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先不打算管的，但那個啼哭聲聽得人很擔心，我就用了師父親傳的衍心咒，想聽聽它究竟想表達什麼，不要一直哭……」
我眉心跳了跳：「衍心咒？」
整個仙門隻有孟楚襄才會使用獨門仙術衍心咒，師父說隻有至純至善之人才可窺探他人之心。
看孟楚襄這個樣子，大概師父說的至純至善，估計指的就是聖母。
也難怪鎮魔鎖的聲音無法封印，我哪能幹得過衍心咒啊……
慕容疏加固了周圍結界，走過來：「那阿襄聽到了什麼？」
「隻聽到了它害怕……」阿襄猶豫地看了眼我，「其他什麼也沒聽到了。」
慕容疏也嘗試地封印了下，並不管用，又對著我勸說道：「你別怪阿襄，現在鎮魔鎖隻是無法封印聲音而已，並沒有魔氣外泄，我們隻要自己平心靜氣不聽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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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而且阿襄沒有習得鎮魔心訣，也就打不開鎮魔鎖，你不用像防賊一樣防著阿襄。」
我：「……」
要不是師父指使我跟這個S戀愛腦一起鎮壓魔神，我這會兒早就帶著鎮魔鎖到天隴崖了，哪需要受他這個氣。
「既然這樣……」我把鎮魔鎖收回芥子袋，「我包了馬車，出發上路吧。」
孟楚襄自覺理虧，爬上馬車，安靜地吃著糖葫蘆。
我嫌慕容疏太慢，自己拿著鞭子駕車蹿了出去。
慕容疏扶著車垣勉強穩住身形，迎著風艱難開口：「你哪來的錢包馬車？」
「賺的。」
「怎麼賺的？」
「方才，城郊有家富戶有魔族作亂，我順手解決之後，他們給的報酬。」
慕容疏義正詞嚴：「我們仙門子弟下山歷練，應當心懷大愛，怎麼可收平民百姓的錢財！」
我瞥他一眼：「那你下去走？」
「……」
7
城區內駕車太慢，我特地從城郊繞著走。
慕容疏和孟楚襄還算配合，就這樣，日夜不停地趕路。
終於，第五日，快穿過祈國了。
孟楚襄可憐巴巴地扒著車門：「師姐，雖然咱們仙門弟子闢谷，但也不能一點兒都不食人間煙火啊……」
我安慰道：「等回程的時候，我們可以在凡間多遊玩一會兒。」
「真的嗎？！」孟楚襄眼睛亮晶晶的。
「真的。」
慕容疏揉揉坐疼的屁股：「關瑤，你這樣才像有人情味。」
我：「……」
腰間的芥子袋動了動，傳來牙牙學語的稚嫩嗓音：「人……情味……」
清甜的咯咯笑聲逗得孟楚襄忍不住回應道：「你也要改邪歸正，要有人情味。說不定千年萬年之後，等你一心向善，就有法子將你這個魔神淨化了，然後放你出來。」
「改……邪歸……正……」
我揉揉眉心，這魔神在幾日之間，已經從啼哭的嬰孩長成牙牙學語的幼孩，孟楚襄偶爾還會教它說幾句話。
用慕容疏的話來說就是，鎮魔鎖並沒有松動，不過說話而已，不足為懼。
我卻總是隱隱感覺到有些不安，手上的鞭子揮得愈發猛烈。
「欸？師姐……」
孟楚襄提醒一聲，我拉了馬車韁繩，注意到路邊步履蹣跚的老人。
風燭殘年，衣衫褴褸。
