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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指婚黑狗 2922 2025-05-12 13:52: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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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弦望著她的背影,眼睛裡閃爍著復雜的沉思。


     


    前往軍營的路上,他忽然問我:


     


    「難道戰爭真的能解決一切問題麼?我們或許該派個使者,前去談和。」


    我隻回答他:


     


    「你原本就是邊族人,對他們心存仁慈,實屬正常。」


     


    等我們行至軍營。


     


    收到了捷報。


     


    我軍大敗邊族,大獲全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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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人歡呼慶祝。


     


    離弦站在喧囂的人群中,面色黑沉,默然不語。


     


    末了,他問我:


     


    「你故意的?你知道會勝,還帶我來。你是要我和曾經的母族,做個了斷。」


     


    他錯了,我不是讓他來做了斷的。


     


    我是自己來做了斷的。


     


    我知道,離弦已經徹底被拋諸在我的世界之外。


     


    他再共情不了我的喜憂。


     


    對我無用了,該讓他離開了。


     


    20


     


    流țû⁻言很快在軍營裡散布開來。


     


    他們說當今陛下與邊族人相像。


     


    就連心腸,也在見到那些邊族百姓時軟得不像樣。


     


    他們甚至懷疑,曾經作為黑狗的離弦還保持著獸性。


     


    對野蠻未開化的邊族有著天然的親近。


     


    而那些徵戰沙場的將士們,天天看著自己的戰友兄弟戰S沙場。


     


    對邊族有著想要屠族的仇恨。


     


    若帝王叛國,國將不國。


     


    涉及自身利益。


     


    國仇家恨。


     


    那些原本還要維護帝王尊嚴的老頑固也不敢再堅持。


     


    他們找上了我。


     


    一個個舌燦蓮花。


     


    說當初玄王是時勢造英雄。


     


    若沒有我被許親黑狗,也沒有今日的玄王。


     


    真正掌握天命的人,是我。


     


    「陛下與娘娘伉儷情深,臣等欽慕,但國之尊嚴高於一切,望娘娘當機立斷,規束陛下!」


     


    諫官,還是一如既往地團結。


     


    我命人將俘虜來的邊族人發往正午的荒地。


     


    斬首至一個不留。


     


    荒地離皇帝的寢帳很遠。


     


    離弦卻像是能聽到族人的慘叫,坐立難安。


     


    最後,他黑著眼眶跪坐於我身前,不再喚我名字:


     


    「娘娘,我錯了。我曾不忠,有了其他女人,有了其他孩子……


     


    「你曾有所察覺,我卻粉飾太平。


     


    「甚至……暗中怨懟你對她們痛下S手……


     


    「我再不是你的離弦。我罪大惡極。」


     


    他說這些的時候,眼淚從眼眶裡簌簌落下。


     


    竟有那麼一瞬間,又有了當初那個對我全心倚賴,不諳世事的影子。


     


    他總在最無助的時候,會不自主地想求助我。


     


    「你教我識字,讓我一點點變成一個真正的人……你太好了……


     


    「可當人太復雜了,人的欲望也太復雜了……我想要知足,卻控制不住自己……我總想要更多,更多……曾經我的世界全是你,而所謂的更多,漸漸成了欺瞞你的謊言……


     


    「華空,我該怎麼辦才好?」


     


    我回答不了他。


     


    隻問他:「你在邊族時,過著怎樣的日子,你忘了?」


     


    他垂下眸,眼神掙扎閃爍:


     


    「我沒忘,我知這世上所有族群,人有好便有壞……惡人曾將我變為牲口,但母親,卻曾哺育過我乳汁。


     


    「華空,我自私了,你待我這樣好,我卻依舊想要一份被同族認同的歸屬。」


     


    我有些茫然,又有些妒忌。


     


    他為何有這樣的「胸襟」,在百般折磨後,還能依稀記得那一點的好。


     


    為何我能將母親的哺育忘得一幹二淨?


     


    哦,或許是。


     


    母親沒哺育我。


     


    拿著工錢的奶娘哺育了我。


     


     我便平靜了,點頭,表示了然:


     


    「既如此,邊族並未滅國,我明日放你離開便是。」


     


    他愣住。


     


    旋即唇角抿出一絲苦笑:


     


    「華空,你哪怕有一刻全心地愛過我,都不會對我如此舍得。」


     


    「我自然舍不得你的。」我努力想要表現得悲傷一點,卻失敗了:


     


    「可是離弦,你不能要求一個自小沒被全心愛過的人,毫無保留地去愛另一個人。這是不現實的。」


     


    我信離弦曾經全心地愛過我。


     


    但他愛得太短,來不及教會我如何回報。


     


    他也知道。


     


    所以,欲言又止後還是沒開口。


     


    結果不達標,便是沒功勞。


     


    21


     


    翌日,我帶著私兵,打著要同陛下去邊境散心的名號,將離弦帶到了邊族的交界地。


     


    「你隻有一次離開的機會。」


     


    我將箭搭在弓上。


     


    神色還是無動於衷的僵硬:


     


    「在馬蹄踏出十步的時候,我將射箭,同樣隻有一次機會。」


     


    我用餘光,同離弦對望。


     


    依舊能看到他的面色比雪還要白上幾分。


     


    「所以,我是不是S定了?」


     


    他聲音很輕,似乎無欲無求。


     


    我拉弓,為他想了個誘惑的理由:


     


    「不,你可以賭我的不忍。」


     


    他久久不言。


     


    隻是看著我。


     


    末了,似乎釋懷:


     


