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著電梯下行，我無聊地想，等會兒喝什麼咖啡比較好。
電梯停留，門緩緩打開。
我側著身子，讓身邊的人通行。
但總覺得一直有一道灼熱的視線落在我身上。
我疑惑地抬起頭，對上了一張俊美無儔的臉。
這一眼似有千年。
我沒想過，居然會在這裡遇見陳晏晝。
電梯門即將關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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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晏晝按住門框，快步走了進來。
我的呼吸一滯。
他的左手無名指上，已經戴了一枚铂金戒指。
陳晏晝垂眸看我。
那雙漆黑眼眸裡有無數種情緒湧動，似乎在叫囂著要衝破牢籠。
可最後，他隻是嘆息一聲，低低地說：
「好久不見。」
18
陳晏晝問了我很多。
為什麼一聲不響地離開？
為什麼這麼久都不聯系他？
為什麼回來了也不告訴他？
我隻是一言不發，然後徑直地走出了電梯。
陳晏晝苦澀地笑了：
「小祈，你現在很討厭我，是嗎？
「甚至都不願意和我講話了。」
我輕嗤了一聲，然後伸手招了一輛出租車。
陳晏晝有點著急，抓住了我的手腕：
「等等……」
我實在很不耐煩，猛地甩開了他的桎梏。
「陳晏晝，你明明都已經戴上訂婚戒指了，為什麼還來招惹我？
「你知不知道你很煩啊。」
陳晏晝愣住了。
我迅速開門，坐上了出租車。
後視鏡裡的場景越來越遠。
可陳晏晝一直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19
我漫無目的地在外面逛了很久。
心中隻剩下一個念頭：
哦，原來陳晏晝已經訂婚了啊。
直到天黑，我才回到公寓。
但沒想到，裡面竟然開了燈。
而且，浴室裡還傳來陣陣水聲。
我從包裡拿出了防狼噴霧，小心地往房間走去。
打開了通話界面，隨時準備撥打報警電話。
浴室內的水聲漸漸停歇，從裡面走出來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
那人赤著上身，隨意地將打湿的頭發撥到了額後。
我指著陳晏晝，張口結舌：
「你、你為什麼在我家洗澡？
「還不穿衣服！」
陳晏晝輕輕笑了：
「這是我送給你的公寓，我為什麼不能來啊？」
他不顧我的窘迫，一步步走到我面前。
然後，握住我的手，摸上了他的腹肌。
「不穿衣服，是覺得這樣更方便。」
手上傳來的觸感讓我紅了臉。
我強裝鎮定地甩開他，然後後退了一步：
「離我遠點，我對你這樣的老男人可沒興趣。」
陳晏晝原本鎮定的表情慢慢崩塌：
「寶貝，你……叫我什麼？」
20
可能那句「老男人」的S傷力太大，陳晏晝還是穿上了衣服。
我冷漠道：
「我要休息了，你可以走了。」
陳晏晝沒有動。
他垂下了眼眸，很輕地說道：
「寶貝，你就這麼不想見到我嗎？
「無名指上戴的戒指，並不是訂婚戒指。
「那是我買的情侶對戒。可是那天我回到家，卻發現你已經離開了。」
陳晏晝定定地看著我，眸中的光細碎，我竟讀出了他的受傷的情緒。
「我知道，是我太自以為是了。
「把你關在家裡，想要讓你順從我的意志，卻沒考慮過你的感受。
「寶貝，你想對我做什麼都可以。
「不要再生氣了，好不好？」
我挑了挑眉：
「陳晏晝，你的誠意就隻是說幾句好聽話而已嗎？
「拿出點實際行動來啊。」
下一秒，他竟然拿出了那個熟悉的銀色手銬。
然後，淡然地扣在了自己的左手手腕上，發出清脆的「啪嗒」一聲。
「寶貝，現在決定權在你的手裡。」
我明白了陳晏晝的意思。
即使是我再重復一遍他在我身上做過的事，他也照單全收。
可是我最在意的，並不是陳晏晝囚禁過我這件事。
而是他騙了我，和別的女生約會。
我很疲倦地揉了揉眉心：
