訂婚前一晚，我和男友提了分手。
因為我看到了他和女室友的聊天記錄一片空白。
我苦笑問他：「為什麼刪除你們的聊天記錄？」
他沉默了片刻，點了一根煙，和我說：「害怕你看到生氣。」
1
我在認真核對明天訂婚準備的清單時，男友許辰的手機響了。
嘀——
一聲，又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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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停地撥動我的好奇心。
我看向屏幕，是我們共友張宇發來的消息。
張宇是一個很好的人，我一直把他當兄長看，他很照顧我和男友，平時我們吵架他還經常勸架，可以說他是我們五年長跑愛情的一個重要見證人。
我長呼一口氣，我還以為網上的「男友手機」文學要發生在我身上了。
我隨手點開。
【不是？許辰你真的準備和林珞安那個作精結婚啊？你幹脆和她分手得了，人家趙玥那麼喜歡你對你那麼好，我看著都羨慕啊。】
……我的笑容一下凝固了，心髒跳動也停滯了一下。
趙玥是我們的合租室友，她長得清秀，卻有一股獨特的氣質，情商很高，會照顧別人。
剛開始的時候，我把她當好友。
我和她談天說地，聊我放棄家裡給找的工作來到這個城市陪許辰，聊到我要學做飯為了以後我們在家吃得健康，到時候還要拜託趙老師多多教導。
我還和她期許過不止一次，我和許辰的未來。
她一般會溫柔地聽著我講，隻是偶爾，那份笑意裡帶著勉強。
後面我發現，趙玥對我是禮貌的溫柔，可是對許辰，則是隱秘的熱情。
那天我在疊衣服，是許辰的睡衣，晚上就穿，我便疊得隨意了些。
她看到以後，皺了皺眉，拿了過去，展開，熟練地一扯一拉，一氣呵成。
一件漂亮的短袖就那樣疊好了。
她疊好以後，沒有還我，而是看向許辰，眼裡帶著恰到好處的情意：「喏！你的睡衣，這樣疊是不是更好看？」
許辰笑著和她說，語氣裡充滿了寵溺：「是是是，這樣疊是好看，讓珞安和你學學，她笨的。」
趙玥皺了皺眉，片刻間又恢復了她習慣性的微笑，她輕捶了許辰一下：「得了吧你，你當我們女孩子是什麼呀～活該給你洗衣做飯啊～」
他倆嘻嘻笑作一團，和諧的氣氛我根本無法插進去。
我就像一個旁觀者。
看著我的男友和另一個女人打鬧。
後來我就開始慢慢遠離趙玥了，她似乎發現了我的疏離，可是依然很熱情，這份熱情，主要對許辰。
例如給許辰發：【今天有雨，記得多加衣服】，回家時麥當勞買一送一的冰激凌分給許辰，給別的男生的生日禮物詢問其女朋友，給許辰的生日禮物則是略過我直接送了他皮帶。
這個熱情的度把握得剛剛好，讓我不悅，可是又無法指出錯。
為此，我和許辰的爭吵越來越多。
後面在一次他們共同的出差裡，我和許辰的爭吵終於爆發了。
2
「這次出差，不能不去嗎？」我承認我嫉妒，我小心眼，我佔有欲強，我受不了我的男友和一個我認為對他有意思的女生一起出差。
「珞安你能不能別這樣？你這樣讓我覺得很累。」許辰揉了揉眉，離開了。
我一個人留在房間裡，仿佛一個困獸在做無用的鬥爭，一次又一次地撞擊著透明的牆。
我每隔五分鍾就打開一次許辰的聊天框，每隔十分鍾刷新一次趙玥的朋友圈。
我不停地咬著手指，指甲已經泛白變禿了。
在我不斷地自我折磨下，趙玥終於發了一個朋友圈。
點開，是他們部門的合照。
——她和許辰緊挨著。
文案是：【真心話大冒險，喜歡的人在照片裡。】
理智瞬間斷了弦。
我哭著給許辰打電話，我不斷地需要確認，他到底還愛不愛我。
愛具有排他性，可是為何我覺得我們的愛情如此擁擠？
「喂？幹嘛？」許辰的語氣裡充滿了不耐煩。
我將眼淚抹幹，用帶著鼻音的聲音和他說：「我……我鑰匙忘帶了，你什麼時候回來？」
我為此編造了一個完美的借口，為我，也為我們的愛情。
「……」沉默片刻。
「行吧，我回來。」許辰說。
