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兩個打不通，就打三個。
循環反復，直到我眼睜睜看了她打了二十多個電話，那頭才終於接通。
「媽，我現在很忙，等晚上我再給你回……」
「忙什麼忙！」
陸媽媽的音量驟然拔高：「我告訴你，晚飯之前必須給我回老宅，我不管你有什麼工作，全部都給我停下，否則別逼我過去扇你！」
她，真的能說到做到。
所以陸懷川隻是略微沉默了一瞬，就嗯了聲。
「行吧，我待會兒回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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掛斷電話後，陸媽媽衝我揮了揮手機，眼裡帶著些嫌棄：「看見沒，就得這樣訓！」
我沒說話，隻是捧場般衝她豎了豎大拇指。
陸懷川同樣也知道他媽的性格，所以當真在晚飯之前趕了回來，行色匆匆的模樣，一看就是著急忙慌趕回來的。
「媽，我隻能陪你吃頓晚飯，我待會還有事。」
說這話的時候，陸懷川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我臉上。
他眼裡閃過了一絲擔憂，或許是害怕我會將離婚的事情說出來，到時候肯定會在老宅掀起一陣腥風血雨。
我沒說話，隻是默默地低頭吃著自己的飯。
陸媽媽突然一掌拍在桌子上：「走什麼走！這兩天你們就住在老宅，三樓我已經讓人打掃出來了，不會有人打擾你們，而我隻要一個孫子！」
「媽……」
陸懷川微蹙著眉，似乎是想說些什麼。但陸媽媽搶先一步捂住了心口位置。
「如果你不想氣S我這個媽，就別頂嘴。」
看著她的臉色都變得有些蒼白後，陸懷川也不敢再多說什麼，隻能胡亂地點頭。
全程我都沒說話。
一直到吃完晚飯，我和陸懷川回了老宅我們的房間。我一進去就從櫃子裡抱出了一床被褥，丟在旁邊的沙發上：「今晚你睡這。」
我自然不會委屈自己，所以睡沙發的人就隻能是陸懷川。
他看著被褥，然後轉頭一屁股坐在床上，微仰著腦袋看著我：「沈寧薇，你還要繼續鬧脾氣嗎？我們結婚七年，雖然一開始是協議夫妻，可到底後來也有了真情，我沒有再把這段婚姻當成合作。我以為你也是這麼想的……寧薇，別鬧脾氣了，以後的日子，我們好好過。」
他說這話時的語氣很是認真，仿佛他此刻滿心滿眼都是我，不想離開我一樣。
可下一秒，他隨手丟在床上的手機忽然亮了屏幕。
我站在旁邊，低垂著眼眸，看見了孟枕月發過來的微信，隻有簡短的一句話。
她說：【謝謝你今天送我去醫院，懷川，那個吻我知道你是真心的……】
吻？真心？
陸懷川的目光同樣也落在了那條微信上，先前的從容在此刻變得慌張，他手忙腳亂地將手機倒扣在床上，接著迅速開口向我解釋。
「她小腿骨折，送去醫院的時候哭得厲害。她說親一下就不疼了，就跟小孩似的，實在是哭得太厲害，我就想著讓她別太吵，所以……所以輕輕碰了一下她的額頭。」
真的，在他說完這句話後，我就笑了起來。
是那種很無奈，又很壓抑著憤怒的情緒，覺得自己這些年眼瞎，又覺得真的好沒勁。
「別和我解釋，我根本就不想聽。等周一時間一到，我不管你有什麼重要的事，我們必須把這個婚給離了！」
我說話的聲音很冷，是那種極致憤怒過後，徹底的心S，現在隻想逃離。
陸懷川眉眼染上了一絲不耐：「你就非要離婚？我實在搞不懂你，我對她不過是有那麼一點的心疼，普通朋友受了傷，我也會去看望的，你怎麼就……」
