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然後在十八歲那年,恢復記憶,做回了姜汀瀾。
那時我對前路一無所知,或許沒有慈愛父母,友愛姊妹,錦衣華服。
但我一定要回去,我要把三十萬帶到京城,每一個人的耳朵裡。
15
“他們……S光了境內的楚朝人?”
楚雍州氣得崩潰,一邊嘔吐一邊大罵,“那幫天S的爛心糟腸的畜生東西,老子要把他們的頭都割下來——”
偷聽的將士衝了進來:“打!必須打!我們不是貪生怕S的孬貨,S了吝狗回家好過年!”
瞧出楚雍州的搖擺,阿繞繼續勸:
“如今的楚朝,武有我五師妹這樣蓋世英才,軍隊裡俱是這樣悍不畏S的勇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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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之上,文臣氣節,滿朝皆清。殿下,還有什麼好猶豫的呢?”
舒綺繞,我的四師姐,黃老後人,經綸籌算,兵法謀略,無一不精無一不通,凡是她想做的,沒有做不到的。
果然不過半刻,楚雍州就撸起袖子和我們一起幹了。
至於陛下那,四師姐想偽造吝朝士兵狼子野心,挾持皇子圖謀甚大的假象,最好皇子被重傷,好逼愛子心切的陛下下定決心。
楚雍州一開始不太願意,覺得被吝朝人挾持甚至重傷有些丟臉,更覺得四師姐是在驢他。
“你真的不是想報復我趁機求娶姜教頭嗎?”
但他又怎麼說得過四師姐那張嘴,“至少得是我發現了他們的蹤跡,傷與奸人搏鬥間不幸受的。”
四師姐應了,但我覺得沒人會信。
回到京城,果然大臣們包括陛下,看著三皇子的表情都很怪異。
是那種“你武力不行受傷了竟還要所有人配合你撒謊給你挽尊怎麼這麼任性”的怪異。
陛下一開始還對開戰一事有些遲疑,不知道四師姐與他單獨談了什麼,陛下後來便一反常態,決意發兵。
我作為禁軍總教頭,自然要上戰場。
同我一起的還有倒霉弟弟,至於爹……
“你有女兒,有兒子,便好好在家,養老吧。”我誠心誠意地勸到。
阿爹聞言,卻紅了眼眶。
阿娘倒是鼓勵我,一定要掙大軍功回來,讓她好跟其他夫人們炫耀。
我點點頭,我同阿爹阿娘相處的時間不長,可或許血緣親情就是這樣奇妙。
也或許是姜家人的身份在更久之前就給我太深的震撼。
我隻做了一個多月的姜汀瀾,就很愛他們。
我要再給阿娘掙個诰命回來。
我又點了點頭。
“佛堂建好了,阿囡還沒進去看過呢,阿娘等你回來,陪你一起念經。”
臨行前,我看到家裡那棵垂楊柳,它後來又被阿爹種了回去。
這些日子一直蔫巴巴的,不知道能不能活。
城門外,我又被人堵住了。
是那三個顏色姐妹。
每個人都大包小裹的,哭著同我道歉之前的出言不遜。
我搖搖頭:“我沒生氣。但你們演得不好。”
紅豔豔愣住了:“啊?你一直都知道啊?”
“嗯。那些詞,我在話本裡看過。”
沒想到我會看還正好看過那本話本,她們三個尷尬地不敢同我對視。
互相指責對方不會想詞,就知道抄話本,還就抄同一本。
最後又鄭重地同我道謝:“汀瀾,謝謝你,為你做出的所有。我們也很喜歡你,當初那樣是因為——”
我噓了一聲,不重要的。
隻要大家都得到了想要的,真相如何並不重要。
我架馬離去,身後是她們長長的呼喚。
“你一定要回來啊!”
16
去往邊境的一路上,形形色色的人從大江南北趕來,如同涓流入海,加入伐吝之戰。
他們是退伍的老兵,是農人木工,乃至繡娘農婦,半大小子,古稀老人。
“我是從戰場上下來的,我要回戰場,誰也攔不住我。”
“我有一把子力氣,一鋤頭怎麼也能敲S一個吝狗,值了!”
