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就連外孫子出生,我也隻是匆匆在醫院看了一眼孩子,留下月子中心錢就被她以家裡不方便為由打發走了。
誰知道,我剛一退休,她便邀請我來她家一家團聚。
回想我前幾天的興奮激動,我真是太愚蠢了。
現在看來,從一開始她壓根就沒真打算接我去享福,而是打定主意要把我送到她奶奶家當免費的保姆。
要不是半路她急著繼承我遺產的吃相太難看,恐怕現在我已經被打包送到我那個惡毒前婆婆家裡了。
算了,可能還是母女緣分太淺,以後我不會再理這個薄情寡義、自私自利的女兒了。
養個狗還知道知恩圖報對我搖尾巴,我養她這麼多年算是白費了。
還好我醒悟的不算太晚,還能及時止損,以後她別想再從我身上壓榨出一分剩餘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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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萬萬沒想到,陳思月一家打定主意把癱瘓的老太太甩給我。
3
回家後,我去社區醫院簡單調理了身體。
就開始了夢想中早上廣場舞、午後下午茶的完美退休生活。
這天下午回家,一進家門我便聞到一股屎尿屁的難聞味道。
順著這股味道一路走進臥室,眼前的景象把我驚的差點昏厥過去。
躺在我床上那個完全沒有行為能力、口角歪斜、口水橫流的老太太,不是我那個挨千刀的前婆婆又是誰!
她身下的床單上沾滿了屎尿湯子,一旁地上攤開的行李箱裡散亂的放著一堆散發著惡臭的舊衣服。
我怒火中燒。
大門的密碼,隻有我和陳思月有,她這是見我油鹽不進,直接把她奶奶打包送到我家了!
我立馬打電話給她,打不通。
於是我不得不聯系了多年不見的混蛋前夫陳鵬。
「陳鵬!你趕緊過來把你媽接走!」
「你找我沒用啊!當時說好了,誰能伺候我媽,老太太百年後那套老房子就給誰,你女兒主動攬了這個好差事,現在她已經把我媽的房子賣了,你這個當媽的反正也有時間就幫女兒分擔一下吧。」陳鵬冷哼著說。
我眼前一黑。
「你們什麼意思?合著你們父女倆這是聯合起來算計我麼?我二十幾年就不是你們陳家人了,怎麼輪也輪不到我去伺候你媽吧!你那個和你媽情同姐妹的現任這個時候躲到哪兒去了?」我陰陽怪氣的說道。
陳鵬大概也有些慚愧,甩下一句:「我忙著呢,反正思月說她會負責給她奶奶養老,現在她把房子都賣了,我可不會再管了!」
便匆忙掛斷了電話。
陳思月的電話打不通,我隻有通過女婿找她了。
好在這次電話打通了。
還沒來得及寒暄,陳思月聽見是我的聲音,便一把奪過電話,她的語氣怒氣衝天:
「媽!怎麼會有你這種不希望女兒過得好的親媽!」
「你把奶奶扔給我,我和家輝的日子還怎麼過!我不管,奶奶你是想管也得管,不想管也得管!」
說完她毫不猶豫的掛斷電話。
緊接著她還臭不要臉的發來了一大長串照顧她奶奶的注意事項。
她要求我買一個護理癱瘓病人專用的醫用氣墊床,一天三餐兩點必須按時按點營養均衡,一天二十四小時必須每隔兩小時翻一次身防止褥瘡,還要每天按摩兩小時防止肌肉萎縮。
「媽,你可得把我奶奶照顧好了,讓她多活幾年,畢竟她活著每個月還能拿四千塊的退休金呢。」
我就說,陳思月肯定不是因為孝心要照顧癱瘓的奶奶,一切都是為了利益,為了金錢。
我再打過去,發現孫家輝的電話也打不通了。
看來他們兩口子都把我拉黑了。
真是一個被窩睡不出兩種人啊。
我心裡的怒火蹭蹭往上竄。
緩了半天才勉強壓住這股邪火,我在心裡默念著:「忍一時乳腺增生,退一步癌症肌瘤,讓一下甲狀腺結節,憋一時卵巢囊腫,瘋一回海闊天空!」
我絕對不能任由她把我捏圓搓扁!
4
我思索片刻,立刻聯系人把前婆婆張淑芬抬到了警察局門口。
誰的孝誰去盡,天底下哪有孝心外包的道理!
