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四下看了一眼，心中有了個底。
“瑤瑤，還愣著幹嘛呀，快來吃飯，我今天做了你最愛吃的糖醋排骨，嘗嘗看味道怎麼樣。”
我視線落在她手中的菜上，沒搭腔，轉身走進廚房。
三秒後。
我提著一袋塑料空餐盒出來，歪頭問。
“我就好奇你什麼時候學會做飯了，原來是拿外賣濫竽充數啊，裝什麼裝？”
她臉色有些掛不住。
爸媽有些尷尬，站起來打圓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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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沒事，偶爾吃一次外賣就當嘗嘗鮮了，瑤瑤，你現在火了，是要掙大錢了吧，振宇和瀟瀟付出了這麼多，咱們得感謝人家，別沒禮貌。”
我不知道他們跟我爸媽說了什麼。
讓他們覺得那些都是直播效果。
昨晚明明都已經撕破臉了。
他倆今天還能來找我爸媽搬弄是非。
到底是什麼目的？
我看向茶幾上那隻皮包，右下角小小的黑色孔洞，似乎閃著紅光。
嶽振宇走過來攬我的肩膀。
“沒事，叔叔，瑤瑤心直口快沒什麼惡意，我和瀟瀟跟她這麼多年朋友，知道她就這性子，不會怪她的。”
我抬手，拇指和食指捏住他手背的皮，狠狠一掐。
疼得他嗷一聲跳起來。
他終於裝不下去，指著我的鼻子破口大罵。
“唐書瑤，你現在到底怎麼回事，不就漲了幾個粉絲，還沒掙到錢呢你就已經看不起我了，想分手是不是？”
我拍開他的手指，平靜陳述。
“我們昨天不是已經分手了嗎？”
徐瀟瀟眼圈一紅，聲音帶著一絲哽咽。
“瑤瑤，那不是咱們早就商量好的劇本嗎，你怎麼能當真呢？”
我爸媽是老實巴交的人。
看徐瀟瀟哭了，他們信以為真，還反過來跟他們道歉。
爸爸輕斥我，讓我別再任性。
媽媽手足無措。
看到他們這樣子，我又想起上輩子他們為了我，去找徐瀟瀟，想讓她幫我說說話。
愁得一夜白了頭的爸爸，向她下跪，媽媽也點頭哈腰，哭得眼睛都差點瞎了。
她卻錄下視頻，發到網上供人取樂。
“失敗的爸媽，你們舍不得教的女兒，自然有社會幫你們交。”
我把昨晚沒放到平臺上那些片段，拍到徐瀟瀟臉上。
“演戲用得著你倆犧牲這麼大，在工作室親自上演活cg啊？”
男女聲音清晰的回蕩在屋子中。
嶽振宇臉色脹紅，不知是羞的還是氣的。
“唐書瑤，你不知廉恥！”
我爸猛地一拍桌子，抓緊桌上的碗朝他臉上砸過去。
“到底誰不知廉恥，我女兒都抓到現場了，你們還恬不知恥上門來騙我們兩個老的，你爸媽到底怎麼教你的？”
我媽眼圈瞬間紅了，強忍著沒哭，去陽臺拿了掃帚，對著嶽振宇的腿就是一棍子。
“走走走，你們趕緊走！”
氣上頭了，她還是不會罵人。
嶽振宇和徐瀟瀟不停跳腳。
在客廳竄來竄去。
我抓起茶幾上的包包，用力一甩，砸到地上又踩了幾腳。
“咔嚓”一聲。
攝像頭碎了。
我才把包包踢到門口：“拿著你們東西滾！”
嶽振宇撿起包，不甘心的又瞪了我一眼。