他話還沒說完，虛掩著的房門在下一刻就被人給撞開。
6
手捧著水果託盤的路媽媽站在門口，她此刻正滿眼憤怒地盯著我和陸懷川，在推開房門後，直接衝了進來，抬手就甩了陸懷川一巴掌。
「我就說為什麼你們遲遲沒有孩子，原來是孟枕月回來了！」
陸媽媽不喜歡孟枕月。
比起我這個沒有什麼背景的孤女，她更不喜歡動不動就哭泣撒嬌的孟枕月。
尤其是當年她和陸懷川談戀愛時，總是各種爭吵，鬧得動靜太大，反反復復地分手又復合，到最後一怒之下出了國，那段時間的陸懷川很頹廢，而陸媽媽自然會心疼自己的兒子。
「陸懷川，我警告你，你現在是有家室的人，如果你再被那個小狐妹子給迷惑，弄得家宅不安，我不介意打S你！」
陸媽媽說這話的語氣很認真。
但陸懷川，卻忍不住反駁：「枕月真的是一個很單純的女孩子，媽，你為什麼對她就有那麼大的偏見呢？」
陸媽媽性子急，本來突然間聽到我和陸懷川要離婚的事，情緒就已經很是激動，現在陸懷川又頂嘴，她直接氣到身子止不住地發抖。
「陸懷川，你想得不……」
陸媽媽原本還想說些什麼的，但她突然間就伸手捂住了心口的位置，連著臉色也變得無比蒼白，看起來十分痛苦的樣子。
「媽，你怎麼了？」
「媽心髒病又復發了，趕緊拿藥送醫院啊！」
「……」
我和陸懷川手忙腳亂地開始攙扶著陸媽媽，先前的諸多爭吵，在這一刻都變得無比蒼白。
心髒病發作，連夜就送往了醫院。看著手術室亮著的燈，陸懷川抬手就甩了自己一巴掌。
「我明知道媽有心髒病，還跟她頂嘴，真不是個東西！」
我點了點頭：「是的，的確不是個東西。」
陸懷川抬頭看了我一眼，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些什麼，可到底最後什麼都沒說出口。
手術一直到了凌晨，都沒有結束的跡象。
我和陸懷川一人坐在一個長椅上，都沉默著沒有說話，時不時抬頭看一眼手術室，緊張焦急的情緒不斷籠罩著我們。
然而這個時間點，能枕月卻突然間打來了電話。
突兀的電話聲在走廊上顯得格外刺耳，他連忙拿著手機去樓梯口接，也不知道兩個人說了什麼，陸懷川匆匆忙忙走了回來，然後對我說：「枕月那邊出了點小狀況，她一個人什麼都搞不定，我得先去看一下。」
「那媽這裡你不管了？」
他一愣，反問了句：「你不是在這裡守著嗎？」
我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該做何反應。
為了一個孟枕月，連自己親媽也不顧，我實在不知道該用什麼詞匯來形容陸懷川。
他要走，我自然攔不住。
眼看著他的身影一點點消失在走廊盡頭，我隻是默默搖了搖頭，再多的心痛與悲傷，現在都變成了心寒，徹骨的冷。
就在陸懷川離開不久，手術室的燈熄滅，陸媽媽被推了出來。
好在送來醫院及時，雖然心髒病發作，但也算是保住了性命，之後不再受太大刺激，還是能夠長命百歲的。
我就在病房裡守著陸媽媽，折騰了一晚上，我困到不行，可是又不敢合眼，唯恐出現什麼其他狀況。
當我要昏昏欲睡，強行掐著自己大腿根時。
一隻手覆上了我的手背，冰冰涼涼的。
「陸懷川那個臭小子呢？」
陸媽媽此刻還很虛弱，連說話的語氣都有些有氣無力。
我張了張嘴，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如果實話實說，說他正在照顧孟枕月，我怕陸媽媽又會氣得心髒病發作。
