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求婚第九十九次,陸景年終於兌現承諾答應娶我。
可婚宴前夕,他不僅臨時悔婚讓我淪為笑柄,
還拋下我帶小青梅去星空露營。
我苦苦哀求他與我履行婚約。
他卻逼我徒手攀巖,捉夠520隻螢火蟲,
隻為博取青梅一笑。
泥石流突發之際,沒看我一眼便抱著青梅離開。
我被困在陰冷的懸崖峭壁,三天三夜滴水未進一步失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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涼透了身體,也涼透了愛他的心。
哪怕後來的陸景年,傾盡一切向我道歉。
我隻是諷刺一笑。
“別裝了,我嫌髒。”
1
我掛在半山腰的枯樹上,墜落懸崖的劇烈撞擊讓我痛得S去活來。
渾身動彈不得,全身上下的骨頭斷無可斷。
隻有唇齒間的血腥味勉強讓我清醒。
“人找到了!”
被發現時,季甜甜將我的救援過程全程直播。
她哭著抱住我殘破不堪的身體。
美甲卻捅進我深可見骨的傷口。
“惜語,你太任性了!怎麼能拿生命開玩笑!”
“不要因為賭氣,就隨意離開營地,既傷透了景年的心,還佔用公共資源。”
“這次我代表路氏向受災地區捐款兩千萬,希望能替惜語贖清罪過。”
在她反復的柔聲勸慰下,
陸景年才不情不願將我打橫抱起。
他極度排斥與我身體接觸。
我的身子懸在虛空大半,像一團惹人嫌惡的垃圾。
一道驚雷響起。
我仿佛被拽回絕望的三天。
恐懼讓胃液瘋狂翻湧,嘴角生生嘔出一縷血絲。
陸景年的臉色陡然突變,立馬嫌惡地松開雙手。
“你演戲上癮了是嗎?”
看著地上渾身顫慄的我,滿臉不耐地叫人把我抬上擔架。
“喬惜語,你少裝模作樣。”
“是你不識好歹,非要在星空露營強插一腳,連基本的安全意識都沒有。”
“看看你做的蠢事,給我添了多少麻煩。”
他越說怒火越盛。
“是甜甜多方打聽,幫你聯系救援隊,天天吃齋念佛為你祈福。”
“浪費人力物力,換你一條爛命,你欠她的一輩子也還不完。”
我蜷縮著,盯著身上的累累傷痕,淚水奪眶而出。
見證他們愛情的螢火蟲,
卻差點為我的性命送終。
他們虛偽的善意,一點點碾碎我的自尊和清白。
我的眼淚讓陸景年眼底閃過一絲復雜。
他“嘖”了聲,脫下外套披在我身上。
“行了,戲過了,哭得真醜,你不是最能忍了嗎?”
前半生,為了嫁給他,我喪失底線忍讓妥協。
可失聯短短三天,我已經心如S灰。
不願墜落百丈懸崖S裡逃生。
不想當恨嫁的卑微舔狗。
不再跪著求他愛我。
遍體鱗傷,是對我愛他的懲罰。
經年累月的愛意,隨著我斷裂的骨血,消磨殆盡。
再醒來,我獨自一人躺在重症監護室。
渾身插滿各種儀器和管子。
醫生說,我身體足足埋了三十根鋼釘。
季甜甜挽著陸景年進來,在我身旁噓寒問暖。
手上提著我最討厭的山藥香菜粥,像剩下的泔水。
仿佛,他們才是恩愛的夫妻。
季甜甜搖起我的病床,想親自喂我喝粥。
察覺到我的抗拒,陸景年扼住我的下巴,強行將嘴掰開。
滾燙的粥滾入食道。
我拼命掙扎卻打翻飯盒。
強烈的灼燒感,燙紅了我整條胳膊。
“誰允許你糟蹋甜甜心意的?”
話落,陸景年撿起飯盒砸向我的頭。
湿漉漉的發絲粘在前額。
比起慢慢等S的煎熬,這點羞辱不值一提。
我捋下頭上的米粒和菜葉,一顆不落地塞進嘴中。
陸景年面露嫌惡,把湿巾扔給我。
“喬惜語,你是乞丐嗎,惡不惡心?”
我機械地咀嚼著。
將季甜甜嘴角的挑釁盡收眼底。
他們燭光晚餐。
我卻為了活命啃禿樹皮,甚至生吞昆蟲。
連活著都成了奢望。
等不來的婚約,
又怎麼值得我放在心上。
2
護士進來換藥,陸景年立馬吩咐她給病房消毒。
嫌惡地扇著鼻子,讓我去換身幹淨的衣服。
找衣服時,我意外翻到自己偷偷珍藏的婚紗照。
照片上的陸景年罕見掛著微笑。
困在懸崖每個瀕臨崩潰的瞬間,
這張照片總能給我力量。
可現在,它不過是一張薄薄的紙片。
換好衣服後我踉跄著回到病房。
原本替我訂好VIP病房的陸瑾宴,在季甜甜的添油加醋下,把我趕到雜亂的普通病房。
嘈雜擁擠的空間,無盡的抱怨哭泣。
這一次,我沒有大吵大鬧。
隻是一言不發,拖著病體上下奔波。
快搬完時,我被陸景年攔住。
他身側是季甜甜和最好的兄弟程遠。
無話不談的親密好友,滿臉戲謔地盯著我這隻落水狗。
程遠陰陽怪氣,
“呦,大難不S,還活著呢?”