她和徐瀟瀟離開後。
我媽終於抑制不住，眼淚一下子滾出來。
我知道，她是覺得我受了很多委屈，心疼我。
我本來想安慰他們。
對上爸媽關切的眼神，卻突然失聲，滿心酸澀，也紅了眼。
“早知道你會遇到這種人渣，爸就不催你了。”
我：“真的？你可別騙人。”
我媽哭笑不得。
我告訴爸媽回公司的事，看他們心情好起來。
便說素姐給我撥了一筆旅遊基金，作為上個季度的獎勵，但我太忙了，沒時間去。
“剛好你們倆也退休了，我給你們買了機票，你們出去玩一趟吧。”
送爸媽登上飛機。
回來的路上，我刷到嶽振宇和徐瀟瀟發的視頻。
視頻中，他倆和我爸媽相談甚歡，殷勤備至，根本不像是和我鬧翻了的樣子。
網友覺得被耍，異常憤怒。
風向瞬間扭轉。
就連素姐的公司也遭到抵制，訂單流失了三分之一。
嶽振宇打來電話，語氣滿是嘲諷。
“唐書瑤，你其實知道我們在包包裡面放了攝像頭，所以才會瘋狂踩爛它，對吧？”
“說你聰明吧，你又真的蠢，你踩爛它有什麼用。”
“內存卡不還是在我們手上嗎？”
“老子有的是辦法搞你！”
我極力控制自己的情緒，告訴自己不要和傻子一般見識。
上輩子發生那麼多事，早該對他倆失望了。
“又喜歡半場開香檳了不是，你是不是忘了我手裡還有你和徐瀟瀟的視頻？”
短暫的沉默。
嶽振宇笑聲陰狠，雜糅著興奮，呼吸都變得粗重了幾分。
“沒關系，你隨便發，光腳不怕穿鞋的，隻要你敢放出來，我就敢把瀟瀟的臉換成你的。”
“看看到時候，是我名譽掃地，還是你收不了場。”
我嘆道：“何必呢，現在網友都在罵我，你這口氣應該已經消了吧。”
他得意：“你現在應該很怕吧，你承諾了網友不混互聯網，想回你那爛公司繼續上班，我偏不如你意。”
我和素姐一路走來，風風雨雨很不容易，公司在我眼裡就像是我辛勤哺育的孩子。
我絕不會允許他毀掉。
“你到底要怎樣才會收手？”
嶽振宇：“下周有個自媒體博主的交流會，隻要你當眾給我下跪磕一個，我就幫你澄清。”
自媒體博主的交流會。
一定會全網直播。
博主們還會拍攝屬於自己的素材，如果我在那天下跪，隻會成為所有人眼中的笑柄。
我又不是傻子，自然不會做這樣錯誤的選擇。
就在此時，手機響起短信提示音。
我抽空瞄了眼，隻有短短三個字：辦好了。
我勾唇冷笑，回嶽振宇：“好，交流會不見不散。”
葉振宇自信自己能憑借一張顛倒黑白的嘴，掌握一切，壓根沒想過我會陽奉陰違。
交流會當天，他還在主頁預告了我會向他道歉的事。
不少網友追著吃瓜。
我進入會場那一刻，周圍隱約投來探究打量的目光，十分不懷好意。
看來那些來參加活動的博主，也刷到了預告。
已經迫不及待想拍攝這種炸裂的素材了。
嶽振宇帶著徐瀟瀟朝我走來。
他們身後，還跟著一個舉攝像頭的短發女生。
“唐書瑤，不是說好要跟我跪下道歉嗎，趕緊兌現吧，別浪費大家時間。”
徐瀟瀟拉拉他的袖子，夾著嗓子說：“振宇哥，讓瑤瑤一個女生當眾下跪，會不會不好呀？”
“瀟瀟你就是太善良了，但有時候沒有底線的善良就是聖母，做錯事的是她，咱們給她道歉的機會，那是在幫助他改正錯誤，知道了嗎？”
“嗯嗯我知道了，振宇哥，你怎麼懂這麼多？瑤瑤你和振宇哥這種好男人分開真是太可惜了。”