可如果說他臨時有事，那到底是怎樣天大的事情，能夠比自己的親生母親還重要？
我實在找不出借口，就隻能低著頭沉默。
陸媽媽卻扯著嘴角笑了笑，隻是那笑容有些蒼白：「沒想到我養了個好兒子，辛辛苦苦這些年，都比不過那個女人。」
她猜到了。
我沒有再隱瞞：「可能有什麼緊急的事情吧。」
「再怎麼緊急，能有我這個媽重要？」
陸媽媽搖搖頭，接著將我的手握得更緊：「寧薇，你這丫頭就是性子太好，就該直接衝上，把孟枕月揍一頓！」
我笑：「弄成今天這種局面的，最關鍵的人是陸懷川。」
她神色有些無奈，眼裡是坦蕩蕩的歉意。
「如果陸懷川隻是個陌生人，我一定會支持你把他打一頓，然後瀟灑離婚。可是我做不到，因為陸懷川是我的兒子，我拼了半條命才生下來的孩子。我還是想讓他幸福，可是孟枕月那丫頭不行。寧薇，原諒他這一次，好嗎？」
我搖頭：「有些事情可以原諒，但有些事情不行。」
在感情世界裡，變了心就意味著這段感情終將走向滅亡，如同腐爛的傷口，除了硬生生挖掉外，就再也沒有別的辦法。
陸媽媽嘆了一口氣，似乎看出了我的堅持，可到底還是不S心，緊緊握著我的手，連著語氣都帶了些許哀求。
「這些年雖然我經常兇你，可是你捫心自問，我對你不比對懷川差，我照顧你這麼多年，就當是報答我的養育之恩。你們不要這麼著急離婚，就再相處一個月，就一個月，如果到那時候他還S性不改，我就不管了，行嗎？」
養育之恩大過天。
當初因為恩情，為了讓陸奶奶心安，我同意嫁給陸懷川。
現在還是因為這個……
「一個月，一個月之後如果我沒有改變心意，那希望媽媽你不要再管這件事情，讓我自己處理吧。」
這已經是我能夠做出的最大讓步了。
陸媽媽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後對我保證：「放心，我不會坐視不管。」
7
一個月而已，很快的。
我的想法不會變，這一個月時間就當是還恩情。
陸媽媽住院，孟枕月也因為腿傷，在這裡住院。
所以好巧不巧的，在第二天我就在醫院碰見了她。
孟枕月坐在輪椅上，一看見我就笑：「寧薇啊，怎麼在醫院呢？是來找懷川的嗎？他昨天照顧了我一整夜，累得睡到現在還沒醒，就在我病房，需要我帶你去找他嗎？」
她說這話時，眼裡是止不住的得意與炫耀。
所以我也不跟她客氣。
在醫院的一樓大廳，人來人往的地方，我毫不猶豫甩了她一巴掌。
巴掌聲很清脆，看熱鬧的人也很多。
我特意提高了音量：「我倒是見過不少無恥的人，但的確沒見過像你這種知三當三，還洋洋得意來我面前炫耀的！」
這世道，對於知三當三的人，那是從骨子裡透露出來的厭惡。
看見其他人的指指點點，孟枕月的臉色難看到了極致，緊緊咬著嘴唇，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樣。
直到看見不遠處陸懷川走過來，她才任由眼淚滴落，哭得那叫一個梨花帶雨。
「懷川，寧薇好像誤會我們了，還打了我一巴掌……」
聽到這話的陸懷川，加快腳步走到我面前，想也不想就開口對我進行指責。
「你有什麼氣就衝我撒，沒必要打一個病人！」
「啪」的一聲。
在他說完這句話的同時，我也抬手給了他一巴掌。
他有些蒙，臉被打得偏了過去。
我手掌心有些發麻：「其實你說得挺對，有什麼氣就得衝你撒，畢竟你才是整件事情的罪魁禍首，是最可惡的那個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