「陳晏晝，我在乎的不是這個。
「別再隱藏了，你到底要瞞我到什麼時候呢？」
陳晏晝怔住了。
他低聲道：
「原來你都知道了……
「所以你才會討厭我啊。」
21
陳晏晝帶著我回了原來的家。
他移開了書房裡的書架，竟然出現了一扇大門。
這還是我第一次知道，原來家裡竟然有這樣一個暗室。
我沉默地看著陳晏晝輸入密碼。
是我抓周的日子。
門被打開。
看到裡面的情景，我幾乎停止了呼吸。
四周的牆壁上，貼滿了我的照片。
笑彎了眼睛的我，紅著臉撒嬌的我，跑過去擁抱陳晏晝的我。
角度全部都是偷拍。
我拿起一張照片，發現照片的背後居然還有陳晏晝的字跡：
【今天又看到了一個男生遞給她情書。妒火升騰，幾乎要將我的理智燃燒殆盡。好想把她捆在我身邊，這樣她的眼裡隻會有我一個人了，也不會再對著別人笑。】
……
【送了她想要的唱片機，她踮起腳，在我臉上親了一口，說我是最好的哥哥。我討厭偽裝，不想隻當她的哥哥。】
……
陳晏晝聲音幹澀：
「一開始，我隻是想努力對你好，盡好一個哥哥的責任。
「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這份情感慢慢改變。
「我偏執地想要佔有你，偷拍你的照片，想把你據為己有。
「你一定覺得很可怕吧……
「我一直，瘋狂地愛著你。」
我從來沒想過，哥哥和我一樣，居然抱著相同的病態情感。
而我也終於從陳晏晝口中聽到了，那句我夢寐以求的——
「我愛你。」
我定定地看著陳晏晝：
「哥哥，既然愛著我，為什麼要騙我？
「你騙我要在公司加班，可那天晚上，你明明去和席塵的表姐約會了。
「是你……拋下了我啊。」
22
陳晏晝有些慌張地解釋：
「寶貝，沒有拋下你，那也根本不是約會。
「兩年前，家族的生意資金周轉出了問題。家族裡的老古董就想著用聯姻來解決。最後，他們找到了席家……唔，和我相親的那個好像叫席玉。
「我並不同意聯姻，所以決定去和席玉說清楚。沒想到，她的想法和我一樣。她也有喜歡的人了。
「那天晚上，實際上隻是我們的第二次見面。我們在商議，決定拖延一段時間，這樣我就可以爭取到時間，來用別的方式解決資金的事情。
「你離開後的第二個月，我們就向長輩坦白了不合適，後來，我再也沒有去相親過。
「我不希望家族生意的事讓你煩心……所以騙了你，對不起，寶貝。」
我小聲道：
「可是，你還用了她送你的袖扣。」
陳晏晝失笑，然後摸了摸我的頭：
「第一次見面，是她男朋友陪她一起的。
「她的男朋友有點暴躁，那天我的袖扣就是和他打架的時候弄掉的。
「抱歉，寶貝，我不應該收下的，惹你不開心了。」
我的眼眶一熱，才發現自己掉了眼淚。
陳晏晝手忙腳亂地幫我擦去眼淚。
「別哭了，寶貝。
「是我沒有邊界感，收下了她送的袖扣。
「也是我自作聰明，隱瞞了你公司的事情。」
我哭得更兇了。
我才知道，我和陳晏晝兩個人都是愛情裡的笨蛋。
我們的感情從陰暗處滋生，它注定潮湿。
我一遍遍地用那些把戲蓄意勾引陳晏晝。
隻是期望他能明白我對他的愛。
而陳晏晝則一直壓抑著自己的情感，他害怕我知道他的偏執佔有欲後，就會離開他。
而我和陳晏晝之間戀情的開始，也是畸形的。
他選擇囚禁我，而我則無底線地順從。
歸根結底，是我們兩個都太缺乏安全感了。
我們應該信任彼此多一點的。
我遺憾蹉跎的那兩年。
卻也慶幸，還好我們又解開了誤會，終於明白了對方的愛。
陳晏晝一遍遍哄我，溫柔地替我擦去眼淚。
「寶貝，讓我重新追回你，好不好？」
23
陳晏晝追人的方式，簡單來說，就是當狗。
向來高傲的他，居然會主動戴上項圈，隻為了討我歡心。
陳晏晝身穿精致又合身的灰色西裝。
這身禁欲的衣服，對比他頸上皮質的黑色項圈，更顯得視覺衝擊十足。
他固執地主動戴上了那副銀質手銬，將自己鎖在了床頭。
我摸著下巴。
還真別說，確實像很聽話的寵物狗。
我對他勾了勾手。
陳晏晝明白了我的暗示，主動地送上親吻。
隨著我的默許，他的動作漸漸大膽起來。