    「好,雖然你再不會施舍一個眼神給我,但我信你,我一直信你。」


     


    我的聲音放輕:


     


    「所以用全力跑吧,像離弦的箭一樣。」


     


    下一秒。


     


    烈馬嘶鳴——


     


    馬蹄揚起沙塵,迷住了我的眼。


     


    我努力將眼睛凝神,騎著馬的離弦已經在幾十米開外。


     


    我滿弓松弦。


     


    箭矢飛速,貼著離弦的頭皮蹭了過去。


     


    他回頭望向我。


     


    那眼神,像是一隻被獵人放生的獵物。


     


    我與他對望。


     


    然後在他即將破百米的時候,下令:


     


    「放箭。」


     


    兩百名特訓戰士。


     


    箭雨傾盆而下……


     


    他賭輸了。


     


    或許他知道這是一場必輸的賭局。


     


    血混合著沙土,像是一場小小的風暴。


     


    不必下雨,很快就回歸平靜。


     


    原來這樣鮮活勇猛的人消失,也是那樣地快。


     


    淚水順著我的面頰流到下巴。


     


    混著泥沙。


     


    我自己也說不上來,是因為眼睛的刺痛。


     


    還是離弦S了。


     


    我的心在痛。


     


    或許都有。


     


    或許,都不重要。


     


    22


     


    我跟朝臣們說,玄帝本是黑犬化身。


     


    徵戰途中,氣泄神衰。


     


    S得太突然,等我將他屍身收殓的時候,都已經骨肉潰爛了。


     


    或許他的壽命同犬類一樣。


     


    到了極限。


     


    天狗就收回了神力,飄然離開了。


     


    群臣兩兩對視,似乎在考慮這段話背後,會給他們帶來怎樣的利弊。


     


    仿佛也沒有比現在更好的局面。


     


    於是他們信服。


     


    隻私下議論,不再明言。


     


    歸朝那日,太子跑來迎接我。


     


    他那雙眼睛極像他的父親。


     


    滿懷悲愴的神色,也比我鮮活太多。


     


    他跑過來,抱住我的腰。


     


    豆大的淚珠滾滾而落:


     


    「母後!父皇最後……他是悔的啊……他早就後悔了啊……」


     


    他早慧。


     


    什麼都懂。


     


    懂得他父親的不忠,也懂得我的底線。


     


    所以他不敢替父求情。


     


    可父子天性仍是讓他痛苦。


     


    他從太師那, 書本上學到的知識也在告訴他。


     


    父皇作為天子。


     


    為何不能三妻四妾, 兒女滿堂呢?


     


    「當然可以。」


     


    我撫摸他的小臉:


     


    「任何人, 男人女人, 想要三妻四夫, 享齊人之福, 都可以。你父皇不行, 隻是因為我不願,我更強, 所以他便不能了。


     


    「鴻昌,你要變得很強大,強到無人敢忤逆你,這樣,你便能做個千秋萬代, 左擁右抱的帝王。」


     


    我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


     


    「我會陪你的。」


     


    他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血親。


     


    我卻學不好如何與他相處。


     


    但,我總不能像我的母親那樣,留他單打獨鬥。


     


    不為別的。


     


    隻為我討厭那樣的母親。


     


    23


     


    鴻昌繼位後, 我垂簾聽政了十年。


     


    這期間我拜訪了各家傑出才俊的府上。


     


    去看一看別人家的母子是怎樣的相處方式。


     


    我同鴻昌可謂是齊心協力,磕磕絆絆地度過了這十年。


     


    其間他因政見與我不和, 大吵過三次,小吵過數次。


     


    最終因為想不出比我更完備的方案。


     


    不得已聽從了我的決策。


     


    他十六歲那年,再次與我鬧不和。


     


    那時他培養了自己的勢力。


     


    新一代的翹楚如旱地拔蔥。


     


    看著他們一同站在面前, 英氣勃勃, 各抒己見, 卻立志要撼動我的模樣。


     


    我突然感覺到自己有種終於養成了什麼的驕傲。


     


    還有些欣慰。


     


    有些蒼老。


     


    翌日, 我沒再同皇帝一起上朝。


     


    而是在我的寢殿, 懶散地睡了一大覺。


     


    再一日, 還是如此。


     


    第三日, 我醒來, 看到皇帝坐在我床邊, 眼眶微微泛紅。


     


    他說:


     


    「母後,是不是兒臣讓您傷心了?別生氣了, 朝中的問題, 我們再談談?」


     


    我搖搖頭:


     


    「我隻是沒什麼好教你的了,你長大了, 有志同道合的伙伴, 他們會幫你得到你想要的。


     


    「但是。」


     


    我神色肅然:


     


    「你要記住,你是皇帝,皇帝的決策, 不允許他人左右。」


     


    鴻昌的臉上,久違地對我展現出除了倔強的其他神色。


     


    他有些猶豫, 有些閃爍,又有些害羞。


     


    問我:


     


    「娘,您覺得, 我可以嗎?」


     


    我笑著瞥了他一眼:


     


    「不可以的時候, 就來找我, 我又不是不在。」


     


    他仿佛吃了定心丸。


     


    恭恭敬敬地向我行禮。


     


    腳步輕快地走了。


     


    我睡夠了,叫上曾經的副將一同去練兵場。


     


    我終歸是沒有老。


     


    能做的事,還有很多。


     


    生於皇家, 沒有什麼是最可靠的。


     


    精兵掌握在自己手裡,才最B險。


     


    或許終有一日,我會徹底放權。


     


    垂手接受他人饋贈。


     


    等我S的那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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