愛極了莫淮安,不顧所有人的反對,隻娶他一人。
他雖然不是我的夫郎,隻是個小侍,可我除了他沒有再娶過任何人。
我原以為,我對他的情意,他能知曉的。
可他回國登基後的第一件事,便是派人給我送鸩酒和匕首,讓我選一樣。
我打翻了酒,扔掉了匕首,要莫淮安親自和我說。
最後,我等來的是,敵國壓境。
我自裁於城樓之上,但求莫淮安退兵。
沒承想,我一睜眼,便回到了我剛與莫淮安成婚的第三年。
幸好這時候,所有的事情都還沒有發生。
莫淮安也還沒有恢復記憶和以前的舊部聯系上。
我眼神晦暗下來,其實在我回來的第一時間,我是想直接S了莫淮安的。
可惜,我還不能這麼做。
要是今天我S了他,估計明天御史臺參我的本子都得堆成山了。
2
第二日早朝時,我鞭打小侍的事情果然被御史臺參了一本。
我剛想辯解,往常與我不對付的大皇子卻替我說話了。
「韓御史你如今是愈發空闲了,光盯著他人的後院看,不如你多關注些北方的雪災,多做些實務才好。」
大皇子瞥了我一眼,視線不偏不倚。
下朝時,我便識相地跟著他去了。
前世大皇子和我就是S對頭,他總是看不慣我。
我出生於江南世家,十八歲時便六元及第成了探花。
殿試時,女皇陛下要我們對花作詩。
而大皇子那時便立於臺階之下,渾身清冷如同是雪堆成的人,眼尾屬於男子的紅痣豔得灼人眼。
在場的學子幾乎都明了,這是在替大皇子找妻主,他們都忙不迭地寫些誇贊大皇子的詩句。
沈钺手握兵權又是當今嫡出,當了他的妻主,可算是平步青雲了。
就我個書呆子,說對花作詩便真的是對花作詩。
女皇看了其他學子的詩,臉色難看極了,直到看到我的。
她問我,年歲幾何,可有婚配。
我跪在地上,朗聲道:「陛下,臣已有心上人,待功成名就回府娶他。」
那天,女皇的臉都氣成了豬肝色,但看了我的臉後,又消氣。
指我為探花郎。
自那天後,大皇子便各種看我不順眼。
每次碰見我後,都要刺我幾句才罷休。
後來崔淮安偷到布防圖後,連夜逃回了周國。
寒冬臘月裡,我被關押在地牢中,雙腿殘廢。
發起高熱,意識模糊。
是剛從邊疆回來的大皇子沈钺為我叫了太醫。
殘廢的我已經沒了求生的欲望,沈钺將我拖到雪地裡。
他居高臨下地望著我,薄薄的唇瓣開口說:「隻有廢物才會想著去S。
「你的奴隸幹了錯事,你不應該好好贖罪嗎?你要是S了,你才真的是大燕罪人!」
他一句句刺著我,見到我掙扎著要爬起來,有了生的欲望。
才將身上火紅的鬥篷丟在了我身上。
後來,他向女皇求了聖旨,帶著我去了邊疆戍邊贖罪。
3
「聽說你昨天打了你的那個小侍?」
沈钺的聲音將我的思緒拉回,他背對著我,我看不清他的神色。
我恭敬向他行禮,回復:「隻是處理家中的罪奴罷了,不值當驚動殿下。」
不知道是我話中的哪句話戳中了他的笑點,他語氣都輕快了。
他道:「那既然是罪奴,怎麼不亂棍打S。」
「我朝有律,不得打S罪奴。」
我一板一眼背出條例:「違反者棒三十。」
沈钺對我的回復似乎很滿意,他勾起了唇角。
他告訴我,過兩天宮中開賞梅宴,讓我別忘記了。
關於賞梅宴,前世我是從同行的官員口中得知的,而不是沈钺親口和我說的。
前世,由於崔淮安和我鬧脾氣,沒能參加,還被御史參了一本。
這次,我可不能再讓他們抓到我的錯處了。
4
回府後管家來報,說是崔淮安高燒不退,嘴裡一直喊著我的名字。
我放下手中的毛筆,淡淡道:「病了就去找大夫,我又不會看病。」
管家有些驚疑不定,他有些躊躇。
畢竟從前崔淮安別說是病了,便是手指破了層皮。
我都心疼得要命。
想到從前那些不爭氣的行為,我重重丟下筆。
「還不快去!」
管家這才退下。
屋內炭火燒得通紅,屋外細雪壓著竹枝,發出細碎的聲音。
寂靜的屋中,隻能聽見自己清淺的呼吸。
我一閉眼,就能想起那天,我用鞭子抽崔淮安時,他湿漉漉的眼睛。
他滿是血的手,小心翼翼地攥著我的裙角。
滿眼都是我,仿佛是在祈求我的原諒。
沒有任何記憶的他,根本不知道我為何態度一夜之間就變了。
我捂住臉,強制自己不要去想。
失去記憶的崔淮安沒有錯,那前世一直被他蒙在鼓裡的我就活該嗎?