他倆一唱一和演起來，油得我想吐。
我不耐煩了：“到底還要不要我道歉啊，不要的話我就走了。”
嶽振宇這才想起正事。
示意短發女生上前，把鏡頭對準我。
然後，在眾人戲謔的目光中，短發女生和我並肩站在一起，手中的鏡頭懟到葉振宇和徐瀟瀟臉上。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所有人一愣。
嶽振宇皺眉：“巧巧，讓你對著她拍，你站到她旁邊去幹嘛？別忘了我們之間的約定。”
最後一句透著濃濃的威脅。
他伸手過來拽巧巧，我掏出一把皮拍子，唰的打過去。
他手背瞬間赤紅一片，痛到失語。
“想必大家都很著急，迫不及待想聽我的道歉了，在此之前，我們過一下身份吧。”
“這兩位是我的前男友和前閨蜜，現在他們倆是男女朋友了。”
人天生喜歡八卦。
周圍豎起了耳朵。
嶽振宇為了緩解劇痛，SS掐住被打的手背，惡狠狠瞪著我，咬牙說：“你他媽別血口噴人！”
“有沒有血口噴人，你們馬上就知道了，關於那天在我家的完整視頻，我已經發到了交流會大群和我的短視頻賬號上。”
“想知道細節的，歡迎觀看。”
巧巧早就找過我了。
網友沒放過任何一個參與第一場直播的人，在知道她是演員後，把她扒了出來。
很多人罵她。
後臺的私信充斥著各種汙言穢語。
她求我幫她說句話，於是我順理成章提出了見面。
我讓她去嶽振宇那裡，把那天的完整視頻偷出來。
她完成得很好。
“這條視頻太長了，大家要是沒耐心，可以從47分開始看。”
我說完這句不到一分鍾。
現場眾人面紅耳赤。
盯著嶽振宇和徐瀟瀟的眼神變得玩味。
有人沒忍住激情開麥：“還敢舞到人家爸媽面前，瘋了吧。”
“臉皮也太厚了，有這種把柄還敢這麼囂張，是不是有病？”
“這種檔次也能來參加活動，是混進來的吧。”
“感覺跟這種人同屏，好丟臉。”
嶽振宇氣瘋了，撲過來搶我的手機。
我又是一皮拍子打下去。
會場響起S豬般的慘叫。
他和徐瀟瀟被保安拖了下去。
經過這一遭，嶽振宇和徐瀟瀟的賬號徹底被封。
再也不能用互聯網賺錢。
網友質問我：“你不是說你不混互聯網，怎麼會去參加這種活動，說來說去你和那倆沒啥區別，就互相利用，營造人設罷了。”
我回：“別誤會，我隻是代表公司去挑合作伙伴，已經選到幾個不錯口碑不錯的博主，以後大家就能線上購買我們公司的香水了。”
因為這個噱頭，線上銷售渠道開通得異常順利。
其中有一個帶貨博主離我家很近，公司出了新品，我直接開車把樣品送過去。
回家後，評論卻炸了。
全是喊富婆餓餓的。
搞了好半天我才知道，是那個博主把我從庫裡南上下來的畫面拍下來，發了視頻。
“我承認是我之前聲音太大了，姐姐能不能天天更新？”
“姐姐缺司機嗎，八塊腹肌說話聲音賊好聽那種。”
我打字回復：“婉拒了哈，以後這個號就是工作號了，隻發產品內容，不更新個人動態。”
我自始至終認為，初心不改，方得始終。
巧巧在交流會上露了臉，又編了一套話術給自己洗白成功當上一個小博主。
每天帶帶貨，日子過得相當滋潤。
但她上輩子那麼害我，我又怎麼可能放過她。
重生後，因為我及時規避了風險，男演員一直沒有露面，但我還是憑借著記憶找到了他的賬號。