“你莫看不起我老婦人,總要有人給你們漿洗衣物,燒水做飯吧?”
“我都十四了,怎麼還不行?你們就不能降降徵兵年齡嗎?”
“七十怎麼了!我老漢一頓能吃三碗飯。”
都說吝朝全民皆兵,武士精神傳國,可我決定,明明我們楚國才真正是勢不可擋。
還有我的師傅和師姐們,明明說修道者不入方圓,卻還是一個接一個的出現。
神神叨叨但又好像無所不知的師傅,怕人寡言但機關術冠絕天下的大師姐。
膽小愛哭的二師姐,以劍為夫的三師姐,貪財又好色的小師妹。
我不靠譜的半路家人們,她們說:
“替我們小五報仇,怎麼能叫幹涉世事。”
我背了那麼久的擔子,忽然多了好多人同我一起背,一起復仇。
三十萬條人命的仇,楚朝必能討回!
重回邊境,那裡已經比十年前更加荒涼。
吝朝派來議和的使臣早已等候多時,他們狡辯說那隊喬裝打扮的吝朝士兵是迷路了。
甚至恬不知恥地要求我們歸還士兵,否則他們就要派兵入境,親自尋找。
大家躍躍欲試都想動手,我憑著矯健的身手,搶先給了他一個巴掌。
那羅圈腿使臣被扇得原地轉了三圈,跌坐在地,色厲內荏道:“兩國交戰,不斬來使!看來你是要放棄吝朝境內所有楚國人了!”
“一條落水狗,也配叫國!”
我把他踢出營帳,當著所有將士的面砍下他的頭,“往北看!那本是我們的土地,可我們的同胞卻在自己的家園裡被吝狗虐S殆盡,整整三十萬同胞的亡魂,在哀嚎,在哭泣!”
“吝朝境內,楚人絕息!”
“S回去,楚國的將士!我們要S回去!趕走吝狗,S光吝狗,為每一個慘S的同胞,復仇!”
掀天裂地的喊S聲響徹北境。
“血債血償!S光吝狗!”
“血債血償!S光吝狗!”
“血債血償!S光吝狗!”
我騎上馬,S向吝狗的營地。
使臣的頭顱被我點燃,擲向他們的帥帳。
衝天的火光裡,我徹底S紅了眼,所有試圖擋在我前面的人,都會被我手中佛珠砸爛腦袋。
每S一個人,我就會在心中默念一聲阿彌陀佛。
那是我獻給三十萬同胞的往生咒的,最後一句。
16
全民皆兵的吝人,對上恨意高漲的我們依舊節節敗退。
S的S逃的逃,留下一座座空城。
最終,隻剩下吝人國都。
攻城前夜,四師姐和楚雍州他們徹夜不眠地商量戰策。
我反正也參與不進去,索性留在帳子裡休息了。
“總教頭歇下了嗎?”
我沒想到,最後關頭,找上我的竟然是他。
杜如沛拿著傷藥走了進來:“明日大戰在即,我實在憂心教頭前幾日的箭傷,這是楚朝最好的金瘡藥,教頭今晚就敷上吧。”
我接過,道謝後卻發現他沒有要走的意思。
“?”