我似乎賭贏了，可是我絲毫沒有贏的快樂，我隻有滿腹疲憊。
我將鑰匙放在桌子上，起身關門，蹲在了門口。
我無數次看向電梯，期待許辰打開電梯門，朝我走來，伸出手，帶我回家。
可是當我看到風塵僕僕的許辰，我撲向他懷抱時，他卻輕輕推開了我。
「回去吧。」他揉了揉額頭。
「珞安，你能不能別對我這樣不信任？」
這是許辰對我說的第二句話。
我……我無處可逃，無法辯解。
我是不信任他。
可是他和趙玥的一切，怎麼能讓我信任呢？
「今天要不是趙玥說，你今天沒有帶鑰匙這個說法提醒了她，等她老公以後出去玩她不相信她老公，她也就這樣說。
「我就差點被你騙過去了！
「林珞安你為什麼這麼心機啊？」許辰將桌子上的鑰匙狠狠砸向地上。
我的心也跟著那個鑰匙狠狠砸向了地。
「許辰！」我衝著他大喊，眼淚卻忍不住流了出來。
「我心機？是我心機，我是不爽你倆在一起，我有錯嗎？我男朋友和別的女人在外面玩，照片都發到我面前了，還喜歡的人在中間，你倆都快黏一起了還裝清白呢？
「我心機有她趙玥心機嗎？她心裡不清楚你是我男朋友要避嫌嗎？她不明白她做了多少綠茶事嗎？她心裡清楚得很！」
「夠了！」許辰憤怒地打斷我，「趙玥她隻不過是善解人意一點，你能不能別這樣汙蔑她？」
「汙蔑？我汙蔑誰了？」我感覺自己的頭快炸了。
「不隻是她，你自己也心知肚明吧！
「不行我退出，你倆好好在一起，玩這種事到底惡心誰啊嗚嗚嗚嗚。」我實在沒忍住，號啕大哭了起來。
「珞安你能不能不要這麼無理取鬧？你是我女朋友啊，你這樣不信任我隻會把我推得更遠。」許辰過來，顫抖著抱住了我。
我又一次原諒了他。
因為他答應我，以後都不再和趙玥有非必要的聯系。
3
然而現在，我卻看到，我們的共友說我是作精，說趙玥愛他，讓他和我分手。
我苦笑，顫抖的手指退出了他們的聊天，搜索趙玥的名字，點開許辰和她的聊天框。
裡面空無一物。
刪得真幹淨啊。
可惜了。
我又不是真的蠢貨。
點開許辰和張宇的聊天，我在那三百多頁聊天記錄裡看完了許辰和趙玥發生的一切。
許辰每個周六晚上的加班是他們和趙玥的聚餐，他們為此還特意拉了一個沒有我的聚餐群。
趙玥對許辰的關心更加殷勤，甚至還會關心許辰的內褲質量，給他買了新的內褲。
趙玥在張宇面前喝醉了哭訴自己有多愛許辰，卻因為我而堅強地不打給許辰電話。
許辰為趙玥所感動，可是覺得畢竟我為他跨越千裡來到這座城市，他還是得有道德。
他覺得我越來越煩越來越無理取鬧了，趙玥那麼溫順他真的很難不動心。
他親了趙玥……
趙玥說沒事……
Yue……
我終於沒忍住，被這滿屏花花綠綠的文字惡心得衝向衛生間，吐了出來。
髒，真的好髒。
太惡心了。
當真是，婊子配狗，一出好戲。
「你拿我手機幹嘛！」許辰尖銳地叫了起來，他的臉在我眼裡幻化為了流膿的怪物，張著血盆大口試圖將痰液滴落在我身上。
「許辰？這麼著急幹嘛？害怕我看到什麼？和趙玥的聊天記錄不是刪得挺幹淨的嗎？」我嘲笑地看著他，手上舉著屏幕亮著的手機。
「……」許辰喉嚨滾了一下，這是他緊張下意識的表現。
「那你要我怎麼辦？」他沒再繼續朝我靠近，而是當著我的面點起了一根煙。
「你看到聊天記錄又要生氣，又要鬧，我也很累我也很煩啊。
「一點小事，至於嗎？」他深吸了一口煙，將渾濁的氣吐在了我臉上。
「所以你是明知我會生氣，也非要去做這件事。
「你故意的。
「小事？小事那你為什麼要去做？
「別裝了，要是我和別的男人這樣搞，你早炸了。
「你不過就是想糊弄著來，兩邊享受，哪怕我發現了也能甩鍋。
「你真是個孬種，許辰。
「我們分手！這個婚不訂了！和你的未來我也不要了！
「你。」我看了看他，笑出了眼淚，「我更不要了！」
許辰試圖過來抓我的手，我毫不猶豫地甩開了他。
幸好，我發現得還不算晚，這段黏濁窒息的關系，哪怕我已經被淹沒許久，我也至少現在還能買單離場。
我扔下那把鑰匙，帶上了我的重要證件，離開了這個我和許辰待了三年的房間。
4
我買了當天最早的機票。