我用小號私信他，告訴他巧巧的“成功之路”。
他很警惕：“你是誰，你怎麼會知道那天的事？”
“不用知道我是誰，反正不會害你，你要是也想火，就去找巧巧繼續那天未完成的劇情。”
令我意外的是，他並沒有上鉤。
最後我隻能花鈔能力僱他。
後來我才知道，他真的是巧巧的前任，徐瀟瀟一開始找巧巧配合她的時候，巧巧就推薦了這個男生。
兩人在直播間大小演，後面看到徐瀟瀟成功起號，靠著模仿徐瀟瀟，也積攢了一波粉絲，吃上了自媒體這碗飯。
但這一世，巧巧被我踹下麥，之後又被人扒出來網暴。
男生怕波及到自己，二話不說就提了分手。
現在，他拿了我的錢，去找巧巧復合。
巧巧還以為他看到自己發達了，心中升起難言的痛快，當街就狠狠諷刺了這個男人。
兩人在大街上爭吵，拉拉扯扯時被路人認出。
“原來你們倆認識，你不會真是小三吧？”
男生記恨巧巧有錢了不搭理自己，便惡劣地承認：“是啊，她S纏爛打的找我，非要我跟她復合。”
巧巧再次被打上小三的標籤。
再加上她帶的貨沒經過篩查，其中有一樣是三無假貨，很多消費者買回去後塗了爛臉，全都去起訴她。
她賠了一大筆錢，賬號也廢了。
她氣不過，跑到男生老家大鬧，編了很多男生身體有問題的話。
導致男生在老家抬不起頭。
也沒人願意給他介紹女孩子，後來一直沒辦法娶老婆。
我每天忙到腳不沾地，素姐看我辛苦，給我安排了一個小助理。
有天和小助理一起吃飯。
她突然把手機屏幕轉向我：“瑤瑤姐，你看這個不是你那個渣男前任嗎？他怎麼去緬甸做直播了，還吃這種東西。”
直播間裡，嶽振宇蹲在地上，面前破爛的大盤子，盛滿了水煮福壽螺。
他額頭上汗水如瀑，卻還是穿著長袖長褲。
他雙手抓住福壽螺，瘋狂往嘴裡塞，努力營造出一股大快朵頤的感覺。
“瑤瑤姐，我怎麼感覺他好像是要吐了？”小助理撇嘴，吐槽道。
我收回視線，語氣淡定：“我之前聽和公司合作的博主提過一嘴，說他和徐瀟瀟在國內混不下去，天天刷境外博主，覺得外面遍地是黃金，就跟著人跑出去了。”
回到辦公室，我拿出手機搜索那個直播間。
他將食物送進口中，不小心蹭掉了嘴角的粉底，隱隱能看出烏青痕跡。
盤中的福壽螺即將見底。
我刷了一個跑車。
嶽振宇眼前一亮，忙不迭出聲感謝：“謝謝老板，老板下次還想看主播吃什麼東西，可以在公屏打出來哦。”
我問：“還是這個吧，想看主播換一種吃法。”
他表情一瞬間就不情願了，卻還是強顏歡笑問：“什麼吃法呢？”
“刺身吧。”我說，“愛看，下次刷十輛。”
嶽振宇滿眼絕望。
而這時，旁邊有人遞來一盤生的福壽螺。
他尖叫質問：“不是下次嗎？你們到底……”
直播戛然而止，被人中斷了。
想起前段時間，我總是收到一些境外短信和留言，問我有沒有興趣去國外撈金，還給我承諾三個月買車一年買房。
我原本還以為是騷擾信息。
現在看來，應該是嶽振宇和徐瀟瀟發現被騙後，不甘心想把我也拉下水。
陽光正好，透過玻璃窗撒到我身上。
我打電話回家：“媽，晚上我要吃你做的糖醋小排。”
“嘿，你這小饞貓，怎麼知道媽剛買了排骨？“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