他恍然:“抱歉,有時候總會因教頭的神武而忘記您是個姑娘,我還想著看見您上完藥再走比較安心。”
杜如沛轉身欲走,又欲言又止:“我該道歉的不隻這一件事。”
“從前因你來歷蹊蹺,又身懷絕技,我和我爹都曾懷疑過教頭的身份,為此多番試探,實在對不住。”
他說得很是誠懇,我便也沒有再揪著不放。
聞言杜如沛離開前,唇角的笑意都真切了不少。
上了藥我便昏昏沉沉地睡去,半夜,一桶涼水潑醒我。
我在當年的俘虜營醒來,當年最愛折磨楚人的吝朝太子站在我面前。
“好久不見,姜汀瀾。”
他身後,是端的一身清朗的杜如沛。
“不用掙扎了,金瘡藥裡下了十倍的迷藥,你現在手軟腳軟,沒個一天是不會恢復的。”
吝朝太子揚揚下巴,“還記得這裡嗎?應該不能忘,就是這些頭骨你恐怕都認不出來。”
我SS盯著杜如沛:“畜生。”
“對不住總教頭,各為其主,各憑本事。”
他依舊一板一眼地,道出了他驚為天人的身世。
杜如沛的娘,是杜安院裡一個不起眼的妾侍,除了她兒子,誰也不知道她是個吝人。
她和無數吝女,被吝朝送到楚朝官員的後院裡,伺機偷楚。
杜如沛從小被她灌輸吝人的思想,當真認同了自己吝人的身份。
“好了,等你S後有的是楚人陪你敘舊,不過放心,我想楚朝的皇帝應當會很愛惜你這樣的天降神兵的,他願意用城池換你回去的話,我隻打斷你的腿就是了。”
吝朝太子看著牢獄裡堆積如山的雪白頭骨,“來吧,也該讓他們聽聽你的哀嚎了。”
吝人士兵抄著砍刀朝我圍了過來,杜如沛也在其中。
那張有三分吝人長相的面容上,是同吝人一模一樣的猙獰嗜血。
“忘了謝謝你了,總教頭,多謝你信任我。”
“這可真是讓我,省了不少事。”
17
我掙脫捆住四肢的鐵鏈,一把抓過杜如沛折斷他的右手:“不用謝,因為我從來就沒信過你。”
S豬般的叫聲從杜如沛的喉嚨裡衝出,驚慌了所有吝人的神色。
“你——你!”
這些天我在戰場上的表現,傳到了每一個吝人的耳朵裡。
以至於他們是如此害怕我,隻見到我站起身,就失去了所有的反抗之心。
那吝人太子嚇得跌坐在地,屁滾尿流地往外爬,身下拖出一條長長的水漬。
我故意在他爬到門口時,才踩斷他的腳踝,把他S狗一樣地拖回監牢裡,扔到那幫士兵面前。
“誰讓他最痛苦,我就放過誰。”
不過一句話,就讓這群滿口“吝朝萬歲”的吝人揮刀相向。
又為了一點可能,甚至不用我說,就又把刀鋒對準了自己人。
一場異常精彩的狗咬狗後,在場所有吝人S得其所。
吝朝太子是S得最慘的。
那幫吝人發起瘋來把他給忘了,徒留他垂S掙扎半晌,才被我一刀砍了頭。
啊,還有一個。
我轉頭看向蜷在牆角,大氣也不敢出的杜如沛:“知道我為什麼,從來不、相信你嗎?”
因為他的面容,跟吝人該S的像。
更因為他那夜談起十三年前的事時,眼裡的憤怒和悲傷,太假。
但我沒告訴他,也沒S了他。
我要他活在楚朝的監獄裡,痛苦地S去。
更要在S前,被險些成功的懊悔、永不可得的答案折磨到最後一刻。
走出楚人營,又是一個破曉。
大師姐的木偶人循著二師姐種在我身上的蠱而來,送來我的佛珠,還有一個小紙條。
【小五,不要哭,你做得很好,快來搶人頭。】
城外S聲震天,我抹去滿臉的淚水,趕去城門。
破了那道城門,從此楚境,再無吝人。
我一路騎馬而去,沒有回頭。
踢踢踏踏的馬蹄,是S亡的低鳴。
那場戰,楚國大勝。
我們凱旋回朝時,帶回了戰S沙場的將士們,亦帶回了亡故於十三年前的同胞們。
我在最後一戰又受了些傷,坐著馬車搶在大部隊前,悄悄回了京城。
因為聽阿繞說軍隊凱旋,會有百姓夾道歡迎,我還是不太適應人太多的場合。
好在這次成功進了城門,沒被任何人堵住。
姜聽靛守在我的馬車外,對我說:“阿姐,我們回家了。”
家裡,那棵楊柳綠得正好。
阿爹阿娘正紅著眼睛,翹首以盼。
真好,我們都回家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