在出租車開往機場的路上，我看著這座我為他而來的城市。
城市慷慨亮整月光。
如同少年不懼歲月長。
可是我的少年已經不再是我的少年了。
我也不再年輕了。
隻是至少我還有願賭服輸的勇氣。
以前跨越萬水千山隻為見這個人一面，相信此愛隔山海，山海亦可平。
現在發現這份愛脆弱得不過另一個人就能打破。
三個小時的飛機坐得我腦袋昏昏沉沉的，但是踏到熟悉的家鄉土地的第一刻時，我感覺如釋重負。
我給家裡人打了電話，說訂婚取消了，三天後的結婚商定也別去了。
我和許辰玩完了，現在的我為五年前愚蠢的我買單。
「唉……你這孩子……媽就和你說過，遠嫁靠不住，而且你放棄那麼好的工作去那麼遠陪他，他也沒表示啥啊。」這是媽媽。
「錢還夠用嗎？現在在哪？」這是爸爸。
「那個狗東西欺負你了？等著哥去揍他！」這是哥哥。
「沒事……爸……媽……哥……對不起……我……嗚嗚……對不起。」為我以前的識人不清道歉，為我讓他們的擔心道歉。
「我……我一個人待一段時間……我會好好的……你們也要好好的……」我抽噎著說道。
「唉……你這孩子，沒事啊。我們一直都在。」
我掛斷了電話。
在偌大的機場裡哭了出來。
這是我最後一次，為這段爛掉的愛情哭泣。
5
我找了一家民宿，招聘假期店長。
我想我多見幾個人，多看一些事。
潮起潮落，就那樣放下了。
「哇哦～自從你來以後，秦帥哥可就經常過來我們這了哦。」同事拿手肘拐了拐我，讓我看進來的那個帥氣男生。
是隔壁手作店的老板，長相確實帥氣，眉眼間是正統帥哥的英俊。
187，140，八塊腹肌，喜歡健身，還玩搖滾樂團。
而且年輕，炙熱。
在這幾天裡，他給我燒過玫瑰花的玻璃，給我準備每天早餐的熱牛奶，帶我去 livehouse 看過演出，和我看過海邊升起的日出。
生機勃勃的希望。
說不動心，是假的。
新歡舊愛，無非那點事。
然而我不能這樣做，我與許辰，雖然現在已畫上一個難堪的句號，可是我得確保自己，打掃好屋子再宴請。
這是對秦言的負責，也是對我自己的。
「你好，辦理一下入住。」熟悉的聲音傳來。
我抬頭，是張宇。
……
我倆見面，隻有尷尬。
「身份證。」我有職業道德地說道。
「嗯……你最近還好嗎？」他撓了撓頭，尷尬問道。
「還行，遠離人渣們，過得確實不錯。」我著重咬了「們」的音。
「唉……我其實這幾天……挺內疚的。」他看了看我，神色復雜。
「我知道你不會把我當朋友，畢竟我肯定是站在許辰那邊的嘛。本來我是挺希望你倆在一起的，但是後面吧，許辰也和我說了心裡話，你這樣子老是懷疑他，他也不舒服。趙玥就和你不一樣，她能讓許辰幸福，她還給許辰帶早餐幫許辰做 PPT，你倆吵架他也哄許辰……」
他絮絮叨叨地講，我被這群人的無恥給氣到了，怎麼？我還要誇一句婊子配狗嗎？
「哪來的狗叫啊？這麼不要臉？」一道輕佻的聲音傳來，替我止住了張宇的逼逼叨。
「你誰啊你？關你什麼事啊？」張宇看著比他高出一個頭的秦言，眼裡閃過微妙的嫉妒。
「這句話我也想問你啊，關你屁事啊？」我看著張宇，冷漠說道。
我和許辰的事關他屁事，我以前把他當朋友，當兄長，結果他幫助趙玥挖我牆角，背後說我無數壞話，訂婚前一晚勸許辰和小三在一起，現在還要倒打一耙說是我的錯才導致分手。
真的是舌長吊短，嘴硬 x 軟，太監啥都管。
「我是一個正常人咯。
「畢竟誰家有道德的人會把出軌說得這麼冠冕堂皇啊？
「還都怪原配不好，小三好能給渣男帶來幸福。
「我第一次見到這麼厚顏無恥不要臉的說法，真的是樹不要皮必S無疑，人不要臉天下無敵了。
「要不怎麼說你們能玩到一塊呢？蛇鼠一窩了不是。」
秦言收起玩味的微笑，而是睥睨地看著張宇，臉上帶著冰冷的嚴肅。
「你！你！」張宇「你」了半天，硬是沒說出一句話。
「林珞安你怎麼能讓他這樣說我呢？」張宇將矛頭指向了我。
「怎麼了？他說得不對嗎？
「還是你覺得罵你罵得太輕了？」
我笑了。
「好歹我們以前是朋友！你和許辰在一起我都幫過忙！」張宇氣急敗壞地說道。