孟楚襄探出頭問：「老人家，你怎麼會一個人在這麼偏的地方啊……」
「被混賬兒子丟在這了，好心人能不能搭我一程啊……」
慕容疏的佩劍出鞘，老人頃刻間灰飛煙滅。
慕容疏不屑道：「這騙術太拙劣了。」
孟楚襄眨眨眼：「大師兄好厲害！」
不一會兒又有個懷抱嬰孩的婦人，哭哭啼啼地求著搭便車，又被慕容疏一劍解決。
都是些法力低微到無法掩飾魔氣的魔族。
孟楚襄擔憂開口：「快到寒瀧江了，祈國之外的魔族變多，仙力會被壓制七成，一定要小心行事。」
「小師妹放心吧，我一定會保護好你的！」
他們倆濃情蜜意，我低頭看了眼懷中的芥子袋，異常安靜。
太異常了。
這些魔族蠢到一個接著一個上來送S，會不會已經有魔族察覺到魔神的存在了？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上一世，孟楚襄就是在寒瀧江受的傷。
我提醒道：「離開祈國地界，我們便可以使用仙術了，小師妹你不要貿然行事，注意安全。至於鎮魔鎖，我來看護。」
慕容疏蹙眉：「寒瀧江魔氣縈繞，你的仙術不如我，鎮魔鎖應該由我來看護。」
孟楚襄點頭贊同：「是啊，師姐，不如讓大師兄來——」
腰間的鎮魔鎖輕輕動了動，似乎很迫不及待地逃離。
8
我看向慕容疏：「寒瀧江江水冰寒，入了體便是寒毒重傷。
「如若小師妹和鎮魔鎖同時掉進水裡，你先救誰？」
慕容疏愣了愣。
我果斷御劍：「你猶豫了，鎮魔鎖不可能給你。」
捏著劍訣，我飛到寒瀧江的上方，江水漆黑看不見底，隱隱暗流湧動。
慕容疏咬牙：「關瑤，你使詐！」
緊接著，孟楚襄踏上慕容疏的劍，兩人一並跟在我身後。
仙力被壓制七成，所以我們隻能低空御劍，偶爾的水浪還能拍湿裙角。
而鎮魔鎖裡的啼哭卻愈發尖銳起來，配合著寒瀧江上方的疾風，聽起來悽慘戚戚。
我捏訣加速，甩開慕容疏他們，這才對著腰間的芥子袋開口：「苦肉計沒有用。」
啼哭聲卡了一瞬，然後哭得更加悽厲。
我補上一句：「說真的，你哭得真的很難聽。」
鎮魔鎖動了動，稚嫩的聲音傳來，可憐兮兮：「我害怕……我好痛……你能不能幫幫我……」
「可以啊。」
「真的嗎？」魔神的聲音有些驚喜。
「當然。」我十分大方地舉起芥子袋，吹散四周籠過來的魔氣，「呼呼不痛哦～」
魔神：「……」
我繼續安慰道：「很快我們就可以渡過寒瀧江了，你就不會再被魔氣困擾了。」
一個被鎮壓的魔神，想吸收魔氣又無法吸收時，自然是心痒難耐。
「你故意的！」魔神後知後覺反應過來。
我微微一笑，不語。
御劍加速沒多一會兒，又慢了下來，我看了眼四周又籠罩過來的魔氣，幹脆捻了鎮魔心訣的結界籠罩在四周，泛著淡淡的藍色。
又瞥了眼身後不遠不近跟著的慕容疏和孟楚襄。
慕容疏仙法超群，再帶著個人御劍絲毫不在話下，兩個人在劍上竊竊私語，孟楚襄臉紅著小聲道：「大師兄你總是喜歡拿我開玩笑！」
慕容疏輕笑一聲不再言語。
我淡淡收回視線。
「你是不是嫉妒他？」芥子袋裡又傳來魔神的聲音。
沒等到我回應，它繼續道，「你大師兄天賦異稟，無論你如何刻苦修煉都遠不及他，你應當是嫉妒他，怨恨他的吧？
「我可以幫你，解決他。
「這樣的話，你將會是仙門中最厲害的弟子，不會有人再壓你一頭了。」