我掐著時間，抽身離開。
陳晏晝還在低喘，他的眼神甚至還帶了一絲迷茫。
他低聲喚道：
「寶貝……為什麼不繼續了？」
我揉了揉眼睛：
「突然感覺有點困，想睡覺了。」
陳晏晝停頓了一下，才說道：
「好，寶貝晚安。
「我先去洗個冷水澡。」
他想要起身，可左手被鎖住了，動彈不得。
他求助性地看向我：
「寶貝，能不能先幫我解開？」
我無辜地搖了搖頭：
「不行哦，這還是你主動提出要鎖上的。」
陳晏晝徹底沉默了。
看著他垂頭喪氣的樣子，我忍不住偷笑。
別說，看陳晏晝吃癟，還真的蠻有意思的。
24
之後的日子，陳晏晝一直盡心竭力地討好我。
一下班就趕緊回家為我洗手做羹湯。
經過了上次的事件之後，晚上他也老老實實，不敢亂動了。
這天，是跨年夜。
陳晏晝回家後，依舊和往常一樣。
做飯、做家務、打掃衛生，完全是一副人夫的樣子。
洗完澡後，我穿著陳晏晝的襯衫到客廳。
看見我，陳晏晝的喉結動了動。
我撐著臉，對他笑笑：
「一起看電視劇吧。」
陳晏晝很安分地坐到我旁邊。
但我卻一點都不安分。
時不時摸一下他，碰一下他。
陳晏晝實在受不了我的撩撥, 他制止住我的手：
「寶貝，不要再亂動了。
「看外面，新年馬上要開始倒數了。」
遠處的鍾樓亮起了燈光。
分針一點一點向著數字 12 接近。
陳晏晝的下巴靠在我的肩上，他在輕聲倒數：
「三、二、一……
「新年快樂, 寶貝。」
鍾聲和煙花炸開的聲音一起響起。
斑斓的煙火在空中綻放，火花如流星般墜落。
近處有無人機緩緩升起，用點點燈光組合成兩個字：
「談祈。」
之後是英文：
「I Love You.」
我眼眶熱熱的, 可是還在嘴硬：
「陳晏晝, 你好土。」
「寶貝, 你不喜歡嗎？那我……」
沒等他說完，我就轉過身，堵住了他的唇。
陳晏晝的手緩緩上移, 按住我的後腦勺，加深了這個吻。
他低喃道：
「寶貝，這次可以繼續嗎？」
我感覺臉頰在升溫：
「笨蛋哥哥。我今天都穿上你的襯衫了, 你還不明白我的意思嗎？
「追了我這麼久，你都還沒問過我，到底願不願意當你的女朋友。」
陳晏晝輕輕撫上我的臉：
「寶貝，我愛你。
「你願意做我女朋友嗎？」
我直視著他, 重重點頭：
「我願意哦。」
陳晏晝的笑容如春雪消融。
吻熱烈地落下。
25
在確定關系後, 我和陳晏晝回到了老宅，向家中的長輩公開了戀情。
叔叔果然很生氣。
他甚至砸了書房裡的花瓶, 失控地大吼：
「你們兩個明明是兄妹啊, 怎麼可以談戀愛呢！
「這種敗壞家風的事情也做得出來！」
陳晏晝一直緊緊牽著我的手，沒有松開。
「我真的很害怕。
「哥我」「我和小祈本來就沒有血緣關系，為什麼不可以談戀愛？
「顯而易見吧，我們兩個人的姓氏根本就不一樣。
「當時小祈媽媽和我爸結婚，不還是你們阻攔著，不讓領結婚證嗎？
「現在我和小祈都不在一個戶口本上，算哪門子的兄妹？」
陳晏晝這一套辯論，直接說得叔叔啞口無言。
陳晏晝神情冷漠：
「叔叔，兩年前你想靠我和席玉聯姻來解決資金問題，我沒有和你計較。
「你應該也知道，家族現在的實際掌權人是我。
「所以，別再阻撓和反對了。」
叔叔張口結舌, 說不出話來。
最後, 他隻是煩躁地揮了揮手：
「是我老了, 不中用了，都受你這個臭小子威脅了！」
他沉默了一會, 又接著說道：
「隨便你們怎麼樣吧。
「晏晝, 小祈啊，隻要你們幸福就行。」
我明白，這是他認可了我們之間的戀情。
陳晏晝點頭，語氣堅定：
「一定會幸福的。」
26
原本到老宅時, 外面還陰雨綿綿。
但出來時, 已經變成了風和日麗的大晴天。
陳晏晝從口袋裡拿出一個首飾盒。
裡面靜靜躺著那隻我錯過的情侶對戒。
陳晏晝為我戴上了戒指。
從此，緣分形成了閉環。
無名指上的戒指會猶如紅線一般，指引著我和陳晏晝, 一起走向完滿的未來。
我輕輕晃了一下正牽著陳晏晝的左手。
哥哥，這一次，我們不會再走散了。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