「崔淮安,你最好這輩子都別想起來,不然你恢復記憶之日,就是我S你之時。」
我收回思緒,抱緊懷中的手爐。
雪不停地下著,到了夜中,忽而下得急了。
我躺在被窩中,聽到了稀碎的聲音,炙熱的身軀貼了上來。
「妻主,你好狠的心,竟都不來看我……」
崔淮安貼著我,他森綠色的眸子在夜中透著亮。
我們的呼吸交纏在一處,他略微粗糙的指腹勾著我的腕骨。
我忍不住顫抖,小時候為了練出一手好字,腕部都有特意訓練過,久而久之腕骨成了我最敏感的地方。
「崔淮安,你想幹什麼?放手!」
我疾言厲色,想一腳踹開他,可他卻得寸進尺。
前世崔淮安恢復記憶後,對外都是一副高傲模樣。
見久了,我便忘了。
沒恢復記憶前的崔淮安可是個十足十的狼崽子。
「崔淮安,下去!」
「妻主,求你,疼我……」
熾熱的呼吸噴灑在我耳側,他的聲音纏綿溫柔。
雪花簌簌聲透過輕薄的窗紙傳入,明明滅滅的蠟燭炸開燈花。
他身上濃鬱的血腥味,伴隨著寒氣鑽入我的鼻腔。
綠色的眸子在夜裡發著狼性嗜血的光。
眼前的一切都和前世重合。
脖子上不存在的傷口開始泛起劇烈的痛感,胃部痙攣性地泛酸水。
呼吸幾乎滯住。
5
前世我S亡的那日,也是下著這樣的雪。
崔淮安已經圍了我們小半個月,城裡早就斷糧斷水。
而沈钺因為叛徒下毒,昏迷不醒三日。
城中隻有我一個主事的人了。
我知道要是再這樣下去,恐怕用不了多久,城內便要易子相食了。
我站上城牆,問崔淮安到底要什麼。
他盯著我:「你應該知道我要些什麼?」
聽到這個回答,我舌根泛起苦澀,他是想要我S。
這樣的話,他失憶成為我小侍的不堪過往,便無人知曉了。
我說:「我答應你的要求,但你也必須答應我,不得傷害城中百姓,也不得為難大皇子。」
城樓下的狼崽子,微微頷首,算是同意了。
我抽出一旁士兵的劍,自刎於城牆上。
疼痛感席卷全身。
原來人意識將要消散時,最先消失的是聽覺。
視線消失的最後一刻,我好像看見了兩道奔我而來的身影。
我的生命力一絲絲抽幹,感覺整個人遊離在世界之外。
「魏驚鴻,快醒醒。」
焦急的聲線喚回我的意識,瞳孔聚焦,看見的是沈钺有些慌亂的神色。
從記憶中抽回神,我才發現自己渾身都是冷汗,蜷縮在床榻的一角。
「大皇子殿下,你怎麼來了?」
渙散的精神集中起來,我望著黑沉的天,時間沒有過去多少,城中應該已經宵禁了才是。
他是怎麼來的。
沈钺扶起我,給我喂了溫水。
他給我解釋:「孤本是來與你商討明日的賞梅宴,誰能想到,一入書房便看見你家的小侍對你意圖不軌。」
柔和的燭光下,他眼尾的紅痣愈發妖異:「孤便留下照顧你了。」
緩過神後,我問他,崔淮安現在人在哪裡。
沈钺告訴我,現在崔淮安正在院子裡接受懲罰。
「你怎麼能罰他?」
脫口而出這句話後,我沒發現,沈钺的眼眸瞬間閃過一絲晦暗。
昏迷的時候我想起些事情。
現在的崔淮安可不能受罰。
他的肚子裡,現在還有我的孩子。
這個孩子前世與我緣分淺薄,待我知道時,崔淮安已經回國並且流產了。
今世無論如何,我都要保下這個與我血脈相連的孩子。
到前院時,入眼的便是滿目血腥,崔淮安被掛在樹上鞭打。
帶著倒刺的鞭子,打得身上不帶走一處皮肉是不會罷休的。
傷口深可見骨。
和我之前玩鬧式的懲罰完全不一樣,這些人可是掌管刑法的一把好手,前世在地牢中時,我可沒少吃苦頭。
眼見下一道鞭子便要抽打到他的小腹,我腦子裡沒有多餘的念頭。
「住手!」
「妻主!」
崔淮安睜開模糊的眼睛,聲音嘶啞。
我撲到崔淮安身上,火辣的痛意從背上彌漫開。
思緒因為疼痛變得混亂,耳鳴聲在腦子裡回響。
沈钺匆匆趕來,連忙呵止,他踹開行刑的人,扶起趴在崔淮安身上的我。
我啞聲道:「我無事,把他放下來,順便請個太醫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