陳思月自己想躺平霸佔退休金繼承遺產,就拽著我來當免費的勞動力,天下哪有這種好事!
既然她們自己都不要臉面,我就要讓她們顏面掃地,無所遁形!
警察一看這個渾身都是屎尿的邋遢老人,捏著鼻子問我什麼情況。
我裝作無措:「我不知道啊,我今天到家就發現她躺在我家門口。」
張淑芬已經基本沒有神智,流著口水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麻煩警察同志幫我查查是誰家的老人,怎麼隨隨便便就扔在我家門口,是不是找錯地址了?」
幾個警察帶著一次性手套,從張淑芬的行李中找出她的身份證。
一名警察舉著她的身份證問我:「你認識張淑芬麼?」
我搖頭:「好像不認識,這個名字倒是很耳熟……」
怎麼會不耳熟呢,畢竟那個年代生人,取名字帶上「淑」啊、「芬」啊,簡直太普遍了。
他們把身份證號碼放在數據庫裡一查,便查到了張淑芬的親屬。
又來問我:「你認識陳鵬麼?」
我沉默片刻,點點頭:「是我前夫。」
警察嘖了一聲,拿起官腔有些不認同的數落我:「他是陳鵬的母親,就算是前婆婆,你怎麼還能認不出來?」
我裝作驚詫萬分的嘴巴張成 O 字型:「什麼?這是我前婆婆麼?我都離婚二十五年了,她怎麼變成這樣了!我記得我被趕出家門的時候,她還是個雷厲風行走路帶風的小老太太呢!現在這又黑又瘦又髒又臭的,我還真認不出來呢!」
警察的表情一言難盡,估計也是沒見過把親媽跨市送到離婚幾十年的前妻家的奇葩事吧。
我紅著眼睛假裝委屈:「警察同志,你趕緊打電話讓他接走,當年我那個人渣前夫找小三還家暴我,我這個前婆婆嫌棄我生不出兒子,一直助紂為虐。這突然把人送到我這裡來,誰知道他要出什麼幺蛾子!」
警察立刻撥打了陳鵬的電話。
那頭很快就接通了:「喂,誰呀?」
「你好,我是 xxx 派出所,你是陳鵬麼?張淑芬是你的母親麼?」
那頭一愣:「是……有事兒麼?」
「老人現在在我們派出所,麻煩你立刻來把你母親接走!」
電話那頭傳來陳鵬無賴的喊聲:「我媽不歸我管!你們去找我女兒陳思月吧,或者找她媽也行!陳思月離婚時可是判給她媽了,她的事兒和我無關!」
警察無語的翻了個白眼:「不好意思,隻有直系親屬兒女才有赡養義務,我們無權聯系別人,如果你不馬上過來,我們可以以遺棄罪逮捕你。」
陳鵬張口結舌的支支吾吾半天,小聲罵了句:「陳思月這個小賤人,不是說她媽肯定會管麼,真他媽能給我找事,欠抽!」
然後便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連聲回應警察:「警察同志麻煩您再等我幾個小時,我馬上趕過來!」
我知道陳鵬這是害怕留下案底影響他和現任生的兒子。
我早就聽說,他兒子畢業好幾年一直沒工作過,專職在家備考國考,一門心思想著要吃皇糧。
傍晚,陳鵬帶著陳思月開車趕到派出所。
陳思月看見我便怒氣衝衝的衝過來對我大喊大叫:「你什麼意思?誠心要給我找麻煩是不是!我們都是一家人,你就忍心看著奶奶沒人管麼?」
「誰跟你們是一家人。」我冷哼一聲,「你們姓陳,我姓宋。我告訴你退休了我就想為我自己而活,你們陳家的事,和我沒關系!」
陳鵬蠻不講理的嚷:「宋梅,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就忍心看著我媽這麼遭罪麼?」
我斜睨著他,不屑的皺眉:「你媽遭罪是你這個兒子做的不到位,跟我有什麼關系?」
「再說——」我頓了頓,惡狠狠的說:「她有今天這個下場,都是她的報應!都是她在還早年造的孽!」
我一輩子都忘不了,我坐月子的時候,張淑芬嫌棄我生的是個女孩,讓我住在破舊漏風的倉房裡。
我傷口疼下不來床,孩子屁股淹了疼的一直哭她卻充耳不聞在隔壁屋打麻將。
到了中午不光是午餐,連口水都沒給我倒。