一番話說得言辭懇切，擾人心智。
估計上一世，它就是這麼拿捏痛處，直擊弱點，蠱惑了慕容疏吧。
怪不得。
見我依舊不言語，魔神有些著急道：「你別以為可以逃避得了自己真正的內心，每個人都有心魔！
「你是不是還恨自己不夠強大，沒關系，我可以幫助你，讓你變得更加強大！」
覺得耳邊實在聒噪得很，我不耐煩道：「你可以自S嗎？這就是對我最大的幫忙了。」
「……」
一陣暗浪拍過來，我御劍敏捷地躲開。
這回輪到魔神不說話了，我抽空繼續商量：「其實我最大的願望不是超過慕容疏，也不是鎮壓你，隻是希望你灰飛煙滅，永生永世不再出現。
「你看看，這個忙你能不能幫？」
魔神：「你……」
「啊——」
一聲驚呼從身後傳來，我回頭看過去，就看到孟楚襄被一條浪卷進了江裡。
「小師妹！！！」
9
慕容疏了毫不猶豫地捻訣下水，佩劍發出陣陣嗡鳴聲。
我心口跳空了一瞬，立馬掉頭。
寒瀧江的江面飄浮著層層疊疊的魔氣，絲毫看不清江裡的情況。
腰間芥子袋動了動：「這寒瀧江一旦掉進去，便會被江面的魔氣迷失，找不到方向，分不清何為江面何為江底，然後永遠沉在這裡。
「哦對了，你怎麼不去救他們，所以你潛意識裡，希望他們S對嗎？
「那麼恭喜你，得償所願了。」
話尾帶著咯咯的笑聲，配上那稚嫩的嗓音，極其違和。
簡直是，聒噪得很。
我打開芥子袋，將盒子拿了出來，撥弄了下鎮魔鎖：「別吵了，給你一個逃出生天的機會。」
「什麼？你想通了？」魔神的聲音又驚又喜。
又加固了一次鎮魔鎖，我拍拍盒子，解開周身結界，江面上的魔氣被魔神的氣息吸引，快速聚集過來。
腳下的劍以離弦一般的速度衝了出去，剛剛孟楚襄掉下去的位置竟然出現短暫的清明。
抓住了這點空隙，慕容疏御劍躍出水面，懷中抱著渾身湿漉漉的孟楚襄。
我低喝：「快上岸。」
慕容疏很默契地御劍飛速向江邊駛去。
我迅速重新結了結界，在魔神愣住的瞬間，拍拍盒子：「好啦，機會你把握不住，錯過啦。」
「關瑤！你！」
魔神這才意識到自己被騙了，發出暴怒。
我拍拍盒子：「沒禮貌，叫爹。」
度過寒瀧江，慕容疏在岸邊生了一堆篝火。
孟楚襄面色慘白地靠在他懷裡，瑟瑟發抖，看樣子是中了寒毒。
而慕容疏有純陽劍護體，並無大礙。
我抿唇，上一世的結局還是不能改嗎？
明明我已經很努力地改變軌跡了，為什麼孟楚襄還是會在寒瀧江受傷……
那之後她，還有三界難道……
慕容疏一邊替孟楚襄輸送靈力，一邊衝我道：「這次阿襄受傷是我疏忽沒照顧好她，也多謝你想出了這個法子救我們，不然我與阿襄可能都要葬身江底了。」
難得聽見天之驕子能對我客氣，我撥弄了下篝火：「應該的。」
孟楚襄咳了幾口水出來：「咳……是我拖後腿了，對不起大師兄，對不起師姐……」
「這不怪你阿襄……」慕容疏滿臉的擔憂。
我開口道：「我已經傳信於師父，他會派人過來接應，十日內就可到，小師妹可回仙門療傷，以免落下病根。」
「好。」
放在一旁的鎮魔鎖亮了亮：「寒瀧江的寒毒撐不了這麼久，不出三日，她就S了。」
「你說什麼！」慕容疏驀然起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