我拽緊粗糙的衣角,心底細細密密地痛。
訂下婚約之時,他們嘲笑我是痴心妄想。
我從不反駁,連陸家的保姆都卑微討好。
可我所謂的愛屋及烏,在陸景年眼中隻是自作多情。
雷霆雨怒,都是他給我的恩賜。
他彎唇一笑,就能讓我獻出一切。
他微微皺眉,也能將我拖入深淵。
程遠找出新聞遞到我手邊。
“你S纏爛打這麼多年,景年根本心裡沒你。這次新聞一出,陸氏股價都受到波動,怎麼會接受你這樣聲名狼藉的陸夫人?”
“幸好景年有先見之明,悔婚遠離了你這個掃把星,勸你識相點,不要再插足甜甜和景年!”
捉住我的把柄,本就看我不順眼的人,變本加厲。
他們顛倒黑白,認定我是罪魁禍首。
威脅陸氏集團利益,破壞陸景年的愛情。
沒人責怪陸景年突然悔婚。
沒人憤慨季甜甜糾纏有婦之夫。
更沒人心疼我,這三天,到底痛不痛。
我渾身發抖。
對上陸景年陰冷的目光,我瞬間捂著頭蹲在地上。
“我聽話,別拋下我。”
我跪撲在他腳邊想示弱求情。
陸景年卻閃身抽出腿。
隻一步我就要從樓梯滾落,墜崖的痛苦再次席卷全身。
“救救我!”
“喬知意,你……”
沒有預料中的疼痛,是陸景年將我扯進懷中。
他有些懊惱地推開我,語氣冷冽:
“我和你結婚。”
我愣住。
陸景年認定我知恩圖報。
所以千方百計,不惜自毀名聲也要解除婚約。
他怎麼可能想娶我。
我張了張嘴,說不出話。
可他似笑非笑:“不領證,假結婚。”
“控制輿論,才能讓股價上漲。”
淚水瞬間噴湧而出。
他想偽裝深情人設。
站在道德制高點上博取好名聲後,功成身退。
在他眼裡,
我是破天流量,是利用工具。
卻唯獨不是他的妻子。
話音未落,季甜甜笑著嗔怪,
“景年,你可真壞。”
她走到陸景年對面,為他整理領帶。
狀若無意地撥弄頭發,露出無名指上鴿子蛋大小的昂貴鑽戒。
我垂眸咽下喉間的苦澀。
早就沒了歇斯底裡的力氣。
3
程遠不斷冷嘲熱諷。
罵得我體無完膚。
我看著紗布滲出的猩紅,越過他們下樓辦理出院。
我想藏起來,不想忍受冰冷的醫院和涼薄的陸景年。
最需要的安全感,他根本不會施舍。
就讓我自生自滅吧。
走到樓梯轉角,陸景年抓住我的手腕。
“你現在是半個殘廢。”
“出院離開我,還想禍害多少人?”
我一根根掰開他的手指。
三天前,我衣不蔽體食不果腹,在半山腰間搖搖欲墜。
耳邊聽著狼嚎不敢入睡,心驚膽戰,直到天明。
最絕望的時候,我甚至想跳下懸崖,一走了之。
從始至終,傷痕累累的是我,
承受流言蜚語的還是我。
或許傷害的,隻有他們見不得光的愛情。
見我反抗,陸景年煩躁地把我推向冷硬的牆邊。
“別矯情行嗎?乖乖聽話,除了愛情,我什麼都能給你。”
“你學學甜甜,多為我考慮些不行嗎?”
“再這樣,你當初還不如S在懸崖下。”
愈發狠厲的話語好似一柄彎刀。
一點點剖開我最深的恐懼。
後腦勺重重撞在牆上,瞳孔逐漸失焦。
雙手無力捶在他的肩上,我不斷重復著,
“你放我走。”
陸景年惱怒,一把將我抱起。
可他不知道,我擺脫他的決心已經達到頂峰。
拼命掙扎間,我和護士的治療車徑直相撞。
我摔在無數玻璃碎渣中。
傷口撕裂,血肉模糊。
剛換好的幹淨衣物又變成一片狼藉。
“惜語!”
陸景年嚇了一跳,小心翼翼地想伸手扶起我。
可我癱在地上大口喘息,在護士的攙扶下才艱難起身。
我的回避,讓他周身暈開一片戾氣。
“討厭我碰?那你還S乞白賴上趕著讓我娶你?”
“現在都會玩欲擒故縱這套了?”
我頭暈目眩,耳邊一陣嗡嗡作響。
惡意地揣測一點點擊碎我對他的濾鏡。
支撐我活著的那束光,滅了。
我可以找齊520隻螢火蟲,哪怕他不是為我。
也可以乖乖留在原地,哪怕他不第一個救我。
可我不接受,他從沒想過找我。
所以我累了,不想再愛了。
“喬惜語,我對你很失望,你怎麼變成這樣?”
我不明白他眼中的痛惜從何而來。
明明這個問題,應該是我問他。
恍惚想起五年前,母親臨終。
捐給陸老爺子一顆腎後,她唯一的遺願,
就是訂下我與陸景年的婚約。
他親自為母親抬棺,默默替我擦去眼淚,如珍寶般將我攬入懷中。
“無論未來怎樣,我永遠不會丟下你。”
可在洶湧的泥石流下,
我的淚水再一次淌幹。
隻因,陸景年背棄了許下的誓言。
4
我的情緒徹底潰敗。
想起母親去世前讓我幸福快樂的囑託。
又想起大雨滂沱的夜裡我是如何絕望迷茫。
我紅著眼眶緊緊抱住自己。
“我好痛啊,陸景年。”
“為什麼不救我,懸崖好黑好冷,我不糾纏你了,別丟下我一個人。”
“我把你還給季甜甜,求你們別拋下我。”
“別再折磨我了……”
他看著我抖如篩糠的肩膀,再重的話也說不出口。
不禁放軟了語氣。
“喬惜語,我在這呢,沒有丟下你,你怎麼了?”
“懸崖不是你為了裝可憐自己跳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