見我面色不虞,陳鵬啞口無言。
陳思月陰沉著臉埋怨她爸爸:「都怪你!醫生當時都說了她沒有搶救價值了,你偏不肯把讓她住院回家等S,非說S在家裡以後房子你不好賣!」
「結果在醫院打了幾天營業液又救不來了!」
「現在好了,砸手裡推不出去了吧!我不管,我媽要是不管她,你也別想獨善其身!」
「你自己媽自己孝順去吧!我可沒工夫管她!」
陳鵬當面被晚輩指責丟了面子,火冒三丈的反手抽了陳思月一個耳光:「小兔崽子反天了!敢這麼跟你老子說話!」
「你佔遺產的時候說的天花亂墜的,賣房子錢獨吞了又不認賬了?得了便宜還賣乖!你休想!」
陳思月尖叫一聲,不顧還在派出所,就撲上去和陳鵬廝打起來。
我看著狗咬狗的一對父女,感嘆著,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幸虧我當年及時醒悟,脫離了這奇葩的一家。
陳思月不愧身上留著陳鵬的血,即使我從小帶在身邊悉心教導,她離開我之後終究還是會原形畢露。
即便是見多了毀盡三觀奇葩事的警察們,看到他們父女倆如此嘴臉也大跌眼鏡。
可我的內心已經毫無波瀾。
從陳思月將我扔在無人的站臺想置我於S地那一刻起,我就已經單方面了斷了與她的母女情。
我趁他們還在焦灼糾纏,悄悄離開了。
從派出所回家,我連夜收拾了行李先住到酒店,又聯系了「八十一錘」,準備把這房子砸成清水房再賣掉。
今天看見陳思月那張酷似陳鵬的臉,我徹底明白她永遠也不可能共情我的含辛茹苦。
這樣一個薄情寡義的女兒,我又怎麼能指望她日後給我養老送終。
為了女兒有個完整的家,我忍耐著前夫的出軌家暴和前婆婆的諷刺苛待。
忍辱負重多年,一直到前夫外面的女人生了兒子,我們娘兩才被一起掃地出門。
那麼多年,前夫一家對女兒不聞不問,我一個女人帶著她在陌生的城市兢兢業業的打拼,自己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卻盡可能讓女兒過上豐衣足食的生活。
好不容易熬到現在,生活剛剛輕松些,陳思月卻想把我這個親媽拖進免費護工的萬丈深淵。
我現在絲毫不懷疑,以陳鵬和陳思月的無恥程度,一旦我照顧不好張淑芬,他們還會給我安上故意S人的罪名,威脅我付經濟賠償。
陳思月瘋狂的打了幾十通電話轟炸我。
被我通通掛斷後,她又發語音指責我,為什麼要把她奶奶送到派出所,勒令我趕緊把她奶奶接走。
她還說:「媽!你要是不管我奶奶,不怕我有樣學樣以後也不孝順你麼?」
5
我幾乎要笑出聲來。
誰稀罕你渾身屎尿的伺候!
我有退休金,有房子,養老我可以去養老院也可以自己請護工!
我把賣房子的錢存到了銀行,自己租了一個裝修雅致的帶院一樓民居,養了一整個院子的花花草草。
我開始像年輕人學習,運營自己的自媒體賬號,每天拍拍自己的小花園,分享自己的養花心得。
我忽然發現,養花是一場與生命的微妙對話,每一株花都是大自然饋贈的奇跡,它們靜靜地綻放絢爛的色彩,給我帶來無盡的驚喜與歡樂。
陳思月刷到後給我評論:「這些花草能給你養老送終?」
我冷笑回復:「花花草草會讓我心情愉悅,而有的人隻會讓我乳腺增生。」
這些花草怎麼不能給我養老呢,隻要我把現在已經六位數粉絲的賬號運營好了,這些花草完全可以成就我事業的第二春。
前夫陳鵬打電話給我,義憤填膺的替她女兒鳴不平叫屈:「宋梅!你有時間管你那些花草,沒時間幫襯女兒是吧?你知不知道女兒現在過得有多難?口口聲聲說的最愛女兒都是屁話吧!」
聞言我輕蔑一笑:「你有闲心打電話道德綁架我,不如把你媽接回家你親自照顧,我還敬你是個有擔當的漢子。」
「那怎麼行,我一個大男人可幹不了那麼細致的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